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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緣分0 -【仙路爭鋒】《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12:01 PM     標題: 緣分0 -【仙路爭鋒】《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6-10-11 07:50 PM 編輯

【書名】:仙路爭鋒

【作者】:緣分0

【內容簡介】:

  修仙如渡河,萬馬千軍竟爭帆。因此當你選擇了這條路時,你就已經踏上了永不停歇的人生競賽。要想贏得勝利,需要的不僅是勇往直前的勇氣,更要面對無數的風刀霜劍與腥風血雨。

  爭奪,在踏上仙途之前,就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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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12:02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一章 為夢去追

每當山風吹過,翠微山上的滿山樹木便會泛起一片綠色波濤,在風中招展,天空中金色霞光落於那滿山蔥翠上,便鑲上了一層金邊,看起來便如青海之上粼粼的金光,美不勝收。

這便是文心國內有名的朧翠金霞了。

棲霞界那威力磅礡封天鎖地,連修仙者都不敢面對的金焰罡風,在凡人眼中,終究不過是一道天邊美景,並以此命名了無數風景勝地。

不過對於在本地長年勞作的百姓而言,那朧翠的是金霞也好,青光也罷,都及不上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來得重要。

翠微山下的小河村裡,數十戶村民正在田間勞作。

正是春暖花開,播種時節。

有一處田地卻只有一名少年在獨自耕耘,他看起來只有十來歲,卻是一個人在處理一大片田地,清澀的面孔上已掛滿汗水。

“唐劫哥哥!”遠方突然傳來清脆的喊聲。

少年抬起頭,只看到一個扎著兩根羊角小辮的姑娘正捧著水跑過來。

這並不算是一個太漂亮的小姑娘,長年的勞作使她的皮膚有些粗糙,膚色也有些偏黑,但是一雙如星眸般的大眼睛卻是閃爍生輝。

來到少年身前,小姑娘將水捧到少年面前:“唐劫哥哥,累了吧?先喝口水。”

“謝謝。”少年接過那碗水,卻不喝,只是怔怔地看著水中倒映的自己的面容。

這算是一張比較好看的面容,臉型微有些瘦削,皮膚白淨,有個很漂亮的鼻梁。鼻子其實是一個人最重要的部位,鼻子若是好看了,整個人便醜不到哪兒去。

少年就有這樣一個迷人的鼻子,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那柔弱的眼神,使其看起來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這讓他有些不太喜歡,他將眼睛微微眯了眯,挺直脖子,麵皮綳直,眼神變得凌厲許多,氣質也明顯森然起來。

記憶中這個身體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唐傑。

地球上的一名普通公務員,在X市組織部工作。父親是市中醫院的主任醫師,母親則在市一中做數學老師。

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唐傑應該是在組織裡一路發展,如果做得好,將來就是前途無量的國家幹部。

為此唐傑也一直努力著,他勤懇工作,踏實做人,頗得上級賞識,還有個同樣是幹部家庭出身的女朋友,雖然有點小脾氣,但沒啥大毛病。

誰能想到唐傑會突遇飛來橫禍。

那天唐傑只是在街頭信步閒逛,沒想到突然就衝出個人來,舉著刀亂砍,唐傑是第二個倒霉的。

只是慢了一步,他看到那個面目兇狠的陌生人在砍到一個路過的女人後,又把一把尖刀扎進了自己的胸膛……

小唐劫的死和自己頗為相仿。

那是兩年前,年方十歲的小唐劫跟著父母鄉親上山狩獵。就在村民們全心對付一隻兇狠的巨熊時,一隻長著兩顆尖利獠牙的野豬出現了。

它在小唐劫的胸前紮了一個和唐傑一模一樣的洞。

它最終死在了發狂的唐劫父母的手下,和他們同歸於盡。

然而悲劇又或者說喜劇的事就在那時發生了——小唐劫沒有死,他又活過來了。

唐傑就是從那時起,來到了少年的身體裡。

剛來到,就發現自己成了孤兒。

好在初來時的徬徨與迷惘被喪失雙親的絶望與痛苦掩蓋,在接受了鄉親們一段時間的照顧後,逐漸適應了新環境的唐傑終於振作起來,開始努力自己養活自己。

兩年了,誰能想到就這樣一眨眼兩年過去了。

“唐劫哥哥,喝啊!”小姑娘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唐劫說。

“哦。”陷入往事中的唐劫被小姑娘喚醒,這才叫那碗略帶渾濁的水一口喝下去。

小姑娘看看唐劫把水喝下,美滋滋地笑了,她看看周圍的田地,道:“唐劫哥哥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吧,我幫你。”

小姑娘正要動手,唐劫已攔住她:“不必了,丫丫,這畝地已經只剩一半了,再有兩天時間我就能弄完。”

“可是村東頭不還有三畝地嗎?你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已經賣了。”唐劫淡淡回答。

“賣了?”丫丫驚訝地睜大眼睛:“你把你家的地都賣了?那你將來怎麼辦?”

唐劫沒有回答,反到是一個中年漢子走過來,愛憐的摸摸丫丫的頭道:“傻丫頭,你還沒看出來嗎?小劫的心思不在這裡啊!他是想出去!”

出去?

丫丫怔怔地望著唐劫:“你……你要離開小河村?”

對於棲霞界人來說,十二歲的姑娘已不算小,再過兩年嫁人都是極正常的。

唐劫雖是孤兒,卻極懂事,畢竟身體裡是成年人靈魂,人長得也英俊帥氣,小姑娘喜歡他也屬理所當然。

沒想到現在卻聽說唐劫要離開,丫丫心中自是失落已極。

唐劫點點頭:“李叔說得沒錯,明年我會把這最後兩畝地也賣掉,然後離開這裡。”

“去做什麼?”小姑娘的聲音已經顫抖了。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唐劫回答。

“外面有什麼好看的?”丫丫完全不能理解唐劫的思維。

還是那李叔嘆息一聲:“你可要想清楚了,小劫,世道艱難。小河村雖然貧瘠,卻也難得安寧,離開了這裡,你以後的生活未必好過。光靠賣地的那些錢,撐不了多少日子的。”

“我知道,李叔,我有手有腳,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這不是還有一年時間嗎?”唐劫平靜回答。

李叔見他這麼說,知他主意已定,只能嘆口氣不再說什麼。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閃出一片劇烈光芒,那光芒暴閃如日東昇,照的人眼都睜不開,好容易光芒淡下,隨後又炸響起一片轟隆隆的雷聲,震的小姑娘丫丫面色發白,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同時抬頭,這才看到遠處天空已是風雲突變,天空驟然黯淡下來,雲海捲動,金霞狂舞,現出驚人氣勢。

在那雲海之中,赫然還有兩道人影在雲端飛縱,在他們身邊雲氣漫卷,舞動出驚天波瀾。

其中一人全身金光閃閃有若天神下凡,另一人則是白衣飄飄,手中長劍揮舞出如雲劍氣,劍光所到處,翠微山上捲起無數折斷的大樹。

“虛慕陽,你跑不了的,到了今日你還不乖乖就犯!”那金甲天神般的存在頂著劍光,大手對著那白衣人一按,那白衣人也不理會,身如電閃般躲過,巨大的手印從天而降,正打在翠微山頂大石上,那大石竟是變成一片粉末,整個山頭都轟然搖動。

“仙人?是仙人鬥法?”小河村的村民望到這一幕,紛紛嚇的叫起來,更有人將手中犁耙一拋,向著附近的地洞處跑去。

仙人鬥法,凡人遭殃,對於生活在棲霞界的百姓來說,躲避仙人戰鬥時的餘波早已成了他們的生存之道。雖然小河村地處偏僻,靈氣貧瘠,村民們生平少見仙人,但不妨礙他們挖洞自保。

這刻村民們紛紛向自家地窖中跑,惟有唐劫望著遠處鬥法的仙人,眼中已現出炙熱光芒。

他喃喃自語:“仙人……那就是仙人嗎?”

從來到這世界起,他就知道這世界有修仙者的存在,然而他卻從未真正見過仙人,有關仙人的一切,就如傳說一般,只存在於想像中。也正因此,那時的心中雖有嚮往,卻還不至於苦苦追求。

但是今天他終於見到了。

天空中那兩位仙人,高居雲層之端,舉手投足間釋放出莫大威力,這一刻他們相互交手,餘波所到處盡成瓦礫,連腳下的大地都為之顫抖,轟隆隆如地震一般。

這就是仙人之威嗎?

唐劫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仙人就目睹了如此壯觀的景象,那刻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強烈的念頭:

我要修仙!

沒有理由,也無需理由!

單看這漫天雲霞在仙人手中退散的豐姿神韻,就讓人心生無盡嚮往。

因此只是看了那一眼,唐劫心中就已立下無論如何也要修仙的大願!

“是的,這才是我來到這世界的意義啊!”唐劫喃喃道。

至於為什麼修仙?

修的是什麼仙?

甚至於修仙到底是什麼?

唐劫統統沒有去想!

這些都不重要了。

仙就是仙,有仙就當求!

他大步向遠處天外的那兩名仙人走去。

“唐劫,快回來!”看到這一幕,李叔對著唐劫喊道。

唐劫揚聲回答:“你們先躲好吧,我要去那裡看看,也許能有機會拜入仙門。”

“這不可能!”李叔大喊:“仙門難進,小劫你別犯傻了!”

唐劫笑了。

仙門難進,這個道理他當然懂。

追求強大的力量是人生而具備的本能,唐劫固然想修仙,卻又有何人不想呢?

正因為世上人人想修仙,修仙的門檻也就奇高無比。

在這一點上,只要想想前世的公務員考試就能明白。

而仙人的誘惑比之公務員又不知大了多少倍,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當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可正因此,才更要努力追求啊!

人生一夢不過百年,豈可庸碌走過一世。

他有幸重生,正當勇猛精進,奮勇前行,方不負上天厚賜,否則又如何對得起這再世為人。

那求仙之路是艱難也好,凶險也罷,都不過是人生路途上的一抹點綴,一片風景,正應悉心感受,品味人生!

回頭望向李叔,唐劫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把握機會啊!”

說著他向那遠處翠微山山頭處跑去。

“不,別過去,你會死的!”李叔和丫丫一起大喊。

仙人作戰,天威驚人,他一個凡人哪怕只是靠近,都可能被餘波沖成齏粉,如此前衝與找死無異。

其他的鄉親也注意到唐劫向著仙人戰鬥的方向衝去,也意識到他想幹什麼,紛紛叫嚷:“小劫,別犯傻了,就算你能衝到仙人身邊,他們也不會收你的!”

唐劫卻只是微微一笑:“我知道……可是有些事,試了可能不成功,不試卻永遠沒機會!”

說著他頭一低,頂著那漫天雲霞,滔天氣浪,朝著他夢想所在的地方衝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12:04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章 慘變

天空中的戰鬥還在繼續,在那滔天法力的作用下,空氣化作颶風飈卷,整個天際都暗了下來。

那金甲天神依然在揮動著他強壯有力的手臂,每一擊打在空處,都帶起大片的風嘯聲。

巨大的風壓如龍捲狂舞,形成一道道風之障壁,讓唐劫每往前走一分,都覺得艱難無比。

另一邊的白色身影則在風中飛速穿行,每一次揮劍,都是一記強力劍芒如閃電般當空劈下,落在下方土地上,便給大地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縫。

唐劫不得不小心地避開這來自天上餘波的攻擊。

他在風壓中奔跑,在閃電中騰挪,在山林中穿梭,在巨石間跳躍,靈巧如一隻猴子,向著翠微山的山頂狂奔。

只有在那裡,他才能夠到天空中的仙人,才能有機會和他們對話。

突然間天空又是光芒一閃,唐劫本能地往前一撲,身後已是刷的一道閃電劍芒落下,正砍在他先前踏腳的一塊大石上,將那石塊擊至粉碎,餘波炸出一團氣浪,將唐劫生生震飛出去。

他悶哼著吐了口血,隨後猛地跳起,已抓住一根大樹上垂下來的枝蔓向著前方蕩去。

越往前衝,戰鬥的餘波威力就越大,待到他衝到半山腰,只覺得到處都是狂風肆虐,劍如電潮,天地間一片飛沙走石。

然後唐劫的腳步止住了。

他不能不停!

因為前方已無林遮擋——整個翠微山的山頭竟已被削成光禿禿的一片。

那一道道劍氣,無所不至的風壓,在翠微山的山頭瘋狂旋轉著,呼嘯著,渦捲出一片毀天滅地的磅礡氣勢,再往前,就是必死無疑。

連靠近都不能嗎?

唐劫無望地看著天空。

天空中那兩道纏鬥中的人影此時也已戰至最激烈的時刻。

那金甲天神身後突然出現一個模糊虛影,那虛影只是剛一出現,就給予唐劫無盡的壓迫感。他發現自己完全看不見這虛影的面目,只覺得其存在頂天立地,腳踏大地,頭頂虛空,偉岸令人無法直視,心中自然生望而膜拜之心。

唐劫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跪拜的衝動,就在這時,那白色人影突然喝了一聲:“起!”

翠微山原本光禿禿的山頭突然暴射出萬丈光芒,形成一張羅天織網,將整個空間都封鎖了進去,同樣也將那金甲天神罩於其中。

“八門鎖天陣!虛慕陽,原來你早有準備!”那金甲天神厲聲狂嘯著,身後虛影猛然搗出一拳,擊打在羅天密網上。

巨網震盪出衝天光華,連帶著整個陣內空間都顫動起來。

空氣的震動如海浪般一波波湧出,竟是湧出大陣向著陣外席捲而來。

唐劫大驚失色,再顧不得一切,轉頭就跑,猛地一個前撲已落在一塊巨石後。

呼嘯的氣流從他頭頂吹過,捲起大片的雲瀾,衝勢直過了好幾秒方才散去,就連巨石也晃動不已,險險壓住唐劫。

“媽的,這是原子彈爆炸嗎?”唐劫低罵了一句。

真要和原子彈爆炸相比,這威力肯定是差了許多,但幾千噸高爆炸葯的威力怕是有了。

那金甲天神這石破天驚的一擊,將那個什麼八門鎖天陣炸至煙消雲散,就連翠微山山頭都被削去小半截。其威力之恐怖可見一斑。

不過那金甲天神的背後虛像也在這一擊下徹底消失,白衣人已趁勢揮出一劍,正砍在那金甲天神的胸前。

“啊!”隨著那金甲天神的慘叫,一抹血花濺出。

那金甲天神在空中晃了幾晃,竟是險些跌下雲端,顯然這一劍傷得他極重。

他再不猶豫縱身就逃,臨走時還丟下一句:“虛慕陽,你跑不了的!待師尊親臨,你必死無疑!”

伴隨著話音裊裊,那金甲天神已化成一道金光直掠天際。

天空中的白色人影也不追擊,只是看著對手消失,這才突然晃了一下身體,吐出口鮮血後,人已向著另一端飛去。

“前輩!等等我!”看到這一幕,唐劫連忙衝了出來,向那白色人影追去。

只是那白影如電,又是空中飛馳,他哪裡可能追得上,眨眼間便消失在唐劫的視野中,再不知去向。

——————————

小河村的村頭,村民們翹首盼望著。

遠處大戰後的硝煙已散,仙蹤已失,只留下一片狼籍,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來。

“是劫哥哥,是劫哥哥!”丫丫眼尖,率先看出來人,歡喜地大聲喊了起來。

“是唐劫,他還活著!”

村裡響起一片呼喚聲,大夥兒紛紛衝過去,圍住他吁長問短,看他沒什麼事,就是有些灰頭土臉,終於放下心來。

“沒死就好。”李叔鬆了口大氣笑道。

丫丫則抱住唐劫問:“劫哥哥,你碰到仙人了嗎?”

唐劫搖搖頭,微笑道:“我追不上他們……連靠近都難……我失敗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笑容也很真誠,但大夥還是聽出了那隱藏在表面笑容下的不甘。

“失敗就失敗吧,活著就好。”

“就是就是,有什麼能比活著更重要呢。”

“小劫啊,不是我說你,你還是收收性吧,別再去想修仙的事了。仙緣難求,仙門難進啊,求仙得道,不是我們這種貧苦人家能得的。”

“就是,人啊,還是得守點本分好。”

“對啊,小劫,要不你還是把你那三畝地買回來吧,去跟老張頭說說,他會同意的。”

一時間大家眾說紛紜,苦口相勸者有之,譏笑嘲諷有之,好心安慰者有之,鄙夷不屑亦有之。

李叔更是直接訓斥道:“臭小子,為了求仙,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我只是為追求我想得到的而努力。”

“不惜去死?”

“是!這年頭,有夢想的人很多,但是願意為夢想付出代價的卻終究太少。”

李叔沒想到他一個半大孩子能說出這樣的話,徹底怔住。

儘管唐劫的第一次求仙之旅失敗了,但是他並不後悔。

因為他去嘗試了,去努力了,甚至去拚命了。

只要是為了夢想去拚搏,縱然失敗亦無悔。

他心中那求仙問道的心思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了。

總有一天,我會向他們那樣,縱橫在這片天地間。

無論未來有怎樣的艱難險阻!

唐劫暗道。

—————————

這件事過去後,小河村的百姓又恢復了往常的生活,每日晨耕晚種,辛勞不休。

唐劫也依然每天和大夥一起早出晚歸,看起來已放棄了之前那不切實際的妄想。

但是每到空閒時,唐劫就會一個人來到翠微山上,靜靜地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頭頂那片天空。

因戰鬥而毀掉的樹木又重新開始了生長,在這天地靈氣充沛的世界,生命也顯得格外堅強而富有韌性。

僅是短短幾天時間,山峰上已又鋪出了一片綠色,朧翠的金霞再度照耀在這片土地上,揮灑在唐劫身上,映現出淡淡的金影。

他就像座石像,屹立於山巔……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地裡的活早已幹完,唐劫依然每天上山。

對他來說,上山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村民們看在眼裡,嘆在心中。

今天唐劫又在山上待了一天,回來的時候天已將暮。

來到自家的房門前,唐劫看到丫丫正在門口等著自己。

小姑娘明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輕聲呢喃著說:“你又去山上了?”

“恩。”唐劫恩了一聲就要回屋。

丫丫已拉住他:“劫哥哥,你這到底是做什麼啊?村裡的人都說你瘋魔了,仙人都已經不在了,你還天天往山上跑,到底圖什麼?”

這個問題,村裡人已經問了他很多遍。

唐劫從未回答。

但是今天,唐劫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那次的戰鬥,我看到那個白衣人受傷了。他傷得很重……”

“你怎麼知道他傷得很重?”

“因為他沒有追殺另一個人……我想那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做不到吧。”唐劫回答。

“所以……”

“所以我覺得他可能沒有走遠。對他來說,最好的做法應該是立刻在附近找個地方就地治傷。”

“所以你每天都去山上,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你還是沒放棄?”丫丫激動的小臉兒漲紅。

“我從來都沒放棄過。”唐劫淡淡道:“就算這次我依然失敗了,我也不會放棄。再過一年,我會離開這裡,走出去,去看這世界,去尋找仙人。”

對唐劫來說,連續一個月的上山追索,不過是又一次尋仙失敗罷了。

兩次的失敗,還遠不足讓他放棄。

理想,本就應當是無數次失敗依然值得你不懈追求的。

“你……”丫丫卻是被唐劫氣的幾乎要哭了。

她突然抬起手,給了唐劫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

“唐劫你混蛋!”丫丫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著,轉頭跑了出去。

看著她奔跑的背影,唐劫嘆了口氣,只能在心中默默說了句對不起。

他從沒這麼傷過女孩子的心,尤其是一個對自己有情有意的小姑娘,心中也頗感矛盾,心想是不是要追上去安慰兩句,又怕對方反過來越發纏著自己,正猶豫間,突聽外面隱約的馬蹄聲傳來,遠處隱約可見塵土飛揚,看條縷煙塵,聽馬蹄雷動,來人竟是不少。

轉眼間遠處已出現一支殺氣騰騰的隊伍,人人高頭大馬,身無片甲,卻手持鋼刀利刃,為首幾人更是舉起手中短弓,竟是遙指這方。

唐劫心中大驚,猛地向下一趴。

自從他前世被人一刀捅死後,唐劫碰到有人手持利刃對準自己,已是本能的做出反應。

這反應救了他一命,剛趴下就聽嗖的弓弦聲響,一支利箭已擦著他他的頭皮飛過,正釘在身後木屋上,箭尾猶自不挺晃動著。

“馬賊!”唐劫一個翻身躍起,向著屋後衝去,同時高聲大喊:“馬賊來了!是野谷原的馬賊!”

安陽府內盜匪蜂起,四處劫掠,有性情殘暴者,更是動輒殺人屠村,所到之處,片瓦不留,其中又以野谷原馬賊最為兇狠。

對這一切唐劫早有耳聞,卻沒想到這一次竟讓他碰上了。

就在他躲避呼喊的同時,又是一聲弦響,來襲的馬賊卻是對著丫丫射出了一箭。

“丫丫快趴下!”看到這一幕,唐劫歇斯底里的大吼。

然而小姑娘到底沒有唐劫那靈敏反應,看到馬賊驟然出現,已是嚇得呆了。

響箭刷地穿過她的胸膛飛出,只見丫丫的身體整個晃了一下,撲倒於地上。

下一刻大量的馬賊數以百計,蜂擁而上,為首一人身高體壯,手持九環大刀,對著前方一指:“殺!殺光所有能殺的,搶走所有能搶的!”

“不!”看著丫丫慘死,唐劫痛聲呼喊起來。

再看那一群馬賊已衝入村內,對著毫無準備的村民舉起屠刀,血光立時瀰漫了整片天空。

有獵戶即使拿起手中刀叉,但是怎擋的住策馬狂奔的馬賊,雪亮刀光藉著馬勢斬下,一名獵戶已被那馬賊砍得身首分離。

更多的村民則是驚慌奔逃,但是在馬賊追捕下,卻是一個個被他們從後面追上來,用長槍捅穿他們的身體,用馬刀割下頭顱。

馬賊們呼嘯著,大笑著,所到之處,竟是老人孩子無一放過。

虎子,胡大娘,赫大叔……

躲在屋後,唐劫看著一個個村民死去,心中已是憤怒如狂。

旁邊房子裡衝出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兒倒在血泊中,慘呼著衝出。

“別出來!”唐劫急叫。

一名馬賊看到李叔,已獰笑著策馬衝來。

“混蛋!”唐劫一咬牙,衝向那馬賊,掏出隨身匕首擲向馬賊。

那馬賊反應靈活,隨手一刀竟是無比精準地磕飛匕首,馬頭正撞在李叔身上,手到刀落,已將李叔砍死,隨後再看向唐劫,笑道:“還有一個!”

策馬追來。

唐劫眼看不妙,轉身就向著後山叢林跑去,專找那荒僻小路。只是馬速甚快,轉眼已衝至唐劫身後,馬刀再度劈下,就在將中之際,唐劫猛地向前一撲,躲過這一刀,猛回身一掃,手中已出現一物,卻是後園的釘耙。

這釘耙正打在那馬賊腰際,那馬賊沒想到一個十二歲小子竟會有此一手,全無戒備,正被打中。

他身無防禦,九個耙尖深深扎入體內,痛聲長嘶起來。同時馬頭已撞向唐劫,將他整個撞飛出去,唐劫只覺得自己的肋骨大概都被這一下撞斷了,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那馬賊已一把將釘耙拔出,跳下馬來,兇狠的走向唐劫:“臭小子,你今日死定了!”

他自問習武多年,等閒三五個壯漢都奈何他不得,沒想到今日竟被個小毛頭打傷,心中怒火大熾,已決意要將這小子活活撕碎。

唐劫眼看他大步走來,突地手一揚,一把塵土迷了馬賊眼,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撲了上去,那馬賊腰部受創轉動不靈,身體自然下傾,竟是被他一口咬住了咽喉。

馬賊痛哼一聲,手中馬刀已兇狠砍在唐劫背上,馬刀需揮動空間方可發揮威力,如此近距作戰卻發揮不出太大作用,而唐劫卻抱了必死之心,任由刀鋒落在背上,竟咬住那馬賊喉管死活不松。

那馬賊大急,用盡所有力氣猛地一掌擊在唐劫身上,終於將其推開,沒想到這一下卻也要了他自己的命。

借助這一推之力,唐劫已將那馬賊的整個氣管都咬了出來,一道血泉飈射而出,那馬賊捂著咽喉走了幾步,終於無力地倒了下去。

同時唐劫也重重摔落地上。

他背上挨了一刀,先前又被馬兒撞了一下,再被馬賊全力擊上一掌,受傷也是極重,但他還是走到那馬賊身前,將那馬賊的馬刀從手上奪了下來。

那馬賊尚未死透,一雙眼睛瞪著唐劫。

唐劫冷冷道:“你在看什麼?畜牲!”

馬刀已掠過那馬賊的咽喉。

撲!

這時唐劫才吐了口血,無力地靠在樹上。

雖是第一次殺人,他心中卻無半分懼怕,唯有對這些人渣的無盡憎恨。

一個聲音突然如雷鳴動般炸響於九霄雲庭:

“大膽賊子,濫殺無辜,受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12:05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章 一怒殺人

隨著喝聲起,遠處已現出一道白色欣長身影,向著村子快速掠來。

赫然正是唐劫遍尋不著的那白衣仙人,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突然出現。

“是修仙者,大夥兒速退!”呼聲炸起的第一時間,那賊首便喊出了這句話。

當他喊第一個字時,那白色身影還只剛剛出現在村子盡頭的道路上,白衣飄飄,揚眉劍出鞘,當他喊到最後一個退字時,身影已至賊前,手起劍落,人頭飛揚,血灑長天。

他就那樣筆直地迎著馬賊而上,剛剛還囂張狂妄的馬賊竟一下變得惶惶如喪家之犬,全線敗退。

那賊首更是大聲喊道:“黑沙會無知,不知有仙家在此守護,願就此退去,請仙人高抬貴手!”

野谷原的馬賊向來精乖得很,惹天惹地也絶不惹有仙門守護之地。

這小河村是他們事先打探過的,與仙家並沒有瓜葛,因此才敢大膽動手,沒想到還是碰上了仙人。

看來人氣勢速度,縱劍裨闔,至少也是個進了脫凡境,擺脫了凡人身份的真靈師,而且出手殺伐果斷,劍術凌厲,多半還是個主修殺戮的劍修。這已經不是人多能對付的了,因此他開口就是求饒。

那白衣男子卻是哼了一聲:“黑沙會賊梟早在三天前就被滅了,哪裡又出來了一個黑沙會。四海堂禍害鄉鄰早非一日,動輒殺人屠村,造孽無數。北四海,怎的你敢做還不敢當了嗎?”

說話間,已又斬了三名馬賊,當真是殺人比殺豬還輕鬆。

那叫北四海的賊首被白衣男子一語道破,立刻知道對方是不會放過他了,臉上扭曲出兇狠殺意:“你們這些仙人,占著最大的土地,最多的資源,明面上龍庇天下,其實卻是奪天地造化,損天地以肥自身,卻害的我等凡人倒霉,哪裡有給我們凡人活路了?用不著在這裡跟老子猩猩作態,兄弟們,跟他拼了,就算他是靈師,只要紫府未開,他也不是殺不死的!”

他這話說的誅心,修仙五大境,別說是第四境的紫府境了,就算是第二境的脫凡境,也不是馬賊們可以憑一百多人對抗的。

反到是那白衣男子,聽到北四海說仙人不給凡人活路的說法,竟不反駁,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嘆了口氣。

馬賊們本就是乾的提腦袋討生活的事,眼看對方不放過自己,凶性自起,這刻已在那北四海招呼下紛紛撲了上來。

天地有靈氣,仙人得了固然可以修煉提升,凡人不得修煉之法,長處其中也能強身健體。

這些馬賊雖是凡人,也受天地靈氣熏陶,體魄強悍,又個個練的好武藝,廝殺多年,戰法兇狠,唐劫能殺一人到有大半是運氣,小半是對方太過小看自己。

因此這刻一擁而上,就連那白衣男子一時都不能盡誅,只見漫天刀光劍影,殺成一片。反到時那北四海在這時候悄悄向後方退去。感情他呼喊別人拚命,自己卻是準備跑了。

他很清楚仙人真正的恐怖不是刀劍功夫,而是法術,故對此戰絶不報希望。

下一刻那白衣男子已是哼了一聲,手中長劍突放出尺許光輝,騰空而起,在空中轉了一圈,隨後就見那一眾馬賊已滾滾落下十數顆人頭。

“是仙家劍術!”馬賊們同時發了聲喊,眼中盡現驚恐與絶望。

就在這時,那白衣男子卻突然哼了一聲,身體微微一顫,白衣上竟現出一團血漬。

看到這一幕,北四海先是楞了楞,隨即大喜叫道:“他受了傷!他之前受過傷的!”

這話喊出,所有馬賊同時精神一振,就像是將要溺亡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再不顧一切地向那白衣男子猛攻。

果然那男子傷勢發作,這刻運轉不靈,動作再無復之前的輕便,一些馬賊更是遠遠地不停用強弓硬弩對著那白衣男子猛射。

“哼,宵小之輩!”男子憤怒低喝了一聲。

這幫馬賊也當真是沒見識之極,竟以為仙人受了傷他們就能對付,其實一般的傷根本不可能對修士造成太大影響。

然正因無知而無畏,偶爾也就能撞對一次大運。

這白衣男子受的並不是小傷,就算用了一個月時間也只是小有恢復,卻在剛剛用過劍法後引動傷勢,這刻只覺得身體裡靈氣翻湧,仿如翻江倒海般,幾乎要將他沖爆,知道再不解決戰鬥,只怕自己就要栽在此地了。只是他現在體內靈元暴走,難以控制,暫時已不適合再用任何仙法。

如果他們因恐懼而四散奔逃,白衣男子僅憑自己身手完全可以一劍一個全數殺了,但現在他們群起圍上,自己竟一時不能脫身,眼看傷勢有加重趨勢,再不解決這些雜碎,倒霉的怕是自己,那便真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看來只能如此了……白衣男心中想到,看向這一眾圍攻自己的馬賊,眼神中突然現出一縷神光。

“這是……?”一直都在小心觀察的北四海注意到白衣男子的不對,看到那眼中神光,一個傳說中的名詞於腦海升起。

神念!

這是神念!

北四海心中大駭!

眼前男子竟然不是脫凡境,而是天心境!!

那一刻他已徹底放棄了擊殺仙人的心思,全力後撤,再不顧後方一切。

隨著那白衣男子目光所至處,剩餘的馬賊突然同時捧頭哀號,眼耳口鼻盡皆流出血水,從馬上跌落下來。

神念攻擊原本範圍極大,凡人根本不可能抗拒。

但這白衣男子也不知是何原因,神念攻擊的範圍竟只限於身周十數米內,北四海提前一步逃跑,脫離了攻擊範圍,再加上這神念攻擊對人而未對馬,馬兒依舊在狂奔中,竟是帶著他生生帶了出去,不過就是那神念攻擊的餘波也讓他不好受,腦子裡彷彿被針紮了下般,刺痛無比,發出大聲的哀號。

就在他逃跑的同時,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少年,對著北四海後背擲出一把刀。

聽到背後風聲,北四海頭一偏,到是被他躲過了這一刀,刀尖擦過頭顱,卻是將他的一隻耳朵切了下來。

在一片狂嚎聲中,馬兒帶著北四海已是跑的沒影。

眼看著再追不上,唐劫終於還是無望地停下。

回頭看向那白衣男子,那男子在一擊之後,便一直立於地面不動。

這一天,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人終於出現。

他乘著風,駕著雲,迎向那一干囂殺縱狂的賊人,縱情狂歌,肆意殺人,所到之處,血流成河,竟無一人可擋他一劍之威。

那些狂妄,囂張,悍不畏死的馬賊們,在白衣人一人一劍下,竟然被殺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

那一道白色身影;

那一抹如電劍芒;

那一片如潮血雨;

深深地刻在了唐劫的心底。

相比之前兩位仙人在天上的對決,眼前這場戰鬥規模要小了許多,但是留在唐劫心中的印象卻更加深刻。

即便是在很多年後,也依然是唐劫心中最不可磨滅的印象,哪怕是天神宮雄霸天下的大神通無上威儀,絶滅王縱橫無敵的唯我真本相,也無法蓋過虛慕陽單人獨劍橫掃諸盜的英姿。

仙人當如是,仗劍掃群獠!

然而也是在這一天,小河村滿門被屠!

血水流遍小河村,染紅了唐劫的視界!

唐劫只覺得人生充滿諷刺。

這一天,他經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以至於整個人幾乎都要傻住了,心情激盪,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回過身來,再看那白衣男子。

只聽撲的一聲,白衣男子已吐出一大口血,隨後便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竟是昏了過去。

於是同樣是這一天,唐劫看到了一位仙人的倒下。

這讓他明白即使是仙人,終究也是會死的。

或許正是這個認識,當他看到這仙人倒下時,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計劃也隨之出爐……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12:05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四章 騙仙

虛慕陽醒來的時候,天空已是繁星點點。

距離他不遠處生著一堆篝火,火光映照下,一個少年正坐在他身旁。

他正要坐起,少年已按住他:“別動,剛上過藥。”

藥?

什麼藥?

虛慕陽正想問,卻看到少年手中拿著的藥瓶。

“白玉散?”虛慕陽驚呼出聲,看那瓶子樣式,分明是自己的藥。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藥物感情已被少年蒐集一空,卻在他腳下放著了。

“你是什麼人,竟敢亂動我的東西?”虛慕陽氣極。

修士隨身攜帶的物品往往事關身家性命,不可輕動。

他的儲物袋在上場戰鬥中被毀,因此自己的物品只能隨身放置,沒想到竟被一個凡人小子翻了個底朝天。

這刻他一下坐起,右手對空一抓,遠處一個看上去古樸厚重的銅鑒已飛入他手心。因為動用了靈氣,他體內血氣翻湧,又吐出一大口血,虛慕陽卻是不顧一切地先將那銅鑒收起,隨後才抓起旁邊的一冊玉簡,只是這次沒再用遙空攝物之法。

少年已回答:“我也知道翻別人的東西不好,但你和我都受了傷,不用藥就得死。”

虛慕陽這才發現自己傷口處已經被塗上了厚厚一層白玉散,感情是這少年為自己換藥來著。

不光是他,就連那少年背上也塗了一層,這白玉散乃是珍稀之物,其實只需少許即可,像那少年這麼用法,簡直是暴斂天物。

虛慕陽口氣緩和了許多:“原來是這樣,不過你也忒膽大了些,你知不知道仙家雖有靈藥,但若用不得其法,非但不受其利,反受其害。不用藥會死,用錯了也會死!”

“恩。”沒想到少年竟然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我翻開你傷口看了一下,我想你那傷口上應該是有藥的。你說的這白玉散,我和你傷口上的藥反覆對證過了,應該沒錯。”

虛慕陽徹底無語。

感情這小子是檢驗了自己的傷口才用的藥,難怪這麼多藥裡,他偏偏就選對了白玉散。

要是沒有這白玉散,他只怕還沒這麼快醒來。

虛慕陽說:“我受的傷,表面是外傷,實際卻是霸氣入體,亂我經脈。白玉散可以幫我穩定靈氣,修復經脈,那傷口是我故意不讓它癒合的,只為見血生效更快。但是用來治療你的外傷,卻是大材小用,而且藥不對症,你該用旁邊那瓶斷續膏才對。”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奇怪這仙家的靈藥怎麼連個皮外傷都治不好呢。”少年恍然大悟,已是拿起那斷續膏,倒出一些膏藥給自己抹上,果然只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就連傷痛也小了幾分。

他拿東西時並未問主人的意思,虛慕陽有心阻止,但想想對方好歹是救了自己,若要阻止未免小氣,也只得作罷。

少年已坐回他身邊,道:“我叫唐劫,劫難的劫,你呢?”

其實上次他是有聽到那金甲天神喊對方名字的,這刻卻是故做不知。

“……虛慕陽。”虛慕陽有些不情願的回答。

聽到這回答,唐劫笑了。

這個回答意味著上一次的戰鬥,虛慕陽沒有發現自己。

當然也可能是發現了沒在意,在仙人眼中,自己這樣的凡人應當就是螻蟻般的存在吧。

誰會對螻蟻多加關注呢?

既然如此,那麼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

“唐劫?”虛慕陽咀嚼了一下這名字,皺了下眉:“此名殺氣太重,不吉!”

唐劫笑道:“我出生的時候,正逢中土幽雲之變,又有金霞吞月之劫。有算命的說,天現異像是大凶之兆。說我應劫而生,生則三災九難,禍被蒼生,克父克母克友克妻,克身邊一切親近之人,甚至克天克地克萬物克天道,無所不克,所以建議父母給我取名唐劫,以名先應一劫,或可化劫為吉。”

“荒謬!”虛慕陽叫道:“天道之下,萬物輪轉,就是聖仙人也只可仰望,連天機都不可測,豈敢妄言克之?這算命的忤逆不道,口出狂言,該被亂棍打死!”

“亂棍打死是沒有,亂棍打出到是有的。雖然這樣,最終我父母還是為我取了這名字。兩年前我逢大劫,父母雙亡,而我卻死而後生……或許就是應了這一劫吧。”唐劫隨口說道。

到底是唐劫遇唐傑死而後生,還是唐傑穿越到唐劫身上,老實說唐劫自己都有些搞不清了。

但不管怎樣,這一世,他就是唐劫!

想了想,虛慕陽問:“你是小河村人?”

唐劫搖頭:“我只是路過,正好看到你擊殺群賊後昏了過去。”

他說這話時,拍了拍身邊早已準備好的包裹,然後自顧自地處理著地上的藥物,借助處理藥物掩飾內心的緊張。

他緊張,不是因為他撒謊,而是他對一位仙人撒謊!

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一位仙人!

卻在初見時,就欺騙仙人,也可謂膽大包天之極。

然而他卻不能不這麼做!

當唐劫看到這白衣仙人出現的時候,他便知道他這一生的機緣已經到來。

仙門難覓,仙路渺渺,多少凡人追求成仙,卻鮮少有人能成,即便偶遇仙人,也難逢指點。

他之前雖苦苦追尋,但追尋到了,也不代表仙人就會收他。

只不過唐劫深知踏上修仙之路在這世界有多重要,因此哪怕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去搏一次。

他雖救了虛慕陽,但虛慕陽劍斬馬賊,卻也救了他,說起來虛慕陽並不欠他的,反倒是沒有此戰,虛慕陽也不會舊創復發,終究是他欠對方更多些才對。

正因此他不能承認自己是小河村人。

他要這仙人欠自己人情,唯如此,方有可能獲得那一縷仙緣。

為了這一點可能,他可以去追,去求,可以不惜生命,自然也可以去騙。

所幸他出來的時候,虛慕陽已在昏迷中,沒可能發現他,而從剛才的說話中,唐劫也判斷出虛慕陽並沒有在上次的戰鬥中注意到自己,那麼他說自己是路過,完全行得通。

他唯一不敢確認的是,虛慕陽身為仙人,到底有沒有可能察覺他的謊言。

這是一場賭博,賭人心叵測,即便是仙人也未必具備洞察人心的能力。

至少不是人人具備!

唐劫毅然決然的決定賭了!

賭贏了,他就讓一個仙人欠下了他人情。

賭輸了,也不過是一次小小欺騙,還當不得死罪。

這仙人既然斬妖誅邪,總不至於便為一句謊話就斬了自己。

再說就算真斬了又如何?

不成仙,便成仁!

小河村村民的遭遇,已讓唐劫清楚看到,身為下層螻蟻的命運是何等悲慘,唐劫不惜一切也要改變這命運。

果然,這刻聽到唐劫說自己不是小河村人,虛慕陽明顯楞了一下:“你不是小河村人?那你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被你打跑的那人策馬狂奔,我躲閃不及,被他斬了一刀。”唐劫鎮定回答。

相比第一句話時還帶了些慌張,唐劫第二句回答便已鎮定許多。

謊言沒在一開始被揭穿,就意味著唐劫已經賭贏了最重要的兩個關鍵點。

虛慕陽已然怔住,很是呆愣了片刻才說:“原來如此,多謝小兄弟相救了。”

“仙師仗義行俠,義斬馬賊,我做這點不算什麼。”

“終究還是晚了一步,沒能救下小河村村民。”

“能為他們報仇,相信他們也會感激的。”唐劫語氣平靜地回答,彷彿小河村村民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看到這表情,虛慕陽再無疑慮,只能嘆息一聲,想自己怎麼就沾上了這重因果。

仙家重因果,若有因果未了,往往就會在心底留下一絲裂隙。

這裂隙平時看或許不算什麼,但修仙五境十四階,其中有一階就是心魔階。

心有隙,心魔生,若裂隙千萬,則心魔無盡,到時任你修為通天徹地,也是神仙難救,因此是每個修道者皆需小心在意之事。

需要注意的是,這心魔與道德無關,不是說你救了我,我就必須回報你,更不是每件事有因就必須有果,它只與個人品性,信念有關。

倘若唐劫幫的是個崇奉弱肉強食恩將仇報的魔頭,那對方就算立刻起身將唐劫斬了,也不會有心魔,因為那就是他信奉的道。

他若斬,那是應了自己的道,若不斬,反到有可能產生心魔。

故此,心魔其實無分正邪,只是修行者在修仙過程中,做過的那些曾經有違本心與信念的行為導致的意識反撲。

也正因此,修士往往信念堅定,一旦信仰了某種理念,行為,觀點,就輕易不會改變。

若中途信念有變,很可能就會連帶著對曾經的所作所為後悔,屆時就是心魔滋生之時。

本心難騙,就算是你已經忘記的事,本心也依然牢記,心魔自生。

虛慕陽出身世家,雖不是什麼至善聖人,有恩必報的觀念還是有的。

如今被人“施以援手”,那便無論如何要還。

這刻他取出一瓶丹藥塞到唐劫手中:“這瓶靈潤丹,有滋養靈腑,通靈強氣之功效,就算是凡人服用,也可強身健體去病,你幫了我,我便將此藥贈你,另外那瓶斷續膏,你也可拿去。”

因果須了,但怎麼了卻是門學問。

修士生命漫長,一生歷事無數,各種因果糾纏其身,若事事較真,也當真做不得別的。

因此修士們個個有自己的方法解決問題,最簡單的就是如現在般用一瓶靈藥了卻一切。

不用擔心夠不夠的問題,心魔本就是發自本心,只要你自己覺得這回報夠了,心中無愧,那就沒問題。

正因此,選擇性無視,自我欺騙,自我安慰等手法就成了修士們的必備功課,只是這類手段若被人發現,破解,很可能三言兩語之間便挑動對手心魔叢生,不戰自敗。

仙人爭鬥中,每每有人用言語即可敗敵,關鍵就在於此。同樣的道理,修士們對自己的經歷也大多諱言,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虛慕陽的自我欺騙大/法很明顯還不過關,因此出手就是一瓶上好的靈潤丹,有皮厚心黑者,你用掉的那點白玉散我都給你算回報。

唐劫算是其中翹楚,他未修仙,先欺詐,內心卻是毫無愧疚,對這靈丹竟看不上眼,放回去淡淡道:“我不要。”

他不懂心魔,卻知道人情,某種程度上,兩者是一碼事。

虛慕陽想用一瓶丹藥還人情,那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見他不要,虛慕陽忙說:“你若覺得不夠,我……”

唐劫已站起來:“幫忙只是順手而為,仙師不必在意。對了,我看你從東面過來,想必是要去安陽府,正好我也要去那裡,不如一路結伴同行,正好仙師有傷,路上恐怕會有許多不便,也許我還可以照顧一下。”

唐劫當然不知道虛慕陽要去何方,不過從此地一路向前就是安陽府,所以先說自己要去安陽府那是肯定沒錯的。

只要跟住這個人,修仙一事,唐劫並不著急。

長年的官場生涯早讓他明白,要想抱大腿,就得先讓那條大腿喜歡你。

虛慕陽這邊卻是聽的欲哭無淚。

你說你乾脆就說前幾句順手而為,不必介意就得了,虛慕陽臉皮厚一下,沒準就自我安慰說,這是他不要我回報的,考慮到對方未有何損傷與付出,因果可了。

沒想到他後面又接了一句我們一路同行吧,卻是有些麻煩了。

對方剛幫了自己,自己若拒絶,未免太過不近人情,有違本心。

修士什麼都干,就是違背本心的事不幹!

其實他現在真要離開也不是不行,這一點小事誕生的心魔真未必能把他如何。

心魔劫畢竟是一生行事累積而成的。

只不過了卻因果,行事不違本心是每一個修士長年以來形成的習慣。這就好比開門做買賣,無論生意大小,每筆都是要認真做好的。

這刻虛慕陽思來想去,只能先接受同行。

在他看來對方到底只是個十二歲的毛孩子,總有需要自己幫忙的時候,到時候自可了卻這段因果。

得知虛慕陽願意同行,唐劫開心地笑了。

機緣的大門已然敞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握住它。

既然上蒼把自己送到這世界卻沒給自己開個金手指。

那就自己創造吧!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12:06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五章 因果難了

小河村的村前,豎起了一排墳頭。

那是小河村全體村民的墳墓,只寫著“小河村全村138人皆葬於此”的字樣。

沒有名字,因為唐劫不是小河村人,所以他不能,也不該知道名字!

站在墳前,唐劫對墳而立,面無表情。

不,有一絲同情與憤怒,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面對這樣的慘案都會有的情緒,卻不屬於小河村人該有的。

唐劫很好的用憤怒掩飾了痛苦。

這使得虛慕陽怎麼看,都沒從唐劫臉色上找到他期待的悲傷。

想想一個12歲的少年,當無此定力可以掩飾內心情感,虛慕陽也只能放棄幻想。

最後看了眼丫丫的墓,唐劫轉過頭來:“走吧。”

說著已率先向前走去,趁著虛慕陽還在身後看不到他,唐劫眼中的淚水已悄然流下……

——————————————

從小河村到安陽府約有一百多里地。

以虛慕陽的速度,本是輕鬆可達,不過他現在傷勢未癒,又有唐劫這個“累贅”,只能步行。

好在唐劫從鄉野間找到了幾匹原屬於馬賊的馬,又從村裡找了架平板車,將馬套在車上,到也做成了一輛平板馬車,兩人可以一路坐著車趕路。

順便唐劫又牽了幾匹馬拴在車後,一些尚算精良的武器放在身上,說是帶到安陽府可以賣錢。

雖然說仙人不愁物資,但唐劫顯然沒打算靠虛慕陽吃喝,而是自力更生。

既然一路同行,少不得也要聊上幾句,增加瞭解。

唐劫編了一套身世,說自己是翠微山另一端的向陽村村民,因家中貧苦,他便奉父母命去安陽府找些伙兒做。他雖年方12,但在這世界,12歲的男孩也算半個勞力,獨自做事的也不少見。至於向陽村那地方唐劫以前也去過,虛慕陽若要盤問他,他也能應對自如。不過虛慕陽到是沒再盤問,顯然已是徹底信了。

不過虛慕陽對自己的身世卻諱莫如深,只說自己是修仙中人,塵俗間事早已忘卻,不願再提。至於這仙師一稱,以後也莫要再提了,只需以真人相稱即可。

他不想提,唐劫卻是各種問。

“為什麼只能稱真人,不能稱仙師?”

“因為我還不是仙人。只有登上仙台才能算半個仙人。”

“仙台是什麼?”

“仙台就是修仙第五境。”

“第五境又是什麼?”

“修仙五大境,靈台,脫凡,天心,紫府,仙台。仙台就是最後一境。達到此境,靈氣轉仙元,可成地仙。”

“那靈台,脫凡,天心,紫府是什麼?地仙又是什麼?”

“……”

虛慕陽回答的越多,唐劫隨之扯出的問題就越多。

他剛認識唐劫的時候,只覺得這孩子天資聰穎,雖年紀幼小卻做事有度,現在只覺得孩子就是孩子,依然天真無知。

無知是真的,天真自然是假的。

唐劫人生頭一回裝萌賣傻,我未成年我怕誰,各種百無禁忌的問題一一拋出。

虛慕陽被他弄得無奈,起初還應付一些,到後來就乾脆裝聾作啞了。

饒是如此,也還是讓唐劫知道了許多事。

原來修仙分五境,其中前四境統稱為修士或修仙者,只有最後一境才算是入了仙途,可稱仙人。

而第一境靈台境,又稱修仙學徒,卻是連靈師都不可稱的,否則便是僭越。

修仙界看似雜亂,其實個中規矩森嚴,靈台境為靈徒,脫凡境為靈師,天心境可稱真人,紫府境可稱真君或天尊,唯仙台境方可稱仙。

世人無知,見了修士就喊仙家,修士們自不會計較,但是修士們自己卻是要分個清楚的。

如果有誰沒到天心境而敢自稱真人,他都不用招惹誰,就會有人找他麻煩。

至於虛慕陽,他就是個天心境真人。

得知這位縱橫天地連山頭都削平的的天心境真人不過是個“中流水準”,唐劫也是心中大驚,這要是紫府境,仙台境,又該有著怎樣的通天徹地的能耐?

也幸好他這話沒說出來,否則虛慕陽只怕非要狠狠打他幾板子不可。

中游水準?

你知不知修煉有多難啊?

放眼棲霞界,天心境不說頂尖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

至於紫府境,那都是開宗立派的大宗師級別的存在,至於仙台境更是傳說中的存在,到了這一步的修仙者,多半都已破開護界罡風,雲遊天外去了。

因此天心境可以說就是棲霞修仙界的骨幹中堅力量。

也正因為他是天心真人,才能動用神念殺人於無形。只是他受傷頗重,連神念都因此受損,因此攻擊範圍才大大減小。

此外,唐劫也知道了虛慕陽原來不是文心國人。

他是莫丘國人。

棲霞有獸,其形如貘,天生三眼,奔行似電,性情暴戾,聲若嬰啼,殺戮成性。

天景七百三十三年,廣法天尊戰三眼凶貘於極西孤島,大戰三日,斬凶貘,化靈丘,連島接陸,史稱貘丘,後為莫丘。

這就是莫丘一國的由來。

文心在極東,莫丘在極西,虛慕陽千里迢迢,從西邊一路趕到東邊,要說遊山玩水唐劫是萬萬不信的。考慮到他之前的情況,答案自然浮出水面。

丫是一路逃命過來的。

簡單的說法,這就是個落難仙人。

落難仙人也是仙,唐劫心說我是不會嫌棄你的。

有車趕路,一百多里地也就是一天可達,這期間唐劫趕著馬車,虛慕陽什麼也不用做,只需在板車上行功療傷即可,間中唐劫還為虛慕陽換了一次藥,到是讓虛慕陽省心之極。

傍晚時分,兩人來到安陽府。

虛慕陽有心速速了卻因果,脫身而去,因此帶著唐劫就去了本地最好的鳳凰樓。

雖然說用一頓美食就瞭解因果著實廉價了些,也總比這麼拖累著強。

了卻因果,說白了就是別幹會讓自己後悔或遺憾的事。人這一生不可能沒有悔恨與遺憾,但至少可以減少與削弱,這一點小事自然也就不算什麼了。

抱著這念頭,虛慕陽只點最貴的,不點最好的,兩人到是好好享受了一番。

只是臨到結賬時,虛慕陽一翻身上,才想起自己竟然沒帶錢!

虛慕陽的財物其實早在上次戰鬥中毀了,連儲物袋都沒了,當時只搶救出一些最重要的丹藥與法寶,如財貨之類的阿堵物,他卻是半點未帶。

在俗人眼裡,錢財可能是第一要緊之物,無論如何不會忘卻,但在虛慕陽他們這些修士眼中,凡俗阿堵之物卻是毫無價值可言,甚至不值為此動些心思,他平時又自帶靈糧,亦無消費需要,因此一時竟忘了這事。

這事本來也難不倒他,他以往行走天下,只要露出身份,哪裡的富商豪紳官府幫派不是爭相接納,竟送豪禮?

就算是文心國主對他也得客客氣氣,只要不是來找碴的,就是文心國國派洗月派也會以禮相待!

送錢?送錢給我那都是侮辱我!

但這次有所不同,他正在被人追殺,接下來一路正需低調,在翠微山暴露也就罷了,離開翠微山後,可就不能再顯形跡了。

身份不能暴露後,他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竟無處可覓財富。

難不成自己還要習那宵小之輩夜盜千家不成?

又或者學人吃霸王餐?

也太過丟人了些。

還是唐劫看出他表情難看,道:“吃吧,別擔心,剛才我出去時已經和店家說好了,這頓飯就用帶來的一匹馬換。”

虛慕陽臉一紅:“你怎麼知道我未帶財貨?”

“你忘了我翻過你全身了?”唐劫回答。

“……”

用過晚膳,唐劫果然將一匹馬抵給了店家。

這些馬賊所乘的馬匹,良莠不齊,到也不是個個好馬,不過唐劫選的那幾匹,卻都是最上乘的,一匹差不多可換四十兩銀。

一兩銀子在當時的購買力大約相當於現世的一千塊。

虛慕陽一頓飯吃掉四萬塊,也當真奢華。

事後唐劫說:“照這麼吃法,沒幾頓就得花光,今後還是省著點兒吧。”

虛慕陽臉一紅,只能點頭應是。

他堂堂大修士,天心境真人,不管走到哪兒都算響噹當的一號人物,如今竟被個毛頭小子教訓,也算奇事了。

唐劫一共帶來六匹馬,去了一匹後還剩五匹,統統出售給當地的商人,換了一百八十兩銀子回來。

此外那些馬賊身上的錢財也早被唐劫搜刮乾淨,可惜馬賊普遍窮困,馬與武器就是他們最大的財富,一百多個馬賊身上竟然沒能湊出十兩銀子。不過加上那些賣掉的武器,到也湊出了二百兩銀子,也算是一筆巨款。

既然虛慕陽沒帶錢,那這住宿的錢自然也只有唐劫出。

住在唐劫為他租下的客房裡,虛慕陽越發的愁苦起來。

本以為到了這安陽府後,唐劫就得靠自己吃喝生活,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逆了方向。

一想到自己現在竟是吃唐劫的,住唐劫的,用唐劫的,唐劫卻沒半點要用到自己的地方,虛慕陽心中立時大不是滋味。

怎的這人情債沒還掉,反到是欠的更多了呢?

想到這兒,虛慕陽便心中煩躁。

他原本每晚都要打坐靜氣,吐納呼吸,調理傷勢。

今晚一人在房間中,只覺得心緒不寧,知道不適合運功,乾脆就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裡練起了藏像經。

這藏像經是他在一次大機緣中獲得的修煉心法,也正是因為這次機緣使得他落難天涯。

這刻正運氣行功的時候,突然看到唐劫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就站在他不遠處,看著他練功。

修士修行,最忌諱的就是有人窺視。

虛慕陽本想呵斥,但想他年紀小不懂規矩,再想到這一路都是唐劫照顧自己,若是趕他離開,太過不近人情,這讓人走的話便再說不出來,只能由著他去看,心想這小子沒有基礎和對應的修煉心法,就算看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這時候他到是用起了自我安慰大/法。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0 04:14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六章 藏像經

清早起來,虛慕陽看到自己桌前已擺好了一份銀耳蓮子羹,也算是份補品,客棧裡是不可能給客人做這樣的早餐的,於是虛慕陽知道這肯定是唐劫做的。

雖說以他的境界,這普通的蓮子羹對他已無甚作用,但對方心意在那裡,卻還是讓虛慕陽感到頗為舒服,何況這蓮子羹燉的火候到位,味道尚佳,便是享一下口福也是好的。

用過早膳後,唐劫來拜會虛慕陽,問他接下來何去何從。

這到是難住了虛慕陽。

他為躲避追殺而來,其實也沒什麼固定的目的地,一路純屬走到哪兒是哪兒。

如今安陽府已是極東之地,再往東行就是無盡海域,難不成自己還要逃到荒島上嗎?

似是看出了虛慕陽的猶豫,唐劫道:“如果虛靈師沒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我到是有個建議,不如就在這附近買個宅子,找一處清淨之地,修養療傷。”

“買宅子?”虛慕陽大感驚訝。

“是。如果是錢的問題,虛靈師不用擔憂,我這裡正好有些銀子,買處小宅子應當夠了。”

“可那是你的錢。”

“那些馬匹也是虛師手刃馬賊而來,本就當有虛師一份。”唐劫不卑不亢回答,稱呼卻是由虛靈師不知不覺就省掉了那個靈字,變成了虛師。

虛慕陽到沒察覺到這點,只是猶豫說:“我終究是不適合長住這裡的。”

“不想住的時候再賣掉就是了。再說虛師現在身有微恙,身邊也沒個人照應,我正好要在這附近找事做,得閒也能照顧一下。”唐劫繼續道。

到了安陽府後,唐劫已經確定虛慕陽的確是個沒什麼固定去處的人,既然如此,到不如就把他留在這裡。

他要跟隨虛慕陽修仙,就勢必要守在虛慕陽身邊,如果虛慕陽要走,他也得跟隨,卻又找不到繼續同行的理由,若跟的緊了,虛慕陽也會察覺他別有用心。雖然這用心是早晚要暴露的,但在感情未到一定程度前,還是越晚越好。

所以既然不能跟著對方,那就讓對方主動留下來吧。

虛慕陽哪知道他肚子裡這麼多花花腸子,還在為因果人情犯愁呢,心想自己若真走了,這因果也瞭解不了,到不如就乾脆聽唐劫的住下來。

只是如此一來,他這住的宅子也是由唐劫來買,豈不是又欠一筆?

又或者如唐劫所說,那些錢本也有他一份?

想想又覺得不太合適,畢竟馬是自己當初拋棄的,若別人拾了發財,自己便該去分一份,那豈不是天下拾荒者都要被打劫了?

可這要不住,自己又能住那裡?就是這客棧也是唐劫在付賬啊!

他分不清這筆帳該怎麼算,只覺得頭大無比,就乾脆不再想,揮揮手讓唐劫自去處理了。

唐劫做事到是麻利得緊,只用了兩天時間就找到了一處好住宅。

宅子是安陽府外風屏渡下游的一座老宅,原屋主因家境敗落出售,被唐劫用一百五十兩銀子買了下來。

買房的手續很簡單,只要請到附近有名望的耆老做中人,在簽好的合約上籤好字,交了銀子就算完事。

宅主用的是唐劫的名字,不過在寫契約時,那耆老在聽過唐劫名字後也沒細問,大筆一揮就寫下了唐傑二字。

唐傑本想指出,轉念一想自己對這世界還不夠瞭解,有個化名也能安全些,便認可了此事。

宅子買下後,虛慕陽來到這裡,只見這宅子不大,卻也有兩進六個正廂,位置是偏僻了些,但是背靠小元山,前有柳葉河,也算是個背山望水,風景幽雅的好所在,深感滿意。

最難得的是這一帶竟是靈氣相對充沛,正是安心修養的好地方。

虛慕陽立知唐劫不是隨便找的,就問唐劫,果然唐劫就是看中這一帶的靈氣了。

這也讓虛慕陽大為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帶靈氣充沛的?”

唐劫回答:“這家人以前曾為仙派種過靈谷,只是後輩無心務農,才導致荒廢了。既是能種靈谷的地方,靈氣自當充足一些,仙人們總不會挑錯地方吧。而且這一帶道路四通八達,對你也方便一些。”

他所說的道路通暢,自然就是指如果將來有人追殺虛慕陽,虛慕陽也可多些逃命機會。

聽到這回答,虛慕陽徹底怔住。

他再看唐劫為自己找的房間,只見裡面已打掃得乾乾淨淨。旁邊是書房,書房裡擺著書案河文房四寶,出了房間就是院子,正可安心修煉。

這少年竟是將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條。

於是看唐劫的眼神也終於有些不一樣。

好一會兒,虛慕陽才點頭道:“小小年紀,思維到算縝密。”

這時他看唐劫,終於覺得這小子有點意思,不再急著要和他分開了。

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就是有這小子在身邊,日後生活只怕會方便許多。

從這天起,虛慕陽便正式住進了位於風屏渡的這所宅院內,唐劫自然也心安理得的住在這裡——總不成買房給你住,我自己住客棧吧?

由於傢俱添置,剩餘的銀錢已然不多,未免坐吃山空,唐劫在安陽府找了份伙干。

白天他在城裡做事,晚上回到宅子就下廚為虛慕陽做飯,洗衣服,打掃院堂,將宅子處理的妥妥當當。

虛慕陽只需要每日靜坐調養,恢復傷勢。

偶而,他也會一人獨坐,手中拿著當日的青銅古鑒,翻來覆去的看,也不知在看什麼,但大多數時候終究只是嘆息一聲。

唐劫做事也的確讓人省心,許多虛慕陽自己未想到的生活瑣事,唐劫卻都為他想到了,有他在,虛慕陽基本不用為生活犯愁,於是不知不覺間,虛慕陽也習慣了唐劫的服務。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日子長了,虛慕陽也乾脆不再考慮了卻因果的事了。

轉眼間,兩人在這裡已生活了半個月,這兩人彼此相處也逐漸融洽。

這天晚上,虛慕陽依舊在院子裡修煉藏像經,唐劫則是在旁邊觀看,兩人都已經習以為常。

待到一套藏像經練下來,虛慕陽收功完畢,唐劫已端著一杯茶水遞上,笑道:“恭喜虛大哥傷勢恢復。”

他和虛慕陽這些日子交情日深,已是可以直接稱呼虛大哥了。

“只是恢復了三分而已……恩,這次你又是怎麼看出來的?”虛慕陽問。

唐劫回答:“虛大哥以往每次修煉這藏像經,只做十一個動作,今天卻做了十二個,可見以前不是不想做,而是心有餘力不足。既然現在能做十二個了,自然是傷勢又有好轉。”

“果然是這樣。”虛慕陽對唐劫的細心到也不奇怪,笑道:“這藏像經十二式行功法,有增益靈氣的效果。我前些日子氣血兩虧,所以不敢做出完整的十二式,如今傷勢漸好,總算能施展完整了。”

說到這,他看看唐劫:“也多虧了你這段時間服侍照顧的盡心,我才能心無旁鶩的療傷。”

“那虛大哥完成這藏像經,是不是就可以徹底驅除霸氣,治癒傷勢了?”唐劫興奮道。

“哪有這麼容易。藏像經只是基礎功法,對療傷並無太大作用。”

“可虛大哥不已經是天心境真人了嗎?為何還要重修基礎?哦,我知道了,肯定是你小時候學習不認真,基礎沒打好。”

“胡說八道!”虛慕陽怒了:“這藏像經雖然是基礎功法,卻是來歷非凡,講究的是以心入神,在志為思;以身合道,藏營舍意;氣行百脈,通達無礙……”

他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話,大意無非就是這藏像經來頭很大,效用非凡,說到激動處,連藏像經上面的一些行功口訣都帶了出來。

說了片刻突然醒悟,瞪了唐劫一眼:“你小子,又套我話。”

他和唐劫接觸長了,也漸漸瞭解這小子,知道他根本不是不懂事,而是裝萌賣傻。每一次和他說話,都會被唐劫套取關於修仙界的不少事,因此唐劫現在對修仙一道早已不是如過去般一無所知,就連藏像經的修煉口訣都被零敲碎打的套出少許。

不過虛慕陽對此到也不在意。

這段時間承唐劫照顧,他對唐劫也頗為喜愛,人和人之間處出了感情,許多事自然就不再計較。

他被唐劫套話,說白了還是他願意被套。

在他想來,這藏像經晦澀無比,極為難練,就算是自己這天心境的真人修煉到現在也沒見什麼效果,唐劫就更不可能從這零散的口訣中領悟到完整的修煉法門了——他這自我安慰大/法現在是越來越純熟了。

這刻聽到虛慕陽斥責,唐劫也只是笑嘻嘻地不說話,表情天真純潔如孩童。

虛慕陽卻不上他的當,隨意說了幾句後就回屋睡覺去了。

看著虛慕陽離開,唐劫嬉笑的面容收起,如孩童般天真的眼神也變得深邃,充斥著無盡意味。

他口中喃喃:“以心入神,在志為思;以身合道,藏營舍意;氣行百脈,通達無礙……”

卻是已將剛才虛慕陽說的口訣一一背誦了出來,同時腳步移動,手臂舒張,已做出一個古怪之極的姿勢,正是藏像經十二式的第一起手式。

每天晚上的這個時候,當虛慕陽回去休息時,唐劫就會在此練習藏像經。

這也是他唯一能練習的。

這藏像經的前十一個動作,他之前看了很多次,每晚研練早就熟悉無比。

每次做的時候只覺得全身舒爽無比,彷彿全身的筋脈都在這動作中被打通了一般,只是到最後總感覺差了一絲,也就是這最後的第十二個動作,使得他未能克竟全功。

今天他新學了這第十二式,待到前十一個動作做完後,自然而然的便用了出來,雖是第一次運用,卻感覺無比熟練,彷彿身體早期待著這一刻,他竟是如行雲流水般的將一整套/動作做了下來。

唐劫終於感到一股微弱氣息在體內氣穴出現。

這藏像經竟然能讓他感應到一絲靈氣存在,自然令他大喜過望,隨即又做了一次藏像經十二勢。

這藏像經的行功於他沒半分困難,反倒是越做越舒服,體內氣流也隨之增加。如果說之前還只是隱約有感覺,那等他三遍做下來,這氣感越發強大,幾乎可確認存在。

唐劫到底是初涉修煉,不知修煉艱難與風險,這刻興奮之下,更是連續行功,體內氣流越來越大,漸漸竟在他腹中鼓漲起來。

唐劫眼看這變化,終於意識到不好,連忙停下。

這一停,體內的氣息竟是立時暴走,沿著他全身筋脈瘋狂/泄去,原本通達舒爽的感受立時變得痛苦無比,只一瞬間,唐劫就像是從天堂墜入地獄。

在他暴走氣流的衝擊下,唐劫的眼耳口鼻溢出鮮血,甚至全身皮膚的毛孔也沁出血珠,唐劫只覺得全身上下如受蟻噬,而其中有一股氣流更是直衝腦際,唐劫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在嗡嗡作響,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瘋狂敲擊著。

他知道再這樣下去自己必死無疑,全力大叫起來:“虛大哥!”

虛慕陽聞聲衝出房間,看到這一幕,脫口叫出聲來:“玉門天沖?這怎麼可能?”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1 10:04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七章 玉門天沖

人體內有玉門,如橫架金梁,封鎖天地。

天地有靈氣,凡人卻無法感應,吸收,化用,只能被動接受,就是因為有這玉門存在的緣故。

若要修仙,便需先衝破這玉門,方可踏上靈台,感應天地,故修仙第一境便稱為靈台境。

這也是修仙的第一道大門檻。

衝破玉門需要有氣,由於凡人體內一般不會有靈氣,因此很難通過自我努力衝破玉門,大多需要前輩施以外力幫助。

不過靈氣不是唯一的衝門方式,血性豪氣在一定程度上也可破禁衝門。

江湖每多豪傑,在血浴廝殺中突然暴起,力量增長,就是因為此類原因。

這一類現象就叫做玉門天沖,意指在無人幫助下獨自衝開玉門。

不過玉門天沖只是聽其來不錯,並不代表就是好事。

靈台玉門,門開九轉,指的是衝門期間玉門開啟的幅度。

靈台玉門九重,就像是一個九環靶子,每打開一環就像是在一環靶心中打出一個洞,使得靈氣通過此洞進入修者體內。

門開一轉,就是在靶心處開一洞,若是三轉,那就相當於在七八九環三處一起開出洞來。

門開越多,可通行的靈氣就越多,修煉效果也就越好。一旦衝門完成,玉門就會徹底定型,因此對每個人都可說是一生一次的機會。

因此門開幾轉,在某種程度上也就代表了修仙者的資質。

玉門天沖雖不假外求,卻因自身力量有限而很難持續,導致玉門開啟幅度往往不大,有的人甚至一轉都轉不了,只開得一絲門縫,終究與踏上靈台無緣。

所以說不假外求終究只是個聽起來很好的名詞,沒有外力幫助的玉門天沖,也終究只相當於幼兒園小朋友在沒有老師指導下自己畫出了一幅圖畫。

這刻唐劫天靈華光直冒,正是玉門天沖之像。

而且看他體內靈光勁射,靈氣四溢,分明不是血氣上湧導致,而是靈氣入體並暴走的結果。

也就是說,唐劫此刻其實不是在衝門,而是他體內靈氣在失去控制後到處亂撞,順便衝撞了一下玉門而已。

因此與其說這是玉門天沖,到不如說這是走火入魔。

沒修煉,先走火,唐劫也算修仙界古往今來,空前絶後的第一人了。

也幸虧如此,虛慕陽要救他到也不難。

畢竟基礎低,好比小孩子能闖的禍都是有限的。

不過虛慕陽到是徹底不明白了,為什麼唐劫體內會突然有靈氣?

他急問:“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哪個修仙者突然過來在唐劫體內輸入了一道靈氣,卻又不教他導引之法,害得他靈氣失控?

唐劫艱難回答:“虛……虛大哥,我剛才修行藏像經……”

藏像經?

聽到這個詞,虛慕陽徹底怔住。

這怎麼可能?

藏像經的效用他自是知曉的。

虛慕陽得到此功法後時,就發現這是一種可以不經玉門就吸收靈氣的法門。

最初他如獲至寶,試想別人只能通過玉門吸收靈氣,而修煉藏像經者卻可以雙向吸收,其效率自是倍增,因此這就是一門提升修煉效率的極品功法。

只可惜他練來練去,卻發現能夠吸收的靈氣都只有很少的一絲,遠遠不如自己通過玉門吸收靈氣的效果好——別看唐劫體內靈氣狂漲到暴走,對虛慕陽而言,這點靈氣根本就是自己一個呼吸就可完成的事。

而且他修煉藏像經時就連通過玉門吸收靈氣的效率也大大降低,導致綜合效果反而更差。

虛慕陽起初不以為意,只以為自己沒練到家,畢竟創此功法者乃是絶世大能,又被他鄭而重之的藏起,想來絶不會是無用之物,沒準練到以後就是齊頭併進,修煉速度大漲,因此依然每日研究不綴。

但隨著時日漸長,虛慕陽的藏像經依然沒有絲毫進展,他也漸漸有些心灰意冷,視之為雞肋,否則也不可能這樣輕易教給唐劫。

直到這刻看到唐劫體內靈氣暴走,玉門受擊,他的思路終於豁然開朗。

心中仿似有道閃電划過,虛慕陽大叫道:“原來是這樣!藏者諸於內,像者形於外,形於外後而加諸於內,不假外力而自沖玉門……這藏像經根本就是九黎兵主為自己轉生準備的衝門之法!該死,我真笨,真笨,我怎麼就沒想到這個呢!”

虛慕陽拍著腦袋哀號起來。

也難怪他想不到,古往今來,修仙界從無人去創這衝門之法。

一來這不經玉門吸收靈氣的方法本來就不好創,二來能夠創造此功法的也已經不需要此功法。

至於後代子孫,自有自己為其直接灌輸靈氣打開玉門,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精力去做這種無意義的事。

千百年來的固定思維,使得虛慕陽完全沒往這方面想,因此才會把它當成提升一倍修煉速度的至寶苦練。

他這刻發現問題大為興奮,又想到自己多日來苦練的竟是一門對自己毫無作用的衝門之術,立時又心灰意冷。

他這邊心情患得患失,起落不定,唐劫那邊卻是已快要承受不住了,躺在地上苦苦哀號:“虛大哥……虛大哥……”

虛慕陽被叫聲喚回神來,這才意識到唐劫還處在生死邊緣。

他看向唐劫,眼神中竟有幾分複雜。

他伸出手,對這唐劫身上一指,那些暴/亂的靈氣立時安穩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橫衝直撞,只是還停在唐劫體內,雖讓他不好受,卻比之前又好了許多。

然後虛慕陽說:“你是不是很想修仙?”

“是!”唐劫大聲回答。

事到如今,他終於大聲地把自己想要的說了出來。

他大聲喊道:“我想要學,所以我跟著你,我學習藏像經,就算明知道沒有心法指引很危險,我還是要學!”

“為什麼?”

“為什麼?”唐劫大笑:“好男兒志在四方,本就當頂天立地傲視蒼穹,豈能滿足於蠅營苟且,虛度一生?有仙當求就需求,哪需要什麼理由!”

在唐劫眼裡,人們想修仙,就跟人們想陞官發財一樣。

想陞官發財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

那麼修仙也不需要理由,不想修仙才需要理由!

虛慕陽聽得怔然:“這就是你的解釋?”

“還不夠嗎?”唐劫笑問,他此刻靈氣雖然被虛慕陽削弱許多,卻依然痛苦難當,卻始終堅持著笑。

他看著虛慕陽,終於用盡所有力氣喊道:“那我再給你一個理由如何?因為……因為我不想再像小河村的村民那樣,成為被人宰割的魚肉啊!”

這一吼,吼出了他壓抑在心底多日的鬱結情懷,吼出了他對那毀他家園親人的所有憎恨,更吼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念頭。

虛慕陽微微點頭:“那麼……你果然是小河村最後一個村民了……好,好得很,我竟是讓一個12歲的小子給騙了。”

以唐劫如此悲憤的回答,他若再聽不出來,就真是傻到家了。

唐劫卻是絲毫不懼地看著他:“是,你不是也猜到了嗎?!這就是你不願意收我的原因嗎?”

虛慕陽不是笨蛋,他一開始或許能被唐劫騙過,但日子長了,自然會發現問題。

只是隨著相處漸深,虛慕陽對唐劫也頗為喜愛,有些事其實已不願計較,因此對唐劫到底是不是小河村村民更不願多想多理會。

這刻聽到唐劫的說話,虛慕陽卻搖了搖頭:“你雖然騙了我,我卻不想怪你。不管怎麼說,當初你救過我總是真的。而且這段時間,你照顧我頗多,照理傳你一些修煉心法,也沒什麼。我不收你為徒,其實是不想害你。你可知……仙路凶險!”

唐劫咳著血大笑:“這世界有哪裡不危險了嗎?小河村村民有何罪孽卻被滿村殺光?”

“小河村的村民不幸,不代表人人都不幸。但是走上仙途者,個個都是與天奪利,與人爭鋒,從此永無寧日!”

“那就更不差我一個了!”

虛慕陽終於無言了。

想了想,他點頭道:“你想學,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想知道我是怎麼積起靈氣的?”唐劫已問道。

“是。”虛慕陽點點頭:“藏像經十二式,每一個動作都無比複雜,通過諸多手法集合而成,而每一個行功式又都有對應的修煉口訣。你掌握的藏像經口訣並不完整,甚至連順序都是散亂的,你是怎麼憑藉這不完整的口訣讓自己體內有靈氣的?”

唐劫回答:“我掌握的口訣的確不完整,但別說不完整了,就算是已經掌握的,其實我也有許多不明白。在志為思,藏營舍意什麼的,我完全不懂,但是不懂的,我可以不理會,先去理解懂的。氣行百脈通達無礙,這句話的意思我還是明白的。修仙者,修的不就是這天地靈氣嗎?既然要氣行百脈,那就先得有氣。我記得你有說過,遙感氣穴,氣息自通。那也就是說,氣是從氣穴這裡開始的……”

唐劫一個字一個字艱難地說著,虛慕陽卻是已聽得有些傻了。

唐劫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跳過一切自己不理解的,然後按自己理解的去嘗試。

運行百脈也要有順序,既然是從氣穴開始,而氣穴又屬於手少陰心經,那麼對應的線路就是手少陰心經這條線了,所以接下來就是四滿,中注等一個個穴位沿著經脈上去,這樣唐劫就自然理清了一些口訣的順序,哪怕是一些遺漏的,他也能通過推理暫時補上。

此外,藏像經的十二個行功勢也極為重要,每一個動作都與行氣口訣有極大關聯。

唐劫注意到這第一個行功勢最大幅度的打開身體手少陰心經的所有脈絡位置,正與手少陰心經相對應。

那麼以此想來,第二個行功勢自然也有對應的脈絡。

人體十二主脈,正對應了藏像經的十二行功勢,於是唐劫很順利的就找到氣行百脈的順序,將虛慕陽隨口道來的那些零散口訣給串聯了起來,竟然就這樣一路行了下來。

唐劫出身中醫世家,雖沒真正從過醫,但醫生這職業,是知識儲備重要過技術儲備的。家境熏陶再加耳濡目染下,唐劫對人體的瞭解卻是不少,也才能搞出這麼一樁事來。

虛慕陽卻是聽得目瞪口呆,他從沒想到過還有人能用這種方法來修煉,喃喃道:“你可知你這麼做有多危險?”

靈氣不是好玩的東西,修煉更不是可以隨意腦補的,每一種功法,每一句口訣,都是前人用無數血汗寫就的。

唐劫能用自己腦補的藏像經修出靈氣,與其說他是天才,到不如說他是運氣,因為感應與吸收靈氣本來就是藏像經的基本功能。

但是氣行百脈,壯大靈氣這麼複雜的事,就不是他腦補能補得過來的了,各種跳躍與腦補的結果就是走火入魔,如果沒有虛慕陽,這會兒他已經爆體而亡。

“當然,我知道。”唐劫痛苦的擠出一個笑容:“可是我沒的選擇。虛大哥,我想修仙!”

我想修仙!

這句簡單卻飽含了唐劫全部追求的說話讓虛慕陽心中微顫。

此情此景竟是如此熟悉,遙想當年,那個面對父親不改志氣的少年,也說過類似的話語……

唐劫無意中的一句話,在虛慕陽心中掀起巨大波瀾,良久,他長長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你意志堅定,那就看看你的造化吧。你現在體內靈氣暴走,正是衝擊玉門的關鍵時刻,一旦得成,仙路可期。我現在傳你藏像經完整心法,你依心法自行運轉體內靈氣,衝開玉門。”

說這他手指對唐劫一點,這一指下去,正點在唐劫後頸風府穴上。

唐劫身上剛剛平穩的靈氣竟是再度暴走,痛得他正要叫出聲來,虛慕陽已厲聲道:“別喊!凝神,閉氣,引靈氣入風府,持勇猛精進心方可沖玉門,登靈台……”

隨著虛慕陽的說話,唐劫硬是咬牙沒有吭聲。

衝門以氣為力,哭喊則瀉靈氣,衝勁不足,玉門難開,畏痛則縮鬥志,經脈不暢,行氣遲緩,事倍功半,就算開了也往往只得一二轉。

所以衝門者需以無畏鬥志,無懼痛苦,勇猛精進。

當然,過度的勇猛也不可行,人體有極限,一旦超過受限,靈氣逆沖靈台,很容易導致靈台受損。

一旦發生這種事,輕則全身受損,元氣大傷,中則靈台被毀,仙路斷絶,重則五內俱焚,身死當場。

所以仙家弟子在衝門時,非但要做好防範措施,更要有先輩守護,隨時督導方可施行。

這刻在虛慕陽那一指之下,唐劫只覺得一點靈光已從他頸後風府處進入,引領著他一路上行,眼前已出現一個用言語無法形容的世界,唐劫覺得自己彷彿正置身雲端,雲端之上,一座九環玉門高聳其上,中央處不住旋轉著,現出一個詭異黑洞,將唐劫的心神都牽引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1 11:48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八章 踏上仙途

醒來時,唐劫發現自己已躺在了裏屋床上。

翻身坐起,只見虛慕陽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張書桌前,運筆書寫著。

也不回頭,虛慕陽已道:“躺回去,你玉門初啟,靈台未穩,還需要鞏固。”

說著手一揚,筆下一張符紙已然飛出,正貼在唐劫身上。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看這天地,感受已別有不同,周邊的一切事物突然都變得清晰起來,色彩是如此艷麗,空氣又如此美好,身體裡更是有著彷彿用不完的力氣。

“虛大哥,你是說我能修仙了?”唐劫驚喜問。

“從資質上說……是的。”

“太好了!”唐劫興奮的想要躍起,只是剛動了一下,那身上符紙突然光芒一閃,唐劫立刻動彈不得,一下又躺了回去。

“都讓你別動了。”虛慕陽轉回身來,手中狼毫對著唐劫虛點幾下,只見空氣中已現出道道光輝,竟如絲如縷般將唐劫纏住。

“虛大哥,這是……”唐劫不解。

“小縛靈術,可以暫時約束你體內靈氣移動。你昨晚靈氣暴走,對你經脈傷害極大,需要滋潤調養,才可正式修行,這兩天就好好歇著吧,安陽府那邊,我已為你告假。”虛慕陽淡淡說道。

說到這兒,虛慕陽將狼毫放下,坐到唐劫身邊,看這唐劫,微微笑道:“玉門五轉,中等之姿,也算是不錯了。最難得的是你獨自沖關,能做到這一步,也算是毅力驚人。”

玉門五轉,就是說唐劫的玉門開了五重,

靈台玉門,分上中下三品,三轉以下即為下品,七轉以上為上品。

唐劫玉門五轉,算是中品中的中品,雖不是什麼驚才絶艷的人物,卻也絶不是什麼廢柴。

這刻聽到虛慕陽這麼說,唐劫這才想起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在虛慕陽指導下引氣衝門,好像的確是衝開了五重門戶。

衝門本身帶來的痛苦巨大,饒是他有成年人意志,毅力驚人,竟也只衝到了第五重,到衝擊第五重時竟是直接昏迷過去,最終停步在玉門五重的階段。

“可惜,終究是我毅力不行,沒能堅持下去。”唐劫大感遺憾。

虛慕陽已笑道:“你這毅力若是不行,天下也無人能行了。衝門不是只靠毅力就能完成的,玉門天鎖,然而不同的人禁錮程度也有不同。有些人天生門戶緊閉,就算是用靈氣衝到爆體也未必能開啟一扇,畢竟凡人體內能夠容納的靈氣是有限的。”

衝門需要靈氣,而凡人能夠容納的靈氣有限,因此決定門開程度的,除了衝門者自身的毅力外,還取決於門戶緊閉的程度。在相同的衝擊力下,門戶越松,則開啟越多。

因此衝門這一關,既有先天資質的成分,也有後天努力的成分。

唐劫的先天資質本不算佳,但是他意志堅強卻遠超普通人。

這使他的衝門幾乎是百分百發揮了自己的力量。

許多修仙子弟或許有衝擊上品的資質,卻往往就在衝擊過程中因痛苦難當而哭嚎呼喊畏縮不前,白白浪費了靈氣,導致品階跌落。

因為資質與毅力種種原因,修仙弟子能夠擁有上品玉門的終歸是少之又少,絶大多數都是中下品,因此玉門五轉聽起來一般,實際上在絶大多數修仙弟子中,已經算是資質不錯的了。

聽過虛慕陽的解釋,唐劫這才恍然,原本的遺憾也消除不少。

不過虛慕陽卻是不滿意的點點頭:“如果是別人玉門五轉,我或許會覺得不錯,但你卻不同。你衝門用的是九黎兵主為自己轉生特別創造的衝門之術,若說只能達到這種境界,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九黎兵主是誰?很了不起的人嗎?”唐劫好奇問。

沒想到虛慕陽聽到這話,臉色一沉:“九黎兵主世之大能,是超越仙台,逍遙萬界的存在。他在世時,便是提一下他的名字都會為其感應。世人畏其強大,只稱兵主而不敢呼其名。就算他現在隕落了,也不是你一個小小凡人可以質疑的。”

唐劫被他教訓的面容一整,恭敬回答:“是,我知錯了。”

虛慕陽見他謙虛受教,心中滿意:“罷了,這也不怪你,你畢竟初涉仙門,有許多事還不太懂,這兩天我就先好好教導你一些關於修仙界內當要注意的事吧。”

唐劫大喜,聽虛慕陽這口氣,竟是要正式收自己做弟子了,忙道:“是,師傅。”

沒想到虛慕陽卻擺擺手:“不要叫我師傅,我不會收你做徒弟的。”

唐劫愕然,虛慕陽已又道:“你也不用失望,我不收你為徒弟,是為你好。一來我現在被人追殺,雖然暫時躲避,但仇人只怕早晚會追上來,我若收你為徒,反而會拖累你。二來你是文心國人。文心國為洗月派轄屬,我在未經洗月派許可下收文心國人為弟子,於理不合。三來,我出身虛家,一身所學都是家族傳承,不是血肉至親不可輕傳,傳了你就是背了家規。四來,洗月派乃棲霞六大派之一,名門正宗,無論底蘊傳承,都遠比虛家要強得多,你與其跟我學習,到不如進入洗月派方是正道。”

唐劫沒想到仙人們收個弟子竟然還有這許多規矩約束,這才明白為什麼之前虛慕陽一直不願意收他。

虛慕陽已道:“不過你我相聚一場,終是有緣,我雖然不能收你為徒,總還是可以教你些東西的。等過些日子我傷勢痊癒,就帶你去萬泉城,爭取幫你進入洗月派下轄的洗月學院,也算了卻這一樁因果。”

虛慕陽說到這種地步,唐劫知道已是再無可能拜虛慕陽為師了,只能點頭應是:“多謝虛大哥!”

虛慕陽哈哈大笑:“既然你認我做大哥,我自然也不能讓你連我這個大哥到底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也罷,就從我開始,跟你講一講修仙界的事。”

虛慕陽出身於莫丘虛家,莫丘四大修仙家族,空谷明虛,虛家排名第四。虛慕陽是家主虛懷禮的第三子,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妹。出身世家,虛慕陽也算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

與他的兄弟姐妹相比,虛慕陽算得上是天縱奇才,九歲衝門,門開七轉,曾一度被家主認定為下一任的家主。

不過虛慕陽很快就讓他父親失望了。

虛慕陽對虛家最強的迷天七幻,洞虛經等強大仙術全無興趣,反而天生對陣法痴迷,精於易數演化之道。

仙家四輔,丹符陣器,每一種雖然都極重要,但絶對不存在什麼頂級的煉丹師就可以對上位修仙者吆來喝去的事。

實力是輔助,地位也就只能是輔助。

團隊下副本沒牧師肯定不行,但有幾個牧師能當老大的?

牧師好歹還是輔助,丹師之流只能算後勤。

誰家後勤官能做戰場指揮的?

修仙界是拳頭為王的世界,就算你擁有獨一份的天下靈丹,惹得老子不順心,照樣一巴掌拍死!

因此對於擁有強大輔助後勤能力的修士,修仙者們該客氣時會客氣,該尊重時也尊重,但這些東西永遠化不成實實在在的權威力量。

虛家在莫丘也算巔峰存在,手下有的是各類陣師,丹師,符師,煉器師,不需要未來家主親自會這些。

所以丹符器陣之道不是不好,但充其量只是一份“好工作”,是平民修仙者的追求,卻不該是大家族繼承人的追求。

因此虛懷禮對虛慕陽的“不務正業”頗為憤怒,可虛慕陽偏偏就是死性不改。

他也算是個奇才,隨著一路修煉,竟然真在陣法之道上大放光彩,很快就成為莫丘陣師第一人,至於他那天心境的修為,不過是在老爺子逼迫下和自身煉製高級陣法的需要下,順帶升上去的。

對這世上大部分修仙者來說,天心境可能已經是他們一生中最大的追求,但是對虛慕陽來說……只是順帶。

不過也正因此,他在天心境真人中的真實戰力並不出眾。

儘管虛慕陽的陣法能力越來越強,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卻越來越低。

老家主最後對他徹底失望,再不管他,就乾脆讓他安心修煉陣道了。在被虛家冷淡後,虛慕陽並未灰心,而是繼續鑽研他的陣道,在此方面的造詣與日俱增,盛名甚至傳遍了整個棲霞界。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虛慕陽得到了一份非常特殊的邀請,也就是因為這次邀請,讓他身負重傷,浪跡天涯。

虛慕陽並沒有說具體是什麼事,但是結合前因後果,唐劫多少也能想到一些,只怕就和那九黎兵主有關。

“那段被冷淡的時間,算是人生中我最逍遙的時光吧。雖然很多人對我失去繼承之位感到遺憾,但我卻從沒想過要繼承虛家……我不適合。”虛慕陽悠悠說道:“要管理一個大家族,並不容易。有時你會需要付出許多代價。我不想失去那些……為了不失去,情願不得到。”

“為了不失去,情願不得到……”唐劫細細品味著這話,若有所思:“那是不是說,若要有得到,就必須有失去呢?”

“是!”虛慕陽回答:“你和我不同,你是個可以為了得到而失去的人,這一點,從我得知你是小河村人時,就已確認。小河村138人慘死,你卻能在那時還起心騙我,如果不是天生的絶情絶義,就是能絶對自控。你可知,這兩種性情都會給你帶來莫大威脅?”

“威脅?”唐劫不解。

“對,就是心魔劫!”虛慕陽這才將關於心魔劫的事告訴唐劫。

這是唐劫第一次知道心魔劫,這才明白為什麼當初自己騙虛慕陽騙的這麼順利。

“修仙者在修煉中,會逐漸出現本心意識。從本心出現伊始,所有曾經做過的違背本心之事,就會一一刻印在本心上。待到心魔大劫來臨,一念化一魔,即為心魔劫。”

“照這麼說,要過這心魔劫,豈不是人品越差越好?越是底線低,越是不容易虧心,也就越容易過心魔劫?”唐劫大驚。

“所以說禍害遺千年啊。不擇手段,急功近利,動輒殺人……仙路凶險,由此可見。”

“那這修仙界豈不成豺狼虎豹的天下了?”

“那到也不至於。亂極生治,為人為己。無情無義者雖可有強大實力,卻誰也不會喜歡。別說是正統修仙者不喜,就是同類人都不會相互喜歡。這類人就如獅虎,輕易難以聚到一塊兒,因為他們誰也信不過誰。”

“這到是,惡棍也是要混在好人中才能有前途的。要全世界都是惡棍,惡棍也就沒了前途。”唐劫笑說。

放棄底線雖可速成,卻不得人心,修仙界雖然殘酷,卻也有秩序,容不下這類禍害。

而且墮落是一種習性,一旦做了,想回頭都難。

這就好比你以殺人為樂。

那你殺人時不違本心,可不殺人時就違了。

也就意味著你要一路血殺下去——那等於找死。

因此一輩子做壞人,其實是比一輩子做好人還要難。

“所以我說你欺騙我,就是問你是否違了本心。你他日行事,若無底線,必遭天怒人怨。雖然事情不大,但長此以往,累積必眾。所以問問你自己,在欺騙我這件事上,如果我一直都不知道,那你將來到底到底會不會有愧疚?若是有,又有幾分?”

唐劫很認真的思索,反覆捫心自問。

想了一會兒,唐劫揚頭回答:“我將來行事,必有分寸,但在這件事上,雖然欺騙了虛大哥,卻不會有什麼愧疚。此事未過底線,我無虧本心!”

虛慕陽愕然。

他看著唐劫,半響擠出一句:“這底線……著實是有些低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2 10:27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九章 洗脈

屋子裡,虛慕陽繼續給唐劫講關於修仙界的事。

“修行分五境,每境又分三階,唯有仙台境只有兩階,故稱五境十四階。其中靈台境分靈泉,靈湖,靈海三境,主要指的是體內靈氣積聚數量的多寡。修仙者修的是靈氣,因此這第一境就以對靈氣的吸收與運用為主。靈台境就是通過吐納靈氣來改善體質,提升靈氣蘊含數量,故靈台境往往也被稱為吐納期或練氣期。”

“這個時候的修仙者,身體上還屬於凡人,尚未到真正脫胎換骨的階段。他們可以學習術法,但只能通過消耗自身體內靈氣施展,威力有限,因此這一階段的修仙者一般也被稱為靈徒,他們所使用的法術一般也只稱為術而不稱為法。只有進入脫凡境後,可以用體內靈氣引動天地靈氣,才可以使用真正的法術,這時才稱為法。這一時期,也是修仙者真正從凡體脫胎換骨進入靈體的階段,因此叫脫凡境。因為築就靈體,擺脫凡身是修仙基礎,因此也常有築基期或靈體期的說法。你聽明白了嗎?”

“虛大哥說的簡易明徹,我已經聽明白了。簡單的說,境是質的提升,階就是量的提升,對吧?”唐劫回答。

虛慕陽笑著點頭:“這說法新鮮有趣,到也有幾分道理,雖不全中,亦不遠矣。”

境界雖同,不同的修煉之法帶來的效果卻各不相同。

按照虛慕陽的說法,人體有經絡,氣血,筋骨,五臟等諸多組成,每一個組成都有其獨到的用處與意義,不同的修煉方法與過程會給修者帶來不同的變化,使其所長也各有不同。哪怕是最簡單的風刀,霜劍,火球,電鏈等基本法術,在擁有不同修煉方式的修者手中,其表現與威力也各不相同。

有經驗豐富者,往往僅看出手,就能大致判斷出對方的主修方向與來頭。

再者也不是每種功法都可兼容並蓄,關鍵是相互之間是否有衝突。比如那天火真經,主修手少陽三焦經,其氣散於心絡,歸於肝膽,肝屬木,主昇華,心屬火,主神明,故火氣旺盛,修煉有成後有天火燎原之威。但是凝水真經,主修足少陰腎經,起於脾而歸於腎,脾屬土,主運化,腎屬水,主藏精,修煉有成後有海納百川之雄。

但是這兩者之間就互不統屬,相互獨立。

這還只是相互獨立,更有相互矛盾者,若是不明其理一起修煉了,反到事倍功半。

因此功法修煉不是多多益善,而是要歸其本源,相得益彰為佳。

“這也是為什麼我不願意教你虛家傳承的另一個原因。”虛慕陽說道:“虛家的洞虛經,主修手太陽小腸經,重眼之一脈,以破虛,洞幻為主,洗月派主修手少陰心經,重心之一脈,雙方互不統屬,但是心為五臟之主,君王之官,從基礎而言,還是先以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劍典為底較好。”

“就是說,修了洗月派的紫玉心法,神霄劍典,未必不能修虛家的洞虛經。可是修了洞虛經,卻未必就能再練好紫玉心法,是這意思嗎?”唐劫問。

“對,就是這意思,洗月派是煌煌大宗,心法浩瀚,容納性強,以此為底,將來學什麼都沒問題,前途無量。”

“明白了,這就好比以海容湖,可納百川,以湖容海,汪洋肆虐。”

“對,就是這麼回事。”虛慕陽笑道。

唐劫這小子心思玲瓏,什麼東西一點就透,對這樣的學生,他也是極歡喜的。雖然他不收唐劫為弟子,實際上卻已當成弟子看待了。

“那照這麼說,我再修煉這藏像經不就沒什麼用了?”唐劫又問。

“藏像經只是衝門之法,兼洗脈之能,並不主修任何一脈,因此修煉不會產生問題。而且這藏像經不管怎麼說,也是兵主所創之法,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你好好練下去,將來也許有其他收穫也說不準。我筋脈已固,這洗脈對我是沒什麼用了。”說到這,虛慕陽搖頭嘆了一聲。

所謂洗脈,其實就是經脈的錘煉與擴張。

玉門開啟後,氣走經脈,不同的行氣方式就是不同的功法,而洗脈其實就是擴張脈絡,使通行的靈氣更多,同樣也是經脈的承受能力更強。

如果把人體比做一個國家,那麼經脈就是道路,每一個穴位就是站點。道路越開闊,交通自然就越發達,可輸送的靈氣自然就越多,威力越強。

中國有句老話,叫要致富,先修路。

修仙界也有句老話,叫欲修仙,先洗脈。

除洗脈外,初入門的修仙者還要開闢靈眼,即靈氣儲存的地方,只有開闢靈眼,吸收的靈氣才能被儲納,擴張,形成可使用法術的基本能量。

不過不同的修煉功法對靈眼的開闢方式各有不同,甚至位置都會有所不同,正因此,虛慕陽並沒有教唐劫靈眼開闢之法——他將來是要進洗月派的,那裡有比虛家更好的功法可以學習。

所以洗脈就是打基礎,但是一天不開靈眼,唐劫就一天不能算正式的修仙學徒。

“那也就是說,我要等到進了洗月學院才能開始正式修煉了?”

“怎麼?著急了?”虛慕陽笑問。

唐劫臉一紅,卻不狡辯:“只是一時心切。”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虛慕陽笑道:“不過修煉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底子打好了,修煉才能事半功倍。其實像你這樣年紀的孩子,筋骨尚未長成,洗脈是最合適的時間。可惜的是少年心性,許多人耐不住對法術神通的嚮往,就總有人圖一時爽快……多少天縱之才,就因為這樣的原因,通過了艱難痛苦的衝門一關,卻敗在了這簡單的洗脈上,導致後來成果有限。”

他這話說得語重心長,唐劫心中凜然,知道這是虛慕陽對自己的勸告。

這刻肅然道:“我明白了。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耐心都是我們成功的關鍵。”

“說得好!”虛慕陽把手一拍:“你也不用著急。經脈擴張自有其極限,洗脈一般也就是一年半載就可完成,到時候就可以正式修煉了。到那時,我自會把你引入洗月派門下,憑我大陣師的面子,應該沒什麼問題。”

他不說憑自己天心真人的面子,只說大陣師的面子,可見對自己的陣道信心有多強。

從這天起,唐劫開始每日修煉藏像經,洗煉經絡。

他年紀雖輕,靈魂卻是成年人的靈魂,早過了少年人心性跳脫,不懂自控的階段,因此在急過一次後就再不重複錯誤,其穩重程度令虛慕陽也感到驚訝。

“明明是心思詭詐,偏偏又少年老成,真真是讓人看不透。”對於唐劫,虛慕陽也不得不承認,或許他在修煉的資質上不算最好,但在為人處事上,卻已真不能將對方當個孩子看了。

儘管忙於修煉,唐劫卻並不疏於對虛慕陽的照顧。每日裡依舊認真的打掃院子,白天則出去務工,掙些家用。

虛慕陽大多數時間依然是待在宅子中療養傷勢,不管隨著時日漸長,他的傷恢復的越來越好,已隨時可以出來走動,偶爾興起便打上一套拳,活動一下倦懶的筋骨。

今天他閒著沒事,正在院子裡徘徊觀賞風景,突然發現這小院假山,亭台,石桌還有周邊花草的佈置擺放,竟在無意中契合了一些天地道理,只覺得若是稍加改動,說不定可以佈置成一個陣法,立刻鑽研起來。

他天生喜好陣道,為了研究陣法,連虛家家主的位置都可以不要。

前段時間他潛心養傷無暇研究也就罷了,如今傷勢大好,自然就有了心思做些自己愛做的事。

這刻在他御使下,一道道陣紋從他腳下飛出,連接在那院中的假山,亭台等物上,閃爍出絢麗華光,只是片刻間,一個小陣已然形成。

隨後虛慕陽對著那小陣一指:“隱!”

只見那閃爍的陣紋已漸漸黯了下來,消失無蹤,若無人提醒,誰也不知道這院中已多了一個陣。

“不錯!不錯!”看著自己剛剛完成的新作品,虛慕陽大為滿意的點頭。這陣法只是他隨手佈置,但在佈置過程中,只覺得心中陡然產生了許多好想法,靈感爆發下,再不猶豫,匆匆回屋子裡將剛才佈陣時的心得感觸一一記下,大書特書

待到全部寫完,虛慕陽的情緒已發洩至酣暢淋漓,只覺得再無遺漏,這才抬頭望天,發現竟已是黑夜了。

他虛家的洞虛經重眼之一脈,視黑夜如白晝,因此竟沒能察覺到黑夜到來。

“奇怪,怎的那小子還沒送飯來?”虛慕陽驚訝低語。

往常這時候,唐劫應該已經回來,將晚飯做好送過來了才對啊。

突然意識到什麼,虛慕陽一拍腦袋:“糟了!”

連忙衝出屋子,只見唐劫正在院中團團打轉,眼前一片迷茫,顯然是已摸不清方向,口中還不時大喊著:“虛大哥!”

只是這聲音傳不出陣外,以至於虛慕陽一開始竟沒聽到。

看這他樣子,他已經被困在裡面好半天了。

“呼!還好只是個幻陣。”虛慕陽也是嚇出一聲冷汗。

如果當時布的是個殺陣,那現在唐劫已經是個死人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2 10:27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章 陣道

“這麼說,你就是一時興起布了個陣,然後就回屋記心得,把我給忘了?”屋裡,唐劫瞪著虛慕陽問。

虛慕陽臉一紅:“只是忘了時間。”

他堂堂天心境真人,面對一個半大小子的質問竟然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到也有趣。

也難怪唐劫生氣,誰一回來被困在陣中幾個小時,這滋味都不會好過。

這刻聽到虛慕陽的回答,唐劫起身就走。

“你去哪兒?”虛慕陽愕然問。

“去做飯啊。我一回來就被困住了,飯還沒做呢。”

“……”

沒過多久,唐劫已經做好了晚膳送過來。

兩人一起在庭院中吃飯,唐劫始終默默不發一言。

“怎麼?還在生我的氣?”虛慕陽笑嘻嘻地看唐劫:“好吧,我承認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仙人對凡人,便如神對世人,莫說是困上半天了,便真是殺了,旁人也不敢說什麼。但現在虛慕陽竟然對唐劫說道歉,只能說現在的虛慕陽和唐劫已是感情極好。

唐劫卻搖了搖頭:“我不是在生氣,我只是在想,陣法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如此神奇?”

他之前陷身陣中,只覺得如處迷宮,院子明明還是那院子,自己卻怎麼走都走不出,小屋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當時還有些慌亂驚恐,事後回想,只覺得奧妙無窮,因此連吃飯時都忍不住想,到底是什麼原理能讓原本平凡的土地變成神一般的空間。

“你也發現了?”虛慕陽大笑起來:“不錯,陣道的確是一門非常神奇的學問,包羅萬象,隱含天地至理,一草一木,無不可成陣,可說是天下第一等的奧妙,修仙者就算是窮盡一生,也未必能瞭解萬分之一,用途更是廣泛無邊……”

一說到自己最喜愛的東西,虛慕陽立刻滔滔不絶起來,口中更是不吝溢美之辭。

“那陣道到底是什麼呢?”唐劫問。

虛慕陽回答:“所謂陣道,歸根結底一句話,就是天地之修!”

“天地之修?”

“沒錯!”虛慕陽正色回答:“如果你把人體看成一個世界,我們修仙者,修的就是自己的身體。而在我們的體外,這茫茫天地,本身就是一個世界。在這世界中,有山川,湖泊,有陸地,海洋,其實每一樣都與我們人體相對應。人體吸納靈氣,通過運用而釋放出仙法,天地有靈氣,又為什麼不可以運用來產生仙家道法呢?天地無意識,無法自行運用靈氣,但修仙者卻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來對其進行組合,這就是陣!”

“原來是這樣。”唐劫明白了,這說白了就是前世的物理學啊!

所謂的陣法,就像是某種高科技的精密機械,以靈氣為動力,以陣紋代替脈絡,運行靈氣,達到指定之效果。

只不過世界的法則不同,使用的人不同,因此產生的現象與效果,甚至於創造的手段也完全不同。

也正因此,陣道在修仙界的覆蓋面極廣。

仙家四輔,丹符器陣,其中陣道的用途最廣大,不僅可以用來製成守山大陣之類的門派看家陣法,甚至於對丹符器三輔也有輔助作用,煉丹需要佈陣,制符需要陣圖,煉器同樣需要刻陣,可以說無所不在,影響深遠,正因此,陣道也分多種。

按虛慕陽的說法,陣法一般分死陣活陣兩種。死陣就是固定不可移動的陣,如之前唐劫經歷的小迷疊陣就是死陣。活陣一般就是戰陣,一般就是用修仙者聯手施展的陣法,可倍化威力,也是以弱勝強的法寶。

除此之外也有按功用分的,比如煉製丹符器時亦需陣法,有人就叫這一類稱為輔陣,意為輔中之輔。

總之,陣法一道門派眾多,淵源流長,其實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標準,各有各的評斷方式,甚至於看法也各有不同。

比如有些人就認為陣法就是用來輔助的,是修仙者意志外在的表現,是為修者服務的,因此這類人對虛慕陽所謂的陣道即為天地之道的看法,是不屑一顧的。

理念引導行為。

虛慕陽的理念,使他精通的就是天地之陣,擅長佈置或破解一些規模超級宏大的大型陣法,對於戰陣又或小型輔陣並不擅長。

論當世對大型陣法的理解,至少在這棲霞界,已沒什麼人可強過虛慕陽了。

這刻虛慕陽滔滔講來,連綿不絶,說到興奮處更是眉飛色舞。

唐劫從未見他如此的積極主動過,之前為了向虛慕陽學習修仙,他也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弄得自己險死還生,最終也只學了個藏像經。

說到興奮處,虛慕陽突然道:“不如你跟我學習陣道吧,如何?”

“啊?”唐劫傻掉。

虛慕陽已道:“這陣道是我蒐羅天下陣書自學而成,不屬於虛家秘傳,是可以傳你的。我看你聰明伶俐,也正適合學習!”

“可是……我心在大道,不太適合分心旁婺……”唐劫有些猶豫回答。

陣道雖好,人之精力卻有限。

如今唐劫早不再是當初那個混混沌沌,對修仙一無所知的小子了,他已深知修仙路上有多少艱難。許多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踏上巔峰。

虛家家主為什麼不願意虛慕陽學習陣道?還不就是怕他精力分散耽誤正途,唐劫自問自己沒有虛慕陽那逆天的資質,連他門開七轉的人,在那金甲天神的追殺下都狼狽落跑,自己若是再分心,只怕將來成就也有限。

“話不能這麼說。”虛慕陽已搖頭道:“修煉一途,道路多艱,除了要下苦功外,同樣要有悟性。陣道與修煉,都是包含了天地至理的,兩者未必就不可以相輔相成。再者陣之一道對戰鬥也未必就沒有作用,翠微山一戰,我實力遠不如那何沖,但他還不是在我事先佈置下的八門鎖天陣的幫助下被打跑了。”

你要是肯聽你爹的專心修煉,只怕不需要用陣也能揍的那個什麼何沖屁滾尿流,唐劫心中腹誹,不過看虛慕陽興高采烈的樣子,實在不忍也不敢打擊他。

這些日子他看到的虛慕陽,大多是沉默寡言,仙氣凜然,惟有現在的虛慕陽才真正表現出凡人才有的氣息。

只能說他是真得很愛陣道。

虛慕陽已繼續說:“再說你現在只是洗脈,無法修煉,閒著也是閒著,我既答應了教你些東西,我虛家的仙法又不能傳授,就教你我一生陣道所學,也不違承諾。如果將來你實在沒興趣不想學,我也不逼你,你看如何?”

“好吧……”唐劫有氣無力地回答。

虛慕陽看他不情不願的樣子,不由又好氣又好笑,拍了他腦袋:“你這小子,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可知有多少人想拜在我門下跟我學習陣道我都不收。”

是,你爹讓你不要學陣道,你偏要學;

別人想學你不教,我不想學你偏要教;

我想學的是仙法,你要教的卻是陣道;

你是屬驢的吧,專門和人對著幹——自從知道了虛慕陽不能測心後,唐劫的腹誹是越來越猛了。

但不管他願不願意,這陣道他還非學不可了。

吃過晚飯,虛慕陽就開始給唐劫上課了。

“陣道博大精深,但不管是怎樣的陣法,都離不開陣眼,陣紋,陣門以及陣源這四者。所謂陣眼,即為陣之中樞,核心所在,就像人之大腦,掌控一切,是最最關鍵的部位。沒有陣眼,陣法就不可隨你心意運轉,這樣的陣,就是真正的死陣。所謂陣紋,即為靈氣通行之線路,如人體之血脈經絡,世之道路,沒有陣紋,則陣勢無法運轉。陣門者,門戶也。可容人進,可予人出,亦可禦敵於門外,生殺予奪皆在其中。陣源則為大陣發動之源。人有靈氣方可施術,陣勢也是如此……”

“明白了,陣眼是大腦,是指揮;陣紋是血脈筋骨,是支撐;陣門是真正發揮威力的地方,是四肢;陣源則是心臟,動力之源,就像是發動機……哦不,就像是我們體內的靈眼一般,對不對?”

“沒錯。修者施法以體內靈海為動力,而陣源就是以靈石等外物為動力,當然修者自身亦可為其助力。”

“那就奇怪了,你之前用的那個小迷疊陣,我沒看到有靈石啊。”

“那是我另外加了一個小聚靈陣,可以自動吸取靈氣,這叫陣中疊陣。”

“那豈不是說,只要有聚靈陣,就可以自動吸收天地靈氣,聚靈陣就是陣源了?可聚靈陣又是怎麼發動起來的?自給自足?永動機?”唐劫的眼珠都快凸出來了。

虛慕陽沒聽過永動機這詞,但從字面也能理解其含義,大笑道:“哪有這般好事。聚靈陣本身亦需外力啟動,是我另外又輸入一道靈氣才讓它運轉起來。即便如此,聚靈陣也只可聚攏附近靈氣,一旦附近靈氣吸收一空,就再無效果。這小迷疊陣只是我一時遊戲之作,除非用靈石補充,否則充其量也就是三天時間就會自行消散。”

“原來還是沒有真正的永動機啊。”唐劫嘆了口氣:“那也就是說,天底下沒有真正可以亙古永存的陣法了,每一種陣法其實都需要有人維持或有足夠的靈氣資源才能存在?”

聽到這話,虛慕陽回答道:“亙古永存的陣法也許真的不會有,但是存在幾千上萬年的陣法,卻還是存在的。”

“存在上萬年?”唐劫被虛慕陽的說法嚇了一跳。

“沒錯,就在前不久,我親身經歷過。”虛慕陽的神情已變得肅穆,眼中現出無限敬仰,似是回憶起了什麼。

良久,他才嘆息一聲道:“比之上古大能,我終究還是差得太遠,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只打開那第一道門戶……”

他沒再說下去,只是話鋒一轉:“罷了,不提這些,這都不是你現在能理解的,我們還是說回陣道吧。陣之四核中,以陣紋與陣源最為複雜。我便先教你基礎的陣紋。”

說著他手一揚,在虛空中虛劃數下,空中便閃耀出一道道奇特紋路,片刻後又轉淡消失。

“把我剛才劃的陣紋畫出來,記住,要按照我畫過的順序進行,一筆一畫,不可有絲毫誤差。”虛慕陽淡淡道。

繪製陣紋是陣師的基本技術,往往也是入門考核。虛慕陽雖有心教導唐劫,卻也想看唐劫有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若真是在這方面毫無天賦可言,他也不會強求。

下一刻唐劫已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開始劃線,他沒虛慕陽隨手拈來的靈光,就只能老實地紙面作業,但是這一筆一畫卻是工整無比。

起初虛慕陽還不在意,但是看著唐劫劃線卻小吃一驚。

因為唐劫幾乎是完美的再現了他之前划出的幾道陣紋,待到唐劫畫完,虛慕陽發現唐劫的一筆一畫幾乎無不正確。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虛慕陽看得大驚。

“很簡單啊,不就是一些虛實線的組合圖案嗎?”唐劫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眼裡,這些陣紋雖然複雜,但也不過就是一些幾何圖形,只需稍加用心即可記住,畢竟這種東西他在上學時就極熟稔。既然虛慕陽讓他畫出來,他便跟著畫出來便是。

他不知道虛慕陽讓他畫出來,卻壓根沒指望過他能全部畫出。

棲霞界並不是沒有數學,但這些知識在棲霞界的地位不高,而且深度也比地球差的遠。懂的人未必能修仙,修仙的也未必需要去懂,也只有那些鑽研陣道的修者才會研究這方面的知識。

因此對於唐劫來說極簡單的圖案,對旁人來說可能就是一頭霧水。

這刻聽到唐劫說極簡單,虛慕陽忙在地上又畫出一個複雜圖形,這一次他卻不再是讓唐劫臨摹了,還是指著上面的陣紋說:“以此點為起端,以此點為末端,找出三條連接卻互不交叉的線路。”

唐劫只略看了看,便用小樹枝虛摹了幾下:“這條……這條……還有這條。”

虛慕陽心中震驚,要在這一堆複雜圖紋中找出三條互不干涉的連線不難,但是要用如此快的速度找到卻不容易。

虛慕陽又出一題,這次卻是考校他計算各線路與區域大小的問題了。

唐劫沒想到學習陣法竟然成了數學考試,他又不知道這要做到什麼程度才算合格,只能硬著頭皮一步步按照虛慕陽的要求做下去。

唐劫對數學並無太大興趣,但母親是數學老師,曾用鞭子抽著他好好學,說他學不好丟他這個當媽的面子,如今畢業沒兩年,總算還沒來得及把所學的都還出去,再加這刻虛慕陽出的題也不算太難,因此虛慕陽一路出題,到有大半被他解開了。

虛慕陽卻是越看越心驚。

因為他發現唐劫使用的有幾種解法連他也不懂。

陣法之道對易理術數的要求極高,然而真正有興趣鑽研的卻極少,那些追求陣道的,追求的也往往是陣法的威力,對於實現它需要用的術數之道,那是全無興趣的,一個個學起來也全是痛苦無比。

可以說虛慕陽一輩子就沒見到幾個數學好的,直到這刻才突然發現,心中又驚又喜,突然間一把抓住唐劫叫道:“妖孽啊!天才啊!你還說你不想學?你就是修行陣道的天才啊!”

唐劫被他這一抓嚇了一跳,連心裡話都說了出來:“可我並不想學啊。”

“胡說!如此天賦,你怎麼能說你不愛它?”這刻虛慕陽興奮起來,哪裡還有往日的翩翩風度,看到唐劫死不承認自己有這一行的天賦,更是痛心疾首道:“你不懂什麼叫愛啊!”

他是徹頭徹尾的態度決定論者,深信惟有愛方能成就偉業。

他對陣道的成就,就是因為他深深喜愛陣道,也愛易理術數。在他看來,唐劫的天賦就是他對術數之道的熱愛,否則又如何可能有如此造詣。

唐劫沒見過他這樣,聽得愕然:“虛大哥,可我對這個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你怎麼解釋你的天賦?”虛慕陽仍不死心。

唐劫無奈回答:“我怎麼知道……也許是我不愛陣道,可陣道愛我吧!”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3 08:04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一章 只求逍遙今生

不管唐劫願意還是不願意,這陣道他都是學定了。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唐劫除了修煉藏像經外,就是跟虛慕陽修習陣法。好在他現在每日只是洗脈,無需修煉,空餘時間到也足夠。

“陣之道,以術理而應天意。因此欲掌陣道,就要上體天心……”

今天的課,虛慕陽給唐劫講的是陣法的自然演化之道。

按照虛慕陽的說法,天生萬物無一不是天意所在,每一草一木皆有其存在的意義。正因此,虛慕陽的陣道,更重視自然演化,講究隨心所欲,因勢利導。

也就是說,同樣一個陣法,在不同的環境背景下,佈置方法也可以有所不同,其效果威力也有區別。

如之前的小迷疊陣,若是換了一個地方施展,佈置方法與效果就會有所不同。

當然也不是非此不可,但是如此形式下的佈陣才最為自然,威力最強。

對於陣法而言,自然是最好的掩飾。

與修者不同,由於陣法直接引用天地靈氣,威力極大,修仙者輕易不會踏入,所以無法掩飾陣法存在痕跡的陣法就不是好陣法,而虛慕陽在這方面就是最擅長的,他所佈置的大陣,在啟動之前,幾乎無人可察覺存在痕跡,那金甲天神之前與他作戰,就完全沒有察覺到八門鎖天陣的存在,要不是他實力超群,只怕早被八門鎖天陣困死其中。

除此之外,還有擅於觀察環境,尋得可利用之處。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這天地間的每一處存在,若能利用得當,都可成為陣眼,陣紋,陣門。世人無知,常用天地靈材為底,卻是失了陣道本意了。”虛慕陽一邊說一邊嘆氣。

“虛大哥的意思,是說別人佈陣,都是用的各種靈材鑄就,就像這房子,以石為基,伐木為梁,築就高樓。但是你佈陣,卻是在樹裡挖個洞,對嗎?”唐劫問。

“你這麼說,到好像我造的房子不如別人了。”虛慕陽哼了一聲:“以樹為屋,自然比不上取材自建,但若是以這天地為屋呢?以山川為骨,以江河為脈,築就的大廈你看又如何?”

“那自是旁人不能比的,不過有這樣的陣嗎?”

“有!”虛慕陽很肯定地回答:“如果說以前我可能對此還有所懷疑,那麼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絶對有!”

“是那個什麼九黎兵主製造的大陣吧?”唐劫突然道。

虛慕陽不由楞住,他看向唐劫:“你知道了?”

“恩,我不光知道這個。”唐劫點點頭:“我還知道……那天追殺你的那個金甲天神,是天神宮的人吧?”

虛慕陽全身一顫:“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不奇怪啊。”唐劫悠悠回答:“空谷明虛四大修仙家族,按虛大哥你的說法,在莫丘也算是響噹當的名號了,如果是普通門派,又有幾人敢追殺你?除了天神宮,還有什麼人敢追殺你至天涯海角?”

這段時間跟隨虛慕陽,唐劫對棲霞界的情況也是越來越瞭解了。

棲霞界六國五十九州,七海九十八島,文心與莫丘就各是六大國之一。

按照仙家規矩,一派掌一國,一國奉一派,洗月派是文心國的背後大宗門,天神宮則是莫丘的背後宗主。

這六大派地位超然,即便是國主遇到也要叩首跪拜。

除此之外的其他門派,都是小派,皆需仰這六大派鼻息生存。

虛家雖貴為四大仙家之一,但比之天神宮依然遠遠不足,天神宮要殺虛慕陽,誰又敢攔?

正因此,唐劫很輕易就猜到了追殺虛慕陽的是誰。

“那麼,你也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虛慕陽問。

唐劫微笑:“恩,上古大能九黎兵主,轉生用的藏像經,絶世大陣,這些東西加起來,到也可以編出一個故事了。想來無非就是探索秘境,劫寶殺人之流的故事吧,不算什麼稀罕事,再者修仙界凶險,虛大哥可是向我反覆強調過了的。”

虛慕陽張了張口,半響說不出來,終究大笑道:“好,好小子,我就不該指望能瞞過你。不錯,那次的邀請,就是天神宮發現了九黎兵主歸墟之地,請我前去破陣探秘。終究是我天真了,以為我身為虛家中人,天神宮還不至於效那狡兔死,走狗烹的做法,卻沒想到他們竟心狠若斯。要不是我後來發現不妙,及時脫身,只怕沒死在九絶誅仙陣中,反要死在天神宮崽子們的手裡了!”

他說這話時,義憤填膺,顯然是悲憤不已。

當初天神宮派人來找他,告訴他發現了九黎兵主的歸墟地,他也是大吃一驚。

所謂歸墟,就是人死後化為自然,是為本源回歸。

由於修仙者一生修煉,吸納靈氣,盜取天地靈氣眾多,一但死後,靈氣就會返本歸源,化歸自然。

因此越是強大的仙人歸墟,越是能帶來充沛靈氣,有那實力強大者,死後靈氣凝聚成雨,甚至可將荒蕪之地都變為洞天福地。

故仙家無墳塚,歸墟即靈地。

也因此,仙家大派的門人弟子,只要條件允許,在死前都會儘量回歸本派後再歸墟。天長日久,便會為為本派創造出一片充溢靈氣的福地。

世家大派之底蘊,有一半就體現在這方面。

一界之內的天地靈氣本有極限,此地長則彼地減,天長地久後,同在一界,各地靈氣也各有不同。

那四海堂的馬賊頭子北四海,斥責仙人損天地以肥己身,便由來於此。

天下靈氣原本眾多,無所不在,卻大部分被仙人們占了去,凡人就算想修煉都無從煉起。

按照天神宮的說法,他們在天都山脈中發現了一片靈氣充沛之地,由於附近沒有仙家門派,懷疑有大能之士於此地歸墟,便展開了曠日持久的尋找。最終還真讓他們在山脈某處發現一處大陣,靈氣就是從這裡洩露出來的,從時間上看,洩露的時間不長,可見真正的靈地只怕更為驚人。

同時他們找到了一塊青銅古鑒。

“就是你常常把玩的那面古鑒?”唐劫驚呼。

“沒錯。”虛慕陽已將那青銅古鑒取了出來。

這古鑒分陰陽兩面,陰面刻有飛禽走獸,花鳥魚蟲,山川河脈,栩栩如生,四周還刻著密密麻麻的古怪陣紋,唐劫初看還沒覺得什麼,這刻慢慢細看,覺得周圍景象搖動,身邊的一切彷彿都變幻起來,自己竟如置身於那奇瑰世界中難以自拔。

好在虛慕陽及時擋住了那陰面,唐劫的心神這才回歸。

再看陽面,卻是一個大大的“兵”字,四周同樣是大量陣紋。

那兵字鐵畫銀鉤,筆鋒有力,一鈎一畫間竟似有無窮威力隱於其中,一股肅殺之氣撲面而來,幾乎要將唐劫刺穿。

唐劫“啊”的一聲叫了出來,虛慕陽已刷地收回古鑒:“你功力不夠,此物含有兵主神意,雖歷經萬載消磨,鋒芒依舊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唐劫聽得汗然,只是一個死人留下的東西,帶了些自己的意志,在經歷萬年後便如此強大,若在世又不知該如何恐怖了,也難怪虛慕陽要對其推崇備至。

“這麼說,這是天神宮的東西了?”

“沒錯。”虛慕陽回答:“在找到這面古鑒後,經鑒別,天神宮認定這上面的兵字,很可能代表的就是上古大能九黎兵主。可惜當年兵主雖然雄威滿天下,如今流傳下來的消息卻已然不多,他們也只能根據年代與上面遺留的氣息進行推斷。這古鑒當時被藏在一個由陣法封印的山洞中,陣法本身很低級,極易破解,但是維持的手法極高明,可歷百世而不毀。天神宮推測,這可能就是九黎兵主為自己轉生而特意留下的。當然,到底是不是兵主,兵主又是怎麼去的,就只能猜測了。畢竟上古距今過於漫長,許多真相早已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大家也只能認為這就是兵主所留。”

“看來他的轉生並不成功。”唐劫道。

虛慕陽苦笑:“他若成功了,也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轉生是修仙者在生機斷絶後,將希望放在來世的無奈選擇。

仙人轉生後,所有曾經的記憶就會消失,除非有一定的機緣,否則極難恢復。

有那運氣不好的,可能數度輪迴都無法恢復記憶,而每一次輪迴,前生記憶就會消失一些,待到輪迴的次數多了,就再沒了機會。

天神宮推測,兵主當年很可能是遭遇了巨大危機,萬般無奈下選擇了轉生,這九黎玄兵鑒就是他特意留給自己用來開啟留下寶藏的鑰匙。

但兵主或者是轉生失敗,或者是記憶恢復失敗,總之,他沒能回到這裡取回這玄兵鑒,最終落到了天神宮手裡。

玄兵鑒既在,那麼當年兵主為自己留下的神奇功法,諸般法寶多半也在。

因此天神宮窮盡人力試圖破解大陣,僅是試探,前後就不知填了有多少人命,耗費百年光陰依然一事無成,得其門無不入,心情可想而知。

正好那時候虛慕陽陣道天才的名聲雀起,無奈之下就找了虛慕陽來幫忙,並允諾重酬。

虛慕陽熟讀陣書,認出這是失傳已久的九絶誅仙陣,並根據玄兵鑒上遺留的信息破解了誅仙陣第一層,得到的就是這藏像經。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虛慕陽發現天神宮對他有殺意。

“可為什麼他們一定要殺你?”唐劫大為不解:“天神宮家大業大,應該不至於吝嗇那一點小小付出啊?何況陣都沒破完……”

虛慕陽哼了一聲:“當然不是為了那一點酬勞,而是為了保密。九黎兵主歸墟之地,靈氣資源必然充沛,哪怕裡面什麼都沒有,單是那片土地本身就價值非凡,相當於一片天然靈脈,卻需要長期擁有才能發揮其作用。問題是天神宮雖然獲得兵鑒,但天都山卻不在莫丘境內,而是在涯海與四極境內。天神宮跑到這兩國的地頭上挖寶,占地,消息一旦走漏,天涯海閣和千情宗是肯定要過來搶好處的,那就免不了要爭鬥一番。天涯海閣和七絶門是死黨,千情宗則和洗月派休戚與共。天神宮獨臂難支,多半也是要拉獸煉門幫忙的,六大派一起參與進來,這其中流失的好處可就大了。我到底不是天神宮的人,不受天神誓約的制約,光靠一個心魔誓言自然是不能讓他們放心的。至於陣沒破完到不擔心,他們之前主要是不知道這玄兵鑒的用法。在看過我破解兵鑒之秘後,我的最大用途已然消失。要不是他們還想省點力氣,借我再繼續破陣,只怕當時就把我殺了。”

“原來是這樣。”唐劫道:“所以你立刻跑掉,順便把藏像經和玄兵鑒也一起拿走了?”

“他不仁,我不義。”虛慕陽哼聲:“他們要殺我,我自然要取寶走人。我以破第二層大陣需要為由,調離其他人,惟有那何沖因為是天神宮最精擅陣道之人,以助手之名監視我,無法擺脫。他又精擅追蹤之術,我藉機逃離後他便死追不放,跟個狗皮膏藥似的從莫丘一路追殺我到翠微山。要不是我費盡心思佈下八門鎖天陣,只怕就要身死當場。”

說到這,虛慕陽的聲音也低了下去。

何沖雖被他打跑,但早晚還會回來,而且到時只怕就不是他一人,而是一群人了。

他在這裡的安寧,終究不會太久。

“可是虛大哥,你不是說修仙者有心魔劫,違背本心者必心魔叢生嗎?他們怎麼還敢這麼做?”

虛慕陽回答:“心願有大有小,心魔亦有強有弱。修仙者在修行之初,通常要發下宏願,是為大宏願。此願為一生之目標,也是本心所依,今後行事,往往也就依此本心而來。而大多數修者,所立宏願一般不出以下幾種。求長生,求不朽;求縱橫,求稱霸;求行俠,求仗義;求逍遙,求自在……這幾者都是大願,為達此大願而舍小願,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就好比我雖然為了卻因果而帶你,可你若敢阻我道途,我當時便將你一劍斬了,也不違本心。就算心有不忍,那一點小心魔總比違背大願帶來的無上天魔要好對付的多。”

“原來是這樣,那大宏願是不是只能有一個?還是可以有許多個?”唐劫問。

“這個嘛……”虛慕陽被他的問題楞了一下,想了想回答:“到是沒聽說有限制,不過宏願雖然是修成天心的根基,卻也是修道的阻力,通常不會有什麼人發下太多宏願的吧?到是你,你若要修出正果,也需發下宏願立志,樹立心基,這也是我問你為什麼要修仙的原因。可惜你當初給我的答案,並不在以上幾者之間。那麼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修仙,求的到底是什麼?”

求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問題把唐劫難住了。

想了好一會兒,他揚頭回答:“我修仙,不求聞達天下,世人敬仰,也不求與天地同壽,長生不朽。生命總有生滅,能在有生之年活得精采就好。我希望自己將來能縱意天地,逍遙今生,所以我只求……”

唐劫頓了頓,終於用斬釘截鐵的話語回答道:

“大逍遙,大自在!”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3 10:30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二章 傷離別

修煉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

在夏季末的一場大雨後,秋天於無聲無息中來到。

轉眼已是半年過去。

這半年裡,唐劫跟隨虛慕陽洗脈習陣,日子過得到也充實。

今天院子裡,唐劫正在打拳。

他此刻打的是一套通臂拳,這是虛慕陽教他的,用來配合藏像經洗練經脈。

這刻他打得虎虎生風,身體中不時有靈氣流淌而過,在他全身遊走,每一次靈氣流遍全身,帶給唐劫的感受都是無比舒適,同時使他的體魄更加強健。

虛慕陽說這是他經脈尚未擴張到極限的表現。

一趟拳打完,唐劫感受著體內靈氣一點點消失,心中萬般不捨。

照理他可以繼續再練,但虛慕陽說過,修煉並非越勤越好。過於強猛霸道的訓練方式會導致透支人體潛力,甚至有可能反傷自身,留下隱患,適當的勞逸結合才是最好。

因此他現在只能停下來,卻是忍不住嘆息一聲說:“這日子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怎麼?等不及了?”亭中的虛慕陽正拿著一支筆在紙上作畫,畫的卻是一些奇怪的陣紋符籙,這刻聽到唐劫的說法笑道:“對你們來說,洗脈奠基的日子或許是枯燥無聊的,但你可知,有多少修者在盼著上天能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

“虛大哥教訓的是。”唐劫忙回答。

遙想學生時代,也不知多少同學嚮往早些奔向社會,脫離學校那牢籠般的日子。惟有在社會上闖蕩一番,撞到頭破血流後,才會回想起學校生活的美好。

唐劫是經歷過一世的人,雖然那一世沒給他帶來什麼強大的金手指,卻讓他有著豐富的人生認知,使他的思維早早脫離年齡的桎梏,深知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剛才的嘆息,不過是一時的無奈表露,真讓他放棄打基礎直接修煉,他才不幹呢。

虛慕陽以前也曾見過許多修仙弟子,耐不住寂寞枯燥,就算是天縱之才,往往也因心切早日修煉而每日苦修。

在修仙界,真正的基礎沒打好就修煉仙法的修者不算多,真正多的還是這類為了早日有成而不知愛惜身體,抱著一絲僥倖心理不惜拔苗助長的人。

因此他對唐劫的沉穩是極為欣賞的。

這刻他笑道:“拳練完了,就來學習今天的陣法吧。”

唐劫不由苦笑。

陣道和醫術一樣,也是門知識儲備大過技術儲備的學問,正因此卻是不需要什麼節制的。

這半年來,唐劫的藏像經每天只練兩遍,前後加起來不過半個時辰,大部分時間到是用來學陣法了。

有時候唐劫會懷疑,虛慕陽是不是故意用這種方法給自己轉移興趣愛好?

相比洗脈進度的遲緩,唐劫在陣道的學習上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這到不全因為他有良好的數學基礎。

陣道本身包羅萬象,易理,術數,地理,氣象幾乎無所不涉,考慮到一些上古陣法的存在,甚至還要加上歷史與人文,術數僅是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關鍵還是他成人的思維,使他學東西比一般的十二歲少年要快得多。人們常說孩子學習能力強,但孩子的學習能力強指的是他們一直在模仿,在知識的容納度上,卻是遠不如成年人的。

一個小學生一年學習的內容,還不如一個高中生一個月學習的內容量大。

因此唐劫在陣道上的學習堪稱飛速,應試教育帶來的記憶能力與技巧更是為他打下良好基礎,只用了半年時間,唐劫幾乎就將陣道需要的基礎知識全部掌握,令虛慕陽也嘖嘖稱讚。

這刻虛慕陽手一甩,先前畫的陣紋符籙已飛入唐劫手中:“照此圖佈陣吧。”

“測靈陣?”唐劫看了一眼陣圖,如今他已能清楚分辨出每張陣圖的功能。這測靈陣就是用來測試四周圍天地靈氣動向的,方便修仙者尋找靈氣充沛之地修煉,也是最簡單的陣圖之一。

通常修者本身也有望氣之術,但陣法暗合天地至理,效果卻又比望氣術強多了。

“是,這次你必須佈置出一個完整的可使用的測靈陣,而且範圍必須達到三里。”

“明白了。”唐劫正色回答,手一抬,一道靈光已從他手中射出,在空中匯成靈線,落於地面。

他玉門已開,可以吐納靈氣,只是靈眼未闢,還不能儲存罷了,因此只要在吸取靈氣後在其消散前使用,還是可以用其來佈置靈陣的,只不過這樣的佈陣手法極不連貫,無法一氣呵成,效果有限,效率低得令人髮指,其表現基本就與小兒描紅一般。

這刻唐劫一筆一畫的佈陣,虛慕陽在旁邊觀察,時不時地給他些指點。

整整佈置了一個時辰,終於將這陣畫好,唐劫輸入一道靈氣將其啟動,只見陣中出現一片波詭雲霧,上下翻騰,更有絲絲白色氣柱裊裊升起。

“成功了!”唐劫大喜叫道。

有氣柱出現,代表著這個陣法已經成功,那些氣柱正代表著四周的靈氣,陣紋有刻度,不同的刻度就代表著不同的位置,而氣柱有大有小,顏色亦有深淺不同,代表著靈氣蘊含量的不同。

這是他第一次佈陣,範圍僅有三里,若是由虛慕陽親自動手,須臾即可完成不說,其測靈範圍更是廣達萬里。

這刻唐劫看著那條縷氣柱在陣中升騰,只覺得痛快無比,一想到半年的苦修終於有了成果,也不由發自內心的感激虛慕陽,甚至於這讓他覺得浪費時間的陣道也不再那麼礙眼了,反到覺得也頗有可取之處。

許多東西,終究是要在享受過其成就後,才會真正喜愛上的。

虛慕陽對此也深感滿意:“陣紋的連接依然有極大紕漏。陣紋為靈氣通行之地,不是劃上陣紋就可以的,你還需要疏通陣紋,使靈氣通行無礙。你看這條陣紋,你前後兩次補畫,中間已出現了斷痕,表面上看它們連為一體,實際上靈氣可通行的線路僅有一絲。佈陣不是畫圖,不是圖紋工整就可以的,真正重要的還是內在。你看這裡,這裡和這裡……這其中固然有你靈氣不足以支撐連續佈陣的原因,卻也有手法生疏的緣故。”

“恩,我明白了,就是說道路需要疏通,再寬的馬路,若是疏導不善,也還是會堵的,有時候一個斷點,就會造成整條馬路的癱瘓。”

“對。還有就是你在易理方面過於淺薄。測靈陣是觀測靈氣的陣法,既然是觀測之陣,就應當加強乾門運轉。乾門為天,坐方壇之央,聽八方之氣,因此測靈陣應當以乾門為主,你去加強巽門做什麼?”

唐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巽門為風,輕盈靈動,主變化與距離,我想你要求這測靈陣能觀察到三里以外,所以就……”

“捨本求末!”虛慕陽已不客氣的批評道:“你要做的是把測靈陣布好,而不是單純滿足我的要求!”

“是,我明白了。”唐劫正色回答。

修仙不是應試教育,唐劫在受益於前生經驗的同時,也受制於前世思維,還好虛慕陽及時指出,讓他明白了自己的錯誤。

這刻虛慕陽繼續為他講解這陣法的種種不足處,說到興起時,指間連連射出靈線,為唐劫修補這測靈陣,而在他的修補下,那測靈陣變得越來越大,輻射範圍也越來越廣,不僅雲霧翻騰如海,甚至隱隱可見山巒起伏,竟似將整個世界都納入一陣之中,所有一切盡在掌握。

在虛慕陽的手中,這測靈陣竟然成了一個真實世界的映像,看得唐劫也為之駭然,虛慕陽卻是不已為意,只是道:“陣陣相通,許多時候可能只是一個小小變化,陣法就完全不同。測靈陣提升到極處,亦可映像天下,成為大千陣,甚至不止測靈陣如此,其他的陣法也可以。這其中的組合,變化,提升,複雜無比,奧妙無窮,窮盡一生亦未必能鑽研得盡,你還想說你對它無興趣嗎?”

唐劫嘻嘻一笑:“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虛慕陽被他說得發笑,正要再說什麼,突然那陣中紫光一閃。

虛慕陽微愕,向陣中望去,只見那陣內竟隱隱有華光閃爍。

“紫氣沖霄?”虛慕陽脫口而出,面色陡變。

“紫氣沖霄?那是什麼?”唐劫終究修仙時日尚短,並不懂得其中含義。

虛慕陽卻不說話,竟是陷入了沉思中。

“出什麼事了嗎?虛大哥。”唐劫看出虛慕陽面色不對,關切問。

虛慕陽沉吟了一下,突然輕笑一聲道:“沒什麼,這事你就不用問了。哦對了,你我在一起相處也有半年了,卻好像還沒一起喝過酒吧?你今日第一次佈陣成功,也是當慶祝一下。這樣吧,你去外面買些酒菜回來,今天,我們哥倆就在這裡對月當歌,喝上一盅吧。哦,對了,要老陳記的醬鴨子。”

“可是陳記在安陽府呢。”唐劫有些為難地回答。

“那就跑一趟嘛,有什麼關係。”虛慕陽隨意地揮揮手回答。

“天色已晚,現在去安陽府不太合適吧,而且陳記的鴨子一向賣得極好,通常都賣不到晚上的。”

虛慕陽面色一滯,唐劫已道:“不過廚房裡到是有陳釀,是早先這宅子的主人留下的。另外後院還養了兩隻雞,如果虛大哥想吃,我這便去宰殺了給虛大哥下酒。”

說著竟是不等虛慕陽說話,人已匆匆去了廚房。

虛慕陽眉頭皺了皺,終究沒再說什麼,看著那陣中紫氣華光,只是無奈嘆息了一聲。

唐劫的手腳很快,半個時辰後,晚膳已做好。

此時天色已暗,月兒遙掛。

虛慕陽與唐劫兩人對坐小亭,就著白斬雞喝著米酒。

月色很美,虛慕陽怔怔地看著天空,金霞映照下,月光成了彩光,落在這片庭院中,帶起一片金夜流暉。

“這晚霞……真美!”虛慕陽突然道。

“唔。”唐劫看虛慕陽表情古怪,不敢隨意接話。

虛慕陽已自顧自道:“這晚霞,是金焰罡風的光輝余照。它保護著我們,讓我們不受外敵的入侵,保護著棲霞界,使它的靈氣運轉不息,不會外逸,但同時也是我們的枷鎖,是棲霞人的枷鎖,讓我們無法輕易離開此界……星羅大千界,真想出去看看啊。”

星羅大千界,是那些得道飛昇的仙人對棲霞界之外世界的統稱,據說在棲霞界外還有著無數大大小小的世界。

如果說棲霞界是地球,那麼星羅大千界無疑就是宇宙了。

可惜要離開棲霞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籠罩於天外的金焰罡風就像是一道天然屏障,連靈氣都無法逃逸,普通的修煉者哪怕只是接近都會被燒成灰燼。惟有踏上仙台的真正仙人,才有可能頂著這金焰罡風飛出界外,逍遙九天。

有人說,這是棲霞界的自我保護措施,正因為有這金焰罡風在,大部分修仙者才被迫歸墟本地,從天地中盜取的靈氣也重歸天地,使其可循環往複,生生不息。

若是沒有金焰罡風,修仙者動輒隨意離開,天長日久,必然靈氣耗盡。

正因此,在一些極端者的眼中,每一個飛昇離開的仙人,同時也都是盜取靈氣而不歸還的罪人。

好在能夠飛昇者極少,棲霞界真正損失的靈氣也不過九牛一毛。

這刻虛慕陽突然提到星羅大千界,唐劫也有些不明所已。

虛慕陽已喝乾杯中酒,又給自己滿上,用自語的方式道:“小時候,父親管教我很嚴,每日裡不是修煉就是學習如何管理家族,偏生我天性叛逆,總是找各種機會溜出去玩。每次被父親抓到,就是一頓好打。那時都是二姐護著我。記得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玩耍,一時調皮,竟然把家裡的小閣樓燒了半截。是二姐站出來,說是她燒的。可惜,父親不糊塗,還是找到我這個真兇……那板子落下來,是真疼啊。”

唐劫默默聽著,也不說話。

虛慕陽依舊自顧自道:“於是我開始策劃逃跑,想逃離虛家。可惜,我跑了三次,都被抓了回來。其中有一次,我甚至跑出了莫丘,卻還是被我父親逮到,又是一頓狠揍。”

說到這,虛慕陽低低笑了起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身上有虛家的血脈,在我出生的時候,這血脈就記在了祖堂,留下了命燈。無論我跑到哪裡,通過命燈,虛家的人都是可以找到我的,除非我能逃離棲霞界,進入星羅大千界。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幻想著總有一天,要離開這世界。當然,那時也只是痴心妄想,到後來才知道要成仙得道有多難。我虛家身為四大家族之一,卻連個紫府真君都出不了,要想逃離此界,只能另想他法。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鑽研陣道……陣之道至高深處,可劃地為牢,自成一世界。這棲霞界便如天地囚籠,本身即可視為一個天地自然宏奇大陣。我一心破陣,潛心於陣道,日子長了,竟是徹底喜愛上,愈修愈深,反到是把最初的目的忘記了。”

他看向唐劫:“你說你求大逍遙,大自在,那你可知,這夢看起來簡單,其實卻艱難無比。人生一世,怎可能有真正的逍遙。就算有一天你真正修煉有成,只要你還困在這棲霞界中,困在這天地囚籠裡,你就算不得大逍遙,大自在!”

“所以只要你還在棲霞界,你就躲不過追殺,對嗎?那紫氣沖霄……是天神宮的人追過來了吧?”唐劫淡淡道。

虛慕陽愕了愕,終於搖頭苦笑:“就知道瞞不過你。”

“那你讓我去買陳記的醬鴨子,就是想藉機支開我?”

“恩。”虛慕陽點點頭:“不過後來我想到,他們到底什麼時候來,我也不清楚。萬一你去的時候他們沒來,等回來的時候再撞上又怎麼辦?所以你藉口不去,我便也罷了,到不如在這裡乾脆跟你說個明白,免得你糊塗送死。”

“那你為什麼不跑?”

“跑不了了……我在翠微山故佈迷陣,他們半年沒追過來,照理根本就不可能再找到我。如今追來,自然是知道了我在哪兒,我再怎麼跑也沒用了。”虛慕陽微微搖了搖頭,眼中已現出深深的悲哀。

唐劫巨震,他想起虛慕陽之前說的虛家血脈的話,終於明白了,脫口叫道:“你的家人出賣你!紫氣沖霄……紫府境?”

唐劫一下子全明白了。

紫氣意味著巨大的靈氣波動,紫氣沖霄,正是有強大靈壓之人的出現,而紫府境在棲霞界數量極少,在這邊遠之地,幾無可能遇到。

此刻測靈陣中的紫氣,還在向著安陽府不斷靠近著,竟是直取此地。

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可能是某個路過的紫府真君,那現在看這筆直而來的氣勢,分明就是衝著虛慕陽來的。

速度到不算快,如果不是對方不擅飛行,就是胸有成足,根本不怕他逃跑,考慮到紫府真君的恐怖,多半還是後者。

虛慕陽連天神宮一個普通天心境都打不過,如今紫府真君親至,他又憑什麼對抗?唐劫看虛慕陽的目光已充滿驚駭,反到是虛慕陽內心平靜,如古井不波。

“他們怎麼能這麼對你?你是虛家的人啊!”唐劫站了起來大吼。

天神宮追來他不憤怒,虛慕陽也不會怕,大不了再跑路就是。

可是虛家的人竟然出賣虛慕陽,這讓唐劫完全無法理解。

虛慕陽卻只是搖了搖頭:“能挺過半年,也算仁至義盡了。唐劫,你還並不真正明白修仙界的殘酷,也不會明白六大派在這棲霞界的地位。什麼四大家族,在六大派面前,統統不過是小魚小蝦……紫府真君,一人就可橫掃四大家族,我虛家受修行心法所限,至今無人能入紫府,而六大派,每派至少三名以上真君,天尊,甚至還有仙台境的大能。父親,他是不能不低頭啊!”

唐劫聽得心中絶望:“難道說,你就這麼認命了嗎?”

“不認命又能如何?”虛慕陽笑著,再次飲盡杯中酒,然後繼續道:“其實我早知道這一天會來到,能殘喘這半年已是運氣,這也是家族最後對我的照顧。我欠家族太多,若能有來生,就只能圖來生再報了。唐劫我告訴你,這件事,你不能恨我的家人,以後更不許你找他們報復。”

“什……什麼?”唐劫一楞,報復?

這從何說起?

虛慕陽已快速道:“對,記住,我生是虛家人,死是虛家鬼。將來你修煉有成,如果還能記著我對你的一點好,那麼對虛家就只可報恩,不可報仇。”

“可我憑什麼……”

“就憑這個!”虛慕陽手腕一翻,已將那塊他從不離手的玄兵鑒塞入唐劫懷中:“九黎玄兵鑒是兵主留下的破陣關鍵,上面的陣紋就是九絶誅仙陣,可以演化自然,奧妙無窮,只有參透了它,才能真正破解九絶誅仙陣。而且我當初參悟兵鑒時,發現這上面除了陣紋外似乎還有一門古怪心法,只是一直無法領會,這件事卻是連天神宮都不知道的,只以為這兵鑒就是鑰匙,你有空要多多參悟,千萬莫錯過機會。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兵主當初的佈置未必那麼簡單,九絶誅仙陣雖然是上古大陣,威力非凡,但那也是對我們來說的,對那些能夠讓他隕落的存在,只怕就未必有效了。既如此,僅靠一個大陣顯然不夠,而奧妙可能就在這兵鑒中。”

隨後虛慕陽又將一本厚厚的小冊子,幾瓶丹藥和自己的那把劍一起交給唐劫:“書是我歷年苦修陣道的陣法心得,你把它收好,在你的陣道沒達到幻象天生,洞若觀火之前,最好先不要輕易嘗試參悟兵鑒,否則心神受制,生命有危。至於青光劍是我唯一的法寶,雖然你還不能發揮它的作用,用來防身卻是夠了,其他的都算普通,賣了換錢吧。我不好鬥,所以對法寶之類的外物無愛,實在也沒什麼好東西可以給你,但只要你悉心研究我留給你的陣法真解,參悟陣圖,早晚可破九絶誅仙陣,取得內中秘寶。”

“可是……”

“沒有可是,趕快離開這裡,他們沒見過你,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他們拿到玄兵鑒的!”虛慕陽已斷喝道,陣中紫氣已是越來越近。

“不!我不走!我不管什麼虛家,我只管你!”唐劫喊了起來:“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那一刻他突然明白,這半年相處,虛慕陽固然對他有了感情,視之如弟,自己何嘗不是將對方視做自己的親大哥了?

無論如何,他不能看著虛慕陽就這樣死掉!

虛慕陽卻是笑道:“你不必那麼激動,我也不是為你去死,我若真想活下來,只要把兵鑒交出,其實還是有一線可能活下來的。只是我這人氣量不大,有人要暗算我,我就一定要回報。與其賭那一線生存可能,還不如痛痛快快報復一場!兵鑒交給你,就是在借你的手在報復天神宮,是給你帶來危險與麻煩,所以你大可不必太感動。再者他們兵鑒沒到手,我虛家也能安全許多!”

說著虛慕陽已然站起,對著唐劫一抓,無數靈線已如絲縷般出現,竟如蛛網般將唐劫裹住。隨後虛慕陽取出一張紙,隨手摺疊了幾下,竟成一紙馬。

虛慕陽在紙馬上畫出幾筆,往地上一丟,只聽希律律一聲嘶啼,一匹壯碩白馬已然出現。

虛慕陽將唐劫往馬背上一丟,靈線自動纏住白馬,他再對著馬屁股狠狠拍了一掌,那馬兒已竄了出去。

“虛大哥,別讓我走!”唐劫在馬上拚命喊。

虛慕陽已叫道:“向北走,不要回來!”

“不!”唐劫拚命吶喊著,奈何那靈線牢不可破,將他死死束縛於馬上,馬兒更是一路狂奔,停都不停。

看著唐劫的背影消逝,虛慕陽終於坐下。

他端起壺中酒給自己滿上,低聲呢喃了一句:“可惜……終究是沒能來得及把你送去洗月派,以後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說著,他開始靜靜等待命運的來臨。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4 08:04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三章 發宏願

夜,越發的深沉了。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小亭中,虛墓陽一杯杯地大口灌著酒,酒入喉中,如火在燒,虛慕陽沒有用靈氣消化,而是盡情的讓酒意瀰漫全身,微感暈眩下,卻是興緻突啟,長聲吟道:

“憶少年,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夢迴邊塞遠,西風愁起綠波間,何處是歸程!”

這首憶少年是他一時興起所做,他本不是什麼著名詩人,但出身世家,到也讀過不少書,糅合了前人佳句在一起,先憶前塵,再念今景,到也算貼切眼下。

但就在他信口拈來的時候,一個朗朗聲音已從門外傳來:“交出玄兵鑒,處處皆歸途。虛慕陽,與其身懷重寶,對月空嘆,終不如物歸原主,迷途知返啊!”

隨著這話聲,庭院中已突然出現了三個人。

為首的是個紫衣老者,這紫衣老者身形不高,卻自有一股鼎盛氣勢,使人不由自主的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這刻他背負雙手看著虛慕陽,眼神中有威嚴流露,竟使人不敢直視。

看到這人,虛慕陽立刻道:“原來是無念大願主親身駕臨!”

天神宮四大真君,無念真君位列第二,在天神宮執掌洞察,威名極重。因為修煉天神宮的大願神通,故又稱無念大願主。

“知道是願主親來,還不立刻跪下!”旁邊一個聲音已然炸響,正是那之前在翠微山和虛慕陽交戰過的何沖,之前迷途知返的話就是他說的。

反到是這紫袍老者眉眼不動,只是淡淡說了句“無妨。”

虛慕陽眼角餘光已掃到他身邊另一人,那也是個年輕白衣人,眉眼間竟與虛慕陽與幾分相似。

看到這人,虛慕陽全身一顫:“大哥!”

儘管早猜到此趟恐怕是有虛家來人,但虛慕陽沒想到,竟然會是大哥虛若谷。

這刻虛若谷看了虛慕陽一眼,面上竟無絲毫表情,只是冷冷道:“爹娘很想你,把天神宮的東西還給他們,跟我回去吧。”

“爹……娘……”虛慕陽輕聲呢喃了一下這個名詞,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笑意:“他們現在還好嗎?”

“他們不好,最近半年,他們為了你一直都不好過。這次我來,就是帶你回去見他們的。”

“見他們……”虛慕陽眼中已浮現出一絲惆悵:“我還能見到他們嗎?”

“當然可以。”這個時候,無念願主終於說話了:“虛慕陽,其實從一開始你就誤會了。我天神宮從來沒有殺你的心思。不管怎麼說,虛家都是莫丘四大家之一,天神宮不會對自己人下手。我們只是打算在事成之後,對你使用洗心之術,洗去你腦中記憶。”

洗神術,一種仙家秘術,能讓被施術者失去記憶。不過洗神術雖然強大,卻不能選擇性使用,一旦使用,非但所有記憶都會消除,就連神念都會消失,被施術者從次止步天心,再無寸進可能。

這刻聽到對方這麼說,虛慕陽哈哈大笑:“沒有了記憶,我還是我嗎?”

沒了記憶,他連陣道知識都沒了,連個法訣都捏不出來,空有天心境的行為,卻再用不了任何法術,連靈徒都未必比得上,可以說直接就是廢掉他。更何況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有記憶,方才有對這世界的認識。

沒有記憶,與初生嬰兒又有何異?

何況洗神術施用複雜,他這話也未必是真,多半還是給虛家一個說法罷了。

“總比死掉好。只要你肯讓我以搜魂之術查探你的記憶,確認你沒有將消息外傳,再將我們的東西交出來,我以真君之名保證,絶不殺你,只洗去你的記憶再將你還給虛家。這也是我們答應虛懷禮的條件。”

搜魂術,一種比洗心術更加痛苦的術法,一旦使用後,被施術者痛苦難當,輕則神魂受創,重則變成白痴。

先搜魂後洗神,這簡直是對活人的最大折磨,天下酷刑也莫過於此,但這刻在無念願主口中說出來,卻是輕描淡寫,彷彿天經地義一般。

從他的角度看,虛慕陽盜取天神宮重寶,留他一條活命,已經是極給虛家面子,是天神宮大慈大悲之舉了。

虛慕陽心中怒極,瞪著無念願主看:“搜我魂,洗我神,釋無念,你狠,不愧是天神宮執掌洞察,讓人聞之色變的大人物,不過這次,你怕是如不了心意了!”

這刻他心中憤怒,連無念願主都不稱了,直接叫出對方本名。

隨後霍然站起,全身靈氣湧動,升騰出強大戰意,竟是對著紫府真君也毫不退縮。

看到這一幕,虛若谷大驚失色:“三弟你幹什麼?別犯傻!”

這時他終於顯露出隱藏心底的關切。

無念願主面色一沉:“大膽!”

也沒見他做什麼動作,只是眼神一瞪,空氣陡然如凝固一般膠粘起來,虛慕陽全身爆起的靈氣竟被生生壓住,再無法逸出體外分毫。

同時何沖已衝向虛慕陽,右手對著虛慕陽抓去,厲喝道:“虛慕陽,還不束手就擒!”

虛慕陽被壓制的動彈不得,卻是絲毫不懼地大笑起來:“紫府真君,念通天地,一念之下,神通自成,我到要看看,你一念起,萬法生的修為能不能阻止我!”

說著他全身靈光狂冒,炸出驚天氣勢,竟然連無念願主也壓制不住。

他臉色微變:“不好,他要自爆天心!”

釋無念沒想到虛慕陽竟如此決斷,情願自殺也不給自己機會,心驚之下,雙手拍出,一股滔天威壓已從四面八方襲來,同時喝道:“虛慕陽,不要衝動,為你虛家考慮……”

虛慕陽已打斷他道:“我就是在為虛家考慮,只要一天沒拿到兵鑒,你們就一天不會對虛家下手!我早已有安排,若我死後,天神宮對虛家下手,那麼,兵鑒的事就會天下皆知。說起來,大哥你也不知道兵鑒到底是什麼對嗎?”

虛若谷愕然。

他的確不知道兵鑒是什麼。

虛家人只知道虛慕陽盜走的天神宮重寶,應該和他們請虛慕陽開啟的寶藏有關,但從來不知道這寶藏裡有什麼,價值幾何。

天下寶藏眾多,卻不是每個寶藏都值得人拚命的,天神宮對虛慕陽的追殺,固然可以理解為寶藏重要,也同樣可以理解為對背叛的憤怒,因此卻是做不得衡量依據的。

如今聽起來,這寶藏價值竟是遠超想像的強,強到可能會讓天神宮連虛家都滅掉,讓虛若谷也小吃一驚。

“什麼?”釋無念聽到虛慕陽的話也是心中劇震,沒想到虛慕陽竟然還有這一手。

他心神受顫,仙法立受影響,恍惚之下,靈壓竟減了幾分。

虛慕陽全身靈光藉此機會暴漲,化成一團衝天光芒升起,竟是照亮了整片夜空,彷彿一輪旭日東昇。

“不好!”釋無念立知不妙,心念電轉,雙手同推:“乾坤罩,起!”

一層仙力護罩已將三人籠住。

“三弟不要啊!”虛若谷痛心狂喊。

虛慕陽看了虛若谷一眼,眼中已氤氳出朦朧濕意。

“再見,大哥,虛慕陽今生無顏報父母,一切惟有拜託大哥了……”

“不!”

在虛若谷撕心裂肺的喊聲中,虛慕陽體內靈氣已洶湧而出,從他全身所有的穴位,毛孔噴射,帶出大量的血水。

靈氣如海潮般洶湧,化成滔天巨浪,向著四周氾濫而去,沖刷在那乾坤罩上,迸發出無盡光焰。

整間宅院在瞬間化為廢墟,餘勢不減繼續前衝,一路如摧枯拉朽般將是將附近所有的一切都夷為平地。

好在他們地處偏僻,四野無人,但是整個山郊野外,卻是一片震盪景象,無數華光衝天升起。

如果說之前是太陽升起,那麼現在的光焰效果就是日臨大地,就連隔著數里地的安陽府也被沐浴在這片光雨下,整個城市都在風雲中搖搖欲催。

“什麼人敢在安陽府鬧事?”安陽府中已刷刷刷衝出數道人影,一起向著事發的方向看去。

那如潮靈海如風雲漫卷,震得所有人面色大變。

如此恐怖的靈壓,靈威,要怎樣的實力才能展現出來?

“出大事了。”安陽府內一名修行者已是語氣乾澀的說道。

—————————————

白馬飛縱,奔馳在安陽古道上。

唐劫奮力掙扎著,想要擺脫那靈線的束縛,卻是怎麼都掙不開。

他看著自己離宅院越來越遠,心卻越來越涼。

“不,不,我要回去!”唐劫大喊。

他拚命地運轉藏像經心法,吸納靈氣,儘管知道這沒什麼用,可他還是要努力試一把。

靈氣在體內肆意亂竄,沖的唐劫痛苦難當,可是唐劫卻是絲毫不停,不斷的藉著體內靈力試圖掙脫束縛。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受到似乎有一絲靈氣融於血脈中,消失無蹤,與此同時,一根束縛著唐劫的靈線竟然在唐劫一掙之下崩斷。

唐劫一楞,隨即大喜,繼續鼓動靈氣,更多的靈氣融入他血脈中,唐劫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彷彿要爆炸了一般。

這情景如此怪異,唐劫從未經歷過,但他還是義無返顧的做了,因為他感受到自己的力氣在這刻竟是瘋狂飈漲。

隨著越來越多的靈氣融於血脈,唐劫突然大吼一聲,雙臂陡震,只聽啪啦啦一連串的聲響,那纏繞著他的根根靈線竟是全部崩斷。

隨著靈線崩斷,那白馬也長嘶一聲倒地,瞬間化為紙馬。

唐劫一下撲空,重重摔在地上。

但下一刻他已跳起來,剛才這一下撲跌奇重無比,他卻絲毫沒有受傷,只覺得全身上下湧動著說不完的力氣,看著那白馬化紙,怒叫道:“不,起來,帶我回去!”

那紙馬卻是一動不動的躺在唐劫手心裡,任他如何灌輸靈氣卻始終都不再有變化。

唐劫無奈,只能將紙馬一丟,轉身向院子跑去。

他到不是要去和天神宮的人拚殺,只是希望能在對方來之前拉著虛慕陽趕快跑。

就算虛家有命燈又如何?大不了他和虛慕陽帶著兵鑒躲到洗月派去,他就不信天神宮還敢追殺到洗月派中!

困境固然存在,辦法也總是有的,沒必要輕易放棄!

然而剛跑出沒幾步,就看到遠處轟然聲響,衝天的光輝照亮天際。

赫然正是自己先前那宅院。

“不!虛大哥!”唐劫痛苦大叫起來。

那一刻他心中明悟,知道世上已再沒有了虛慕陽這個人。

怔怔地看著遠處硝煙,突然,唐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眼神中猙獰出滔天殺意,他對著天際高呼:

“虛大哥,一路走好!”

“唐劫今日發大宏願……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記,只要唐劫在世一日,就必滅天神宮!”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4 12:15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四章 洗月派

淒厲的風潮終於消散。

虛慕陽身上的靈氣消失,人已重重倒下。

光輝過後,是無盡的靈雨從天而降,這是虛慕陽吸收的所有靈氣回歸自然的表現。

仙者逝,百靈生。

仙者生,百靈消。

這是修仙界亙古不變的真理。

修仙界與自然界的關係,就像是白天與黑夜,生滅輪迴,循環不息。

每當一名修仙者死去,就意味著大陸上一片靈光淨土的誕生。同樣的,每當一名強大修仙者的崛起,必然也伴隨著大量資源的消耗,甚至是無數山川河岳的消失。

然而對虛若谷來說,靈氣可以循環,失去的生命卻再不可能歸來。靈雨落在他的身上,肩上,臉上,打濕了滿面,化做淚痕流下。

“弟弟……”虛若谷無聲低泣著。

“混蛋!”釋無念也憤怒吼了起來。

虛慕陽這一下天心自爆,在乾坤罩守護下雖未對他造成多大傷害,卻對他的尊嚴造成了嚴重的羞辱,好比是在他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紫府真君又如何?

他虛慕陽照樣能讓你一無所獲。

下一刻何沖已衝出去,翻找虛慕陽的身軀,卻是一無所獲。

臉色已是一片慘白,他回望釋無念,哆嗦著說:“願主……兵鑒不在他身上……”

釋無念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此行前來就是要取回玄兵鑒,卻從沒想過玄兵鑒可能不在虛慕陽身上。

畢竟這是稀世重寶,是開啟大陣的關鍵之鑰,誰拿到手都不會捨得離開自己須臾,直到這刻虛慕陽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怕是犯了個大錯誤。

虛慕陽剛才所說不是虛言,半年時間,已足夠他做許多事!

“搜!這是天神宮興旺之基,就算是上天下地,也一定要把兵鑒給我找回來!”釋無念已是不顧風度的淒聲嘶喊起來,這一刻他面目猙獰,竟是說不出的恐怖。

隨著他的呼喊,何沖已衝入廢墟中大肆翻找起來。

他堂堂天心境真人,這刻在廢墟裡狂翻大翻,活像一隻鑽地鼠,絲毫不顧形象,可就算如此,又哪裡找得到。

眼看何衝將整個廢墟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兵鑒的影子,釋無念眼中殺氣已是越來越重。

他回頭怒視虛若谷:“你的好三弟!”

虛若谷心中震驚,知道虛慕陽已徹底將這位無念願主激怒,忙低頭道:“願主明鑒,此事與我虛家無關!虛若谷願代表虛家,發動所有人手,傾盡全力找出兵鑒下落!”

“找?怎麼找?”

虛若谷深吸了一口氣回答:“我瞭解我三弟,他既然說了已有安排,只怕兵鑒真得就不在這裡。不過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這裡庭院乾淨,像是有人長期打掃。我三弟素來在生活上不修邊幅,除了一身衣著,其他根本懶得打理。尤其是這落難時刻,更不可能有心思整理庭院了,只怕是另外有人負責這裡的衛生。另外我剛才看那石桌上,擺有四色小菜。三弟對俗世飲食素來無愛,如今擺上這酒菜,多半是與人共飲。雖然他將碗筷撤去,但我還是看得出來,他之前怕不是一個人在這裡。”

“你是說……”

“他一定把兵鑒交給別人了!”虛若谷斬釘截鐵地回答:“只要找到這個人,就能找回兵鑒。既然是酒菜新熱,那這個人走的時間應該不長,只要我們查出這個人是誰,就一定能拿回天神宮想要的東西……”

釋無念眼神亮起:“何沖,立刻查一下這段時間虛慕陽和什麼人在一起。”

看到釋無念認可,虛若谷終於鬆了口氣,心中亦是暗道:弟弟,終歸是辜負你的苦心了。

在虛慕陽眼裡,天神宮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信的。儘管釋無念口口聲聲無殺人滅口的意思,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也許只是為了哄住虛家。一旦兵鑒真的到手,說不定就要大開殺戒。虛家既然介入了,就算不知道全部內情,至少也知道事關重大,那就有被滅口的可能。

但天神宮要是得不到兵鑒,滅口就沒有意義,再加上額外的泄密威脅,虛家便可無憂。

然而這只是虛慕陽的看法,他所接觸的,是當初破陣時暗懷鬼胎的天神宮人,他的視角決定了他不可能再相信天神宮任何人。

虛若谷卻不這麼想。

不管怎麼說,虛家也是莫丘四大家族之一,地位顯赫,聲望極高,人脈更是廣佈全國。天神宮一旦滅虛家,必然在莫丘引起大動盪,牽連必廣,引發內亂也說不定。天神宮雖強,卻終究是紮根在莫丘這片土地上,依託於凡人和大量的普通修仙者建立起的超凡地位,不會輕易幹這種自亂陣腳的事。殺一個虛慕陽,影響的只是虛家,滅一個虛家,影響的卻是整個國家,意義完全不同。

因此虛若谷堅信,就算天神宮拿回了兵鑒,也不會真滅掉虛家,反而有可能藉機賣好,分虛家一些好處,冰釋前嫌。

這不是沒可能,畢竟虛慕陽不是天神宮所殺,而是自殺,性質上要讓虛家好接受得多。

但是反過來,如果沒能拿回兵鑒,天神宮懷恨在心,暗地打壓虛家,使其從巔峰位置上跌落,衰敗,最終無疾而終的可能性卻比滅虛家滿門更大。

死者考慮的是生存,活人要考慮的卻是如何才能活得更好,讓家族輝煌延續。

所以他更願意全力幫助釋無念找回兵鑒,爭取諒解。

這兩兄弟在同一件事上的看法,卻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虛慕陽的性子略有些偏激,虛若谷則穩重許多。但虛慕陽深知兵鑒的重要性,虛若谷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到底誰的想法更準確,事情未發生,就無法分辨對錯。

就在思考的時候,一聲嘹喨吼叫突然從天邊傳來:“什麼人在此地釋放靈威,驚擾世人,當我洗月派無人嗎?”

“洗月派的人來了!”何沖叫道。

釋無念卻是哼了一聲:“何沖,做你的事。虛若谷,你隨我出迎,我到要看看洗月派又能把我們怎麼樣?”

瓊州邊遠之地,洗月派就算派人主持,想來也不是大人物。只要洗月派大佬級的人物不來,誰能阻他釋無念?

這刻遠處數道人影飛來,為首一人黑袍長髯,雙目有神,背後還背著一把長劍。

這刻遠遠看到釋無念,正想喝令,突然間心神一顫,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去,嚇了好大一跳,從空中直接跌落下來,雙臂一抱叫道:“洗月派南百城,見過無念大願主,不知道大願主法駕親臨,還請恕罪!”

釋無念看了那南百城一眼:“你小子到是有些見識。”

那南百城已笑道:“大願主天人之姿,在下南百城忝為洗月派安陽府分堂主事,有幸領萬仙譜,見過願主圖容,總算是未有冒犯。”

這所謂的萬仙譜,說白了就是修仙界的護身符。

修仙界裡各種奇葩甚多,有那老不知趣的,最愛做凡人態遊戲風塵。如果誰有眼無珠衝撞了高人,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碰上一個這樣的貨色,因此就有人做出了這群仙譜,繪有各地天心境以上真人真君的形象,以資識別。

當然這萬仙譜不可能真的將所有大能之士都囊括進去,一些強者更擅於改頭換面之術,但有總比沒有好。

發展到後來,這萬仙譜又多了個功能,就是修仙界排名,分什麼新秀榜,真君榜,基本上就是實力劃分。

仙台境到是沒有排名,一來本來就人少,誰也搞不清。二來仙人也不是凡人可以隨意劃分的,萬一不小心惹惱了哪位仙人,那真是死得冤了。

釋無念是天神宮四大神君之一,成名甚早,早年在修仙界也是威名赫赫,因此他的相貌,萬仙譜上卻是有的。再加上他心性高傲,從不屑改頭換面的“委瑣之行”,因此南百城到是一眼就認出他來。

反到是虛若谷和何沖,萬仙譜上有他們,但排名甚為靠後,且畫工甚糟,南百城並未認出來。當然,就算認出來了,在釋無念這尊大神前,也不會有什麼可在意的。

南百城是安陽府一帶的主事,雖然不在官府不掌實權,但身為脫凡境百煉期的靈師,附近諸官,各路仙修,哪個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奉一聲仙師?

沒想到這刻見了釋無念卻如老鼠見貓,屁都不敢哼一個,嚇得他身後一群人也個個啞口,不知對方是何來路。

他們卻是連萬仙譜都沒資格看上一眼的。

這刻南百城上前,鞠躬道:“不知無念大願主法駕為什麼會親臨瓊州小地?有什麼事,大願主只要吩咐一聲,在下定為願主效犬馬之勞。”

釋無念冷哼一聲:“不需要了,我們在這裡辦些事,你們離開就行了。”

南百城的臉色立時變得尷尬起來。

不過只是想了想,南百城已拱手道:“大願主這話就說得不對了,這安陽府是我洗月派管轄的地方,我們才是這裡的主人。願主雖是紫府真君,終究是客,豈有客人讓主人走的道理?”

“你說什麼?”釋無念眼中已放出神光,瞪住南百城,一股無形靈壓懾住南百城,南百城只覺得彷彿有座大山壓在自己肩頭,竟是動彈不得。

他苦苦撐住,依然艱難回道:“大願主要做事,我南百城當然阻不了,不過在下身負門派監察之責,卻也不能就這麼離去,還請大願主見諒。”

他看到釋無念的第一眼時驚恐萬分,回過心神後卻是迅速鎮定下來,這刻竟也是豁出去了。

在來之前,他看到遠處靈氣衝天,其勢驚人,就知道多半不是自己能對付的麻煩,所以早早就捏碎傳令訊符,通知了門派。在看到是無念願主親臨後,更是又捏碎了一塊加急密令,這加急密令不單可以告急,更是可以給出少量內容。事發倉促,他只來得及在袖子裡寫下願主親至,雖話語模糊,但想來洗月派已能理解。

洗月派現在派來的人已在路上,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裡把對方留下來。

如果釋無念一句話就把自己趕走,讓門派強援看到,那以後自己在洗月派也沒什麼前途可言。

反過來,如果能頂著釋無念的壓力,與其對峙,為門派強援的到來拖延時間,則是為門派立了一大功。

他自是擋不住釋無念哪怕一秒鐘的,但這裡畢竟是洗月派的地盤,釋無念敢在這裡殺洗月派的人,那是打洗月派的臉,只要他還沒瘋,應該還不至於這麼幹。

南百城這也是拼了,賭了!

修仙界為了前程而敢於拚命的可從來不少。

“這麼說你是非要監視我了?”

南百城陪著笑回答:“願主誤會了,願主遠來是客,在下只是想盡地主之誼。不管怎麼說,我安陽分堂也算這裡的地頭蛇,願主有什麼要處理的事,大可以知會一聲,南百城願率手下效犬馬之勞。”

旁邊一群修仙者也是有眼色的,這刻一起抱拳回應:“願為願主效犬馬之勞!”

釋無念哪可能讓他們幫自己尋找唐劫,一旦找到人,只怕第一個就先自己關起來細細審問到底是什麼事。

能讓真君出動的,都不會是小事!

正要說一句不必了,沒想到南百城眼珠一轉,已注意到旁邊的廢墟。只是看了一眼,已沉聲道:“乞難,查一下這裡原來住的是什麼人?”

聽到這話,釋無念立知不好,以洗月派對這裡的熟悉,只怕很快就會將一切調查得一清二楚,頓時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但轉念一想南百城肯定已將消息傳回,這裡又是事發之地,人雖然可以殺,這口卻是滅不掉了。

心中憤怒,只能暗罵虛慕陽臨死還給他惹個大麻煩。

自殺的方法有很多,他偏要自爆天心,只怕就是為了引洗月派介入。

南百城不知道死神已經在他們頭頂轉了一圈,旁邊一名修者已飛速退離,片刻後回來,手中已拿著一本冊子,仔細翻查過後道:“找到了,半年前這家宅院出售,是個外地的少年買下了此宅。”

“外地少年?”聽到這話,釋無念眼中已放出神光:“他叫什麼名字?”

那修者正要回答,沒想到南百城手快,已一把搶過冊子,看都不看就將其毀去。

“你……”釋無念勃然大怒,正要動手,南百城手一搭,已按在那修者的腦門手,靈勁暗藴,揚聲道:“大願主既然來了,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今後傳出去,我洗月派竟然連願主來了都不招待一下,實在是丟了顏面。至於這宅子主人的消息,不過小事一樁,只要願主肯留下來,洗月派自會將消息雙手奉上。”

看這樣子,只要釋無念不答應,下一刻南百城就會靈勁催動,爆掉那修者的腦袋,也是當機立斷之極。

釋無念怒極反笑:“你以為這對我有用嗎?”

“當然沒用。紫府真君,神念通天地,一念生萬法,施法於無形之間,我這點彫蟲小技,怎麼可能擋得住真君。”南百城笑道。

他這話一出,大家這才明白眼前站著的竟是紫府境的高人,一時間全嚇的癱了。

南百城卻是繼續道:“不過願主要殺我容易,要阻我卻難。願主遠來此地,想來不是為了殺我洗月派的人吧?”

釋無念立時滯住。

六大派之間並不和睦,相互之間多有鹺齷,但矛盾並不公開化,只有私底下的暗鬥,卻沒有表面上的明爭,上門打臉這種事,對他們這種人來說,是輕易不會去做的,平白惹怒了對手,對自己卻是沒什麼好處。

這刻南百城已繼續道:“還是請願主在這裡稍等片刻吧。”

釋無念哼了一聲:“好小子!多少年了,已不知多少年看到如此有膽氣的小輩了,洗月派最近還真是人才輩出啊。不過可惜,終究是見識淺了些。”

說著釋無念已微微揚手。

他手微揚,南百城已嚇得面如土色,心想難不成釋無念真要拼著和洗月派結怨也要殺自己。

沒想到釋無念只是朝著他身前空處一指,只見先前那被他一掌震碎的冊子竟已紛紛結合在一起,復原成先前的書冊,直飛入他手中,甚至連頁數都停留在先前位置。

“這是……返本歸源法?”南百城驚叫起來。

“不,是時之道念。返本歸源法雖可返本歸源,卻需要事先對歸源之物有足夠的瞭解。時之道念則不同,它只是讓目標回到一個指定時間前的樣子。”釋無念微笑著回答。

“道念……掌道天尊?”南百城駭然。

真君與天尊,雖然同為紫府,但是兩者之間又有差別。

術,法,神通,道,修仙者能力的四大表現,惟有掌道者方可稱天尊。

若沒有掌道,那就算入了紫府,也只能稱真君。

這刻釋無念卻是遺憾地搖了搖頭:“小道而已,哪裡稱的上真正的掌道,只能用於這般死物,大道無疆,誰人能掌?就算是天尊,地仙都做不到的……”

說著他已翻開書頁,目光停留在先前那頁上,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訊息。

“唐傑,十二歲……”釋無念喃喃吐出這個名字。

就在這時,何衝跑過來,正要說什麼,釋無念已揮了揮手:“我已知道此人是誰,我們走吧。”

眼看他要走,南百城大急:“大願主請留步,我派三叔祖聽說大願主法架親臨,已經親身趕來迎接,並命小的無論如何要請大願主等待少許,他老人家馬上就到……”

“蕭別寒那瘋子要過來?”釋無念聽到這名字面色突然大變,怒哼道:“老子沒空見他!”

洗月劍痴蕭別寒,那是有名的武瘋子,生平最嗜和人戰鬥。這貨過來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先找自己打上一架的了。

要戰,釋無念自然不怕他,但他現在身負重責,哪有那心思和蕭別寒打。

問題是他不想打,有人卻不放過他。

這話剛出,只聽遠處一聲長嘯驟起,隨後一道劍氣沖雲霄,綻放光華,威力竟比之前虛慕陽自爆天心時更加龐大,更有一股犀利劍意肆意縱橫,即使遠在天邊,廢墟處的釋無念虛若谷也能感受到那凌厲戰意。

“混蛋!”釋無念罵了一句。

蕭別寒來的這麼快,顯然是動用了傳送陣跑過來找自己。

六大國境內皆鋪有傳送陣,方便內部往來,往往一地有難,就是八方來援。但是傳送陣本身與他國並不相通,想要過境就得跋山涉水,而且使用一次消耗靈石巨大,非重要事宜不可動用。

釋無念沒想到蕭別寒會這麼瘋,一聽到自己來了就用傳送陣過來打架。

只見遠處一到寒光劍影已高速掠過,第一眼時對方還在天邊,下一眼已衝至近前。

一道劍影幻出衝天劍芒,對著釋無念劈下,同時傳來還有一聲狂放的吼聲:“釋無念,你來得好,和老子打一場再說!”

“蕭別寒,本人此來是為了追捕一名門下叛徒,和你洗月派無關!”釋無念說著對空遙遙一按,已將這一劍化於無形。

“只要是發生在我洗月派的事,哪件能說和我洗月派無關?廢話少說,打了再講!”

隨著這暴喝聲,一名身形高大的長髮中年男子已在風雲中出現,隨手一劈,又是一記犀利劍光開天劈地般斬了過來。

“何沖,若谷,你們去追人,這個傢伙交給我!”釋無念大喝一聲,全身上下已現出金色甲冑,與當初唐劫在翠微山所見一般無二,只是金芒更盛,這刻一拳轟出,搗出滔天威勢,僅是靈壓就震的周圍一群人立足不穩,嚇得紛紛退避。

那蕭別寒卻是甚不滿意,叫囂道:“你少拿天神甲來糊弄老子,拿出你的大願神通來!”

一劍更比一劍的瘋狂劈下,瞬間天空中已佈滿無盡劍影,劍光所到處,小元山頭盡成平地,僅是劍氣餘波便逼得一群修仙者紛紛抱頭鼠竄。

“混蛋!混蛋!混蛋!”釋無念被他氣得極了,但也知道有這傢伙糾纏,自己要追殺那唐傑已再不可能,惟今之計,惟有先打敗對方再圖後事。

下一刻他人已飛向天空,長聲道:“我發大宏願,滅世間萬般有為法……”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5 07:47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五章 追索

這天夜裡的安陽府,分外熱鬧。

先是虛慕陽自爆天心,氣沖霄漢,接著是釋無念與蕭別寒又大打出手,從風屏渡一路打到彩雲之巔,安陽府的人一整晚就看到天空上方光焰四照,天雷陣陣。

靈氣泛動掀起的颶風席捲安陽府,摧毀了近百民居,位於風屏渡的小元山更是被夷為平地。

儘管如此,要不了多久這裡依然會重現生機。

消失的草木會再度生長,就連被夷平的小山,也會在法術作用下漸漸恢復。

修仙界從來如此,大陸地貌往往因修仙者的生滅輪迴而發生改變,江河改道,山起峰消,皆是平常之事。

修仙者們閉關百年,可能一夢醒來就發現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也因此,修仙戰爭雖然慘烈,每當戰爭起時,日月無光,血洗長天,可待到戰事落幕,曾經的古之戰場,往往就會因靈氣集中,而成為新的繁華盛地。

若是上古大能隕落,福澤萬里,屆時就是一大批門派隨之興旺。

當然也會有一些大能未及時死去,便會窮盡所有力量封閉靈地,九黎兵主就是屬於後者,正因此才萬年無人發現,直到萬年之後,陣法難以維持,才有少量靈氣洩露,福澤外遺,引來無數窺測之輩。

為奪兵鑒,釋無念實在沒心思和蕭別寒鬧,所以在打過一陣後就叫道:“蕭別寒,我認輸還不行嗎?”

蕭別寒哈哈大笑:“你這人不實誠,明明還有餘力,怎麼就認輸了。來來來,咱們繼續,有什麼事打完再說!”

儘管不情,不願,不甘,但蕭別寒不停手,釋無念就別想走。

兩人一直打到日出東方,眼看天已破曉,釋無念怒吼:“蕭別寒,你到底想打到什麼時候?老子還有事,沒功夫陪你玩!”

漫天劍影陡然消失,蕭別寒竟是奇蹟般的收劍退開,長聲笑道:“既然無念願主沒心情鬥下去,那就算了。可惜啊,願主無心戰鬥,我蕭別寒就算贏了,也勝之不武。願主既然有事要辦,那就請便吧,我洗月派就不強留了。不過願主最好明白,這文心國是我洗月派守護之地,行事之間最好有所思量。”

說著已大笑離去。

釋無念被他氣得幾要吐血。

老子一路過來都是悄悄的低調行事,明明就是你這混蛋一過來就大打出手,到底是誰做事沒思量?

從天空落回地面,釋無念看到何沖和虛若谷還在原地,眼中已現出殺氣:“為什麼你們還沒去找那小子?”

何衝回答:“李鴻陽和明夜空也帶來了,把我們看住,不許我們離開。”

“什麼?洗月派,我和你們沒完!”釋無念怒不可遏,隨手一掌拍下,已將身邊一塊大石擊成齏粉。

不過怒歸怒,他還真拿洗月派沒什麼辦法。

想了想,釋無念已說道:“時間過去這麼長,那小子怕是已經跑得遠了,再想找出來已是不易。何沖,你去找那賣房之人,問清楚那小子的相貌把他畫下來,再發動文心所有暗堂弟子,尋覓此人下落,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什麼?要發動所有暗堂弟子?”何衝下了一跳。

暗堂是各大派在其他國家門派佈下的暗子,專責蒐集信息,必要時也會執行特殊任務。由於極為危險,只要是前途還有希望的修仙者大多不願走這條路,所以可以說每個暗子都極為珍貴。天神宮在文心佈下的所有暗子,至今不過百餘,如今竟是要全部出動,這意味著他們暴露身份的可能極大。一旦被洗月派發現,就等著死吧。

洗月派不會殺釋無念,但是對付這些暗子卻絶對會痛施辣手,到時候就等著各種意外出來吧。

“顧不得這麼多了,兵鑒是我天神宮中興之基,無論如何也要拿回來。”釋無念狠聲道。

虛若谷也吃了一驚,忙道:“願主,這件事已經驚動了洗月派,接下來只怕他們會嚴密盯住我們。如果這時候啟動暗堂弟子,只怕……”

他話沒說完,釋無念卻已明白他的意思。這時候啟動暗堂弟子,只怕他們作用還沒發揮,到先落洗月派手裡了。

釋無唸點點頭:“你說得對,是我疏忽了,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虛若谷回答:“回願主,這裡到底是文心國的地面,我們行事不宜太過張揚。我看這件事要分兩條路走。”

“哦?說說。”

“第一,從天神宮和莫丘調擅長追捕的精兵強將過來。從這裡開始,一路追查。第二,買通文心國當地的官府,從他們那裡獲得消息。第三,從鄉間組織一批人為我們服務,進行搜查。我們用文心國的人來為我們辦事,人更多,付出的代價更小,就算是洗月派都阻止不了。”

釋無念聽得連連點頭:“不錯,不愧是虛家未來家主,到是有些腦子。讓文心國的人來幫我們抓捕,這是個主意。既然這樣……何沖,回令天神宮,讓獵鷹來一趟,再傳令暗堂弟子配合。”

何沖恭敬回答:“是,不過願主,這樣一來,洗月派就會更加清楚我們的目的。”

“他們已經夠清楚了。”虛若谷回答。

————————————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這架打得當真是痛快啊!”

安陽府內,蕭別寒大笑著倒提長劍已進了洗月派在這裡的堂口,徑直走到上首位置坐下,在他身旁還站著兩人,卻都是天心境的真人。

一個青袍,一個黑袍,分別坐在蕭別寒兩側下首的位置。青袍的滿面青色,面如殭屍,黑袍的卻是容貌俊美,連男子看得都要動心。

包括南百城在內的一干修者已一起拜倒在蕭別寒腳下。

“見過三叔祖!”

“見過祖師!”

“見過鴻陽真人!”

“見過夜空真人!”

一連串稱呼此起彼伏的響起。

蕭別寒一揮手:“都起來吧。這裡誰是負責人?”

南百城忙站出來:“長風門下南百城見過師叔祖,鴻陽真人,夜空真人!”

蕭別寒看看南百城:“長風?你是燕長風的弟子?說說看,這次到底是怎麼回事?其他人先退下。”

所有人紛紛離開,堂中惟留南百城將之前發生的事回報,當然也少不了談到自己面對無念願主面不改色,以死相逼的態度,三人只是聽著也不說話。

直到南百城說完,旁邊的青袍人才道:“知道那宅院裡是什麼人了嗎?”

南百城忙回答道:“回鴻陽真人,叔祖與那無念願主交戰後,弟子立刻派人調查了這宅院的底細,已經查明那院子裡住的是兩人。一個是十二歲的少年,叫唐傑,那宅子就是以他的名義買下來的,曾在安陽府的一家客棧打雜,直到昨晚之前,他還一直在那兒,今天就再沒出現。另一個年紀稍大的身穿白衣,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半年來一直在院中,輕易不出來。我查問過當時賣宅子的人家,證實當初寒暄時,曾得知對方姓虛。”

“虛?”旁邊的黑袍人立刻道:“我想起昨天晚上那傢伙是誰了,是虛若谷!”

“這麼說,釋無念這次過來,還真的是為追捕門下叛徒?”那青袍的李鴻陽問道。

蕭別寒已哼了一聲:“狗屁!追捕一個門下叛徒需要他釋無念親自出動?再說虛家什麼時候成了天神宮的門下了?昨天晚上靈潮大作,分明是有天心境真人自爆天心!哼哼,堂堂天心境真人,竟然會被逼到自爆天心,這事沒那麼簡單!鴻陽,查一下虛家有幾個天心境,又有幾個喜穿白衣的。”

“不用查了。”旁邊黑袍的明夜空已快速道:“虛家一共七個天心境,虛懷禮,虛若谷,虛明月,虛慕陽,此外還有三個不姓虛。那白衣人年紀不對,不可能是虛懷禮,又是男人,只能是虛慕陽!”

“虛慕陽?”蕭別寒怔了怔:“那個陣道大師?”

他已開始摸起下巴思索起來,同時口中喃喃自語:“這麼說,天神宮和虛若谷過來就是為了抓虛慕陽的,偏偏虛慕陽卻情願自盡也不願被擒。可虛慕陽死後,他們卻不走,反而追查起那個少年的下落……嘿嘿,這裡面有問題,我看要麼那少年是什麼來歷非凡的人物,要不就是身懷重寶?”

“師叔明鑒,我看也是這樣。不過最近沒聽說哪門哪派的貴公子失蹤,我看八成還是後者。您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旁邊明夜空已問道。

“還用問。”蕭別寒哼了一聲:“我不知道他天神宮想要什麼東西,但是我知道這東西一定很重要,重要到值得釋無念親身前來,重要到以他高傲的性子情願向老子認輸!嘿嘿,他不知道他越是想走,老子就越是不能讓他走。老子不管他天神宮想幹什麼,反正我洗月派就是不能讓它成功,至少不能輕易成功!”

說著他隨手一派,那案几已被他一巴掌拍成齏粉。

蕭別寒雖然人稱劍痴,武瘋子,腦袋卻從來不笨,愛打架從來都只是他的掩飾。這次過來,更是藉機給天神宮製造麻煩,如果釋無念大大方方地說虛慕陽盜走我天神宮某件寶物,沒準蕭別寒也就不問了。

洗月派還沒寒酸到要搶天神宮法寶的地步。

但他越是不說,蕭別寒就越是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就越是要阻撓,因此鬥得就更歡暢。

六大派從來都是表面和氣,暗地裡勾心鬥角,那真正交好的,各派只有一個。洗月派的真朋友只有千情宗,其他的都是假客氣。如今天神宮跑到洗月派的地盤上,他蕭別寒若不下點絆子,也愧做這洗月派的三叔祖了。

反正老子就是一武痴。

靠著假痴不顛的作派,蕭別寒就這麼生生攪了天神宮的大事。

這刻一語既出,蕭別寒已道:“立刻查清那個小子的身份,令門下密切注意,一定要搶在天神宮之前把人找到,我就不信,在我們的地盤上,我們還找不過他們。另外,再派人監視釋無念的行蹤,最好他啟動暗堂弟子,我們也好把那些藏在地下的老鼠一網打盡。”

南百城汗流浹背:“叔祖,要跟蹤紫府真君……弟子……。”

“不用暗跟,明跟就行了。”長相俊美的明夜空已接口道:“無念願主大駕光臨我文心國,我們總得盡些待客之誼,給他們安排下榻之所,再找些人供其差遣,相信無念願主也不好意思拒絶我洗月派盛情……這事你找幾個聰明識趣的來辦。”

“弟子明白了。”南百城忙回答。明著監視釋無念雖然不會有什麼大成果,卻有許多事,本就是從小細節看出來的。何況洗月派已經知道了他們的動向,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其實就是拖後腿,而不是繼續查明。

至於真相,等找那個叫唐傑的小子,自然一切都會明了。

“當時釋無念他們這麼急著離開,現在想來,那個叫唐傑的小子應該也是才離開不久。發動當地所有人,應該能查到這個唐傑去哪了。”李鴻陽也道。

“弟子這就去辦。”南百城這才退開。

“等等。”蕭別寒突然道:“你在我們來之前,拚死纏住釋無念,這件事做得很好,我會向師兄回報,給你應得的獎勵。”

“多謝師叔祖!”南百城大喜拜倒。

只用了兩天時間,洗月派就已查明了所有需要的消息。

那天夜裡單獨出行,又與附近人家敘述的唐傑,年齡相貌相似的少年一共有六人,這六人中有五個已經查到,皆與虛慕陽無關。

惟有一人,至今未有下落。

據悉,他是向北走的。

蕭別寒立刻傳下喻令,命周邊官府派出大批人手蒐羅此少年。與此同時,重金買通當地官府的何沖,也得到消息,從鄉間組織了一批江湖人士,四處尋找唐傑。

然而一連兩個月過去,卻始終沒有人找到他,彷彿他從此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5 10:15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六章 靈州

靈州蒼龍府。

文心十二州,以面積論,靈州位列第四,以靈氣資源論,靈州位列第十,以經濟論,靈州卻位列第二。

這裡地處文心以南,與瓊州一樣是極東偏遠之地,不過在地理位置上卻更接近鎖雲島,形成了一處重要的海角,無涯角。

從無涯角出發,沿著海岸線一路航行,三十日後可到達涯海國。

涯海與文心在陸地上並不相連,但是通過海路卻可直達,航線優勢使得這裡擁有巨量的海上貿易,從而也使靈州成為文心國最重要的一個經濟大州。因此儘管這裡靈氣匱乏,地位卻不可輕忽。

蒼龍府便是靈州的州會所在,也是整個靈州最繁華之地。這裡有文心國最大的海船,最高檔的酒樓,最豪華的客棧以及最美的婊/子。

長生街上,一名少年此刻正在街道上信步行走著,正是唐劫。

他沒有聽虛慕陽的一路向北,而是在北出安陽府後立刻折道南面,一路南下。

虛慕陽讓他向北走,是因為洗月學院在北面,他要他去求學。可是唐劫知道,天神宮得不到玄兵鑒,絶不會放過自己,自己單人出行,行跡實在太過明顯,所以虛晃一槍後立刻變向,一路專走山間小道,夜行曉宿。

這花樣不複雜,卻很實用。

誰也沒想到一個十二歲少年還會玩出這手,追索他的人大多北尋,南邊人數極少,自然是翻遍文心國每寸土地也找不到他。

向南行的另外一個原因,則是沒有虛慕陽的引薦,唐劫也很難進入洗月學院。

洗月學院每年只招收一千五百名弟子。

可就是這一千五百名弟子,卻至少有十萬人在追求。

這還不考慮那些連學費都付不起的。

洗月學院的學費是每年靈錢三百枚。

靈錢是修仙者使用的基本貨幣,如果按官麵價值算,一枚靈錢只相當於白銀一兩,但實際上,凡人很難換到,因此在私下買賣裡,靈錢的實際價值翻了三到五倍。

也就是說,洗月學院每年僅入門的學費就需要一百多萬人民幣,這還只是入門費,後續花消更厲害。其實洗月學院的入門費並不賺錢,但是後續各種花消可就不好說了,頗有現世的賣周邊概念。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洗月學院的創辦,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滿足凡人求仙的慾望,行的就是有教無類之道。

最早的時期,各大門派其實是以檢測根基為挑選派內弟子方法。

但是很快各門派就發現該方法弊病甚多。

修仙肯定需要根基,卻不是惟賴根基。就好像人要有成就,智商肯定要有,卻不惟靠智商,總有那麼一些人,資質普通卻做出不凡成績。

這對於未能入門的普通人而言,這就成了資質無用論的最好依據,因此對惟根基的挑選方式多有不服。說什麼無法修煉非己之過,而是仙派過於迂腐守舊,死守根基。既然天下有根基不好而修道有成的,那誰能說自己就不是其中之一?

事實是像這樣的存在雖然有,但人數寥寥,完全不值得效法。

然而世人無知,總以為別人可以創造奇蹟,自己也必可以。

當仙門拒絶時,便難免要對仙門心生怨氣。

為避免與俗世產生太多爭議,維護形象,便於統治,最終仙門採取了折衷之法,就是開設修仙學院,聲稱天下凡人都可以入院學習,只要達到一定成就就可以入派。

這方法可謂一舉四得。

一來避免了俗世愚夫的偏見,認為門派不給機會。

二來也省卻了鑒定弟子根基的功夫。鑒定弟子根基,也不是隨便摸兩把即可的,也需門派長輩出手,消耗資源試其資質,積少成多,消耗也大。

三來也可以為門派增加一筆額外的收入。天下父母心皆是一樣,為子女修道,那是心甘情願將畢生積蓄奉獻。你若不收,他反而惱你,怨你不給機會。至於他學無所成,那是他自家無能,怨不得門派,家中父老也可死了這條心。

最後就是也的確可以避免錯過一些根基不足,卻天賦異秉的的弟子。畢竟能達到門派規定成就者,無論根基如何,總是有可造價值的。

不過也有一些門派認為這種做法世俗氣息太重,修仙者是世外高人,受世人景仰即可,怎能效法世俗開辦學院?

如果人人都有修仙的機會,那仙人豈不是自降身價?

但事實證明,只有廣開門路才能招攬賢才,那閉塞守舊者最終要被時代淘汰。

洗月派天神宮等六大派,之所以能成為棲霞界最強的門派,除了他們底蘊強大外,還有就是他們率先做出改變,最終才能成就如今的獨霸地位。而那些頑固守舊的門派,因弟子寥落,青黃不接,最終漸漸沉寂,消失於歷史的長河中。

不過在漫長的演變過程中,洗月學院漸漸也由面向所有普通人的學院,變成了被各路豪強富族把持的學院,貧窮子弟要想進入,可以說是難之又難。

當然,修仙不是說只有這一條路,但是洗月學院難進,其他仙門也未必就好進。

就如虛慕陽,唐劫跟了他這麼長時間,也沒能獲傳仙法。那些從門派中出來的仙師們,幾乎個個都發下誓言,不會將本派仙法外傳——當上蒼為凡人打開了一扇門時,往往也就關閉了另一扇門。

作為文心國內最好最有前途的修仙正道,洗月學院因此也是競爭最激烈甚至是最慘烈的!

總而言之,窮修文,富習武,修仙窮三代!

仙路艱難,僅是入學一途,就足以讓大部分讓人望而生畏。

說到錢,唐劫還是有的。

虛慕陽給他的那把青光劍是把不錯的法寶,價值不低,不過一來出售這把劍,就相當於把自己暴露。二來這是虛慕陽給他的,他也捨不得賣。何況就算有了錢,他也沒有那個門路能進去。

除非他玉門九轉,天賦過人,那到是可以破格錄取。

因此要想進入學院,就必須另闢蹊徑。

總算跟隨虛慕陽這半年時光,唐劫對修仙界早已不是一無所知,因此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有了全盤打算。

這刻漫步在長生街上,唐劫看到不遠處有一家酒樓,人來熙往,頗是熱鬧。唐劫便走進去,坐在一張桌子前叫了幾個小菜,然後自顧自吃喝起來。

他也不著急,只是慢慢吃著喝著,待到飯時過去,客人漸漸少了,唐劫這才招手叫過小二,取出幾枚銅錢放在他手心:“小二哥,有個問題還要請教一下。”

那小二眉開眼笑地收起銅錢:“客官有什麼吩咐?”

“這蒼龍府我初來乍到,對這裡許多情況不太熟悉,想找個人瞭解一下。”

“客官想瞭解哪些方面?”

“很多,不過我最想知道,這蒼龍府裡哪些人家最有地位。”

“這個……”那小二猶豫了一下。

唐劫笑笑,又塞了幾個銅錢過去:“不要誤會,你看我可像是江洋大盜之流?”

那小二看看唐劫,看他一副少年模樣,也的確不像是什麼惡人,而且真正的江洋大盜也不太可能以這種方式打探,這才放心道:“這蒼龍府有五大家,金,張,古,衛,周,在蒼龍府那叫一個了得,可以說半個蒼龍府的財富都是這五大家的。”

“詳細說說。”唐劫指指桌上的菜道。

那小二看看沒什麼客人,便乾脆坐下來,拿起筷子一邊吃一邊道:“這蒼龍府要說最大的家族,首推金家。金家是以跑船起家,如今這碼頭上的海船,十艘得有六艘,要麼是他金家的,要麼是他金家控制著的,手底下光是修仙者就養了有十多位,那叫一個了得。張家是官宦世家,張家現在的老太爺曾經官居吏部左司事,那可是四品的官,門生故舊滿天下,就這蒼龍府都不知有多少官員是出自張家,現任的蒼龍府府主,每年還都要給老太爺上門拜壽。他們擁有全蒼龍府最多的田地,尤其是靈田,幾乎盡在張家手裡捏著呢。”

狠狠夾了幾口菜,小二繼續道:“古家是做黑道起來的,據說早先曾一統蒼龍府的黑道,那當家的好像是個什麼修仙的,據說和什麼門派還有牽扯,具體就不太清楚了,就知道這家人啊,心狠手辣的緊,名聲也是最臭,主要經營鏢局,賭場,典當,另外就是放印子錢,再從當地的一些小幫派手裡收錢,養了不少的打手。衛家和周家都是近些年才起來的,做的大都是街面上的買賣,這蒼龍府大大小小的商舖有不少就是屬於這兩家的。衛家主營貨行,布莊,酒樓,客棧,藥鋪,成衣鋪和糧食鋪,做的是百姓的買賣。周家主營花坊,珠寶,書畫和錢莊,大多是和達官貴人們打交道。我們這酒樓,就是衛家一個外戚開的。”

“原來是這樣……”唐劫思索了一下,又問:“那如果我要投靠,你覺得投靠哪家好呢?”

小二笑了,深深看了唐劫一眼,一臉的“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回答道:“想投靠可不容易。這幾大家,前面三家,個個都在這存在了有上百年,就連手底下養著的下人,那都是一輩傳一輩的。管事的兒子當管事,門房的兒子將來也是當門房,忠心得很,外人想進去,難啊!”

“那衛周兩家……”

“他們到是招外人,但是需得身家清白才可以。”

“身家清白……”唐劫喃喃低語了一句。

自己的身家來歷,可算不上清白啊。

又問小二些事,摸清了這裡的大致情況後,唐劫告辭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唐劫就在蒼龍府四處轉悠,一直轉悠了十多天,然後他便再一次消失了……

——————————

一晃眼,冬季到了。

蒼龍府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夜裡下了一夜的大雪。

清早起來,吳老漢看到街面上白茫茫的一片,自家的院子裡竟是積滿了厚厚的落雪。

搖了搖頭,老漢出門清掃院子裡的雪。

幹完活後,吳老漢垂了垂痠痛的背部,嘆了口氣:“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今年這身子骨是又差了。”

說著又咳嗽了幾聲。

屋裡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老頭子,別忘了把門前的雪也掃一下。”

“知道了,老太婆。”吳老漢沒好氣地回應。

推開門正要打掃,突然覺得腳下似是踢到了什麼。

低頭看去,吳老漢面色大變:“不得了了,老婆子,有人……有人死在咱家門前了!”

“什麼?”

下一刻,門裡已跑出一個老太太,來到門前一看,可不是,正有個人躺在自家門口,全身落滿積雪,要不是吳老漢踢了一腳,只怕還不會發現。

那老太太連忙蹲下去,仔細看了看,低聲道:“天吶,這還是個娃,咋就死了呢?”

“罪孽啊!”吳老漢也是嘆了口氣。

此時他也已看清,那死在自家門前的,分明就是個還未成人的少年郎。

就在這時,那地上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兩位老人嚇得同時跳起來,不過隨即反應過來,老太太已叫道:“還活著!”

“快!把人抬回屋裡!”兩位老人一起動手,將那地上少年往屋裡抬。總算兩人年紀雖大,但都是幹慣活兒的,那少年身子骨又輕,到也搬得動。

剛放到床上,吳老漢已喊道:“快點,老太婆,去熬碗薑湯給他喝,這時候可大意不得!”

老太太已匆匆去熬薑湯了。

一碗薑湯下肚,少年似是有了些精神,眼睛竟是漸漸張開。

“醒了!醒了!”老太太興奮叫道。

老夫妻兩個同時鬆了口氣,吳老漢更是頷首微笑:“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沒想到我吳南甫臨老了還能再救人一命,竟然還是和上次一樣,哈哈。”

老太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看你那得意的勁兒吧,趕明兒讓幸兒知道,非得笑話你不可。”

心裡卻也是極歡喜的。

那少年醒來,四處張望了一眼,似是意識到了什麼。

突然翻身坐起,撲通一聲跪下:“多謝二位老人家救小子一命,小子就是粉身碎骨也誓報二老大恩!”

“起來吧,起來吧,說這些做什麼。”老太太已連忙將少年扶起,這才問起他為何會昏倒在自家門前。

少年這才回答說,自己是從野谷原逃難過來的,野谷原上馬賊猖狂,常有滅門之事發生。仙家雖有清剿,但這些馬賊卻如地裡的野草,往往殺了一波又出一波,剿都剿不乾淨。

這少年便是受野谷原馬賊所害,導致家破人亡,最終一路逃難,輾轉來到蒼龍府,最終卻因衣食著流落街頭,險些凍斃吳家門前。

那老太太看這少年瘦弱的樣子,心中憐意大起,說道:“也真是苦了這孩子了,一個人從那麼大老遠的地方過來,還正趕上這冬季的第一場大雪,險些害了性命。這要是讓他出去,無家可歸,怕是還得要凍死街頭。”

說著她看向吳老漢,雖然什麼都沒說,吳老漢卻已知她意思。

“這個……幸兒不在,家裡就咱們兩個老的,怕是不太合適吧……”老漢一時猶豫起來。

老太太已拍著老漢的腦袋罵道:“想啥呢,人家一個小娃娃孤苦伶仃,難不成你還真看他餓死凍死街頭啊?救人救到底啊!”

“可是他來歷不明……”

“有啥來歷不明的,你吳南甫莫不成還是什麼大戶人家,值得誰來覬覦?”

吳老漢摸摸頭,想想也是,雖說近幾年蒙衛家大管事照顧,日子好過了許多,卻終究也不過是普通人家,還當不上誰來對自己感興趣。

再說他吳老漢一向為善鄉里,有口皆碑,更不可能有什麼仇人。

想到這,他便點頭道:“既如此,這幾日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待找了事後再……”

他想說等找了事做,有了活路後再搬出去,沒想到那少年一聽這話,立時拜倒在地:“多謝老人家收留,小子受二老救命之恩,從此必以二老為父母,以子事之!”

“啊?”老漢一呆,老太太到是聽的笑咪咪的,摸摸少年的頭:“好啊,好啊!多個人,也不過是多副碗筷,沒啥。對了孩子,還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那少年已抬起頭來,露出星辰般明亮的眸子:“我叫唐劫!”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6 09:41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七章 顧長青

安陽府的一家客棧內。

一名身形修長,劍眉星目,金衣勁裝的年輕男子正站在釋無念身前,對著他躬身道:“鷹堂顧長青見過大願主!見過兩位真人。”

“不必多禮。”釋無念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坐下:“你一路遠來,辛苦了。”

“多謝願主關心,弟子這趟過來,帶來了鷹堂十二名好手,悉聽願主吩咐。”

“在追尋兵鑒一事上,我到是更願意聽聽你的想法……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吧?”

“是,來的路上,弟子已查過所有資料。”

“有什麼看法嗎?”

“此題無解。”年輕男子回答。

“恩?”釋無念揚起眉頭。

那顧長青卻是全然無懼,只是道:“被蕭別寒攪了局,我們已經錯過追捕那個少年的最佳時機。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幾個月沒能抓到的人,再給幾年,幾十年,只怕都很難再抓到……我們甚至沒見過那個人。”

“不是有名字嗎?”

“文心國叫唐傑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再說名字這東西,想換就換了,根據名字查,怕是什麼都查不出來。”

“那畫像呢?”虛若谷問。

“更沒用。”顧長青毫不客氣的回答:“口述描繪,只有在對方身上有明顯特徵時才能發揮作用,比如臉上有痔,禿頂,或者天生異像等等。若是普通人,僅靠畫像根本無法確認。”

大家立時啞然,畫像這東西,本身就與真人有幾分差異,再加上口述所畫,雖然見過唐劫的會覺得比較像,但那沒見過的,可就未必能認出來了。

何長青已又道:“再者對方只是個少年,正是成長的時候。人在長大時,身體相貌總會出現些變化。經年未見,就算是原本熟悉的人,都未必能認出故人,何況是一紙作不得數的畫像,再加對方有心隱藏,就更難了。”

“難道說就放任對方逍遙不成?”何沖急了。

“自然不能,我只是說,主動追尋怕是沒什麼結果的,卻不代表就不能找到他。”顧長青淡淡回答。

“你有何想法?儘管說來。”釋無念道。

顧長青回答:“要想抓到這個小子,首先就得瞭解這個人。來的時候,我已查過有關虛慕陽的一切,發現虛慕陽之前從未有認識一個唐傑的少年,虛真人想來應該可以確認此事。”

“是。”虛若谷回答。

“那也就是說,這個少年,他應該是虛慕陽在逃到文心國以後認識的。何真人,你一路追殺虛慕陽至文心國,其間可有給虛慕陽太長的自由時間?”

“絶對沒有。”何衝回答:“我一路追殺,戰鬥斷斷續續,與虛慕陽幾無分開的時候,分開時間最長也不超過幾個時辰。”

“那也就是說,他是在翠微山之戰後認識的少年。而宅子是在翠微山之戰後一個月就買下的,那時唐傑就已出現,那麼認識唐傑的時間,應該就是在這一個月裡。來之前,我已吩咐當地的暗堂弟子,查詢這附近虛慕陽出沒的跡象,發現就在翠微山之戰後一個月,唐傑買宅前的幾天,翠微山下的小河村一帶,曾發生過一起馬賊屠村事件,整個小河村的村民幾乎被盡數屠光。”

“你認為這是虛慕陽干的?”

“我已去過小河村,那裡有人給小河村豎起了墳頭,可惜沒留名字。我讓人挖出了墳墓,檢驗過屍體,確認是劍傷。其中有幾人,死於神念攻擊。”

“果然!”何沖已哼聲道:“那日我戰敗離去前,發動天神之怒全力轟擊八門鎖天陣,那鎖天陣是虛慕陽倉促佈下,效用不佳,虛慕陽為維持陣勢,肯定自己也受了重傷,所以一定是他就地療傷,直到一個月後才出來,卻正好碰上了小河村馬賊屠村一事,出手殺賊,這個虛慕陽,還真是臨死都不忘行俠仗義!”

語氣中充滿不屑。

“那就對了。”顧長青接口:“來之前,我已派人查過附近其他的村子,有人曾與小河村有過來往,經證實,那裡的確有個十二歲少年姓唐,可惜來往不深,瞭解的不夠具體,整個村子又被焚燒,如今已查不到更具體的信息了,但有八成把握可確定,唐傑就是小河村最後活著的村民,虛慕陽在殺盡馬賊後就把他帶走了。”

“知道這些又有什麼用?”何沖不滿道。

“有用!”顧長青回答:“知道目標是什麼人,才能瞭解他。這個少年……不簡單啊。”

“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我們窮盡人手也沒能找到他,就憑虛慕陽把東西敢交給一個少年保管,就憑他能讓虛慕陽帶著自己走!”顧長青回答,他轉向虛若谷:“虛真人,你是虛慕陽的大哥,在你看來,虛慕陽可是一個會把重寶交給自己不放心的人的人?”

虛若谷搖了搖頭。

“那麼殺盡馬賊後順便帶一個被自己救下的少年離開,甚至和他一起生活半年呢?”

虛若谷依舊搖頭。

修仙者生平遨遊,興緻來時,往往也會做些替天行道的事,可若救人就帶走,那屁股後面得跟上一個師。

能讓虛慕陽帶自己走,甚至臨死前交付兵鑒,可見這個唐傑的確有讓虛慕陽重視的地方。

釋無念嘆息一聲:“難怪會找不到這個小子,我們終究是被他的年紀矇騙了。”

如果是一般少年落難,惶惶之下難免露出馬腳,天神宮還有找到人的機會,現在對方有備而行,再加上不是自己的地頭,就真難了。

顧長青已笑道:“其實有時候,聰明也是好事。人聰明了,就會有野心,有野心就會有目標。既然不能找出對方,不妨換個思路。”

“你的意思是……”

“他有兵鑒。”顧長青回答:“他肯定知道兵鑒的作用,願主,你認為一個像這樣的小子手裡拿著可以開啟寶藏的鑰匙,他會怎麼做?”

釋無念的眼睛已經亮了:“還用問,當然是找機會把寶藏打開。”

“沒錯!”何沖一拍手:“只要我們派人在大陣那裡守著,早晚有一天,他會自己送上門來!”

不過他這話一出,卻是被釋無念和虛若谷同時鄙夷地看了一眼,暗罵其無腦。

九絶誅仙陣是上古大陣,破解它除了要精通陣道外,自身的修為也極重要,以唐劫現在的能力,就算拿著兵鑒也沒可能破解。

要真在陣前等,也不知要等多少年,也許百年之後,那少年都化為屍骨都沒能去成天都山,到時兵鑒就真的要長埋地下了。

顧長青已道:“所以我又要問到虛真人了,你認為,虛慕陽有沒有可能把虛家修煉心法傳給那個小子?”

“絶無可能!”虛若谷斬釘截鐵的回答:“虛家的修煉心法只傳血脈,不傳外人,這是世家傳承之憑依,他不可能打破。”

如果虛慕陽是虛家叛逆,虛若谷還不敢如此肯定。但虛慕陽臨死還想著保全虛家,所以他絶不會做出這種事來。

“那他有別的心法嗎?”

“沒有。”虛若谷回答:“我三弟一生痴迷陣道,並不懂得其他門派的修煉方法,這一點何沖應該可做證明。”

何沖點點頭:“我與他戰了兩個月,虛慕陽手段用盡,也沒見過他使用虛家以外的絶學,應無此可能。”

“那就是說,唐傑現在很可能還不會任何修煉心法,除了……”釋無念想說藏像經,不過考慮到虛若谷在這裡,也就壓住沒提。

到是顧長青道:“藏像經只是基礎修煉功法,且沒有靈台境的修煉方式,當不得數。”

何沖聽他暴露藏像經之名,狠狠瞪了他一眼,顧長青笑道:“這事到現在,誰還猜不到是怎麼回事?只不過不清楚寶藏的具體價值和地點,從而也不知道到底值不值得拚命罷了。藏像經是那位大人物自創的功法,其名不彰,你就是傳遍天下,也沒人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大可不必在意。其實,說開了也好,有些事如果瞞不住,那就乾脆不要瞞了。就說是一位仙台境的地仙留下的寶藏,位置就在我莫丘境內,對他們來說也算是一個交代。”

釋無念聽得連連點頭:“不錯。”

既然不能瞞住消息的外洩,那便貶低它的價值吧。

仙台境雖強,各大派總還是有存在的,一個仙台境地仙的遺物,值得釋無念出來走一趟,卻不值得六大派拚命。

“可我們追索不放,他們未必相信啊。”虛若谷猶豫道。

“所以接下來,就要請願主回去了。”顧長青說:“願主留在這裡,只會提升事態,讓洗月派在意。之前的到來,可以解釋為天神宮的顏面,若再要留下,就說明事關重大。”

“那兵鑒怎麼辦?”何沖不放心地皺眉。

“兵鑒雖然重大,但拿他的只是個凡人小子,這件事真正的難點是找到人,而不是搶到東西。一個壯漢就能輕易對付的目標,不需要願主和兩位真人留在這裡。”

“有道理。”釋無唸點頭:“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回天神宮,獵鷹你留下來繼續搜查。不過你說那小子不懂修煉又如何?”

顧長青回答:“要想打開九絶誅仙陣,就勢必要修仙。唐傑既然沒可能獲得虛家功法,藏像經又不足以支持他正式修煉,那麼接下來……”

釋無念明白了:“洗月學院!他一定會想辦法進洗月學院,難怪他會向北走!”

“沒錯,只要我們派人盯住學院,早晚能抓住這個小子,這可比在山裡守著強多了。”何沖興奮道。

“不過洗月學院可不好進啊。”虛若穀道。

“是啊。”顧長青也嘆氣:“好在這小子目前看來不笨。我現在只希望他能再聰明些,聰明到能夠闖過那修仙前的一重重門檻,進入學院。”

“洗月學院只收十六歲之前的少年,今年的機會已過,他還有三年時間可以努力。”虛若穀道。

“三年啊,還要等三年。”釋無念與何沖一起無奈道。

顧長青淡淡回答:“為了天神宮萬年基業,就是等上一百年又有何妨!耐心是我輩成就的法寶,沒有耐心是成不得事的。何況在洗月學院等,總比在陣前等要好得多。當然,弟子也會儘可能搜尋此人下落,只是線索有限,希望不大。”

“也只能這樣了。”釋無唸點頭道:“九絶陣那邊,天神宮會派人常年看守,務必不給這小子一絲機會,至於其他的一些小門小派也不得不防。”

“是!”顧長青回答:“不過我覺得他選擇洗月學院的可能最大,玄兵鑒在手的人,若是還不努力走上正道,那就等於浪費資源。為了確保方便搜查,弟子希望能安排幾名手下進入洗月學院。”

“這個……”釋無念皺起眉頭:“洗月學院對身家清白極為重視,我天神宮在這裡的弟子,怕是通不過他們的檢查。”

“不需要。”顧長青回答:“就以天神宮的名義,直接派駐人手進入學院。”

“他們怎麼可能答應這個?”

“會答應的。洗月派擔心的不過是秘法外流。我們要的是人,不是洗月派的秘法。紫玉心法我們可以不要,神霄劍典也無需去學,就選那不重要的學習即可,並可接受監視。如果洗月派願意,也可以派弟子到我天神宮學院來學習,必以上賓之禮相待,我們吃點虧,給他們一些好的交換條件,應該能成。”

何沖暗哼一聲。

顧長青這話說得好聽,多半還是為自己打算,看樣子是要用天神宮的資源為自己培養得力手下了。

學習上乘功法從來不是容易的事,不僅要天賦過人,更要有功勛,有忠誠,對大部分弟子來說,別說是那些神級功法了,就算是普通功法得了,也足以讓他們實力大進。

而且這幾個人學的是洗月派功法,哪怕不是強力功法,將來回天神宮也必有其獨特價值,從此地位不愁,資源就更不用擔心了,將來不說成真君,真人多半是極有可能的。這些人都是由顧長青提名,對他自是感恩戴德,顧長青水漲船高,將來地位自不待言,果然是用心良苦。

不過顧長青的計劃環環相扣,卻是由不得天神宮不答應。

不過這一切,卻是建立在顧長青拿回兵鑒的基礎上,如果他拿不回來……嘿嘿,何衝心中冷笑,那麼你所吃下去的就都得吐出來!

他和顧長青沒什麼舊怨,但他追丟虛慕陽,在天神宮中地位下降,因此對於表現出色的人自然是心理各種不平衡,巴不得對方失敗才好。

“有道理!”釋無念已長身而起:“這件事我回去後會向宮主稟報,從現在起,這裡就全部交給你負責了!”

“是,不拿回兵鑒,弟子絶不回宮!”顧長青大喜拜倒。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6 10:4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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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八章 秦管事

天未亮時,唐劫便起來打掃庭院。

院子裡傳來沙沙的聲響,唐劫一下一下地揮動著掃帚,靈氣在身體中穿行,穿過每一條脈絡,最終歸於無形。

但每一運足全身,卻總有那麼一絲靈氣最終會隱於他的血脈中,使唐劫全身的力氣大漲。

這是唐劫在那次掙脫束縛後發現的,他發現原來藏像經在修煉過程中,不僅可以用靈氣擴張經絡,更可以融於血液,增長力氣。

以靈氣煉血,煉骨,煉五臟六腑,那是脫凡境才可以做的,也正因此才被稱為脫凡,因其脫離了凡人體質。但藏像經卻在靈台初開之際就能煉體,這讓唐劫又驚又喜。

那時他便意識到,這只怕就是藏像經真正隱藏的功用。

虛慕陽一直都認為藏像經為兵主所撰,效果肯定不是單純的衝擊玉門那麼簡單,現在看來,他沒有錯。只不過他誤以為藏像經的作用應當是玉門九轉,卻沒想到是提前煉體。

這也難怪虛慕陽會沒想到。

仙人以法術稱雄,玉門才是最重要的,它直接關係到修煉的速度,誰能想到藏像經卻是另僻蹊徑。至於為什麼這樣,在完全打開兵主所藏之前,唐劫知道自己是找不到答案的。

這刻他將庭院打掃乾淨,藏像經也已修煉過一遍,只覺得全身氣力再漲。雖是少年,力氣比起成年人來卻已沒多大差別,心中亦是欣喜。

門咿呀一聲開了,吳老太從屋裡出來,看到唐劫已將庭院打掃乾淨,笑道:「你這孩子,又這麼早起來做事。」

唐劫已笑道:「我蒙二老救命,這恩情就算粉身碎骨也難報答,這打掃庭院又算得了什麼。奶奶您先歇著,我去廚房燒水。」

「哎呀不用動了,你來了之後,我們兩人都沒事做了,什麼活兒都讓你幹完了。」老太太無奈道:「我這把老骨頭都沒個鬆勁的地方。」

「那我就跟您敲敲背。」唐劫笑著走過來,攙著老太太坐下,竟是專心為她敲起背來。

他這敲背手法是跟他前世的父親學的,動作專業,手法到位,輕重又把握得極好,竟是讓老太太舒適無比。

吳老漢出來一看這局面,不由笑道:「這到是真真會享受了,你啊,都成衛家老太太了。」

吳老太沒好奇的白了丈夫一眼,笑道:「我看啊,就是衛家老太太都沒我舒坦,小劫這手法啊還真是要得,敲得我全身舒服,人都好像年輕了幾分。嫁給你到現在,沒想到今兒個才算享受了一回,也算沒白來這人間走一遭。」

「既然奶奶喜歡,那以後小劫就天天為您敲。」唐劫笑道。

「好啊!」吳老太已是沒口子的答應。

唐劫本就是個會做人的,這幾天住在這裡,將家裡收拾的乾乾淨淨,又不要工錢,只需一日三餐,有個落腳地兒就行,當真誰家的僕人也沒這麼便宜,怎讓老太太不歡喜。

其實有時候討一個人喜歡真得很簡單,會說話,會做人,會做事,只要把事情做漂亮了,自然就有人歡喜。

吳家老夫妻本身也不是什麼見過世面的,唐劫能哄的虛慕陽,應對這老夫妻就更加簡單了,伺候得二老如上了天堂般,再加上本身老來寂寞,子女不在身邊,有唐劫陪伴,對唐劫是越看越喜愛,直當是自家孩子看待了。

「既然這樣,你以後就留在這裡,哪兒都不用去了。」吳老太笑道。

「那可不行啊,奶奶,小子我還得出去做事呢,總不能天天靠著您二老吃飯吧?」唐劫笑答。

「你年紀還小,做事不急於一時。」

「您別看我年紀小,力氣可不小,大人的活我都能做。再說二老救過我的命,又收留我,我伺候你們那是天經地義,哪能再在這裡白吃白喝。」

吳老漢想了想,點頭道:「說得也是。」

吳老太眼睛一瞪:「老頭子你說什麼呢?你還真想讓小劫出去啊,咱還養不起一個孩子了不成?」

「誒,話不能這麼說。」吳老漢揮手道:「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唐劫要不是一路苦過來,也未必能有現在這般伶俐,我到覺得讓他出去做事對他有些好處。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他的錢你可以不收嘛,給他攢著,留著將來取媳婦用。」

吳老太想想也是,低頭沉思了一下:「那好,不過既然是你的意思,那這事就落在老頭子你身上,你給小劫找份好點的夥計做做。」

「我?」吳老漢呆了呆,苦笑道:「我到哪給他找事做去?再說也得看他會些什麼。」

唐劫敲背的手慢了下來,低頭回答:「爺爺,我出手貧苦,除了種地,卻是什麼都不會的。」

「什麼都不會?」吳老漢的臉立刻垮了下來:「這可就有些難辦了。你以前沒做過事嗎?」

「到是有過。」唐劫道:「有段時間曾在我們那兒的一戶人家做過僮僕,那裡的人家還算喜歡我,對我也頗為照顧。不過馬賊來了……」

他沒再說下去,聲音已帶著低泣。

老兩口明白了,一起嘆氣。

還是吳老太說:「哎呀,不說這些傷心的事了。難怪小劫你把家裡收拾的這麼好呢,感情也是跟過大戶人家的。對啊,老頭子!」

吳老太突然叫了起來:「你何不問問秦管事,說不得能讓小劫進衛府做事呢?」

吳老漢立刻皺起了眉頭:「這個……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吳老太已喊道:「你救過秦管事的命,那年的冬天,他不和小劫一樣,差點凍死在咱家門口嗎?說起來也真巧,沒想到二十年後,小劫也會這樣。秦遠現在好歹是衛家的大管事,對咱們也不錯,你去說說,我看這事啊,能成!」

「可是衛家不收來歷不明的人,就算秦管事也未必做得了主。」

「怎麼就來歷不明了?」吳老太瞪著眼睛喊:「小劫現在是咱們家的人,他是……他是……他是我的繼子,我吳余荷花難不成還來歷不明嗎?如果還不夠,就說他是你在外面偷人生的私生子!」

吳老漢一聽大臊:「這都說的什麼話呀!我都五十有六了,到哪兒再去偷生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你這話傳出去,讓我在街坊間怎麼做人啊,真是……真是……」

吳老太卻是撇嘴:「幸兒今年才十七,不也是你老來得子啊?」

「那怎麼能一樣,那時我還沒到四十,自是還有……還有……還有力氣的。」吳老漢擠了半天,擠出個力氣二字。

「小劫比幸兒也小不了多少。」

「胡鬧!」吳老漢被妻子氣的連連甩手。

唐劫聽著老夫妻拌嘴也笑了,不過下一刻他已跪到吳老太身前叫道:「唐劫願認二老為義父義母,還請二老收容,從此盡人子孝道!」

「還是這孩子說話可人。」吳老太笑著挽起唐劫:「誒,乖孩子,既然你都跪了,那我就不客氣收了,快起來吧。」

然後看著丈夫:「怎麼,你還不樂意啊?我看小劫能給你做義子啊,是你的福氣!」

「這……這……」吳老漢搖搖頭,終究是卻不過老婆心意,終於點頭:「好吧好吧,我答應就是。」

想想自己臨老竟然又收了義子,這事到也有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你還不去請秦管事來家裡坐坐?」

「我自會去請的,不過這事急不得。唐劫來咱們家到底也沒幾天,總得先住些日子,讓街坊都知道他來歷情況,互相熟悉了再請。要不然秦管事問我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咱們都說不上來,你讓人家怎麼舉薦啊!」

私下裡,吳老漢也覺得需要再看看,這人的品性,一天兩天看不出來,總是需要時間慢慢瞭解的。

「這到也是。」吳老太嘟囔了一句,看看唐劫,唐劫已笑道:「我不急的,只要二老不嫌我光吃飯不幹活就行。」

「哎呦哪能嫌啊,你幹的活兒還少嗎?那就這麼定了,你啊,先好好在這兒住著吧,凡事有你乾爹在,不用擔心啥的。」

「是,乾娘!」

就這麼著,唐劫正式在吳家住了下來。

時光飛逝,轉眼就是數月過去,冬去春來,又是一年好時光。

算算距離當初遇到虛慕陽,差不多已有一年。

這一年裡,唐劫明顯漲了個頭,經脈早已擴充完畢,就連血脈中也充滿了靈氣,就是這藏像經似乎還沒練到頭,竟然自動向著骨骼內腑而去,使得整個人越發強壯,只是外表看起來依然只是個普通少年,誰也不知這少年體內已有著可以輕易打翻三五個壯漢的力量。

同時唐劫也與附近的街坊漸漸熟悉起來,大柳樹街上如今無人不知吳家在去年冬天救了個落難小子,如今已收為義子。年紀雖不大,人卻極靈活乖巧,時不時也會幫助鄰家做些事,人又長的英俊,竟還引來附近一些少女的傾慕。

這年過年,秦管事來了一趟吳家,還帶了些禮物過來,唐劫有幸見到,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成熟穩重。

當年這位秦管事就是在吳家險些凍斃,幸虧有吳家二老給了他一碗熱粥喝,救了他一命。沒想到前幾年突然抖了起來,跟了衛家的老爺,成了衛家大管事,他到也沒忘記恩情,每年逢年過節都會上門探望,送些銀兩。

吳老漢的兒子吳幸,就是託了秦管事的福,在前些年進入衛府做事,後來以僕學身份跟隨衛家大少爺去了洗月學院。吳老漢一下子有了個修仙的兒子,地位陡升。雖然尚未學成歸來,但哪怕只是靈徒,也足以讓吳老漢家不愁吃喝,沒什麼人敢上門惹事,秦管事也因此來得越發勤快了。

今天秦管事再度來看望吳老漢,吳老漢讓唐劫準備了酒肉招待,然後一起上桌吃飯。

吃飯間,吳老太一再給老漢使眼色,可老漢就是埋頭吃飯,只當看不見。

看到此景,秦管事笑道:「二老想必是有什麼事吧?咱們都這麼多年了,何必還藏著掖著呢。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敢辭。」

吳老太沒好氣地瞪了丈夫一眼,這才道:「他這人啊,就是這樣,輕易不求人。這不,前些年求你幫忙給幸兒介紹了事做,現在還覺得不好意思呢。」

「一點小事,不足掛齒。」秦管事已笑道:「幸哥兒也算沒辜負兩位老人家,成了伴讀,我還指望著今後靠幸哥兒沾光呢。」

「那是那是,他要是敢不照顧你,我扒了他的皮。就算他成了仙人,他也是我兒子,是我肚子裡掉下來的肉!」吳老太喜道,然後抓著身旁的唐劫道:「我家小劫你也是認識了,前些日子被我們老兩口從雪地裡撿回來的,說起來啊,和你當年一樣命苦。」

「是啊。」一聽到當年事,秦管事也是眼睛一紅,對於這個和自己同命相憐的小子,也頗有幾分同情。

吳老太一見有門,忙道:「不過這孩子命雖苦,卻是伶俐要強得很,這段時間虧了他收拾這個家,拾掇的那叫一個乾淨啊,你也都看到了。他以前也是跟過大戶人家的,只可惜那家人遭了難,這才落魄至此。你看……」

「您是想讓我帶他進衛府?」秦管事已明白了老太的意思。

「是!」老太太也不藏著了,乾脆說道:「你覺得能成嗎?」

秦管事想了想回答:「照理也不是不行,不過他來的日子到底還短,不夠瞭解,而且衛府現在也不缺人。」

老太太的臉立時垮了下去。

秦管事已又道:「不過這孩子聰明伶俐,我到是也看見了,好像今兒個這頓飯菜就是他做的吧?」

「那是,知道你要來,小劫可是忙活了一整天。」

秦管事笑了,看看唐劫:「你想來衛家,我能理解。不過你該知道,衛家門不好進啊。先告訴我,你想進衛家,到底圖什麼?」

想了想,唐劫回答:「我想進衛府,一是賺些家用,貼補二老,他二老救過我,我想報恩。另一方面,我很羨慕吳幸哥哥能追隨衛家大少爺前往洗月學院,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

秦管事點點頭:「很好,你沒有撒謊。」

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洗月學院每年只有一千五百個名額,也不知有多少人打破了頭想擠進去。

但是對於普通人家難比登天的事,對於那些大家貴族卻往往只是一件簡單至極的小事,一些大家族甚至可以輕易弄到多個名額,這些多餘的名額往往就用來給下人。

這是因為各大門派皆有規定,弟子進入學院,不得帶僕從,因此那些世家貴族為了確保子弟生活的不委屈,往往就會想出折衷之法,比如將僕從以學員身份送入,明為學員,實為僕人,也就是伴讀。

當然,也不僅僅是伺候,僕人們因家族而得到修仙的機會,對家族必然也感恩戴德,將來就算有了成就,往往也會繼續為家族服務。

金家養著的十多個修仙者,到有大半就是這麼來的,這些人的忠誠度比外聘的高,可以說與家族是一榮共榮。

靈州因為經濟地位較高的緣故,對洗月派有大量奉獻,因此每年都可從洗月學院獲得一百二十個名額,而這一百二十個名額中又有四十個在蒼龍府。

這四十個名額通常都是被五大家族先分掉部分,剩下的才是讓那些外人搶的。

衛家每年可以有一個名額,再通過相互置換來累積,通過這種方式就可以一次獲得多個名額,通常是選一名嫡系再帶兩到三名僕人。

因此能夠成為大家族的僕人,可以說就有了一步登天的機會。

這也正是為什麼唐劫要費盡心思進入衛家的原因。

如今衛家大少爺已成功入讀,但據說進境不佳,進入脫凡境的機會不大,也就是畢不了業,終其一生也只是個靈徒。

靈徒雖然也是修煉者,能用術法,終究還是凡體,壽命有限,能力有限。

衛家要想保得家族長遠,就必須要有屬於自己的真正修仙者,那至少也得是個靈師,因此希望就放在了小少爺身上,哪怕他不行,他的伴讀能成,那也是好的,也算半個自家人。一般而言,對這種人,各大家族往往會採用聯姻手段。

正因此,別看僕從的地位低,一旦成了伴讀,家族對其也都是不錯的,以籠絡人心。

小少爺衛天沖今年十一歲,再過幾年也可以入學了。

這就是唐劫進入洗月學院的機會,也是唯一的機會!

不過這不是什麼秘密,許多人也是知道的。

因為這原因,大家族招僕役,尤其是像唐劫這種年紀,正好可以進學院的僕役,從來都不是難事,每年都不知有多少人托著關係塞著錢想要進入,有極端的哪怕是不給工錢也願意,求的就是一個機會。

因此進衛家本身就是極難的事,除了要身家清白,也得有關係門路。而大家進入衛家的目的,更不是什麼秘密,唐劫不需隱瞞,更不能隱瞞。

至於進入之後,能不能脫穎而出被選為隨侍,就得看唐劫自己的了。

對唐劫而言,從眾多候選僕從中脫穎而出固然不容易,總比從十萬人中殺出來要簡單得多。

說起來自己在見識上也是成年人,若是連一群小屁孩都爭不過,那這仙不修也罷。

這刻聽到唐劫的回答,秦管事滿意點點頭:「既然這樣,這事我記在心上便是。如今衛府暫時還不缺人,你且先等等,等機會來了,我自會推薦你,至於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多謝秦大管家!」唐劫興奮地一躬到底。

有了秦遠的推薦,他就有了入門的機會。

對唐劫來說,未來的道路還很長,但不論如何,黎明已出現了一絲曙光。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7 09:0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十九章 入府

秦遠這一句稍等,直接就讓唐劫又等了數月。

直到六月,秦管事終於帶來一個好消息——有空缺了。

前些日子衛家一名負責打理花園的小廝得急病死了,正需要補缺。消息傳出後,衛家的幾名管事都向府裡推薦了人手,秦管事推薦的就是唐劫。

次日上午,秦管事帶著唐劫進了衛府。

作為蒼龍府的五大家族之一,衛家的家底果然非比尋常。

整條青雲街,僅衛家一家就占了有大半條街,有房四百餘間,其中光花園就有六處,居住其中的共有近三百人。

衛家目前輩分最大的自然是衛老太爺,衛老夫人。

老太爺夫妻育有二子二女,皆已婚嫁。

長子衛丹柏為現任的衛家家主,有一妻二妾,正室衛鄭書鳳育有二子一女,長子衛天志現在洗月學院,次女衛清兒則去了千情宗的幻心書院,最小的兒子就是衛天沖。還有一子一女因是庶出,沒有繼承資格,卻是連學院都沒機會入的,某些方面還不如僕人。

天志,天沖,從其名就可看出衛家志向,那是奔著老天爺去的。

衛丹柏得子時,衛家在蒼龍府已然成勢,因此考慮的早已不再是賺錢,而是修仙得道了。

可惜他們根基尚淺,至今家族中尚無真正的屬於自己的修仙者,只有一些重金外聘的靈師,與金,張,古三家依然不可比。只要衛家能出個自己的靈師,便可保家族百年不失。若是能出個天心境,那衛家就不再是蒼龍府衛家,而是靈州衛家了。

至於國級家族,那就要有多個天心境,再加家族本身有自己的衣鉢傳承才作得數了。

除衛丹柏外,老太爺的次子衛青松也育有一子一女,長子衛明,小女兒衛蝶。

其中衛明也已於前年進入學院,不過和衛天志一樣,門開下品,修煉艱難。比起衛丹柏,衛青松能給兒子的資源更少,因此老太爺對這一脈已是不抱太大期望,所以衛家的主要期盼就在這衛天沖身上了。

衛家重男輕女,對女孩子的修煉卻是不甚上心的——沒必要為別人家的媳婦耗費寶貴資源。

也正因此,修仙界女修不多,不是因為她們資質不好,而是來自家族的助力遠比男子少得多。那衛清兒據說還是因為天賦極佳,被千情宗看中後主動帶走的,否則只怕現在還在家中待字。

衛家幾百號人,可以說全部就是用來服務衛家這些大大小小的老爺太太少爺少奶奶們的,而唐劫要應聘的花園雜役,正是小少爺衛天沖住的靜心園。

正因如此,這次的僕役之爭也顯得特別激烈。

除大管事秦遠帶來唐劫外,二管事和三管事也各帶了一個小子,此外還有衛家的一些外房主事推薦,總計十八名少年,此刻就站在衛府太太鄭書鳳前,一起向太太問安。

總算這時代沒有清朝那麼噁心,下人不用自稱奴才,也不用見人就跪。

實際上這個時代更有些像地球時的唐朝,風氣較為開放,雖然也有各種上下規矩,但僕人還不至於是賤民,也有自己的尊嚴。

畢竟能夠修仙的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充滿機會的世界,即便是最窮苦的人,都有可能一飛衝天。

因為是給兒子選僕從,衛家太太顯得格外鄭重,親自來挑選。

這刻她端坐堂前,一襲百蝶穿花的紅緞衫,頭上綴著翠玉珠釵子,身後還有兩個女婢在輕輕搖扇。

先是喝了口茶水,這才慢慢道:“都先報上名來吧。”

十八名少年一一報名,旁邊自有文書記錄在冊。

然後太太道:“有識字的,舉一下手。”

十八少年同時舉手,文書便在十八個名字前各打上勾,表示此關合格。

其實蒼龍府中少年,但凡出身寒門者,少有識字。

但這次舉薦的大多是府中老人,對衛府的要求比較清楚,是絶不會挑些不合格的人來的。

即便是唐劫在事前也被秦遠反覆問過多次,確認其條件合格才接受。

唐劫識字是在小河村就開始的,他本就有很好的學習底子,學起字來很快,跟了虛慕陽後,更是每日閒著沒事還要練習書法。

按虛慕陽的說法,字都寫不好,畫什麼符?

他本以為這次過來的十八人總有少許不識字的,沒想到卻個個準備充分。

那太太又道:“會算術的,舉一下手。”

這次總算有幾人沒舉手了,但大部分依然舉起了手。

衛家太太再道:“有在大戶人家做過事的,舉手。”

這次舉手的人更少了,只有唐劫和另兩名少年。

衛家太太便細細問過三人做事的經歷,唐劫早在吳家時就編了自己在大戶人家的經歷,經歷了半年的圓謊過程,如今更是駕馭輕熟。

聽過之後,那衛家太太才問道:“你們都種過些什麼花,說來聽聽。”

這個卻是沒多少人說話了。

普通的花卉,衛家不稀罕種,說了也沒用,那名貴的花草,寒門少年也沒資格擺弄。

大家互相看看,見都沒人舉手,一起鬆了口氣。

反到是唐劫想了想,舉手道:“小的養過千盞花。”

所有少年同時臉色劇變。

“哦?”衛家太太來了興緻:“說說看,怎麼養的。”

唐劫定了定神,回答:“千盞花,一種針形花,根莖葉均有尖刺,是一種極為耐旱的植物,其莖可入藥。若能培育十年,可具一定靈性。每三年開一次花,由於針葉眾多,因此花開時若有千花齊放,故稱千盞花。”

“好,很好!”衛家太太滿意點頭:“這也是從你以前跟隨的人家學到的?”

“是。”唐劫回答:“千盞花不喜潮濕環境,因此北方居多,到還不算罕見,反到是在蒼龍府便少了許多。”

其實這花是他當初買宅子時,那之前的人家留下來的。

唐劫聽說這千盞花開起來漂亮,便留下來照顧,可惜照顧了半年多,也沒見過它開花一次,沒想到卻在這用來答題了。

衛家的花園肯定不止這一種花,但是先懂一種的,肯定比不懂的要好。

“沒錯,正因此更應當小心呵護。”太太這刻笑道,然後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沒養過什麼名貴花草,原也不怪你們。若是衛家種的花與尋常人家無異,沒的還掉了自己的身價。所以你們也不要急,不懂的可以學,衛家自會有人教你們。”

大家聽到這話,一起鬆了口氣。

唐劫到是有些可惜,雖然沒指望憑這點能被選上,但就那麼點優勢不能發揮作用,終歸是有些可惜了。

這太太到也好性子,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拋出來,看樣子是務必要將這些少年盤根究底查個清楚的。

說到表現,十八名少年誰也沒唐劫好。

不過唐劫自家知自家事,他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來歷終歸有些問題。

雖然有吳家二老擔保,總還是比不上這些少年土生土長,知根知底的好。

好在這件事上,他已有了計較,因此不怕太太關心得多,只擔心她關心得少。

又問了些問題,太太這才悠然道:“如果你們進了衛家,覺得拿多少工錢才算合適?”

這個問題問得就精妙了。

好在這些少年也都有準備,有那伶俐的率先回答:“自然是太太說了算,太太給多少就是多少。”

“正是正是,能為衛家做事,是小的幾生修來的福分,豈有為要價之理。”

更有那為求機會不惜一切的少年,大聲道:“只要能入衛家,小的願分文不取!”

這些少年大多年紀不大,這刻卻表現得成熟懂事,唐劫心知,多半是自家大人早就教好了的。

眼看這刻大家紛紛表態,唐劫想了想,卻是回答:“若是太太願意,唐劫希望能得每月工錢三貫。”

三貫錢,那就是三千文銅錢,相當於三兩銀子。

也就是說,唐劫要求工資三千。

這個價錢要擱在現世,那是正常的,但是對衛家的少年僕役們來說,卻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從來沒有人敢要這麼高的價!

一時間,所有少年全部驚愕看向唐劫,秦遠更是大吃一驚,這小子瘋了嗎?竟然敢向衛府要三貫錢?

就連衛家太太也吃驚地看著唐劫:“你要三貫錢?”

唐劫面做難色,咬了咬牙道:“是!還請太太諒解,小的出來做事,固然是想攀衛家這高枝,可更重要的還是想為義父母掙些家用。”

“為吳家二老,他們錢不夠用嗎?”

“那到不是。”唐劫已回答:“只是義父年事已高,年輕時勞作,落下了病根,如今每到陰雨天就會筋骨痠痛,全身乏力。蒼龍府又是水分充足的城市,雨季較多,小的想為養父母買些靈藥,可靈藥價錢奇貴……”

唐劫沒有說下去,太太卻是已經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太太點點頭:“你的事,我聽秦遠說過,說起來到也巧,竟也是被吳家二老從雪地裡揀來的,平日裡待二老不錯,街坊裡也頗為稱道,難得你知恩圖報,到是個好孩子。”

說著,太太笑了笑:“好了,今天就問到這兒,你們都先下去吧,等選好了,自會通知你們。”

十八名少年紛紛離開。

回到吳家,吳家二老忙問唐劫情況如何,唐劫一一回答。

一聽到唐劫竟然要價三貫,二老同時悲呼,老太太更是抱怨道:“你這孩子,平日裡挺伶俐的,怎的今兒個就這麼不懂事了呢。那人家的孩子都是不要錢的想往裡送,你卻是要三貫錢,這真真是……沒希望嘍。”

唐劫也不解釋,只是笑道:“沒希望就沒希望吧,能在二老前伺候你們,也挺好。”

二老一起嘆氣,卻也無奈。

這邊十八名少年走了,那衛家太太卻還在一個個看著資料,身後的兩個小丫頭看著四周無人,到是自顧自說起話來。

這個說我看那姓李的少年不錯,那個說我看劉姓少年更合適,一邊就說,我看你是春心動了,看人家俊俏吧,兩人便一起打鬧起來。

衛家太太聽得好笑,搖搖頭,輕咳一聲,兩個小丫頭這才一起閉嘴,忍不住又悄悄笑了起來。

衛家太太道:“笑什麼呢?”

一名丫頭回答:“回太太,是在想剛才那個叫唐劫的少年,竟然敢要三貫錢,到也開得了口。”

“就是就是,還真以為這衛家求著他進呢。”

她們說話間,正好秦管事進來,聽到這話,忍不住也紅了下臉,躬身道:“回太太,那些小子都已送回去了。”

“恩。”

秦遠想了想,又道:“今日那唐劫所說,太太切莫放在心上。”

“放在心上?”太太回了一聲:“你指什麼?”

“就是……那三貫的工錢。”秦遠回答。

太太慢條斯理的喝了杯茶:“怎麼,你覺得我衛家拿不出這幾貫錢來請人嗎?”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那小子不懂事……”

“我到覺得他很懂事。”太太已回答:“吳家二老救他一命,他便拼著沒了前途,也要照顧二老,可見心地善良,其性至誠。小小年紀,就懂得百善孝為先,這是好事啊。”

說到這,衛家太太嘆了口氣:“要知道這世上不是什麼人,你對他好,他就一定會回報你的,這天底下,忘恩負義之輩還少了嗎?所以挑選僕役,首重就是忠誠。聰明伶俐固然好,至誠稟性更重要啊!”

秦遠大喜,知道這事兒有門了。

旁邊一個丫頭卻說:“可是那小子來歷到底是淺了些,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秦遠心中大怒,又不敢斥責,還是太太哼了一聲:“你是拿了李家的好處,幫襯著說好話吧?來的時間短又如何?也不是什麼人都需得身家清白的。那親兄弟有反目成仇的,一飯之恩也有湧泉相報的。我為何力排眾議讓秦遠來當衛府大管家,不就是因為他知恩圖報,是個靠得住的人嗎?這唐劫來歷雖有些不明,但人品厚道,心性不錯,我看啊,比那有根底的更靠的住。”

“那豈不是要每月多付三貫錢了。”另一小丫頭嘟囔道。

太太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用尖尖手指在丫頭額頭上戳了一下:“看你小心眼的樣兒吧,幾貫錢算什麼?為了衛家能出個靈師,老爺就是百萬兩的銀子都捨得砸下去,真真是沒見識的。再說了,那吳幸現在也跟著天志在求學,他要是知道我們家別的少年不挑,偏偏挑了他們家最貴的那個,也該認為是對他家的提前照顧吧?所以啊,這事就這麼定了,就選這個唐劫!”

“太太明鑒!”秦管事一躬到底。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7 01:30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章 衛家少爺

當天晚上,秦管事就來道喜,得知唐劫入選,喜的二老一夜都沒睡好。

隔日上午,衛府來人把唐劫領了去。

唐劫沒再見到太太的面,只來了個姓牛的老爺子,帶著唐劫往府裡走。

穿過清幽水榭,走過林蔭小道,繞過雄奇假山,踏過紫檀木橋,兩人來到了靜心園,看到眼前那一片嫣紅柳綠的花圃,唐劫知道,這就是自己以後工作的地方了。

牛老爺子指點唐劫這些花草該如何養護,如何修剪。唐劫帶了個小本子,一邊聽一邊將這些指點紛紛記下來,看到此點,老爺子到是頗感滿意。

來衛家做事的少年僕役們,大多是奔著僕學去的,因此往往無心正途,並不用心在自己本該做好的事情上。

看唐劫如此專注,至少還分得清什麼是本職工作,什麼是額外追求,這使老爺子對他好感大增。

在講過基本的養護之道後,牛老爺子說:“養護花草其實並不難,只要按規矩辦就行,關鍵還是用心。現在你新來乍到,有什麼不懂盡可問我,我就住在旁邊那小屋裡。可要是你一個月後還天天來煩我,那我可就不管了。”

“是,小的明白了。”唐劫很恭敬地回答。

老爺子這才滿意點點頭,又為唐劫講起了靜心園的情況。

既然要在這裡做事,總不能連這裡有什麼人都搞不清楚。

靜心園的人其實並不多,除小少爺衛天沖外,還有六個小廝,兩個護院和一個老媽子。護院都是些成年的江湖武夫,一般不出現在靜心園中,可以不考慮,老媽子就更不用理會了。

六個小廝裡,地位最高的是文清,他是靜心園的僕役頭兒,主要負責安排少爺的日常活動,監管人事與財貨。他的年紀也是最大,今年已經十六,僕學無望,因此反而是最沒威脅的。

然後就是侍墨和侍夢,這兩個的名字都是太太親自賜的。賜名的一般都是賣身僕,像唐劫這樣的則屬於幫工,並不屬於賣身,因此無需賜名。

賣身比起非賣身的最大好處就是賣身可以直接成為貼身僕人,如侍墨侍夢的貼身僕人身份就是這麼來的。

侍墨是伴讀,負責陪小少爺讀書,伺候筆墨。侍夢則主要負責打理少爺的房間,整理床褥,端茶送水。

他們也是最貼近小少爺的人,可以說是僕學最有力的競爭者。

事實上不管哪個大家族,大多數的僕學都是從這兩個位置上出來的,當初的吳幸就是衛天志的伴讀,只不過他是頂替原伴讀上去的,因此無需賜名。

除這二人外,還有三個小廝負責屋外的雜活,跑腿以及隨時聽用,再加負責花圃的唐劫,正好四個,一共七人。

至於說飯菜衣服之類的,都是由大房的下人負責,到不用他們這些少年僕役操心。所以這些少年僕役的工作其實還是很輕鬆的,反正也就是圍著小少爺身邊轉,他說什麼就幹什麼是了。

但事實上,除了侍墨和侍夢外,其他小廝並不容易接近小少爺。

眼看著小少爺求學在即,他的意向直接決定了誰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僕學,因此侍墨和侍夢兩人向來看得很緊,幾乎不給其他小廝表現的機會。就算要接觸,這兩人也是寸步不離小少爺。

別人家十二三歲的孩子可能還在頑皮不懂事的階段,大家族的少年僕役們,卻已經開始為自己的未來進行血拼了。

這刻正在說話間,對面突然呼啦啦衝出來一彪‘人馬’,為首的是微有些發胖的半大小子,身穿火焰將軍甲,手中拿著一根竹鞭,跨下還騎著一個人,後面跟著四個小廝,個個戎裝打扮,手裡還拿著去了尖的木製長槍,呼喝著就衝了過來。

唐劫被這軍容驚了一下,旁邊牛老爺子已躬身道:“小少爺!”

唐劫明白這就是正主了,也忙低頭問安,偷眼看那小少爺身上的火焰將軍甲,心中納悶他怎麼穿得上這沉重鎧甲的。

正好一陣風吹來,那將軍甲竟是飄動了幾下,感情是紙糊的,心中暗笑不已。

這是那小胖子已到兩人身前,一勒跨下小廝的脖子,吁了一聲,隊伍停下,小胖子對牛老爺子道:“老牛你怎麼來了?”

老爺子笑答:“府裡新來的花丁,太太讓我帶他來熟悉一下。”

旁邊一名細眼小廝立刻湊到小胖子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小胖子這才瞥向唐劫:“你就是收了我家三貫錢的那個花丁?”

唐劫低頭回答:“是,小少爺,唐劫向小少爺問安。”

小胖子哼了一聲:“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旁邊那幾名小廝已是一起嘿嘿笑了起來,少年人不知掩飾,幸災樂禍的意思彰顯無疑。

這些僕役為了僕學位置,本就互不和睦,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人,竟然從衛府拿每月三貫錢,比他們都多,自是越發的讓人看不慣了,因此一有機會立刻嘲諷。

唐劫也不羞懼,只是淡淡道:“小的自是不怎麼樣的。不過蒙太太厚愛,必殫精竭慮做好本分。”

他這麼一說,大家的笑聲立刻憋了回去。

人是太太挑的,再笑,那便成了笑太太有眼無珠了。

小廝們或許有不懂事的地方,卻絶不包括這個。

就連那小少爺也不敢說自家娘不對,看看唐劫,哼了一聲:“我們走!”

重新跨上‘戰馬’,竟是就這麼離去了。

眼看一群人離開,唐劫微感詫異,問旁邊牛老爺子:“這小少爺怎麼這樣的裝扮?”

牛老爺子嘆口氣:“小少爺對修仙並無太大興趣,一心想成馬上戰將,說什麼不想修仙,每天閒著沒事就在家中玩騎馬打仗,老爺太太為這也是愁得很啊……”

唐劫笑道:“原來如此。不過這也難怪,修仙講究的是追求天道,逍遙物外,哪裡比得上世間如錦繁華。”

“可人生苦短,百年匆匆啊。”

“若為永生就要清心寡慾,那與草木頑石又有何異,反不如精采一世來得好。”

牛老爺子吃驚地看唐劫,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

唐劫卻是笑道:“我只是從他的角度考慮問題。對於小孩子來說,衰老與死亡還是太遙遠的事,豐富精采的人生才是追求。他之所以想當將軍,追求的未必是將軍這個位置,而是將軍的威風。其實修仙界也有許多精采,只是他大概被家中靈師每天苦修的樣子嚇著了,所以心生反感,再加上家中壓力,過猶不及的表現吧,並不奇怪。但只要他真正明白修仙的好處,自會改變想法……”

牛老爺子何時聽過這種話,大為震驚:“可你也只是個孩子。”

“經歷過死亡的孩子。”唐劫淡淡回答:“成長與年紀有關,更與經歷有關。”

他指的是小河村與虛慕陽的離世,但在老爺子聽來,卻是他曾經遭遇以及吳家門前險些“凍死”的命運,心中感慨,嘆息一聲,便不再說什麼了。

從這天開始,唐劫算正式在衛家上工了。

衛家的花丁還是相當輕鬆的,每日裡就是為那些花草澆澆水,去一下蟲,修剪枝葉。衛家小少爺一個男孩子,對於花草這類東西無愛,平日裡也只是偶而看一眼,唐劫做得好不好,他根本就發現不了。再加上又有侍墨侍夢緊緊相隨,因此除了第一天和唐劫說過話外,後面的幾天裡,竟是連喊都沒喊過唐劫一次。

唐劫到也樂得輕鬆,每天做好自己的事,就去衛府給他安排的房間研究虛慕陽留下的陣道真解,這也是他這段時間用功最多的地方。

到不是他改了主意要追隨虛慕陽,而是沒有正式修煉功法,藏像經又不允許無節制苦練,多餘的時間無處可用,只能用來幹這個。考慮到將來要打開九絶誅仙陣,就算他不愛也得學。以後入了學院,他可能沒時間再研究陣道,因此更要抓緊現在的時間。

至於衛家小少爺,他並不急。

距離進入學院還有三年的時間,時間足夠。

再說在不瞭解小少爺的情況下貿然接近,也未必就是好事。還不如先從旁觀察,瞭解清楚小少爺的喜好,比如他喜歡吃什麼,穿什麼,性情如何。等對小少爺瞭解透徹了,再接近也可以少犯些錯誤。

一次成功的行動,永遠比十次不成功的行動要有效得多。

就目前看來,小少爺的本性其實還不壞,太太對他的管教也算嚴厲,只是每日裡被一群拍馬屁的小廝捧著,難免驕縱了些,但本性還是可以的。否則如第一天唐劫的回話,一些性情暴戾的小少爺心氣不順,沒準就是一頓鞭子下來了。

或許是看唐劫“精乖”的緣故,那幾名小廝見唐劫“安分守己”,所以接下來到也沒再找唐劫的麻煩。

不過唐劫的說話到是被牛老爺子傳到了衛家太太那邊。

衛家太太是個精明人,聽了這話後心有所悟,沒過幾日就請來了一位在外闖蕩多年的巔峰靈師和一位蒼龍府的守備將軍來做客。席間那守備對靈師恭敬至極,一口一個仙長,那仙長得了衛家的好處,更是將自己多年經歷娓娓道來,講到精采處,聽得小少爺也喜不自勝,恨不得自己化身仙人行俠仗義一番。而那守備受其所托,大肆傾吐軍人的苦水,羨慕修仙的自由通達。

衛家的靈師多是剛入脫凡境便無所成之人,算得上是踏入修仙界中最沒前途的一批,真正有前途的也不會接受衛家這種“小家族”的聘用。

這次衛家請的卻是真正的修仙界中人,帶給小少爺的感覺自不一般。再看那守備的低姿態,漸漸知道將軍在這世界的地位是極低的,於是這當將軍的心便漸漸消了。

每日裡雖依然玩耍不休,卻不再是騎馬打仗的遊戲,偶爾也會身披道袍施法了。

木劍一指,一名小廝便“口吐鮮血,倒地身亡”,小少爺哈哈大笑,彷彿自己已然成仙得道。

這件事讓衛家太太對唐劫又多了幾分好感,只覺得這孩子成熟懂事,便起了將他調到小少爺身邊督促他好好讀書的心思,不過想想唐劫來的時日尚短,決定先看看再說。

不過她隨口的幾句話,卻還是被身邊的丫鬟胭脂傳到了侍墨耳中,也就是當日的那個細眼小廝。

這一天,唐劫正在花園中認真修剪,眼看工作完成,花圃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自己的手藝明顯大漲,心中也頗有幾分自得,但想到衛家小少爺有眼無珠,不懂得欣賞,自己這媚眼卻是拋給瞎子看了,不免又有些可惜。

就在這時,衛少爺突然衝了過來,身披道袍,手持法劍,對著唐劫遙遙一指,喊了聲:“看我無上仙法,倒!”

唐劫一楞,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聽一聲怒喝:“還不倒下!”

侍墨已飛身而上,猛地撲向花圃中的唐劫,抓著他一起向著花圃倒去,在花圃中翻滾著,壓倒花苗無數,掀起落英紛紛……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8 08:03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一章 園藝

“哈哈哈哈!”肆無忌憚的笑聲響起。

唐劫緩緩站起,只見這花圃被這一撲一滾,已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旁邊侍墨傲然道:“以後記住了,少爺施了法,你就得照現在這樣子辦,莫要再讓我們提醒你。”

說著已大步走出園子,狠狠踏在唐劫精心剪裁的花草上,將那些殘葉敗枝徹底踩斷。

另一名小廝侍夢也喊道:“還不快把花圃收拾乾淨,難道還想偷懶讓少爺壞了心情嗎?沒用的東西!”

小少爺衛天沖卻是全然不在意,只是看著滿地落花,眼中生光:“咦?沒想到這花兒飛起來,到也是極好看的啊。”

“少爺想看,我們便讓這花兒全部飛起來。”侍墨已快速接口道。

小少爺頓時大為心動,好在這時又有聲音道:“胡鬧什麼?侍墨,你莫要給少爺出壞主意,要是讓太太知道了,小心扒了你的皮!”

只見遠處已走來一名年紀稍大些的少年,卻是這少年僕役們的管頭兒文清,看著花圃被摧殘成這樣,文清顯然也氣得不清。

那侍墨並不畏懼文清,只是哼了一聲竟不理他。

到是小少爺聽到太太的名字,想到自己老娘的板子,心中害怕,只能休了心思,喊了聲:“走啦走啦!”

一行人揚長而去。

文清見侍夢不理自己,心中惱怒,知道他是自恃將來有很大可能入學,所以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心中氣惱卻又沒辦法,看了看還站在花圃中的唐劫,沒好氣道:“還不快收拾好,還楞著幹什麼?”

唐劫笑道:“卻是要先找庫房報備一下才能收拾的,否則就成了我的過失了。”

文清見他笑,大感驚訝:“你辛苦成果被人糟蹋,竟然還笑得出來?”

唐劫淡淡回答:“被糟蹋的是衛家的花草,不是我唐劫的成果,小少爺都不心疼,我又何必心疼。”

文清見狀,心中不滿,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他們這是在故意針對你?聽說太太對你很滿意,有心要調你到少爺身邊,話是胭脂傳出來的。”

唐劫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卻不接話,只是繼續工作。

文清見他不理自己,心中氣急:“你不信我說的話?”

“我信,不過那又怎麼樣?”

“當然是主動出擊啊!”

唐劫用奇怪的眼神看看文清。

他知道文清這是想借自己的手報復侍墨侍夢對自己的不尊重,不過在他眼裡,這種手段和侍墨他們一樣拙劣。

打擊,應當有明確的目標與意義。

如果自己是侍墨,那一定不會是公然來摧殘他的工作成果,而是暗中搗亂,比如偷偷給某些不該澆水的花澆水,或者乾脆在半夜裡跑過來毀掉他負責的花園,再給他栽一個“護理無能”的罪名,讓太太趕出府去。

如今這花草被壓得遍地殘枝,爽是爽了,卻不是唐劫的工作失誤,只是小少爺的任性妄為,他們打擊了唐劫的勞動成果,卻對唐劫本身絲毫無損。

無論是文清的挑撥還是侍墨的挑釁,都是如此,並沒有體現出“打壓”這個終級目的。

所以說這幫小廝雖然懂得打壓異己,手段上卻還停留在以“出氣”為主的原始層面,以打擊報復為樂,而不是有著明確目標的去做事。

因此唐劫也只是心中冷笑,只覺得對付這幫小屁孩真真是辱沒了自己。

可惜他要出頭,那強者要碾,這弱者也得碾,但怎麼碾則由他自己決定,而不是被文清挑唆著傻傻衝上去給人當槍使。

這刻聽到文清的話,唐劫回答:“我沒興趣。”

“你……”文清看唐劫這樣,心中憤怒,指著他罵道:“真是個窩囊廢!”

“窩囊就窩囊吧,僕人嘛,僕人不受委屈誰受?”唐劫回答。

在機關單位工作那麼多年,唐劫早明白了一個道理,就是凡事不要過於執著。

無論他有多少理由,無論他有怎樣的正義,如果有事沒事就跟人鬥起來,都只會領導心中留一個“好鬥惹事”的印象。

這絶對不會是什麼好印象!

至於說被侍墨欺負了一次?

欺負就欺負吧。

人生誰還能不受點委屈?

不能夠承受一點委屈的人,意味著也沒什麼承受力,抗不起什麼重擔。

至於說暗地出手乾死侍墨,唐劫更是想都沒想過。

衛府不是戰場,容不下那麼多的“殺伐果斷”;棲霞界不是原始叢林,沒那麼赤/裸裸的“弱肉強食”;他唐劫更不是“天命之子”,犯不著你惹我一下,我就殺你全家。

所以對這種事,唐劫壓根沒打算報復,那既無意義,亦無必要。

眼看勸不動唐劫,文清只能說一句“自甘下賤!”,氣得跺腳離開,唐劫卻只是搖頭曬笑。

不過文清的說話也給了唐劫一絲警醒,就是這衛府的下人關係大多盤根錯節,相互幫助。

今天胭脂還只是偷偷傳了太太說過的話,將來他們若再長點心眼,來個栽臓陷害什麼的,自己就真的麻煩了。

雖然說太太是個精明人,但一味地指望對方的精明,終究是不可靠的。

也罷,接下來就先和其他的下人也搞好關係,這種關係用一些銀錢就能擺平。另外就是侍墨他們今天能來這一遭,明天只怕也會再來一次。若長期這樣下去,花圃敗落,就算不是他的錯,只怕太太也會認為他無能。

想到這兒,唐劫知道得先想個辦法阻止他們繼續糟蹋自己的花圃。

可是要怎麼做才好呢?

這件事還得落在小少爺身上,定要他不忍才是。

可惜小少爺並不懂得欣賞……

等等,唐劫突然想到之前衛天沖之前看到落英繽紛時的樣子。

對啊!

誰說男人就一定不懂得欣賞美的?

其實有些事,只因常在身邊,就未過在意罷了。

衛天衝到底是個孩子,見慣了身邊事自然不覺得稀奇,反到是一些新鮮有趣的東西更能吸引他。

想到這,唐劫心中已知該怎麼做了。

這天夜裡,唐劫破天荒地沒有回屋研究陣道,而是在花圃裡忙了一夜。

那些小廝們只當他還在為收拾花圃努力,各自暗笑。

侍墨與侍夢更是打定注意,第二天定要再次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妄想奪取自己位置的混蛋。

第二天清晨,小少爺衛天衝起床,侍墨侍夢再度帶著小少爺來到花園旁。

就再要再度上演昨天的戲碼時,大家卻都驚呆了。

只見花圃中的那些花兒竟是大變了模樣。

花圃中間竟是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用黑慄花與白菊構成了眼睛,用紅色血櫻花構成了嘴唇,用青色的大葉蘭和線竹構成了臉部,用粉色的離水合構成耳朵,用藍色的鴛尾花構成了鼻梁,用紫色的山杜鵑構成了頭髮,竟是一張栩栩如生的笑顏,看上去竟與小少爺有幾分相似。

“這……這是……”小廝們全部驚呆了眼睛。

惟有小少爺大感有趣:“咦?這個好玩!這……這是我嗎?”

旁邊唐劫已畢恭畢敬地答道:“是,小的昨夜見花圃受損,正修理間,無意發現這受損的圖案竟是與小少爺有幾分相似,一時心動,想若是能用這些花做成少爺的樣子,必是有趣的,因此大膽試了一下,不知少爺是否喜歡。”

相似個屁!

侍墨等人一起在心中大叫,你們家花園滾一圈能滾出人形來?

小少爺卻已是大叫道:“喜歡,喜歡,這個不錯!”

他都喊不錯了,這花圃擺的又是自己的樣子,給侍墨他們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過來糟蹋的,只能一起狠狠瞪了唐劫一眼,卻又無可奈何。

小少爺已問道:“你還能用這花做出什麼來?”

大家聽到這話,一起暗叫要糟。

果然唐劫已回答:“少爺需要什麼,唐劫就能為少爺做什麼。”

用花卉擺出各種形態,使其更加結合現實的園林藝術,在地球上已是司空見慣的事,就連超市的大媽們都能用罐頭或隨便什麼玩意擺出各種造型,但在這世界,卻還是個突破,也難怪要讓衛天沖感興趣了。

唐劫雖然不懂園藝,但總算見過,研究陣道對圖紋也自有些瞭解。

如果是專業的園藝師對唐劫自是不屑一顧,但是小少爺他們也不是專業的欣賞者。

不專業的園藝師對上不專業的遊客,到也能糊弄出一些驚嘆聲。

這刻小少爺已興奮道:“那你能擺出我娘的樣子嗎?”

唐劫嚇了一跳,心想這小子這麼這麼沒譜,連他媽的樣子都要擺。

小少爺年紀小,又是男孩子,擺個樣子出來沒什麼事,太太卻是家裡的主事人,擺出來讓僕役們每日經過有事沒事看上幾眼……這你妹妥妥地是作死的節奏啊!

好在衛天衝自己也知道這事不對,及時改口:“不,不要她,你說你還能擺出什麼?”

唐劫回答:“這只是平面之圖,如果有足夠的材料,小的還可以為少爺擺出立體的,比如飛鳥走獸,花鳥魚蟲,可以站立的小人。如果少爺喜歡,小的還可以為少爺製作一尊花像,旁邊再製上侍墨和侍夢伺候……”

侍墨侍夢一起心中大罵,誰要你擺老子。

小少爺卻是大喜:“有趣,有趣,既然這樣,那你就擺出來給我看看。”

“需要材料才能做出來。”唐劫回答。

“沒有問題,要用什麼你跟文清說,就說是我的意思,你要多長時間能做出來?”

“至少十天半月。”

“太慢了啊。”

“要是有人幫忙,就能快許多。”

“好啊,我讓他們幾個幫你,聽你吩咐。”小少爺手一揮,自己的小廝們已全部劃拉給唐劫了。

侍墨侍夢聽得面面相覷,怎麼一轉眼,自己成唐劫手下了?

唐劫似笑非笑,躬身回答:“是,少爺!”

於是打這開始,靜心園的一幫小廝便開始跟著唐劫做事了。

侍墨侍夢幾個起初還有些擔心唐劫趁機收拾自己,但唐劫卻沒並沒有這樣做,反而趁機和大家拉近關係。

鞏固自己永遠是比打擊對手更重要的事,寬恕對手更是比打擊對手更容易迎來尊敬,唐劫很清楚這點。

這一做法果然引來了大家的好感,就連府裡的一些老人也覺得唐劫不錯——他們很清楚的知道侍墨等人對唐劫的敵意,唐劫的不報復,使他們對唐劫分外欣賞。

小少爺沒了小廝們在身邊胡鬧,於是有事沒事也過來看唐劫怎麼擺弄,有時甚至親自動手幫襯幾下。

當然,他不幫襯還好,越幫越忙,只是大家沒人敢說他,他到是越玩越開心。

花園一時間成了靜心園最熱鬧的地方,沒過多就,一個個花像就豎了起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被唐劫做出來,有人像,有玩偶,有亭台樓閣,竟是將這小小花園弄得別有洞天,趣味盎然。

當然,考慮到大家的接受程度,唐劫沒敢弄一些太過離奇的東西,主要還是常見之物。

儘管如此,待到完工之後,這花園還是小小震驚了一把古府,就連古府的老太爺老太太還有老爺太太都來參觀了一回。

這也是唐劫第一次見到老太爺老爺等人。

家主衛丹柏是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不說話也自有威嚴,這人最重規矩,對唐劫的這一套並不喜歡,但是古家老太爺對此到是頗感興趣,認為雖有些譁眾取寵,卻也橫生妙趣。老人家在府裡的時間長了,對熟悉的東西早已膩歪,如今眼前一亮,自然是對唐劫誇獎一番。

老太爺老太太喜歡,那就算是家主衛丹柏也不能不喜歡。

為此太太衛鄭書鳳賞了唐劫五兩銀子。

唐劫拿著這五兩銀子回家,給吳家二老買了大量的補藥,為他們調理身體,太太得知,對唐劫就更是滿意了,而那小少爺衛天沖與唐劫也因此越發熟絡起來,對唐劫也再不像之前那般無視了。

這一切落在侍墨等人眼中,自然不是滋味,就連衛家的其他下人看唐劫,眼神比以往也自不同了許多。
作者: pass852672    時間: 2013-10-18 12:13 PM

第一部 仙門難進  第二十二章 施法自然

    「這是給我的?」胭脂拿著手的水粉驚喜問。

    唐劫笑嘻嘻道:「是,今天經過聚寶齋時,看到這是從涯海過來的新貨,想起今天是胭脂姐姐的生日。姐姐既然叫胭脂,這水粉與姐姐就再適合不過了。正好前些日子太太賞了些銀兩,給二老買過藥後還有些剩餘,就拿來做壽禮了,還望姐姐不嫌棄。」

    其實她年紀並不比唐劫大,不過因為身份關係,衛府的下人一般都稱呼太太的丫鬟為姐姐。

    胭脂白了他一眼,笑道:「你到是有心,只怕不是湊巧,而是特意吧。」

    唐劫笑而不答。

    棲霞界大派,就以千情宗和天涯海閣女人最多,因此涯海國的脂粉素來也是有名氣的,這小小一盒水粉,就算只是其普通的,沒有個七八百錢也是拿不下來,要說唐劫是一時興起,胭脂是絕對不信的,不過也正因此,對唐劫越發有了好感。

    收了水粉,胭脂看看唐劫,道:「你也是個識趣的人,不錯,好好做事吧。」

    說著就轉身離去。

    她並沒有給唐劫什麼承諾,但唐劫知道,有了這一禮,至少胭脂以後不會再找他什麼麻煩了。

    當然,胭脂的禮得送,其他下人的關係也得處好。

    好在他現在奉了小少爺的命擺弄花圃,要做各種花像。雖然之前的花像已做好,但小孩子貪新鮮,所以通常不過多久就要換一次。

    要不斷換花樣,就要有資源,需要鐵絲架子等物,唐劫手裡其實已經有了些權力,只不過衛天沖新鮮勁過後,不再注重過程,只注重成果,所以派來的小廝又收了回去。

    沒有了監督,唐劫就可以貪墨其部分物品,甚至有了一定的選購權,一些商家為了能做衛府的買賣,也會拍他的馬屁,給些額外的好處,因此這灰色收入卻是已經有了,雖然還不算多,但用來收買那些下人,拉攏關係已是足夠。

    至於說貪墨……不貪墨當什麼下人?

    那滿世界想陞官的幹部們,還有公務員考場前堆起的長龍隊伍,難不成都是衝著為民做主去的?

    辭別了胭脂,唐劫回到自己的花圃繼續工作。

    搞園藝雖說吸引了小少爺的注意力,卻也讓他的工作量大增,使他研習陣道的時間少了。

    對唐劫來說,若不能在進學院之前儘可能完成對陣道的提升,以後都未必有多少時間研究。

    這也讓他有些苦惱。

    今天他看著這滿園的花草,心突然一動。

    自己何不就用這花園來研究陣道呢?

    這段時間以來,為了避免被發現,他一直都是純理論研究,對陣道真解上的內容已背得滾瓜爛熟,可以說就差實踐的機會。

    虛慕陽的陣道講究師法自然,到正合了眼下的情況。

    當然,這裡是衛家,凶陣殺陣之類是不能擺的,不過一些幻化迷宮的陣型到是可以。如有必要,沒準還能給小少爺弄個迷宮出來玩玩,就是手腳上需得小心,不能讓人看出來。

    這衛府也是有靈師的,唐劫自問要想瞞過,就得在隱藏上狠下功夫。

    不同的需要有著不同的應用。

    陣勢多用來防守,它就好比地球古代的城牆,是一些大門派存依的屏障。但是也有一些陣法會需要主誘敵入槲,這就需要陣法能夠完美的隱藏起來。

    虛慕陽師法自然的理念正迎合了隱藏的需要,因此在佈置隱陣方面他也極擅長,當初他能在何沖的追殺下不動聲色的布下八門鎖天陣,在未啟動前不被對方發現就是這道理。

    既如此,自己就好好研究一下這隱陣的技巧。

    虛慕陽在陣道真解,對隱陣有專門的論述,主要講的就是如何隱藏。

    要隱藏陣勢的存在,就必須將陣勢自然融入於當時的環境,使一草一木自然構建出陣勢的需要,萬物皆有靈,靈氣在其暗行,並因不同的組合而發揮出對應的作用。

    天地間有一些天生絕地,往往就是因為無意符合了靈氣運行的道理,成為天然之陣。

    唐劫要做的,就是需要瞭解這些花草每一種的靈氣是何種性質,如何運行,然後通過特殊的擺放使其自然結合。

    不過要把陣勢弄成想要的圖案,還能發揮效果,可就不那麼容易了,就連虛慕陽的陣道真解上也沒有記載,畢竟他從來沒有園藝取巧的需要,所以唐劫只能自己研究。

    這一研究,就是大半年過去。

    這段時間他專心園藝與陣道的結合,卻是沒再出什麼事。下人們收了他的好處,不會再找他的麻煩,到是侍墨侍夢上次被他差遣,雖未遭報復,心還是不爽,想要教訓他,一時卻又不知該如何去做。再加上小少爺最近對唐劫也比較喜歡,行事有了顧忌,所以這段時間到一直風平浪靜。

    今天唐劫還在花圃裡忙碌,他在製作一個園林迷宮。

    植物迷宮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的陣法,觀賞者就算在其迷了路,往往也會認為這是自然妙用,不會想到是陣法作用。

    不過要將兩者結合起來,可就不容易了。自然的迷宮是以錯綜複雜的道路為迷惑之本,而陣法卻是通過靈氣的運行產生的效果來發揮作用,兩者的效果相同,存在的原理卻截然相反,因此如果是站在外面看陣法本身的構成方式,其實與迷宮是完全無關的。

    為此唐劫也是費煞了腦筋,卻一直沒找到解決思路。

    今天他正繼續研究探索,突然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咦?這是什麼?」

    唐劫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婷婷玉立的小姑娘正從遠方走來,身穿月白小花襖,足穿描金繡花鞋,頭上還戴了個翠玉釵子,一步一搖,翩翩生輝,煞是好看,身後則跟著兩個侍女。

    唐劫一看這姑娘,連忙施了一禮:「四小姐。」

    這四小姐,就是衛青松的女兒衛蝶,和衛天沖是堂姐弟關係,比衛天沖大了幾天,在衛丹柏衛青松七個子女排行老四,因此人稱四小姐,唐劫之前也有見過兩次,但都是遠遠一瞥,沒什麼機會說上話。

    這刻看她施施然走來,唐劫自然要見禮。

    衛蝶卻是看著那滿園草木,說:「你便是唐劫吧?這些日子到也聽了不少次你的名字,前些日子我也來看過你的手藝,做得還不錯。不過今次做得是什麼,怎麼竟看不出來?」

    唐劫忙回答:「是個迷宮。」

    「迷宮……」聽到這話,衛蝶眼竟是現出一絲無奈:「這衛家本身不就是個迷宮嗎?何必再費這許多心力打造。」

    口氣竟是帶著無限幽怨。

    旁邊兩個丫鬟一起輕咳,衛蝶卻是恍若不覺。

    這和唐劫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看起來竟是滿腹心事。

    唐劫只當沒聽出來,笑道:「衛府家大業大,說是迷宮也不為過。我這迷宮,卻是小見大,又有不同,如果四小姐感興趣,也不妨試試。」

    「算了。」衛蝶搖了搖頭:「這裡面道路四通八達,我在外面看著眼就暈,真要進去了,還不知如何呢,也難為你費盡心思了,希望弟弟會喜歡吧。」

    她看看唐劫:「你如此費心思,想來也是對那洗月學院有志吧?」

    唐劫躬身道:「若是能去,自然是最好的。」

    他並不掩飾渴望,衛蝶眼卻流露出一絲不甘,恨恨道:「憑什麼……憑什麼你們下人都能去爭取仙緣,我們女人卻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什麼四小姐,我還不如個丫鬟呢!」

    說著一跺腳,已是轉身離開。

    唐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亦是搖頭。

    原來竟是為了這個。

    小姐甚至不如僕人有機會,也難怪她憤怒不滿。

    不過唐劫覺得這對她也好,進了衛府這麼多時間,唐劫也算明白了許多。

    這衛府表面堂皇,背後卻不知藏了多少齷鹺,這位四小姐如果不想趟在這混水,還是遠離的好。

    沒準衛家老太爺也有這種心思嗎?

    正想著,唐劫突然心一震,口喃喃道:「表面堂皇,背後齷鹺……」

    腦海浮現過衛蝶之前說的話「這裡面道路四通八達,我在外面看著眼就暈……」

    「真該死,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我真笨!」唐劫一拍腦袋暗罵自己。

    他突然發現自己完全沒必要非得想辦法將自然迷宮與陣法融合起來。

    自然與陣法的融合,就像是國產水墨畫與油畫的融合,不管你怎麼努力,其實都是四不像。

    但是反過來想想,如果在自然迷宮另佈陣法呢?

    既然不能相融,那便簡單相加好了。

    外面是自然迷宮,裡面是迷宮陣法。外面的是用來忽悠旁觀者的,是用來擋住真陣的,兩者相互依存,自然天衣無縫,何必非得融合在一起?

    這就好比在大幅水墨畫卷的某個角落裡,暗藏一點油畫內容,若不注意根本看不出來。若是這水墨畫本身就帶有濃墨重彩的描繪,就更易隱藏了。

    隱藏!

    隱藏才是真諦,而不是真正的相融。

    有些時候,自己考慮的不是不夠複雜,而是不夠簡單!

    這刻唐劫幡然醒悟,暗罵自己浪費時間,再度修改,這一次卻不再強求相融,而是藉著這自然迷宮隱藏真實存在的陣法。

    由於這陣法面積不大,作用只在有限地方,若是不以測靈之法觀察,就算是靈師都未必能察覺。

    兩天之後,唐劫大功告成,親自帶小少爺走了一趟。

    衛天沖在迷宮轉得頭暈眼花也沒能走出來,大感有趣,連呼好玩好玩,絲毫沒意識到其有靈陣在暗作用。

    這也是唐劫第一次在真正意義上用陣道困住一個人,心亦是欣喜,感覺這陣道到也頗為有趣,竟有幾分喜歡上了。

    不由想起虛慕陽的說話,暗自納悶,難道我真的對陣道有愛而不自知?

    其後的日子裡,唐劫不斷的變著法子更換陣法,各種稀奇古怪的迷宮讓衛天沖玩得樂此不疲。

    當然,為了滿足這位小少爺的心情,偶爾唐劫也會暗放衛天沖走出迷宮,衛天沖不知道是唐劫放水,只以為是自己厲害,便興奮的大呼大叫,全不知自己的心情已被控制在唐劫手,要他歡喜便歡喜,要他沮喪便沮喪。

    當一個人的心情被另一個人控制時,往往就代表著這個人已經為其所掌控,小少爺對唐劫也就越發另眼看待起來,離唐劫也越來越近,這使得侍墨侍夢看唐劫也是越來越不順眼,原本消失許多的敵意又逐漸復發。

    這天衛天沖閒來無事,突發奇想,決定去迎龍山燒烤。

    這燒烤一詞還是唐劫教他的,有時衛天沖和唐劫說話,唐劫也會給衛天沖講些故事聽,說一些趣事。

    現代年輕人經常自助燒烤,也就被唐劫隨口講了出來。

    對於在山川野地架著爐子自己烤肉串吃,衛天衝起初並未在意,這次卻是不知道怎麼想的,竟有心嘗試一番。

    他決定把唐劫也叫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9 09:03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三章 刺馬

迎龍山是蒼龍府境內有一座有名的大山,山勢連綿,高可戳天,傳說中有真龍曾降於此山山巔,故有迎龍之名。

蒼龍府的名字,也是由此而來。

由於迎龍山山勢陡峭,山路艱險,衛家一群小子並沒有上山頂,而只是在山麓下的小湖畔,傍湖而坐,支起架子,圍爐燒烤。

衛天沖這也是第一次自己動手烤肉,起初還不以為意,但看那肉串在火架上翻轉,滴出陣陣油漬,香氣撲鼻,不由得食慾大動,便親自上陣烤肉,到也玩出幾分樂趣來,只覺得這燒烤確實有些意思。

一群少年在湖邊狂吃海喝,只苦了唐劫在旁邊辛勞照顧。

好在他們選的地方不錯,湖水幽幽,山勢綿綿,青山碧水,小亭古道,到也是一處風景絶佳之地。沒事坐在湖畔石前看看風景,到也是一樂,可惜只有唐劫這經歷過現代大都市的人才能感受這自然風光的美好,衛天沖等人卻是完全無感了。

他們到這裡來,說白了不是為了看風景,而是為了偷喝酒的,為此衛天沖可是特意偷偷從廚房裡偷了一整罈好酒出來。

衛家太太管教甚嚴,孩子未成年,是絶對不許喝酒的。

衛天沖對酒到未必有興趣,但他到底是孩子,凡是沒經歷過的總想嘗試一番。

喝了一口酒,只覺得這酒味辛辣無比,一點都不好喝,但看著周圍一群小子看著自己,又不好意思說自己喝不了酒,乾脆就效仿江湖豪傑,對酒當空,大喊一聲:“好酒!喝!”

於是,一群小子也跟著一起開始狂灌起來。

這裡面有能喝的,也有不能喝的,但不管能不能,這刻全是開懷暢飲。

說暢飲是假的,強飲是真的,一群小子為逞英雄,不知節制,很快就灌得自己東倒西歪。

漸漸地,天色昏暗下來,眼看夜色將至,唐劫提議回府。

衛天沖卻是玩興正濃,絲毫沒有回府的意思,說要繼續留著賞月,龍湖月景在蒼龍府也算一絶。

或許是喝得高了,侍墨說話的聲音也大了幾分,大聲喊道:“少爺,這龍山賞月,需得登高看才有滋味,不如我們一起上山如何?”

文清皺了下眉頭,說:“天色已晚,山路難行,上了山再下來,怕就要耽誤時辰了,我看還是下次吧。”

白天光顧著吃喝了,沒想到登山這一岔,現在要上去,來來回回折騰時間必長,回去的晚了,太太是肯定要罵的。

衛天沖也有些醉意了,晃著腦袋道:“那就騎馬登山好了,少爺我今個兒要縱馬揚鞭,馬踏龍山!”

“好!”一群小子紛紛拍掌歡迎。

衛府少爺出行,那自然是要有馬的,只不過馬只有一匹,是少爺本人騎,其他人只能在後面步行跟著。

這匹棗紅馬是衛天沖十歲時衛老爺送他的禮物,有意讓他藉此機會鍛鍊身子骨的。衛天沖曾立志要當將軍,因此馬術也是練過的,只不過年紀太小,大部分時間還是圈著,騎人的時間多過騎馬,只在上街溜躂的時候才會拿出來遛遛。

棗紅馬由靜心園的小廝牧晨負責,現在就在一旁放養著吃草。

“騎馬登山太危險了!”唐劫忙道。

迎龍山有盤山馬道,但那時節的道路可沒有護欄,即便是現代的山路,也不是處處有護欄的。

現在天色雖還有些濛濛亮,但很快就會全暗下來,萬一山路上稍有不留神,來個馬失前蹄,這衛家小少爺可就沒了。

被他這麼一說,一群小子也驚醒過來,想起這事太危險,正要勸阻,只見衛天沖已一把將唐劫推開:“少廢話,把馬牽來,再囉嗦就抽你!”

他平日裡被家人約束,行事沒那麼肆無忌憚,現在老娘不在,那就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狂放的一面盡顯無遺。

小廝們是瞭解衛天沖的,知道他這麼說,那就是要當真了,一時竟不敢勸阻,唐劫看向四周,竟是一個說話的都沒有,就連那文清都緘口不言。

侍墨侍夢更是冷笑著看唐劫。

其實這時候要大家一起勸衛天沖,沒準也就成了,但侍墨侍夢不發話,其他人更不會出頭。

這兩人對唐劫都戒備極重,現在巴不得他多多頂撞衛天沖,哪裡會幫他,再加上酒勁上腦,後果更不會考慮。

侍墨直接陰陽怪氣道:“小少爺要登山,你竟然敢攔阻,真真是找抽!”

唐劫心中也火了。

一群分不清問題輕重的小屁孩,真要讓衛天衝出個三長兩短,這裡的所有人一個都別想跑掉!

他們自尋死路,唐劫卻不願意陪綁,這刻攔在衛天沖身前,只是冷冷道:“小少爺,這裡不是你可以任性妄為的自家花園。迎龍山山高坡險,現在天色已暗,少爺又喝了酒,還是……”

“啪!”唐劫臉上已挨了重重一個耳刮子。

衛天沖一巴掌打在唐劫臉上,暴喝起來:“放肆!少爺我做事,什麼時候由得你來管了?”

唐劫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痛,卻是依舊擋在衛天沖身前:“少爺不順心,想打想罵都行,但只要小的還在這裡,就無論如何不能讓少爺上山。如果少爺不願意,可以回去後稟報太太,把小的趕出府去,但是現在,小的就是不能讓少爺上山!”

“你!”衛天沖被他氣得全身發抖,跺著腳喊:“你是我的人,你敢不聽我的!”

眼看唐劫依然死死擋住他,他氣得大叫:“我就不信,我今天還非要上山不可,你們把他拉開!”

一群小子已紛紛衝上前,揪住唐劫就往旁邊扯,侍墨侍夢更是抓著機會對準唐劫就是幾拳。

他們這次出頭偷喝酒,護院和老媽子都沒在,真正懂事的竟是一個沒有,因此也沒誰敢於去承擔小少爺的憤怒!

眼看衛天沖翻身上馬,就要往山道跑去,唐劫也急了,雙臂一震,以他現在的力量,對付這群小子簡直再輕鬆不過,一下將所有人震開。

唐劫已順手從烤架上抽出一根長長的鐵簽子,朝著衛天衝跑去。

衛天沖此時剛剛上馬,眼看唐劫跑過來,哼了一聲,卻是不理會,兩腿一夾馬腹已向前方衝去。

在他想來,唐劫能做的也不過是擋在馬前不讓自己過去,自己只要速度快一些,就能甩掉這個討厭的傢伙。

但就在馬兒揚蹄的同時,唐劫已飛身衝上,手中鐵簽猛地一揮,已狠狠扎進那棗紅馬的左眼中。

這一擊力量絶大,將整根鐵簽子都捅進了馬腦袋裏。

那馬兒希律律長嘶一聲,將衛天沖掀至馬下,自己也悲鳴著倒於血泊中。

“我的馬!”衛天沖不顧疼痛地大喊起來:“你……你殺了我的馬!”

他怎麼也想不到,唐劫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

他怎麼會這麼做?

他怎麼敢這麼做?

他怎麼能這麼做?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一起驚懼地望向唐劫。

身上帶著點點血漬,唐劫看了一眼還在抽搐的馬兒,轉向衛天沖,冷冷道:“小少爺,這山……登不成了。”

衛天沖怔住了。

那一刻,他看唐劫的眼神竟然流露出一絲恐懼。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19 10:53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四章 鞭策

“打,打,給我狠狠地打!”

靜心園裡,衛天沖坐在自己的躺椅上,指著被綁在樹上的唐劫大叫,他的頭上還包著紗布,那是從馬上跌下時摔破了頭所致,現在還有些隱隱作痛,對唐劫也就越發惱恨。

侍墨冷笑著取出一條浸了水的鞭子,對著唐劫狠狠抽下。只一鞭下去,唐劫的胸前已被撕出一條血淋淋的口子。

“啪!啪!”的抽打聲在靜心園中響起,唐劫身上的傷痕也是越來越多。侍墨惱恨他之前的表現,下手絶不留情,一些鞭子甚至故意打在他臉上,於是整張臉也變得血肉模糊起來。

然而唐劫卻始終不吭一聲,只是冷冷地看著侍墨。

眼神冰涼,看得侍墨心中也是驚悸。

不過轉念一想,他現在被綁在樹上,自己有什麼好怕的,猙獰著說了一句:“還敢逞強!”

鞭子越發沒頭沒腦的抽了下來。

也不知抽了多少鞭,抽得侍墨自己都沒了力氣,他把鞭子往侍夢手中一丟:“你來!你累了再換人,敢殺少爺的馬,今天非活活抽死他不可!”

痛!

說不完,道不盡的痛!

直讓人死去活來的痛!

鞭刑,即便是在古代也是一種極為恐怖的刑罰。

在鞭刑中,人會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在一刻不停的抽打下,最終骨肉分離,兇狠者甚至會被抽成白骨,可以說是另一種形式的凌遲。

衛家的鞭子沒這麼變態,只是普通的籐條,但是打在身上依舊火辣辣的痛,抽打得多了,依舊會撕扯下血肉。

小孩子不懂事,同樣也不懂得分寸。

那彷彿永無止境的鞭子落下來,將唐劫抽的徹底暈過去,隨即又醒來,再暈迷,反覆數次。

當疼痛到了極致時,就是麻木!

唐劫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已麻木,再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任何地方。鞭子打在他身上,就像是打在與自己無關的一堆爛肉上。

這讓他也不由想到,自己不會被衛天沖活活打死在這裡吧?

衛天沖讓人綁他的時候,他並沒有反抗,因為他相信太太會稟公處理這件事。

但他發現自己還是犯了一個錯誤——就是小看了孩子的報復心理,更忽略了他們對後果的不重視!

衛天衝到底才十二歲,又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他根本不明白何為節制!

為了不被人打擾,衛天沖甚至還把靜心園封了起來,不許任何人靠近!

也就是說連求救兵都求不到!

小混蛋們都是這鳥樣,學習的時候從來各種馬虎敷衍,一到要幹壞事了,各種思慮周全!

再這樣讓對方打下去,自己怕要連反抗逃脫的力氣都要沒了。

一想到這,唐劫心中暗自惱怒,藏像經心法開始在體內運轉,吸納靈氣,運行百脈,遊走全身。

這也是他敢於讓自己被綁著打的底氣,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玉門已開,有了修煉資格的人。

之前不用,是因為不想被對方發現自己的秘密,但現在看來,這幫小子壓根沒帶腦子,你就是在他們面前直接運用,他們恐怕也不會意識到什麼。

這刻隨著那靈氣在體內運行,靈氣所到之處,疼痛竟是大為減輕,在靈氣的作用下,一些傷勢自動開始修補。

這還不算,強烈的求生意志使得他全身的力量在這刻釋放,靈氣沿著血脈竄行,竟是向著他的內腑和骨骼侵去。

煉腑!

煉骨!

唐劫幾乎要驚呼出來,他竟是在無意中有了新發現!

自從洗脈煉血之後,唐劫一直就懷疑藏像經還有煉腑煉骨的作用,可惜不管他怎麼煉,後續的效果一直就沒出現。

直到這刻,在小廝們的抽打下,唐劫竟然感應到了靈氣洗煉臟腑骨骼的效果,這讓他又驚又喜。

原來藏像經真得可以做到的,卻必須是在這種情況下嗎?

不,不對!

兵主創造藏像經絶不是用來自虐的,一定是自己沒有領會其中意義。

這刻他重新回想藏像經口訣,領悟其中含義,腦海中回想起虛慕陽說過的各種話,突然間靈光一閃。

“藏者諸於內,像者形於外,形於外後而加諸於內……以心入神,在志為思;以身合道,藏營舍意……藏營舍意……是了,我明白了!”

唐劫心中幡然醒悟。

這藏像經不僅僅是用來衝門的,它更是用來煉體的啊!

它從一開始就是一門煉體的功法!

通過吸收靈氣來煉體魄,形於外而後諸於內,除了指從外界吸收靈氣外,也指了先體表而後法術。

所謂藏營舍意,藏就是指五臟,經營五臟,就是先經營體內最關鍵的部位。

舍意有多種解釋,但在這裡,必然指的是先不進行對術法的修煉,暫時以表為主。

這是一門由表入裡,先體後法的功法!

這與現在流行的仙家修仙宗旨是背道而馳的。

現在的仙家們,大多是先修法術,待到靈氣滿溢,進入脫凡境後,再以靈氣洗煉凡軀。這時的修仙者在經歷了靈台境的學徒階段後,身體上已經很大程度的適應了靈氣,因此煉體的安全性更高,效率也比較高。

但兵主顯非常人,或者說他更重視綜合實力的提升,對於安全性於舒適性這種東西,估計是完全不考慮的。

也就是說,修煉藏像經其實不應該拘泥於十二手勢,十二勢不過是運轉靈氣的輔助,當完全掌握後,在任何情況下其實都可以修煉,尤其是在大體力勞動中修煉,效果更佳!

甚至於虛慕陽所說的過度修煉會傷及經脈,對藏像經也未必適用!

如果不是現在被衛天沖鞭打,唐劫還真不會發現這點。

這刻心中又驚又喜,全力運轉藏像經,靈氣在體內肆意遊走,不停地竄行在身心各處,並總有部分永遠留在唐劫的身體裡,悄然改變著他的體質,一些傷勢更是迅速回覆。

不過這也給唐劫帶來了更大的痛苦……麻木消失,痛苦也就如潮水般席捲而來,重新佔據唐劫的身心,更長成的新肉更是尚未發揮作用就被重新撕裂開來。

唐劫咬著牙忍著,開始有意識地讓靈氣集中於自己的皮膚,改變皮膚的抵抗能力。於是漸漸地,小廝們發現自己的鞭子抽下去的效果好像小了,有時候幾鞭子也沒能抽破對方的皮膚。

不過他們不知道這是唐劫運轉靈氣護體的結果,只以為自己打得時間長了,累了,力氣小了。

反到是唐劫越來越興奮,他發現在這種鞭打中,靈氣入體的效果特別好,藏像經本身就是可以通過皮膚吸收靈氣的,在全身開裂的情況下,竟然連吸收效果也增強起來,雖依然比不上玉門的效果,但在煉體方面卻是效果極佳。

只是這一些時間的鞭打,唐劫感覺比自己以往修煉幾個月的效果還好,這讓唐劫對鞭打反而有些期待起來了。

用力!

用力抽我吧!

唐劫在心中吶喊,隨即又暗笑自己太賤。

這還真是鞭策啊!

當然,表面上唐劫還是奄奄一息。

眼看著都打了大半個時辰,小廝們也都有些怕了。

這時候他們才意識到,這鞭打是可以把人打死的。

文清走過去對衛天沖道:“少爺,可以了吧,再打,人就真得要死了。”

衛天沖從沒殺過人,還沒暴戾到那種視人命如土雞的地步,聽到文清這麼說,心中也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做過火了,連忙道:“看看他還活著嗎?”

一名小廝上去探了下鼻息,回答:“還活著。”

衛天沖立刻鬆了口氣。

人活著,他就不怕了。

既然不怕,膽氣便又上來。

一想到唐劫竟敢殺自己的馬,還有那冰冷的竟然自己都膽顫的眼神,衛天衝心中又有些惱怒,叫道:“別放他下來,就綁在樹上!”

說著自己回屋睡覺了,折騰到現在,他也有些累了。

聽到這話,唐劫心中也自苦笑,這孩子做事是真不知輕重啊。

你知不知道,不用鞭打,就這麼把人綁樹上綁一夜,也是會綁死人的?

可惜他沒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來證實衛天沖的錯誤,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小子是不會懂這個道理了。

小廝們沒有衛天沖的命令,自然也不敢放唐劫離開。

唐劫也不著急,乾脆就繼續運轉靈氣滋養五臟。

其實他現在用靈氣調理皮外傷才是最合適的。

不過考慮到衛府中人,還是放棄了這個機會。

如他所料,這滋養五臟的效果卻是沒有滋養筋骨皮膚的效果好,想來就是身體情況不同所致。

要想滋養五臟,需要消耗的就是體力,大量的體力勞動,而要想煉出一身銅皮鐵骨,恐怕就得需要大量的挨打。

唉,自己總不能以後專門找人揍自己吧?

不,是戰鬥!

唐劫突然醒悟了。

九黎兵主,世之大能,以戰稱雄,其功法自然是為戰鬥而準備的。

想到這,唐劫已是徹底大悟,可惜不能大笑三聲。

要瞭解一個人的功法,其實就應當先瞭解這個人!

真笨,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點呢。

還好,還來得及,以後再要學習前人功法,定要好好瞭解一下這個人才是,惟如此,才能真正掌握其功法精髓。

一夜運功,唐劫內裡的傷勢竟已是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表皮傷依舊恐怖,再加上滿身的鮮血,碎肉,看起來恐怖之極。

待到天剛明時,唐劫也困了,便這樣睡去。

沒過多久,丫鬟胭脂捧著早茶往靜心園裡送,正看到被綁在樹上血肉模糊的唐劫,嚇得連盤子都摔了。

此時,衛鄭書鳳已然起來,正在用自己的銀耳蓮子粥,就聽到胭脂匆匆忙忙跑進來。

“太太,不好了,出事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衛鄭書鳳出身大家,凡事都講個體統,最不喜歡下人大呼小叫,沒規沒矩的樣子。

“唐劫……唐劫……他被少爺綁在樹上,打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怕是死了!”

“什麼?”衛鄭書鳳一下站了起來,那一碗上好的銀耳蓮子粥被打翻在地。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0 08:05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五章 墜落

“這是誰幹的?”

看著被綁在樹上的唐劫,太太怒吼道。

旁邊一群小的顫顫驚驚不敢接口。

其實這話是白問,除了衛天沖,還有誰有這膽子?

太太顯然也意識到這點,喊道:“文清,還不把人給我放下來,侍夢,去把沖兒給我叫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睡覺?侍墨,說,這到底怎麼回事?”

侍墨顫顫驚驚將昨晚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他自然不會說唐劫的好話,只說唐劫阻撓衛天沖遊興,竟然把小少爺的馬給殺了,小少爺一怒之下,鞭打出氣。

只是衛鄭書鳳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對。

唐劫來府裡的日子也不算短,她對唐劫也有些瞭解,知道唐劫生性穩重,絶不會是無緣無故幹出這種事的人,這刻聽侍墨言語不實,一巴掌打在侍墨臉上:“混帳東西,連我都敢欺瞞,陳彥,陳新,把這些小子給我分開,一個個盤問!”

陳彥陳新是靜心園的護院,是兄弟二人。

她雖不是審訊專家,這分開盤問卻是頗合審訊之道。

一幫半大小子哪見過這種世面,只隨便問了幾句就全招了。

衛鄭書鳳一聽說自己兒子以遊玩為名跑出去喝酒,竟然還要晚上騎馬登山,氣得全身都打起了擺子。

正好這時候衛天衝過來。

這時候他酒也醒了,氣也消了,看著躺在地上的生死不知的唐劫和自家老娘,也不敢再囂張,乖乖走到母親身邊喊了聲:“娘……”

他話未說完,衛鄭書鳳已是啪的一大巴掌打在兒子臉上。

衛天沖被這一巴掌打得呆了,衛鄭書鳳已指著兒子罵道:“你要氣死我才甘心嗎?喝酒騎馬登龍山,還鞭打唐劫險些鬧出人命來!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沒出息的東西!”

越想越火大,抽起鞭子對著衛天沖就沒頭沒腦地打了下去。

衛天沖哪吃過這種苦頭,被打得嗷嗷叫喚,一邊亂跑一邊還喊:“是那小子殺了我的馬,我的馬!我打他怎麼了,我是少爺!”

“我是你娘!”太太的鞭子越發兇狠的打了下去。

不過到底是自己兒子,眼看一連幾下打在衛天沖臉上,打得他鼻青臉腫,其中一下還見了血,心中又有些不捨,這鞭子便輕了許多。

只是一想到兒子這麼不懂事,自己也是氣苦,全身都打著哆嗦。

小少爺看他媽不打他了,膽子又壯了起來,嘴裡還死強著:“我騎馬登山怎麼了,我馬術已經很好了,根本不會有事,再說了,就算他要攔我,殺我馬乾什麼。他是我的僕役,竟然敢殺我的馬,我憑什麼不能處罰他?”

“還不知錯?”衛鄭書鳳指著兒子罵道:“這迎龍山山高坡險,就憑你那兩下子,還想騎馬登山,你是在找死!你讓下人們攔阻唐劫,他又不能打你,他不殺馬能有什麼辦法?還有你們這群混帳小子,讓你們伺候少爺,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少爺犯錯你們不攔著,竟然還逼得唐劫殺馬,一群混帳,混帳,全部都給我趕出府去!”

聽到這話,文清侍墨等人嚇得面如土色。

一群小子全跪在地上,顫顫驚驚地求饒,好在衛鄭書鳳那貼身的老媽子說了句:“太太,真要把人都趕走了,也沒什麼人伺候少爺了。你也知道,他們都是下人,有什麼事……的確不太好攔。那唐劫到是個膽大的,竟然連少爺的馬都敢殺,也難怪少爺發火。”

“你也幫他們說話。”太太瞪了老媽子一眼。

那老媽子是衛天沖的乳母,在府裡地位較高,到是不怎麼怕太太,陪著笑說:“我只是覺得吧,就算你把人都趕走,再換一批人來,也還是那樣。”

衛鄭書鳳想想也對,不過再想想依然有氣,狠狠瞪著這群小子,哼聲道:“既如此,就先留著他們,等老爺回來了再決定怎麼處治他們!”

反到是小少爺叫了起來:“憑什麼啊!侍墨他們是我的人,誰都不許動。沒有那唐劫,我昨天也不會出事!”

“還不服氣?好,既然你說你不會出事,我就看你出不出事。來人,給我牽匹馬來,讓他騎馬上龍山!現在是白天,你酒也醒了,路也看得清了,我看你能不能騎著馬一路上山!”

“好!”衛天沖一挺脖子答應下來。

—————————

有些事,沒去做過,你就不知道它有多難!

當衛天沖騎著馬來到迎龍山山腳下,看著那陡峭山路,高聳入雲的山峰,心中突然顫了一下。

晚上的時候看不清楚,這刻再看,才發現這路還真是不好走,怎麼之前就沒注意到呢?

“怎麼,怕了?”旁邊衛鄭書鳳冷眼看著兒子問。

年輕人是受不得激的。

衛天沖一揚脖子:“誰說的,我就是先看看路……你們看我的!”

說著他已策馬揚鞭,對著那山路衝去。

剛上山還好,山坡陡得沒那麼厲害,距離地面也近。

但是越往上走,山路就越是崎嶇,道路也越是不平,到處是石子,一不小心,馬兒的身體就會歪一下。

待到走了三分之一的山路,山風漸大,不斷呼嘯著吹來,眼看著距離登頂依然遙遠,衛天沖的心也是漸漸開始打鼓。

這時候他已不敢再往前衝,只是策著馬匹一步一步的前進,雖說是慢了點,總比上不了峰要好。

只要能上山峰,就能證明自己是對的,衛天沖如此給自己打氣。

可惜事實並不總如想像般美好,迎龍山也不是衛家的僕役,不需要給小少爺面子。

眼看著半山都沒到,前方竟有一條山道直接出現在衛天沖眼前。

這山道並不算太窄,至少有兩丈寬,只是兩邊都是懸崖峭壁,無遮無掩,卻比環山道要嚇人多了。

衛天衝心中驚悸,想要回頭卻又不甘心,只能策著馬兒繼續前進。

走在那無遮掩的山道上,一陣山風吹過,人和馬便一起搖晃起來。

偶爾向下看了一眼,只覺得深不可見底,衛天沖眼前就是一陣暈眩。

“穩住!”衛天沖喊道。

他雖然害怕,性子裡卻自有一股倔強,竟是無論如何也不肯退縮,馬匹緩慢地向前移動著,走在山道上,彷彿行走在鋼絲上一般。

就在這時,那馬兒突然又踏到一顆石子,身體猛然歪了歪,衛天沖連忙收繮想要穩住馬兒。

只是這一收用力過猛,那馬兒猛地揚蹄立了起來,衛天沖一下沒能控制好自己,竟是生生從馬背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幾下,竟是一直滾出崖壁外。

本來他可以止住自己,但心中驚懼下,全身無力,一把沒能抓住,竟是直接從山路上摔了下去,向著下方深淵筆直墜落。

“不!”衛天沖發出驚恐至極的淒厲慘叫。

就在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道靈光突然出現,捲住衛天沖,竟然止住了他下跌之勢。

衛天沖驚愕抬頭看去,只見一名白鬚老者正虛立空中,手中一道靈線纏住自己,隨手一拉,已將他拉至身邊,隨後那老者嘿嘿笑了一聲,帶著衛天衝向著山下飛去,看慢實快,眨眼間便從空中落回地面,來到衛鄭書鳳的身前。

那老者對著衛鄭書鳳拱了拱手,說了句:“幸不辱命!”

“娘!”衛天沖看著母親,直到現在,他腿肚子還在發抖,突然覺得兩腿間濕淋淋的,低頭看去,原來自己剛才竟是失禁了。

旁邊響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衛鄭書鳳已冷哼道:“大白天騎馬,連半山都過不了,現在還覺得自己馬術很好嗎?”

衛天沖再說不出話來。

“沒出息的東西,還不謝過呂師救你?”

衛天沖正要拜謝,那白鬚老者已擺手道:“罷了,不是我救了你,是唐劫救了你……莫再生事了,小少爺!”

———————————

醒來的時候,唐劫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

這床極柔軟,被面也是緞子制的,屋裡還燃著檀香,看環境竟是頗為雅緻,顯然不是下人住的房間。

唐劫心中一驚,想要坐起卻發現坐不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全身已包得如粽子一般。

正好這時一名丫鬟端著臉盆從外面進來,看到唐劫笑道:“你醒啦。”

這丫鬟唐劫卻是認識的,叫侍月,是太太身邊的婢女。

“原來是侍月姐姐,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唐劫看侍月笑意盈盈,心裡多少已有了數,不過依然假裝糊塗。

侍月已走過來,用一塊毛巾濕了水,給唐劫擦臉:“這裡是棲香居,是府裡專門留了招待貴客用的,別擔心,是太太吩咐把你送到這裡來的,你有福啦!”

說著,侍月已將他“昏迷”後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太太說了,你做得對,做得好,這次的事是少爺不像話,太太已狠狠責罰了他,三個月不許他出門。那侍墨侍夢本來也說要趕出府的,還是乳娘說情,這才作罷。”

侍墨侍夢雖然是僕役,卻不是沒來歷的,正如同他是大管事介紹來的一樣,侍墨侍夢也和府中一些管事外親交好,其中侍墨就是那乳母一個親戚的孩子,要不是這樣,那乳母當初也不能這樣為他們說話。

由於少爺們是吃乳娘的奶長的,有所謂的哺乳之恩,因此乳娘在古之大家族中,地位一般都比較高,歷史上最有名的乳母莫過於天啟皇帝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可謂是權傾一時。

明白了這一切,唐劫也不在意。

雖然因為乳娘說情,太太沒把他們趕出府,不過在經歷了這件事後,侍墨侍夢他們在太太心目中的形象大跌,估計以後要扳回來是難了。

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

果然侍月已說道:“儘管這樣,太太還是打算把侍墨調離少爺身邊。”

“那誰來接替侍墨?”

“這不是還在商量呢嗎?大管事推薦你,說你成熟穩重,不過二管事三管事他們都另有推薦,說什麼你現在傷勢一時間好不起來,不適合等待,哼,反正就是想推自己人唄。老爺太太也在為此事商量。太太到是比較中意你的,不過老爺還有些顧忌……”

侍月左右看了看,確認無人,才湊到唐劫耳邊道:“你之前殺的那馬,呂仙師去看過了,說什麼這一刺兇狠果決,一擊致命,如此精準狠辣的手法不像是普通少年能有的,再加上你來歷終歸有些不明,所以老爺就有些顧忌。”

長期以來的收買終於起了作用,無論是胭脂還是侍月,如今對唐劫都有好感,正因此,胭脂才會一看到唐劫這樣就去給太太報訊,而侍月則提醒唐劫老爺的想法。

“多謝侍月姐姐,我明白了。”

“你就不急?”侍月看唐劫臉上風波不起的樣子,感到很好奇。

唐劫笑笑:“日久見人心,有些事,急也沒用。”

侍月已笑道:“你到是好性子,喏,這可是太太特意從呂仙師那裡為你討來的靈藥,你服了它,傷勢應該會好得快些了。”

說著已拿出一個藥瓶,從中取出一粒藥丸送到唐劫口中。

這藥丸入口即化,唐劫只覺得一股靈氣隨之進入體內,全身暖洋洋的竟是說不出的舒服,順著他身體進入,遊走四脈八絡,效果卻是比他用藏像經吸收要高多了。

唐劫眼神一亮:“好藥!”

“那是,這可是仙家靈藥呢,呂仙師平時都捨不得用,剛才還吩咐我,等你傷好了,就要把剩下的拿回去呢。”

本來唐劫的傷只要他願意,很快就能復合。

現在聽到侍月的說話,突然覺得自己就這樣在床上多躺幾天也不錯。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0 09:52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六章 不當秘書

一直休養了十天左右,唐劫終於“康復”,那瓶靈藥也被徹底耗盡——貪墨這種事,本來就是從小往大走,唐劫對鐵絲架子這類不值錢物件貪的厭煩了,很高興自己貪墨的層次能更上台階。

這邊太太得到唐劫康復的消息,就讓侍月帶唐劫來見自己。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見唐劫的不僅有太太,也包括那位衛家家主衛丹柏,以及那位在衛天衝墜崖的時候救他上來的靈師呂辰陽。

衛丹柏是那種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死板嚴肅,不好相處的人,方方正正的國字臉上幾乎看不到笑容,有的只是嚴肅,沉默與一本正經,極適合做成大幅畫像掛在城門樓上。

“唐劫見過老爺,太太,呂仙師!”這刻進了屋,唐劫先給三位見禮。

“坐吧。”衛鄭書鳳面帶微笑地對唐劫道,她對唐劫有好感,因此說話也最和善。

“老爺太太在,小的不敢坐。”

“你新傷初癒,就不用客氣了。”太太說著,已讓下人給唐劫搬了張凳子,唐劫這才坐下。

看唐劫坐下,太太才說道:“上次的事,委屈你了,你做得很好,卻是沖兒不懂事,這次叫你來,就是要論功行賞。”

說著胭脂已托出一個盤子,裡面放著明晃晃十個銀元寶。

唐劫知道這一個銀元寶就是十兩銀子,這一百兩銀子的賞賜,到也當真不輕了。

唐劫想要客氣幾句,那邊衛丹柏已說道:“賞你的,就不要推辭了。衛府的規矩,有功就該賞,有過就要罰,這是你應得的。”

喂,這麼簡單的道理不用說得好像全世界就你們家才懂吧?

唐劫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嘆氣。

他知道這是衛丹柏想把事情劃分清楚,顯然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多牽扯什麼,更不願欠唐劫人情。他要是不收,只怕會讓衛丹柏以為他想要更多,反而不好,便只好收下。

不過這樣也好,有了這一百兩銀子,自己就可以為二老買些上好的藥物調理身體了。

這時太太才繼續道:“情況我已經查清了,出去喝酒是侍墨的主意,夜晚上山也是侍墨提議,就連鞭打你也是侍墨攛掇的。這個小混蛋,不督促小少爺好好唸書,反到是每日裡興風作浪,也實在不像話,看在乳娘的面子上,我不逐他出府,但是少爺身邊他是不能呆了。”

說到這,太太喝了口茶,清清嗓子後繼續道:“既然侍墨不在,總是要找個人接替他的,我打算由你來替侍墨。”

唐劫偷眼看了一眼衛丹柏,只見他眉頭微皺,似是不太喜歡這個決定,知道這事只怕還是太太自己的決定。

衛鄭書鳳是一個相當強勢而精明的女人,在府內受老太爺老太太喜愛,在府外也頗有威望。她原本就出身世家,鄭家現在雖沒有衛家那麼顯赫,卻也是個老牌家族。衛鄭書鳳知書懂禮,嫁進衛家後更是持家有道,使得衛家越發興旺。

這一點只要看她輕易就可指揮家中靈師就能明白,這些靈師的生活待遇都是由衛鄭書鳳直接負責,她這個主內的當家人其實在無形中掌握著家族最重要的力量。那些靈師聽她的話,只怕比聽衛丹柏還多些。

這也難怪,說到做人,衛鄭書鳳的確比衛丹柏強得多。

唐劫自問如果非要自己在老爺和太太之間做個選擇的話,他也是更情願為太太服務的。

但這刻衛鄭書鳳說了這話後,唐劫想了想,回答說:“多謝太太好意,不過小的暫時恐怕還不適合接替侍墨,還請太太三思。”

衛鄭書鳳沒想到他會拒絶,就連衛丹柏呂靈師還有那一旁秦管家胭脂等人也都小吃一驚,一起看向唐劫。

“你不願意?”衛鄭書鳳問。

唐劫忙回答:“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我殺了少爺的馬,少爺心中只怕對我還有些怨氣,恐怕難以盡到伴讀之責。少爺讀書是大事,如果因為這種事耽誤了少爺的學業,小的難辭其疚。有些事,如果做不好,那便不要去做。”

衛丹柏夫妻明顯怔住。

“有些事,做不好便不要去做……”衛鄭書鳳細細咀嚼著唐劫說的這話:“說得好!”

她突然輕笑出聲,看向自己丈夫:“老爺,你現在還認為我看錯人了嗎?”

衛丹柏沒回答,反到是那呂師笑著接口:“太太的眼光向來是很厲害的,這個小子不是心思深沉,而是心智早熟,且有所為有所不為,知進退,懂取捨,甚好,甚好!”

有呂靈師圓場,衛丹柏這才說:“不過他說得也對,沖兒不懂事,在這件事上只怕對唐劫還有些芥蒂,目前的情況暫時不宜由他伴讀。侍墨雖然有錯,但他服侍沖兒也算盡心,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就你諸多顧忌!”衛鄭書鳳白了丈夫一眼:“既然這樣,那就再給侍墨一次機會,不過他要是再敢犯錯,絶不輕饒。”

然後轉向唐劫:“你新傷初癒,身子骨還沒好結實,先回家休息一天再來吧。”

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送唐劫出府的時候,秦管事再忍不住抱怨起來:“哎呀你這孩子,讓我怎麼說你呢?少爺的伴讀,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你卻就這樣放棄了,真是……”

唐劫笑笑:“我這不是怕耽誤了少爺的學業嗎?”

“你少給我來這套。”秦管事哼了一聲:“說,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對於秦管事,唐劫還是信任的。

這刻想了想,唐劫回答:“我不做伴讀,的確還有一些其他不太能啟口的原因。您老知道,陪少爺讀書歷來是最最吃力不討好的事。你若督促,那少爺會煩你。你若不引導,太太會不喜歡你。”

秦管事聽的連連點頭,伴讀這位置雖人人眼紅,卻也不是那麼好做的,要想兩邊都滿意,也不知要費多少心思。

唐劫自問自己還是能做到的,但需要費的時間精力太多。

他現在每天鑽研陣道,頗有收穫,實無必要去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伴讀。

唐劫已繼續道:“再過些日子,就是少爺考核的時候了,以少爺現在的情況看,秦叔叔,您覺得他能行嗎?”

秦管事想了想,嘆息一聲:“他啊,能把一篇文章完整寫出來,就已是祖上積德嘍!”

“所以說啊,如果我現在去做伴讀,那到時候豈不就成了替侍墨受累?”

秦管事大笑起來:“我就說你一定是有鬼心眼的!說得沒錯,現在去伴讀,的確不是好時機。不過你要想去洗月學院,伴讀就總是要做的。”

“那也未必。”唐劫卻是悠悠回答:“好像哪裡的家族也沒有規定必須是貼身僕人才能成為僕學吧?”

這做貼身僕人就好比給領導當秘書。

當秘書是容易陞官,但誰說只有當秘書才能陞官的?

在園藝上已經做出一片天地的唐劫,就好比是有政績的實權幹部,陞遷路已然在望,何必非死死往那秘書的位置上鑽?

真去了那位置,又沒做出點成績的話,反而抹殺了以往的貢獻。

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唐劫才對伴讀一點興趣都沒有。

秦管事楞了楞:“這到也是,不過貼身僕人終歸是與少爺走得近些,而少爺的意思又直接關係到你們的未來,能接近總是接近的好。”

唐劫意味深長地回答:“在僕學的事上,小少爺的意向的確很重要,但真正有決定權的卻不是小少爺,而是太太!只要太太支持,那就算你是個刷馬桶的,也能成僕學!所以我並不擔心爭不爭得過的問題,有時候,不爭就是最好的爭!”

秦管事完全沒想到唐劫說出這番話,聽得目瞪口呆。

或許是因為做小少爺僕學的關係,長期以來,許多人都把吸引小少爺的關注當成頭等大事,卻忽略了背後的東西。

但是唐劫不會。

在官場混過的人,都很清楚明白一個道理,就是你得看清楚誰才是那真正拿主意的!

只有跟對真正的掌權者,人生才有前途。

可惜就是這麼簡單的事,許多人卻看不明白。

在少爺入學這件事上,小少爺的意向是很重要,但真正說話算數的還是太太,甚至於衛丹柏都要聽自家老婆的意見!

失去了太太的信任,侍墨就算留在伴讀的位置也只是個擺設!

現在她能容忍侍墨,那是因為衛天沖現在還在衛家,有她管著,侍墨他搞不出什麼大花樣,也就賣府中老人一個面子。

將來上了京,天高皇帝遠,許多事就得獨自面對,太太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把兒子交給一個自己不放心的僕役的,在這種大事上,誰的面子都沒用!

因此失去太太的信任,侍墨其實就已基本失去了僕學資格。

只可惜他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明白這點,還在苦爭伴讀的位置,想要通過巴結少爺來保住希望,卻不知那只會讓太太更加討厭。

在這個問題上,別說是那些小子,就連秦管事也沒有意識到,直到這刻被唐劫提醒才恍然大悟,看唐劫的眼神也又有不同。

秦遠搖頭嘆氣:“終究還是小看你了。”

唐劫已俯身回答:“不管唐劫將來如何,都不會忘記二老與秦管事提攜之恩!”

心機深沉不代表就一定是狠辣無情。

唐劫雖欺騙和利用了吳家二老和秦管事,但對於二老和秦管事對他的照顧,他卻是真正感激的,因此這番話說得發自肺腑,字字真誠,秦管事聽了也大感欣然。

接下來的日子,生活又回到了正常軌道上。

唐劫每天依舊在花園做著自己的工作,順便修煉陣道。

一段時間下來,他的陣道水平大漲,不過主要還是體現在迷陣幻陣方面。不過由於他靈眼未開,佈陣時靈氣不足,因此唐劫在陣紋的銜接上狠下功夫,漸漸地到也有了些自己的獨特風格,只是現在還看不出未來的具體方向。

除此之外,唐劫多出了一個習慣,就是每天晨跑。

從衛府一直跑到迎龍山,尋找一塊無人之地,做舉重深蹲等訓練,同時體內藏像經心法運轉,吐納靈氣,待到心法修完,再回到衛府開始一天的工作。

偶爾有看到別的僕人在進行一些重體力的勞動,他也會主動上去幫忙,借幫別人之機,繼續修煉自己的藏像經,還獲得了不少下人的讚譽,這使他在衛府的人緣越來越好。

一天天下來,唐劫的身體長高了,人也變得強壯有力,身上有了肌肉,這些肌肉並不像那些健美先生那樣誇張驚人,只給人一種陽光健康的形象。

小少爺有事沒事也常會過來看看他的工作,但通常只是遠遠地看上幾眼就走,並不說什麼。

這使得兩人的關係處於一個非常微妙的狀態,誰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至於侍墨侍夢,在刺馬一事後也明顯老實了許多,再不敢鬧什麼事出來,靜心園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和平期。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刺馬一事之後,唐劫多了一個外號,叫“刺馬的唐劫”。

這是繼他初入衛府後,繼“那個拿了三貫月錢的唐劫”之後的第二個叫法。

老實說唐劫很不喜歡,因為這等於每天在提醒衛天沖,唐劫殺了他的馬,會讓他不舒服。

唐劫知道這是侍墨他們的算計,但在這件事上,他也沒辦法。

不,也不是沒辦法。

既然洗不掉自己的問題,那就期待對方更糟糕些吧。

衛天沖的考核很快迎來。

考試的結果是他不出預料的被教席批了八個大字:“不學無術,貽笑大方!”

當太太看著這評價,再看著衛天沖那寫得那橫七豎八狗屁不通地文章時,除了揍兒子一頓,對侍墨的觀感也是低到無法再低,可憐侍墨自己卻不知道,依舊每日裡拚命討好少爺。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著,轉眼已是一年多過去。

今天唐劫依舊在自己的花圃中伺候著那些花草,如今他對這裡的一草一木皆已熟悉,信手拈來,妙趣自生。

就在這時,唐劫看到遠處出現了侍月。

“侍月姐姐,今兒個怎麼有空到靜心園來?”唐劫笑問。

侍月卻是面色凝重,直來到唐劫身邊,對著他身旁耳語幾句。

“你說什麼?”唐劫臉色陡然一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1 07:59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七章 新對手

姬子騫站在堂下,對著衛鄭書鳳躬聲一禮:“子騫見過舅媽!”

衛鄭書鳳坐在上首打量著姬子騫,看這少年眉清目秀,知書懂禮,到也滿意,柔聲問:“多大了?”

“十三歲,和沖兒同年,比沖兒大兩個月,嫂子怎麼就忘了呢?”接話的是坐在衛鄭書鳳旁邊的一位婦人,也是一身雍容華貴的裝扮,但比起衛鄭書鳳卻又差了些。

她叫衛蘭心,是衛丹柏嫁出去的一個妹妹。

衛鄭書鳳一拍額頭:“哎呀,這年紀大了啊,記性也就不好了。子騫也有好久沒到我們家來了吧?”

“兩年零四個月。”姬子騫回答。

“呦,日子記得還真清楚呢。”太太笑道。

“能進衛家是子騫一直嚮往的事,只是住的遠,來往不便,但偶爾來一次,自然就記住了。”

“還真是個會說話的孩子。”太太滿意地點點頭,轉頭看向衛蘭心:“我看這孩子不錯。”

“你也覺得不錯,那這事就是有門了?”衛蘭心眉開眼笑道。

衛鄭書鳳到是不急,只是悠悠道:“不過子騫好歹也是你們姬家的孩子,給我們沖兒做僕學,會不會太委屈了他?”

“不會不會!”衛蘭心已是揮著手道:“子騫能入衛家,那是他的福份,求都求不來呢。我們也不求別的,但凡所需都由我家自己出,只要一個名額就行。”

“那怎麼成。”聽到這話,太太並未高興,反而皺了下眉頭道:“既是僕學,費用自然一應都是衛家來出,哪有再要你家出的道理。”

姬子騫連忙說:“若能蒙舅媽提攜進入學院,子騫感恩戴德,必粉身以報。”

“這話說得就重了。”太太笑道:“都是自家人,哪來什麼粉身以報的事。坐吧坐吧,別那麼多禮了,過一會兒我帶你們去見老太爺,這種事啊,總還得他老人家點頭才成……”

————————————

“這麼說,太太已經答應了?”站在花圃中,唐劫沉聲問道。

“當時我沒在,這事是聽胭脂告訴我的,所以具體不太清楚,就知道沒有直接答應,只是推給了老太爺,不過看樣子是要成的。”侍月小聲說。

“這就奇怪了。”唐劫不解:“這事不是太太直接能定的嗎?為什麼又推給了老太爺?”

“我哪兒知道啊。”

唐劫想了半天找不出原因,只能自語道:“我看這裡面有點問題。”

“你還想什麼問題啊?我說名額都快被人搶走了你就不著急?”侍月看他鎮定的樣子大感好奇。

唐劫淡然回答:“要要急,也該是侍墨侍夢他們先著急才對,兩個名額突然只剩下一個,對他們的衝擊想來應該是很大吧?”

侍月捂嘴笑了起來:“侍墨這段時間很老實,可能還覺得自己有很大希望,現在要知道這消息,怕是得哭了。不過不管怎樣,只剩一個名額,你和侍夢的希望也都變小了,你可要小心些!”

“我知道,對了,還沒多謝你告訴我這事。”唐劫已取出一些錢放在侍月手心。

沒想到侍月小手一收,卻是瞪了他一眼:“你當人人和胭脂一樣,衝著錢才幫你的嗎?呆瓜!”

說著小臉一紅,已是轉身離開。

唐劫看著侍月背影,也不由楞了楞,隨即搖頭苦笑起來。

只是下一刻,他的臉上已佈滿陰雲。

他喃喃自語:“姬子騫……”

關於姬家他到是聽說過的。

姬家是靈州永康城的一個家族,在永康一帶到也算得上是根深蒂固的老牌家族,論歷史比衛家要悠久,主營綢緞買賣。

但是最近十幾年,姬家的綢緞生意每況愈下,已開始逐漸敗落下來。

永康在靈州本來就地位不顯,再加上姬家逐漸敗落,因此要想獲得學院名額也是極難。

在這種情況下,姬衛蘭心以僕學身份為自己兒子求一個機會,也便可以理解了。

然而他的到來,卻成了所有有希望成為僕學的僕役們的噩耗!

更重要的是,今天能來一個姬子騫突然搶走名額,明天會不會又來一個李子騫張子騫?

僕學的名額一共只有兩個,只要再來一個,唐劫就徹底沒戲!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有深山有遠親。

衛家家大業大,那沾親帶故的一抓就是一片,要說過些日子再冒出一個甚至多個求僕學名額的,那是半點都不稀奇。

一想到這,唐劫就感到頭大如鬥。

他為了進洗月學院,也不知費了多少心力,難道最終也是無論如何努力都抵不過家有後台的嗎?

一想到姬家與衛家的關係,唐劫心中也油然升起一絲無力感。

不!

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太太還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既然她把事情推給了老太爺,那就說明太太其實並不歡迎這件事,雖然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看起來姬家的事未必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順利。

那麼也許自己還有機會!

—————————

下午做好事後,唐劫沒有回去休息,而是先去見了一趟秦大管事。

說了好長時間話後,再掐著時間去了太太的怡暢園。

這時候正是太太午睡的時候,胭脂沒有事做,就在屋外候著,遠遠就看到唐劫走過來,給了自己一個眼色。

胭脂心中暗笑,走過去說:“哎呦,今兒個怎麼有空過來?”

唐劫回答:“新的花藝小少爺看倦了,要我再弄些新花樣出來。可是姐姐知道,弟弟哪來這麼多花樣?這不是正愁著沒辦法,就想到姐姐擅刺繡,所以就厚著臉過來向胭脂姐姐討幅綉面做底子。”

胭脂對著唐劫打了一下:“女兒家的刺繡也是你能要的?這要傳出去,我胭脂還怎麼做人?指不准還以為我和你私……”

她臉一紅,卻是沒再說下去,唐劫已陪笑道:“是,是我唐突了,到是沒想到這層,既然這樣就算了吧。”

說是要走,唐劫卻不挪步,只是說:“對了,胭脂姐姐,聽說府上又來了貴客?”

胭脂頗為玩味的看了唐劫一眼,哼道:“呦,消息傳得還真快呢,又是侍月那死賤人說給你聽的吧?看來啊,討綉面是假,這探消息才是真。”

唐劫嘻嘻笑道:“哪還需要探什麼消息,不過證實一下罷了。姬家和衛家好歹也是姻親,這僕學的事自然是板上釘釘的。”

“那到也未必。”胭脂哼道:“太太可沒直接答應,只推給了老太爺決定,可老太爺說,這事還得再問老爺的意思,老爺在外面沒回來,只讓人回了話說,僕學的事暫時不急著定下來,先讓那位少爺在衛府住些日子,先和少爺處一處再說。”

“這到是在相互推脫了,卻是為什麼?”唐劫忙問。

胭脂卻哼了聲不理他。

唐劫已取出一些錢塞到胭脂手中,胭脂眉開眼笑地收下,看看左右無人,這才湊到唐劫耳邊輕聲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姑奶奶這次回來,帶了好多的禮物,之前還說了,只要衛府肯給姬家一個名額,所有的費用都可以姬家自己出。沒想到太太卻不領情,只帶他們去見了老太爺,回來後還發了脾氣,說什麼‘我衛家缺這點錢嗎?需要他們出費用?真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她發的哪門子脾氣。”

學院的費用昂貴,就算是衛家每年要為這幾個修仙弟子提供支持,也是開銷巨大。姬家自己負擔學費,這是好事,怎的太太竟然還要不滿意?這讓胭脂怎麼都想不明白。

“原來是這樣……”唐劫點點頭,笑出聲來,心的疑惑也終於解開:“我說這事本來應該一準能成的,怎麼到現在還沒落實下來,感情問題出在這兒呢。”

胭脂聽得不解,捅了捅唐劫:“喂,你說什麼呢?難道你知道太太為什麼生氣?”

唐劫回答:“家族之所以願意挑選僕役隨少爺入學,除了因為要服侍少爺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培養屬於自己的仙師,為了獲得一個真正可信任的仙師,多少銀子砸下去都是值得的。姬家與衛家雖然是姻親關係,但姬子騫卻終究不是衛家的人。本來不是自家人,也可進自家門。但姑奶奶偏偏說所有費用由姬家自己出,這擺明了是要以此為資本,減少對衛家的借力,也就是說,姬子騫將來還是要為姬家服務的!”

說著到,唐劫冷笑了一下:“對於窮苦人家來說,那學費或許是阻礙入門的大門檻,可是對大戶人家來說,那名額才是真正值錢的。你可知,每年外放的名額,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少有放出一些,隨便就能賣出個幾萬甚至十萬兩以上的銀子,是學費本身的千百倍,拍賣會上最熱門的永遠都是洗月學院的名額!而姬家他們什麼回報都不給,就硬生生地要從衛家拿走一個名額,這讓太太怎能不憤怒?衛家說是每年一個名額,可每年盯著這名額的,卻有上百。衛家每年要為這名額花海量的銀子上下打點,別人要從衛家這裡得到多餘的名額,也得花海量的銀子購買,衛家通過進出名額來平衡收支,才能供應自己的子弟不斷去上學,要不然光靠自家的買賣,衛家再大也受不起這上百萬銀子的無底洞啊。所以說這名額的進出早就成了一門生意,而他姬家大概是所有想要的人中出價最低的了!”

說到這,唐劫哼了一聲:“難怪姬家要蕭條冷落了呢,目光如此短淺,連最起碼的付出都不願意給,又如何能得到長久的回報?當然,也可能就是仗著關係比較近才能如此干吧,只可惜這位姑奶奶顯然高估了自己的價碼,就算是老太爺也不會同意為個已經出嫁的女兒扔掉幾萬貫錢的。”

他這話說得隨意,卻意味深長,胭脂已是聽得怔然。

她一個伺候太太的丫鬟,眼界有限得很,雖然知道靈師尊貴,卻從沒有一個具體概念,只以為每年幾百兩銀子的學費就是天價,哪知道名額本身才是最值錢的。

她一個丫鬟,得一兩銀子的外快就能讓她興奮好幾天,如今這幾萬幾十萬的銀子砸下來,立時將她沖得頭暈腦漲。

這刻再聽唐劫最後那幾句,終於明白為什麼侍月要對唐劫這麼好。

感情這死丫頭比她更瞭解這一切,因此才早早選定一個……她這是在投資未來啊!

與侍墨不同,侍墨還在寄希望於小少爺,胭脂和侍月卻是早知他機會渺茫,胭脂因此而疏遠他,只是衝著錢的面子沒直接不理,沒想到侍月卻更進一步,直接開始勾搭唐劫了。

想明白了這點,胭脂心中暗恨自己瞎眼,自以為聰明,卻被些蠅頭小利迷惑,反到是那侍月平日裡看著文靜,暗地裡卻早已諸般手段用盡。

一想明白這道理,胭脂的表情也變了,對著唐劫笑道:“原來是這樣,還是你伶俐,一下就想通了這其中關鍵,看來這事啊,他們成不了。”

她竟是反過來拍唐劫的馬屁了。

“那也未必!”唐劫正色道:“不管怎麼說,兩家都是姻親,只要姑奶奶肯鬆口,老太爺和老爺也未必就拉得下這個面子。我看啊,姬家這是做生意做慣了,在玩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戲碼。但早晚姑奶奶還是會同意一些條件,到那時,姬子騫入學就真成了無法更改的事實了。”

說到這,唐劫看著胭脂笑道:“胭脂姐姐,我入府時間雖然不長,但這些日子承蒙姐姐照顧,幫了我許多次,心中也自感激,本想將來若有機會入學,一飛衝天,定要好好報答姐姐。不過現在看來,希望渺茫了。”

說著,他恰到好處的搖頭作嘆息狀:“可惜姬子騫終究是姬家的少爺,他將來再如何飛黃騰達,想來也是與姐姐無干的了。”

胭脂聽得心煩意亂。

想想也是,姬子騫與唐劫不同,他出身世家,本身就有無數傭僕,實無必要去討好下人。胭脂現在就算想抱姬子騫的大腿,多半也是沒什麼機會的。

想到這,胭脂已急道:“這不是還有一個名額嗎?”

唐劫語重心長:“離少爺入學還有兩年時間,胭脂姐姐怎麼就能確定,這段時間不會再有其他人來呢?再說一個名額總是沒有兩個名額讓人放心啊,未雨綢繆,真要等到第二個名額也沒了,再著急可就晚啦!”

胭脂徹底色變。

她心中剛掀起的希望就這麼被唐劫一盆冷水澆下來,心情可想而知。

看胭脂的樣子,唐劫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這才又喃喃說了一句:“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0-21 12:01 PM

第二十八章聯盟

“這不可能!”侍墨一下跳了起來,瞪著眼睛看胭脂。   

胭脂冷笑:“姬家少爺已經在衛府住下,很快就會來靜心園,到時候你就知道這是不是真的,怎麼,我胭脂什麼時候還騙過你不成?”     

侍墨聽得全身打擺子。   

他雖然不知道太太已徹底不打算給他機會,卻至少知道自己在太太的眼裡,自己是不如侍夢的。   

侍夢與侍墨一樣都是少爺的貼身僕人,但他這位置只管生活不管學業,本身就比伴讀輕鬆許多,再加上生性謹慎,不亂出主意,本身又有衛府外房主事的支持,因此在太太眼中的形象要好許多。   

以前有兩個名額,侍夢一個,還一個自然就是自己,因此雖然知道太太不喜自己,他倒也不太害怕,總幻想少爺可以幫到自己。   

現在只剩一個名額了,自己的希望立時大減,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這一刻侍墨急得團團轉,連連搖頭:“只剩一個名額了……我爭不過侍夢的,我爭不過他!”     

看到侍墨的樣子,胭脂心中冷笑,唐劫說得沒錯,果然是個沒用的廢物,口中卻是已說道:“怎麼?這就放棄了?虧我還如此看好你!”     

“那你說我能怎麼辦?”     

“你呀!真是個笨蛋,還要我來提點你,別忘了姬子騫現在還不是正式的僕學呢,只是在這裡暫住,你還有機會,只要把姬子騫趕走不就行了?”     

“我?我憑什麼趕走他?他可是姬家的少爺,是小少爺的親表哥!”侍墨叫了起來。   

胭脂已哼聲道:“你趕不走他,少爺還趕不走他嗎?”     

侍墨心中一驚:“少爺?”     

胭脂已狠狠道:“對,小少爺!別忘了他過來是幹什麼的,是來當僕學的!僕學就是下人!他是過來當下人的,是過來伺候少爺的,到了這兒,他就不是姬家的少爺,不是小少爺的表哥,而是衛家的下人了,懂嗎?”     

侍墨一下子明白了胭脂的暗示,他眼中突然放出一絲光芒:“沒錯,他不是想跟老子搶僕學這個位置嗎?哼,那就先學著怎麼做下人吧!伺候不了小少爺,他當什麼僕學?”     

說到這,侍墨已對著胭脂鞠躬道:“多謝胭脂姐姐提點!”     

胭脂懶懶道:“就一句多謝啊! ”     

侍墨恍然醒悟,忙從身上掏出所有的錢交給胭脂:“一點小小意思。”     

胭脂收下:“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記著,這事不可以你自己做,你得讓侍夢和少爺一起幫你。”     

“他們怎麼可能會幫我?”侍墨無奈道:“這事和他們沒有關係……”     

“誰說沒關係的,虧你還是少爺的貼心人,這中間關係可大著呢!”胭脂白了他一眼:“你聽我說……”     

說著已湊到侍墨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聽得侍墨兩眼放光,對著胭脂施禮:“多謝姐姐指點!”     

“那就祝你好運吧,將來修仙有成,記得姐姐幫過你就好。”     

“侍墨絕不敢忘姐姐大恩!”     

胭脂冷笑:“先別說什麼大恩不大恩的,我可告訴你,和姬家少爺作對,風險可不小,你自己想清楚該怎麼做。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兒個在這裡跟你說的話,出了這個門,我可是一概不認的,你要是有什麼攀咬……”     

“請姐姐放心,絕對不會!”侍墨已連忙答應,然後他的臉色也凶狠起來:“和姬家作對又怎麼樣?我進衛府,衝的就是入學修仙。有人要斷老子的路,老子就和拼了又如何?大不了拼個同歸於盡,誰也別想進仙門!”     

少年義氣,血性方剛!   

“你下了決心就好。”胭脂已冷笑著離去。   

敢和姬家少爺作對,不管侍墨成不成,他都注定了要完蛋的。不過他本來也沒什麼希望,胭脂也就不介意再踩上一腳。   

就算將來事情真敗露了也沒關係,因為唐劫已經幫她找好了退路——無論姬家答應衛家甚麼樣的條件,都不可能比一個下人願意付出的多。如果不考慮親情關係,衛家還是情願用下人的。   

因此自己的做法其實是在為衛家解決麻煩。   

有些事主子不好做,下人們就主動分擔,這是忠誠的體現!   

有了這條退路,胭脂也就不擔心什麼了。   

更何況在這件事上,她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     

當天晚上,衛天沖就得到了姬子騫到來的消息。   

這讓他大感驚訝:“怎麼這事我不知道?”     

旁邊侍墨已回答:“姬家的人來了後,直接去見了太太,事情都是和太太商量的,我們也是從下人的議論 ​​中才得到消息,事情已經傳遍了靜心園,現在怕是已無人不知了。”     

“這麼說我反而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還有他們為什麼不來見我?”衛天沖大感訝異。他對新來一個僕學感受到不大,反正用誰不是用?不過姬家來人沒理他,只是去見太太,卻讓他感覺有一絲不舒服。   

白天他要上課,不見還說得過去,現在都晚上了,竟然也沒來見他,當自己是什麼?   

這好歹這是給我做僕學啊!   

沒人喜歡不被尊重的感覺!   

侍墨哪看不出少爺的感受,已是冷笑道:“姬家到這裡來,爭的不過是一個僕學的名額,又不是真的為了伺候少爺,他們眼裡有沒有少爺,還是個問題呢。”     

衛天沖的臉色立刻難看起來。   

一旁的侍夢聽出侍墨話裡有話,不由皺起眉頭,卻是沒說什麼。   

從他的角度考慮,也是爭兩個名額比爭一個名額有利,就像唐劫不敢說自己一定能拿到唯一一個名額,侍夢其實也沒這把握。   

因此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姬家介入進來,只不過他不像侍墨那麼沒底氣,所以緊張程度沒那麼高,輕易是不願介入的。   

但是他不想介入,有人卻非要拉著他進來。   

看衛天沖臉色不豫,侍墨已接著說:“其實,一個僕學名額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小的就把這名額讓出來。不過這樣一來,就要辛苦侍夢了。本來是兩個小的伺候少爺,入學時一主二僕,小少爺委屈一下,倒也能湊合用了。如今姬少爺過來,一下子就成了一僕二主,侍夢怕是到時要分身乏術了。”     

衛天沖聽得大為不滿,哼聲道:“放屁!他過來是給我當僕學的,憑什麼用我的下人?”     

他和姬子騫雖是表兄弟,但也不過是兩年前才見過一面,記憶都已模糊,論感情那更是還不如自家下人的。   

就連侍夢聽到這話也意識到問題,他可也無法接受一僕二主的生活。   

尤其僕役們爭著要進學院,最終目的可不是為了伺候,而是要修煉的。   

兩個人伺候一個,總還有一半時間能修煉。   

一個人伺候兩個,那就真的是當僕役了,想修煉都沒時間,那就算去了又有什麼意義?   

在即將受損的切身利益前,任何人都會變得短視,暴躁,甚至於衝動,侍夢之前沒想到的事,這刻卻是被侍墨一下挑了出來。   

侍夢忙叫道:“少爺,讓小的一個人伺候兩位少爺,再苦再累小的也沒什麼怨言,可侍夢就怕到時候照顧不周,萬一因為那姬家少爺的事耽誤了您的事……”     

衛天沖喊道:“你是我的人,不需要聽別人的吩咐,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同意這件事的。”     

“可是少爺,這畢竟是老爺太太決定的,直接拒絕恐怕不合適,只能找個婉轉些的辦法了。”侍墨已說道。   

衛天沖氣結:“有什麼婉轉的辦法?”     

侍墨冷笑道:“姬家少爺既然是來當僕學的,那自然就是拿他當僕役來辦!如果他真能做好小的的份內事,我侍墨就讓出這位置又如何?再說了,少爺吩咐他做事,那是天經地義,他還敢拒絕不成?他既然來了,就別想再當少爺,這裡是衛府,不是姬家!”     

衛天沖呆了呆,隨即仰頭大笑:“說得好,就這麼辦了!”     

不過想了想,臉上又現出一絲猶豫之色,喃喃道:“不過要是讓娘知道了,怕是又要揍我一頓板子了……”     

侍墨侍夢一起嘆氣,知道這小子色厲內荏,要真想讓衛天沖去對付姬子騫,僅靠幾句說詞還遠遠不夠。   

—————————————     

同一時間。   

衛家二管事和三管事正在房間裡喝酒。   

“這麼說,事情已經確定了?”三管事朱慶問。   

“嗯,現在就住在清陽軒。說是先住幾天,看看和小少爺相處的怎麼樣再說,我看也就是拖日子的事了。”二管事嚴辰一邊喝著酒一邊回答。   

“清陽軒?怎麼會安排住在那兒? ​​那裡離靜心園可是夠遠啊,秦遠這是怎麼安排的?”朱慶不解。    嚴辰嘿嘿笑道:“遠了才好啊。只有住得遠了,來往走動才會不方便;只有住得遠了,才能帶他們早早落腳,連今天去見見小少爺都辦不到… …秦大管事這一手,可是玩得很漂亮啊。”     

三管事立時兩眼放光:“你是說,秦遠他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誰又說得清呢?也許正如他所說,只是想給姑奶奶和姬家少爺找個清淨雅緻的好所在。”嚴辰又是一口酒下肚。   

“哼,說得漂亮,誰還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朱慶不屑道。   

“彼此彼此,姬家少爺要來,對唐劫是威脅,對侍墨侍夢又何嘗不是?你說,要是小子們自己爭取,輸了也就輸了,咱也認了。現在偏偏跑出個姬家少爺來橫插一腳,誰又能接受?”     

“那是!”朱慶狠狠喝了一口酒:“唐劫那小子會做人,對你我也算尊敬。上一次老爺賞了他一百兩銀子,他把大部分用在了吳家二老身上,卻也沒忘咱們的好處。侍墨雖屢次找他麻煩,卻也沒見他報復,上次更是因為他才保住了侍墨伴讀的位置,你說他城府深也好,說他擅隱忍也罷,至少這個人的心胸還是可以的。真要讓他成了,想來也不會為難咱家,咱也就認了。可那姬子騫他算個什麼東西?別看他表面謙恭,可我老朱這罩子亮得很,他眼裡壓根就沒有我們!他要修成了仙,咱們連他的洗腳水都喝不著!”     

嚴辰卻不接這話岔,只是淡淡道:“呂嫂白天來找過我。”     

呂嫂,就是衛天沖的乳母,同時也是侍墨的提攜人,年紀到是比大家還小些,但她男人是衛家外房生意的一處主事人,也是最早跟隨老太爺的老人,就連衛丹柏對其都頗為尊重,在府里地位極高,因此管事們也都尊一聲呂嫂。   

“哦?嫂子怎麼說?”     

“自然也是極不滿意的,聽說秦管事也已找過他,還有侍墨……”     

嚴辰沒再說下去,朱慶卻已聽得明白:“這麼說,所有人都不歡迎他們的到來了?”     

老爺太太不喜歡,這個他們是知道的。   

姬家想玩落地還錢的戲碼,卻用的不是地方,導致一上來太太就對此事極不高興。   

當然,如果給姬衛蘭心時間,也許她能醒悟並及時修補,問題是有人不會再他們時間。   

“可惜啊,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是很喜歡這個外孫的。”嚴辰意味深長道。   

“那就讓他們也不喜歡好了。”朱慶冷道。   

兩人對望一眼,突然同時發出嘿嘿得意的笑聲。   

—————————————     

利益是一條鎖鏈,每個人都不過是這鎖鏈上的一環。   

姬家人不守規矩,強勢介入,實際上已對衛府的所有人,或者說對衛家所有下人的整條利益鏈都產生了巨大衝擊。   

當然,正常情況下,這些人各自為戰,是沒有勇氣對抗姬家的。   

可如果有人牽線,再有人自願打衝鋒,群眾效應下,就算是最懦弱的人也敢於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不僅是利益的鬥爭,也是階級的鬥爭,無人可以改變!   

通過撥動人們心中的那根慾望之弦,唐劫將衛家所有人都捆在了一條繩上,形成了一條無形的反姬家聯盟陣線。   

姬子騫在衛家的日子,已註定了前途黯淡……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2 08:37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5-4-3 09:17 PM 編輯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二十九章 規矩

清晨姬子騫早早起床,姬衛蘭心親自為兒子整理衣冠,還不忘叮囑:「這次讓你過去做僕學,是委屈你了,但是仙門難進,舍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待看到你沖弟,千萬記得不要頂撞,和他處好關係。」

「媽,你都說了不下二十遍了。」姬子騫傲然回答:「放心吧,我會處理好這事的。」

身為姬家少爺,姬子騫的確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他在去年時就已請靈師為他開了玉門,玉門四轉,也算是中品資質,最重要的是衝擊玉門需要有毅力,夠堅忍,姬子騫能做到這一步,在一眾少爺中已屬於罕見,可堪自傲。

再加上他平日裡也會做人,知書懂禮,比起衛天衝來又不知高明了多少,因此在他看來,拿下衛天沖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正常情況下,這也的確不難。

收拾好衣裝,兩人正式出門,要下人帶路去靜心園。清陽軒離靜心園較遠,一路走來,到是要穿過不少地方。姬子騫好久沒來,偶爾走一趟衛府,心中也訝異衛府氣派,那小廝是個精明人,到是一路主動說起各房各戶,為姬子騫講解衛府情況。姬子騫新來乍到,對這些信息自然也極重視,到是頗為感謝小廝。

不過這樣一來,速度就有些慢了,偏偏一路上還總是碰到各種人,有各府的小廝,婢女,甚至還有管事,一個個都極客氣,見了後就是一番問好,這速度便又慢了幾分。

再走一段,已是來到老太爺居住的頤年居,只看到老太爺正在院子裡打拳,既然見到了,姬子騫也不能不上去問安。

老爺子見到外孫過來,又是一番噓寒問暖,好一會兒才放行。

不過這麼一來,等到了靜心園已經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到了靜心園,卻被告知衛天沖正在上課,不宜打擾。

衛蘭心大感不滿:「不是著人說了今天要來見少爺,讓沖兒不用去學堂了嗎?」

她是衛天沖的姑姑,對衛天沖在言辭上自然不用太客氣。

侍夢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少爺的確等了,等了有小半個時辰,見實在等不到人,以為兩位不來,就去上課了。」

他沒說衛天沖等了半天等的心焦,連椅子都砸了一張,衛蘭心與姬子騫也沒察覺到這裡面的問題。

既然是自己遲到了,也實在是怪不得衛天沖。

好在侍夢說道:「不過兩位既然來了,總是要和少爺打個招呼的,不如就由小的帶兩位去書院看看吧,」

想想也是,姬子騫彬彬有禮地回答:「既然這樣,那就麻煩小哥了。」

他雖然出身世家,卻也知道自己此次過來是有所求,因此對這裡的下人也算客氣,不過要說學習唐劫送錢送禮,他還是不屑為之的。

「兩位請跟我來。」侍夢已帶著衛蘭心和姬子騫去書院。

到了書院,只見書院裡一位先生正在教書,下面坐著十多個人,都是衛家的小子,卻不知哪個是衛天沖。

侍夢指了指坐在那裡的衛天沖道:「那位就是小少爺了,上課時間,兩位不好打擾,就在這裡打個招呼吧。」

說著已對著屋內咳嗽了一聲。

那邊侍墨聽到,抬頭看見外面站著三人,知道是姬子騫他們來了,便用胳膊捅了捅衛天沖,然後向外面一努嘴。

衛天沖抬頭看去,正和姬子騫眼對眼打了個正著。

不過侍墨的動作明顯大了些,被那教書先生看到,抓起手中戒尺對著衛天沖就是一下:「好好唸書,不得東張西望!」

這一下戒尺打在衛天沖頭上,痛得他縮頭不敢再看。

古人教書可不講究快樂教學,不體罰學生那套。

教席本身就是個有資格揍少爺的工作,而衛家的教席更是蒼龍府有名的大儒,威望極高,教出過好幾位名動四方的人物。

別說你是衛家少爺,就算是金家張家古家,甚至是仙家少爺,敢不好好聽課也照打不誤。

因此這一戒尺下去,就連衛天沖也不敢反抗,但是心裡面卻把姬子騫恨了個咬牙切齒。

本來衛天沖昨天發過火後,想想到底是自己表哥,也沒必要多計較,因此已經有些打退堂鼓,現在卻接連被坑,對姬子騫的形象那是徹底差到無可再差。

姬子騫對這失敗的第一印象卻毫無所覺,在他看來上課不認真聽被先生教訓那是常事,因此只是笑笑:「看來真來的不是時候,既然這樣,不如我們先回靜心園等著吧。對了侍夢,先生一般教到什麼時候?」

「這個嘛……」侍夢面露難色:「卻是不好說了。先生教書沒個準時,有時候時間長,有時候時間短,興緻來時,一直教到夜裡也是有的。」

「這樣啊。」姬子騫想了想:「既如此,那我們就先回清陽軒吧,如果少爺提早下課,還請小哥來通知一聲。」

「那是自然。」侍夢笑咪咪回答。

當然,姬子騫是得不到任何通知了。

在進入衛府兩天後,姬子騫唯一的成果就是遠遠見了衛天沖一面,還害得他挨打。

———————————

入府第三天。

這天姬子騫早早起床,整理衣裝,也免了再空跑一趟。衛蘭心正要陪兒子同去,沒想到胭脂卻來替太太請姑奶奶去會面。

鄭書鳳不知道姬子騫昨天沒和兒子說上話,只以為大家都已見過,彼此熟悉,沒必要再讓衛蘭心每次都陪著,再加上胭脂提議,就喊了衛蘭心一起去陪老太太。

衛蘭心聽說鄭書鳳喊她去陪老太太,有心說不去,又不知怎麼開口,好在姬子騫說:「母親就且去陪陪老太太,我自己去見沖弟就成了。」

衛蘭心終究是有些不放心,只好道:「既然這樣,就讓柴四陪你去吧。」

由於這次過來,姬子騫不適合帶僕人,因此衛蘭心只帶了自己的貼身丫鬟凝翠和一個馬伕柴四,這刻也只能讓這柴四頂上了。

這次還是由昨天的小廝領路,總算今天沒再發生昨天的事,一路順利的來到靜心園,正好衛天沖就在花園賞花。

看到衛天沖,姬子騫已笑著走上前來:「沖弟,兩年不見,近來可好?」

對於姬子騫來說,他到這裡來做僕學,的確只是沒辦法的辦法,打心眼裡是沒可能把自己當下人的,這也是他唯一的弱點,只不過這個弱點,一般也沒什麼人敢針對利用。

正因此,他今天過來,就是打算以敘舊情的方式來拉近和衛天沖的關係,只論情,不論責,這一點其實與唐劫當初對虛慕陽的態度一樣,本身是沒有任何錯誤的。

可惜他的想法早被唐劫看得一清二楚,更在一天前就通過侍墨傳到衛天沖耳中,再加上昨天的事,衛天沖對他實在沒什麼好印象可言,因此這刻見他來了,只是和身邊的侍墨說話也沒理他,姬子騫那要攬衛天沖的手伸出一半,見衛天沖沒反應,只好尷尬地摸摸自己的頭,又縮了回去。

「……對了,書房裡的那支狼毫也要換了,記得要……」

「已經換了,少爺,是您最喜歡的紫硯齋的銀針毫。」

「還是你小子機靈。」衛天沖笑道,這才回過頭看了姬子騫一眼,用極普通極正常的口吻說:「呦,這不是子騫哥哥嗎,好久不見了,今兒個怎麼想到跑過來看我了?」

姬子騫笑道:「怎麼沖弟還不知道嗎?前日我母親來,正式向衛府提出請求,希望能獲得一個入學名額,衛家年年都有名額,姬家與衛家又是這麼近的關係,與其給外人,自然不如給了自己人。」

他這話說得很正常,可惜卻不合時宜,因為這會子「外人」都在呢。

別說侍墨侍夢,就是唐劫等其他下人也在,聽到這話,心中一起冷哼。

衛天衝到沒為這生氣,只是冷冷道:「又沒人通知我,我怎麼就非得知道了?」

姬子騫一楞,聽出這話的不對味了。

姬家來衛府已經兩天,昨天更是著人通知了衛天沖,要說衛天沖不知道那是絶對不可能的,他這麼說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為之前兩天沒來見自己而不滿。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解釋一下就能明白的,姬子騫忙笑道:「哦,表弟誤會了,我們是因為安排住在清陽軒,住得有些遠,來往有些不便,再加上母親舟車勞頓需要早些休息,所以當天就沒來,這不昨天特意過來……」

他不提昨天還好,一提昨天衛天沖就想起戒尺的事,只覺得腦袋瓜子現在還隱隱有些作痛,臉色立刻沉了下來:「永康城離蒼龍府也不近啊,為了一個名額,姬家不也巴巴的來了嗎?怎麼我衛家的清陽軒距離我這靜心園,竟比永康離蒼龍府還遠嗎?我到是不知道我衛家已經這麼大了。」

一群小廝們同時發出笑聲。

姬子騫一聽不對,正要再解釋,衛天沖已說道:「衛家雖然每年都有名額,卻也每年都有人求著要,各路的關係需要打點,總有一些人不能得罪,更有不少沾親帶故的藉機上門求取機會,只有一個名額,想要的卻是年年過百,所以也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拿走的,到不知子騫是憑什麼來拿這名額?」

姬子騫聽得心中大怒。

他知道自己在無意中已經得罪了衛天沖,卻不知得罪的有這麼深。他母親衛蘭心與衛丹柏好歹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這是親表親,到哪兒也說不上是不知來路的阿貓阿狗,衛天沖這麼說,已經是將他貶到和那些嫌貧愛富的遠親一個層次了。

他姬家在永康好歹也算是有名的家族,當初衛蘭心嫁給他父親時,衛家也沒這麼顯赫,兩家當時可是門當戶對,怎麼現在就成了阿貓阿狗了?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不能得罪衛天沖,只能忍著氣回答:「姬家並不是白拿名額,子騫這次過來,是以僕學的身份進入。」

「原來是這樣啊。」衛天沖大笑起來:「那到是我錯怪你了。」

姬子騫聽得心中一喜,還以為事情說清楚就沒事了,沒想到衛天衝下一刻已拍手道:「既然是僕學,那就是說你是來做下人的了?也好,侍墨,教教他規矩,讓他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事。」

「什麼?」姬子騫如被雷劈了一把,呆在當場。

衛天沖卻已是轉身走了。

侍墨嘿嘿笑著走上來,站到姬子騫身前道:「姬少爺……哦,不對,現在應該叫你子騫了。府裡的規矩不多,但每條都很重要。身為下人,首先就得明白長幼尊卑,所以這第一條規矩,以後看到少爺,你不能再稱呼沖弟或表弟了,而要和我們一樣,叫少爺……」

姬子騫徹底傻掉。

侍墨的聲音還在繼續:「另外,身為僕人還帶著僕人,這算怎麼回事?子騫身後的那個跟班,也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泥腿子,忒是邋遢,還是趁早讓他出府,別髒了這靜心園的地面,我衛府可丟不起這個人……」

——————————

這邊衛天衝回到屋裡,一吐舌頭說:「侍夢,我剛才的表現還可以吧?」

卻是全沒了剛才的囂張表現。

「那是自然,少爺的表現絶對沒話說,任何人見了都會說少爺言辭有理,進退有度。」侍夢趁機大拍馬屁。

衛天沖鬆了口氣:「那就好。不過你說,我們是不是有些過了啊?他好歹也是我表哥,讓他喊我少爺,我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啊。」

侍夢笑道:「你又沒讓他喊你少爺,只是讓他學學規矩,這過來當僕學的,讓他學點基本的規矩,不是很正常的嘛?就算是外面來的尊客,還得提醒一下哪些地方可以去,哪些地方不可以去呢。至於說規矩的具體內容,那都是侍墨教的,和您有什麼關係?是侍墨自以為是讓他叫你少爺……」

「可他到時候喊我少爺我怎麼答應他?」

「習慣了,沒在意,怎麼說還不是少爺您一張嘴?他姬子騫以僕學身份來這裡,守一下規矩,自己願意叫您一聲少爺,也不能算踰矩吧?您又有什麼受不起的?」

「這到也是。」衛天沖點點頭:「還好姑姑今天不在這兒,她要在這兒,我這話可就沒法開口了。」

衛蘭心是他親姑姑,要他當著自己親姑姑的面讓自己表哥喊自己少爺,執下人禮,他是怎麼都做不到的。

那可是和教席一樣,有權揍他的。

對所有有資格揍自己的人,人們在心理上都會有一種先天性的敬畏!

侍夢嘻嘻一笑:「既然是來當了下人,這家人啊,以後能不見還是儘量不要見的好。規矩就是規矩,若隨便來個人就沒了規矩,那還要規矩做什麼?所以這規矩啊,姬家的少爺得守,姬家的太太也得守才是!」

「讓我姑姑守規矩?」衛天沖叫了起來:「開什麼玩笑,這不可能!」

侍夢已低下頭道:「靜心園的規矩,姑奶奶自然是不用守的,可是衛府的規矩,總還是要守的。」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2 10:13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章 因人定計

下午侍月來花園,看到唐劫還在忙碌,發出一聲輕笑,娉婷著步子過來,站到唐劫身後,拍了他一下,叫道:“喂!”

唐劫卻是不為所動,淡定轉身:“侍月姐姐好。”

“嚇你一次就這麼難麼,還是早看到人家了?”侍月睜著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唐劫。

“只是聽到腳步聲了。”唐劫回答:“對了,怎麼這會兒有空過來。”

侍月再度捂嘴輕笑,撇了唐劫一眼:“還不是你們幹的好事,沒過午,那位姬少爺就去了姑奶奶那邊,你是沒看到,眼都紅了啊,就差淚珠子沒掉下來了!我說你們怎麼把他得罪的那麼狠?”

“跟我有什麼關係。”唐劫“抱屈”攤手:“不過是侍墨教他一些做下人的規矩,那位姬大少就受不了了。”

說著唐劫隨口將侍墨“調教”姬子騫當下人的事說了出來,整個上午,侍墨可沒讓姬子騫閒著,不是幹這就是幹那,是真正的當僕役使喚了。

姬子騫也算是能忍的,竟然忍下了這口氣,可惜他到底是少爺,平時都是人伺候他,自己哪會幹那些事啊,就算他肯幹都幹不好,所以一上午就沒少被侍墨教訓過。

柴四被支走,一群僕役對他又都愛搭不理的,他連個幫忙的人都找不到。

饒是他修養再好,面對這情況也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終於找了個藉口跑掉,回母親那兒哭訴去了。

侍月聽得新鮮,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拍掌笑道:“好啊好啊,幹得漂亮。這些活啊,本就是我們下人常幹的,他又是來當僕學,就算是告到太太那兒,也是我們有理。”

“我卻覺得不怎樣。”唐劫嘆了口氣:“要我說啊,這事幹得非但不漂亮,反而大差特差了。”

“咦?這是為什麼?”侍月不解。

唐劫回答:“我們做事,通常都有個追求的目標。如果目標的實現比較困難,往往就需要一些迂迴的手段,這很容易導致在迂迴的過程中,忘記原來的目的是什麼。這一次對待姬少爺的手法上,其實就有這方面的毛病。雖然說今天是狠狠教訓了姬子騫,出了一口惡氣,可是大家的目的,是為了教訓他嗎?”

侍月一呆,唐劫的聲音已經陰沉下來:“是為了趕走他!所有的計劃,手段,都應該與這個最直接的目的有關。達不到這個目的,那效果只會適得其反。”

為了摘清自己,在趕走姬子騫這件事上,唐劫並不出面,只是暗地裡遙控一切,但也因此無法參與侍墨等人的具體計劃中,也就無法給出及時的指點。

這也是幕後遙控的弊端所在,只能給出方向,但具體如何施行卻很難介入,只能看執行人的本事。

上午侍墨的作法其實是又犯了和上次一樣的缺乏目的性的錯誤,可惜唐劫雖看在眼裡,卻無法指正。

直到這刻侍月過來,唐劫才終於有機會說出來,他要借侍月的口,好好糾正一下這些小混蛋們的錯誤。

這刻侍月聽得稀罕,道:“可那姬家少爺不是已經被氣走了嗎?”

“是今天被氣走了,卻終究會回來的。”唐劫意味深長道。

侍月張了張嘴:“你是說……他們不會真走?”

“哪有可能這麼輕易就放棄。”唐劫悠悠道:“等他們再回來時,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現在姬子騫被坑,是因為他沒想到衛家對他的敵意這麼大,相當於上來先挨了一悶棍。

這也難怪,姬子騫雖說知書懂禮,但那只是教養,和理解對方無關。

要說他真正設身處地的從對方角度去考慮問題……別說他也只是個未成年人,就算是真正的成年人,老江湖,也未必有幾人能做到這步。

但是這件事發生後,姬子騫一定會有警覺,以後再想坑他就不容易了。

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衛天沖的表哥,回圜的機會大把。

所以說像這樣的對手,不能一擊打死,那就等著被反咬吧。

正因此唐劫才會深感麻煩,可惜他又不能去指出來,只能遺憾巧婦也愁沒米下鍋——手底下就這些材料,又不能明著用,許多事只能任其發生卻無力阻止。

他這話聽得連侍月都感覺一陣頭皮發麻:“那可就麻煩了,以姑奶奶的脾氣,她是絶對要發飈的,到時候你們恐怕都得倒霉。”

“發飈?”唐劫反是一怔,想了想說:“你說姑奶奶會跑到靜心園來鬧事?”

“那是一定的!”侍月回答:“這姑奶奶的脾氣,在衛家可不算好,未出嫁的時候就經常打罵下人。這嫁出去後,脾氣也只是稍稍收斂了些,卻是好不到哪兒去。別看她現在的樣子客氣,那是有求著衛家,一旦知道她兒子受辱,絶對是要過來鬧一番的。”

“姑奶奶出嫁時你還未出生吧,怎麼如此清楚?”

“府裡的老人都這麼說,還有她帶來的丫鬟凝翠這幾日和我走得也很近。”

“這樣啊……那麼幾位管事他們應當是知道這點了?”

“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低頭想了一會兒,唐劫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

他嘿嘿道:“好,很好,我就說那幾個小子這次的膽子怎麼這麼大,幹的事又這麼沒頭腦呢,感情後面還有重頭戲啊,好一手因人定計的連環計……應該就是那幾位在後面出謀劃策的,嘿嘿,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這次我到是學了一手!”

“你這話什麼意思?”侍月不解。

“沒什麼。”唐劫回答:“發飈是好事,我還就怕她不發飈呢……對了,有件事怕還是要麻煩侍月姐姐了。”

“瞧你說的,以後莫要再叫姐姐了,人家年紀也不比你大,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有什麼話你就說,能做的我一定幫你……”

——————————————————

“衛天沖,你個小兔崽子給我出來!”

衛蘭心拽著兒子風風火火衝到靜心園,還沒進門,已是指著屋子大罵起來。

衛天沖從窗戶處探腦袋看了一眼,一看是他姑,嚇得腦袋又縮了回去。

見衛天衝不出來,衛蘭心抬步就要進去,侍墨兩人已同時上前攔阻,口中喊著:“姑奶奶,這是少爺書房,未經允許……”

“滾開!”衛蘭心一巴掌打在侍墨臉上:“就是你欺負我兒子的吧,等會兒找你算帳!”

說著已衝入屋內。

剛進屋,就聽嘩啦啦一片瓷器摔碎的聲音,衛蘭心腳下已多出幾個花瓶碎片。衛蘭心楞了楞,也沒多想門口怎麼會擺放花瓶,徑直衝向衛天沖,小少爺一見形式不好,掉頭就跑,旁邊侍夢已攔了上來,手中竟然還拿著把椅子。

衛蘭心胸口一挺:“我看你敢打?”

侍夢哆嗦了一下,終究沒敢下手,只能把椅子放下。

衛蘭心已抄起椅子,順手扔了過來。

侍夢頭一低,那椅子擦著他腦袋飛過,正砸在掛在中堂的一副海晏山青圖上,在那畫上砸了一個大洞,椅背擦了一下衛天沖的頭,痛得他大呼一聲,一摸腦袋卻是血都出來了。

衛蘭心還要在追,後面侍墨已撲上來,抱住衛蘭心的腳,大喊:“少爺,快跑!”

衛天沖這時候展現出他平時少有的靈活,飛身從窗戶跳了出去,衛蘭心想要追,卻被侍墨死死抱著,眼看讓這小子跑了,氣急無奈,乾脆坐地大哭起來:“衛天沖,你個沒良心的,你怎麼能這麼對你表哥,我衛蘭心怎麼就這麼命苦,才離家幾年,現在就人人欺凌了!”

衛天沖見姑姑沒追上來,總算也停了腳步,聽到衛蘭心叫苦,心中也感覺有些過意不去,竟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看,喃喃說了一句:“我……我也沒幹什麼啊……我就是讓下人們教他些規矩……”

“他是你表哥,你怎麼能讓他幹下人的活兒!”衛蘭心喊了起來。

“可他是來當僕學的,他就是下人。”衛天沖也怒了,扯著嗓子叫起來。

衛蘭心一聽這話,先是呆了呆,然後號啕大哭:“你……你竟然說出這種話。你小時候可還是我帶大的啊!你可知道你小時候我對你有多好,那時候我天天帶你玩,你整天喊著要跟二姑出去。我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你,養著你,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你還有沒有良心……”

衛天沖被他教訓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那些小時候的事他又全沒記憶,也不知該怎麼說。

這時侍墨看這女人不追了,也鬆了手趕快跑回來,和衛天沖站一起。

衛蘭心還在訴苦,卻是沒完沒了起來,各種小時候對衛天沖的照顧一一道來,彷彿衛天沖就指著她一人養活照顧的。

全靜心園的人都被她驚動跑了過來,一看是衛家的姑奶奶,誰也不敢勸,只在一旁看著,衛蘭心就一個人在那兒表演。

她兒子姬子騫在旁邊看著,只覺得羞臊無比,有心勸解,說了一句:“娘,算了吧。”

衛蘭心已是推開兒子的手喊:“你別管!”

指著衛天沖繼續大罵,只是話語簡單,翻來覆去就那幾句,甚至連照顧的內容在說幾遍後都沒新鮮花樣了。

唐劫在一旁看著,心中暗笑,等她罵了一會兒,總算遠遠看到侍月出現,對著自己點點頭。

唐劫便走到衛天沖身邊道:“小少爺,這事得趕快解決,我剛才看到侍月了,估計這事已經驚動了太太,這會兒正向這邊趕呢。”

“什麼?”衛天沖嚇了一跳。

旁邊侍墨卻眼中一亮,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機會來了。

於是連忙道:“姑奶奶,您這話可就不對了。小少爺出生的時候,你都已經嫁到姬家去了,哪兒來的天天照顧小少爺?還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衛家的少爺,不需要太太們親自動手伺候,連奶水都有乳娘給的,要不然還要我們這些下人做什麼?我估摸著你也就是偶爾來衛府一次,給了小少爺幾塊糖,不會就真把這當成天大的恩惠了吧?”

這話一說,大家起一笑了起來,只覺得這衛蘭心說話實在沒譜。

“你!”衛蘭心氣得從地上坐起來:“反了,這真是反了!衛家的奴僕都是這麼混帳的嗎?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教養?真是一群沒良心的,這鄭書鳳連自己兒子和僕人都教不好,還管什麼衛家?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這衛家啊,從上到下就沒一個好的,全都是些骯髒腌臢的貨!”

她這邊罵得痛快,遠處卻已響起一個聲音:“哎呦呦,這話說的,書鳳怎麼得罪妹妹了,要在背後這麼編排我?”

衛蘭心心中一驚,回頭望去,只見鄭書鳳已從遠處走來,身邊還陪著兩個人,竟然是衛家的老太爺和老太太。

衛蘭心大驚失色,只見老太爺一頓龍頭拐,哼聲說:“哭哭啼啼,追打撕罵,潑婦罵街,口出無狀,誹謗自家,成何體統?衛家的顏面都要讓你給丟光了!”

旁邊老太太也是嘆息道:“骯髒腌臢……蘭心啊,你好歹也是衛家的女兒,怎的這樣的話都說的出來。”

衛蘭心大急:“爹,娘,我不是在說你們……剛才那是一時心急口誤……”

鄭書鳳冷笑:“妹妹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都是一家人,我們也不會計較。可是跑到這靜心園來打砸又算怎麼一回事?”

“我只是來找沖兒論理……”

“論理需要把我給沖兒買的松梅瓶砸了嗎?論理需要把我們家的青山圖毀了嗎?論理需要把我兒子的頭打傷嗎?”

鄭書鳳雖然剛來,卻只一眼就看到這靜心園被衛蘭心毀成了什麼樣。

這簡直是馬賊進村啊!

她兒子房裡的東西都是她鄭書鳳親手為兒子挑選的,件件都是精品,佈置要清雅脫俗,講究的就是一個高端大氣上檔次,如今卻被衛蘭心弄成什麼樣了?

看得鄭書鳳一陣心痛。

作為一個實惠的女人,這心痛感更強過之前衛蘭心罵她。

他心中憤怒,聲音雖不大,語氣卻已是冰冷如刀,尤其是兒子竟然受傷了,更令她惱火不已。

衛蘭心猶不服氣:“是你兒子欺辱我兒子在先!”

鄭書鳳強忍著氣,只是道:“事情的經過我們都已經知道了,沖兒差他做事,雖有些於情不合,卻於理無礙。而且這些日子,也有不少人向我們陳情,說子騫過來當僕學,卻不事勞役,將來入學後,一僕二主,難以照顧,別說到時候照應不周全,就是那唯一的僕學也難以修煉,將來無論是否有成,只怕也會心有怨氣,衛家白白付出這許多,卻未必能得到期待的回報……”

說到這,鄭書鳳嘆了口氣:“即便是仙家,為了與凡人處好關係,也會開辦學院,為天下凡人大開方便之門。我們衛家,又怎能將入學下人的意願輕易無視?正因此,讓子騫學些規矩,分擔些勞作,我們也是贊成的。可惜……”

說著她搖了搖頭。

先是付價極低,現在又一點活兒都不願意幹,別說是她鄭書鳳了,就連老太爺和老太太也看不下去。

那邊老太爺已悠悠說了句:“這不適合的,終究是不適合。此事啊……我看還是算了吧。”

這句話如天雷轟頂,打在衛蘭心頭上,終於讓她發熱的頭腦清醒下來。

衛蘭心求饒般地看向老太爺:“爹,不管怎麼說,子騫也是您的外孫啊,你不能不給他這個機會!”

老太太已哼了聲:“子騫自然是外孫,可惜沖兒卻是嫡孫。既然他們倆不能好好相處,自然只能選一個了。難不成那姓衛的我家不要,反去要那外姓的嗎?再說衛家也教不出好孩子,這個外孫啊,麻煩你還是領回去自己教吧!”

老太太心眼小,卻是沒打算原諒之前衛蘭心說過的話。

聽到這話,衛蘭心全身癱軟地坐倒在了地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3 10:11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10-23 08:25 PM 編輯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一章 心如明鏡

姬子騫走了。

風光無限的來,灰頭土臉的去。

但是來自衛家太太的憤怒卻剛剛開始。

高坐堂上,鄭書鳳冷眼看著一群下人,用冰冷的口吻道:「說,是誰挑唆小少爺對付自己的親表哥的?」

雖然當著衛蘭心的面,鄭書鳳說她也有意讓姬子騫分擔雜務,這也不是假話,但自己安排和下人安排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由她來安排,必然會先和姬家疏通,許多事情可以獲得諒解,由下人自做主張,那就真的是整人了。

這刻她一語問出,所有人戰戰兢兢不敢回話,惟有衛天沖揚著脖子道:「是我自己的意思,既然是來給我做僕……」

「你少給我來這套!」鄭書鳳一拍椅背:「姬子騫好歹也是你表哥,要是沒這些下人挑唆,你吃飽了撐的去對付他?」

說著她一掃堂下眾人,哼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些人是怎麼想的,一個個都把僕學看成是自己碗裡的肉了吧?有人要來動了你們的飯碗,自然是要拚命的……可這是衛家的名額,不是你們的!」

鄭書鳳這話喊出來,下人們的頭低得更深了,就連唐劫也不敢在這個節骨兒眼上說話。

她說得沒錯。

這是衛家的財富,衛家想給誰,那都是衛家自己的事。

給了你,你要感恩!

不給你,你別抱怨!

然而人們心中的貪慾,卻總會使人忽略這一切,他們千方百計,想盡辦法,去得到那些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甚至已經將其視為禁臠。

想到這,唐劫也不由悠悠嘆息。

虛大哥,你說得沒錯,我這做人的底線終究是有些低了。

罷了,罷了,這修仙的機會,如今已不是關係到自己的夢想,更關係到虛慕陽的血仇!

為了替虛慕陽報仇,便是抹了良心,那也要做的,大不了將來有成,對衛家再多好一些便是。

我唐劫底線雖低,卻終究還是有底線的,這對我有恩之人,也必然回報。

唐劫暗暗想到。

堂上鄭書鳳還在喝罵:「說,到底是誰給你出的主意?」

衛天沖卻硬挺著脖子就不回答。

這臭小子雖然毛病不少,但有一樣好處就是特講義氣,畢竟他所處的時代本身就是重承諾,重信諾的時代。

現世裡「老賴」們可以通過厚顏無恥逍遙人生,但在這個時代敢這麼幹,名聲一旦傳出去,哪怕是不認識的人從身邊經過,都會吐幾口唾沫釘子。

作為一個個人實力可以超越千軍萬馬的仙俠世界,當普通的武力已無法約束這些強大的非人類時,名聲就成了唯一的制約。

正因此,千百年的教育體系,一直都是重名重義,使得哪怕強大如仙台境的人物,也不會願意落個萬世罵名。

當然,個別變/態例外。

正因此,就連平日裡說書的都會大講特講江湖義氣,重諾守信,為朋友兩肋插刀之類的故事,衛天沖生活在這樣在這樣的時代,這義氣二字已是深入骨髓,因此無論鄭書鳳怎麼罵,他就是死不開口。

可惜鄭書鳳何等精明,哼了一聲道:「你以為你不說,我就猜不到了嗎?子騫入學,對誰的影響最大?還不是那幾個自以為可能成功的混帳東西?侍夢,侍墨,唐劫,寶良,你們四個給我出來!」

四名小廝同時站出,鄭書鳳凌厲的眼光在四人頭上掃了一圈,最終落到侍墨頭上,道:「侍墨,說吧,這事是不是你挑起的?」

侍墨心中一驚,知道終究是瞞不過太太,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道:「回太太,讓少爺教姬家少爺,的確是小的的主意,不過小的也只是建議少爺教那姬家少爺一些規矩,畢竟將來小的如果不在少爺身邊,靠侍夢一個人,也未必伺候得了兩位少爺,並沒有想過要整誰,如果太太不信,可以問……」

「不用問,我知道你沒有特別整他,對付他姬子騫,根本不需要特別刁難,普通雜活和幾句冷言諷刺已經夠他受的了,可你以為這就能騙過我嗎?」鄭書鳳怒喝:「還有,別以為你一人出頭就可以把事情擔下來,就憑你一個還搞不出這麼大的事!」

侍墨卻低著頭不說話。

雖然他答應了胭脂絶不把胭脂交代出去,但心裡卻期盼太太慧眼如炬,自己是萬萬不願意獨抗責任的。

這不僅僅是拉人下水有快感,最重要的是也有法不責眾的意思,如果衛府的大部分下人都參與了這件事中,那麼就算是太太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畢竟再大的家族,也離不開下人們的支持,這也是他敢於冒泡的基本支撐。

鄭書鳳看侍墨那樣子,知道他是默認了,氣得全身哆嗦:「好,很好,一群混帳東西,一個個真是反了天了,真要讓你們去了學院,修成仙人,真不知將來會如何對我衛家,指望你們,還不如指望我們用銀子聘來的仙師呢,我看你們一個都別去學院了,我衛家不要自己的仙師也罷!」

這話說得重了,所有下人同時臉上變色,還是秦大管事輕咳了一聲:「太太,這話可說不得……」

可以隨隨便便打破的規矩就不是規矩!

家族自己培養的靈師,與外面聘請的靈師有很大程度的不同。

這種不同不僅僅是忠誠問題。

忠誠度這種東西其實是最不可迷信的。

人間世界千百年的發展早已證實,當主家形勢一片大好時,就是降卒都有忠誠度;當主家形勢危急時,就算是家人都沒忠誠度。

因此自家仙人忠誠高,僅是外間哄人的說法,實際上這部分的價值是最低的。

就使用效果而言,外聘的靈師有時甚至比自家靈師更好用,畢竟人家是按月拿錢的,不好好幹活就沒錢。

外聘靈師與自家靈師真正的差別,不在於忠誠,而在於不管你出多少價錢,外聘的靈師都不會把自己的仙法秘訣拿出來交給你。

只有家族自己的靈師,才有資格,有意願,有理由並有可能獲得許可,傳授仙法,形成真正的修仙家族,而這些靈師成立的家庭往往也和原家族有著莫大關聯,有時直接就是姻親。

比如唐劫將來要成為靈師,又想繼續修煉,又不能不回報衛家,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娶一個衛家的女子,留下子嗣血脈在這裡。

如果衛家實在沒有適嫁女子或者靈師沒有看中的姑娘也沒有關係,可以找一個丫鬟收了做義女,並且後繼子嗣依舊與衛家聯姻,形成各種血緣關係,當然,具體就要看這靈師的前途了。比如侍月,如果唐劫真成功,又看中她,則她就可以一躍成為衛家少奶奶,其地位甚至比衛蘭心還高,將來的子嗣更有可能繼承衛家!

家族要想存在百年,千年,靠的就是這份傳承,否則僅是忠誠的話——真以為忠誠值上百萬兩的銀子?

再者這僕學的規矩傳了有幾百年,下人們甘拿最低的工錢,沖的也是這機會,僕人間的利益鏈本身也意味著一個忠僕能帶出一批忠僕,所以在下面人中影響深遠。衛府要是打破這規矩,下人們就得先造反,就算是其他家族也會勸止。

大家族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早使得一個人的事往往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的事,否則姬子騫的到來也不會引來如此大的牴觸,虛若谷更不必信心滿滿地認為天神宮不會滅自家。

這錯綜關係的人脈,從來都是最重要的保證。

唯一不同的是,凡人只有凡人的人脈,仙人則有仙人的人脈。

外聘的靈師,享受的只是這一個人。

自家的靈師,享受的則不僅是這一個人的力量,還有傳承的力量,更有這靈師一生交際帶來的人脈力量。

因此鄭書鳳的說話,終究只是一時氣話,她既不能,也不敢,更不允許打破這樣的規矩。

只是現在鄭書鳳的氣還沒消下來,因此秦管事雖然提醒的對,她卻是不願聽的,反而狠狠瞪了秦管事一眼:「別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好好的松梅瓶怎麼會突然跑到門口去了?為什麼靜心園的事剛出來,我們這邊就得了消息?為什麼連老太爺那邊都會那麼快得到消息?還有怎麼就這麼巧,正好我們到了,衛蘭心就說出那麼不堪的話?光憑這幾個小的,只怕還想不出這麼陰損的招,只怕還有老的在後邊搗鬼吧?對了,秦遠,你不覺得清陽軒離靜心園實在是有些遠了嗎?虧我還一直覺得你忠厚老實!」

秦管事驚的汗都下來了,只能陪著笑說:「太太向來是精明的,只不過嘴長在姑奶奶臉上,沒人能干涉她說什麼。」

他並不否認鄭書鳳指出的問題。

精明的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裝傻。

精明的主子同樣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手。

鄭書鳳很精明,正因此,她絶不會在這件事上窮追到底,現在拋出這些疑問,不過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下面的這些人,別以為老娘好糊弄。

我裝一下傻,放過你們,你們也都給我收起那些小心思,這名額是衛家的,給誰不給誰,終究不是你們說了算的!

因此秦管事不辯解,只說衛蘭心的不是。

秦遠說的也沒錯,清陽軒他是安排的遠了,可也沒真遠到就不能去見衛天沖的地步,說白了還是衛蘭心的確沒把衛天沖這個正主當回事;衛天沖是刁難姬子騫了,可也不過是對僕學最基本的要求,說白了還是姬子騫一點義務自覺都沒有;下人們也是算計他了,可衛蘭心那張沒遮攔的嘴能說出什麼話,也不是下人們能控制的,說白了還是自己嘴臭又不會做人。

許多事情,終歸是自己有問題,然後才能被人利用。

鄭書鳳也明白這點,反正她對衛蘭心一家子也討厭,藉機趕人了事。

大家在無形中達成默契,下人們幫鄭書鳳甩掉姬家這個麻煩,自己也安然享受著兩個名額。也只有擁有了這種默契,大家才能和睦相處。

所以接下來,鄭書鳳又發了一通火,最終卻破天荒的沒處罰任何人,真正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被鄭書鳳一句「滾吧」如蒙大赦的下人們紛紛離開,秦管事和唐劫走到最後,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直到快出府了,唐劫才笑道:「這次還要多謝秦叔叔幫忙了。」

「我啊,是上了賊船嘍!」秦管事無奈的嘆口氣,只是眼神中卻沒有絲毫遺憾後悔。

他看著唐劫:「這件事你雖然幹得很漂亮,但是影響很不好。好在有侍墨頂著,什麼事都是他背,你也不用太擔心,如無意外,等少爺入學時,也就是你進入學院時,我就先恭喜你了。」

唐劫卻淡淡道:「我到不這麼想,實際上侍墨還是有機會的。」

「嗯?」秦管事一楞:「上一次出事,你說他已經沒了機會。如今這麼大的事出來,怎麼你反而說他有機會?」

「就是因為出了這麼大的事,侍墨才又有了機會啊。」唐劫嘆氣道。

「什麼機會?」

「心魔大願!」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3 10:2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二章 選派(上)

心魔願,這是每一個僕學在進入學院前都必然要發下的——家族可不會傻到就憑你一句話就相信你。

相比紅口白牙的承諾,心魔願顯然是更加有約束的力的存在。

心魔願有大願小願非願之分,如當初唐劫發下的滅天神宮的大願,就是大願,而虛慕陽當初被唐劫救,要了卻因果,則連“願”都稱不上,只能叫非願。

非願就好比是開門做買賣,成與不成都只是一兩個客人的生意,基本沒什麼影響,努力維持僅是習慣使然。

小願則是普通願,如同公司的合同買賣,每一筆都要關鍵許多,丟了一筆未必致命,但也必然產生嚴重後果與影響,輕易不能疏忽懈怠。

大願則好比是涉及到公司存亡的大合同,一旦完不成,面臨的可能就是銀行催款,周轉不靈,直接倒閉。

因此大願不可輕發,但是發下大願可以幫助修者堅定道心,豎立心基,在修煉路上更加順暢。

這是願的性質。

願有性質,亦有內容。

“我發大宏願,從此每頓必須有肉!”

這種扯淡內容也可以叫大願,但沒意義,那是給自己找麻煩,卻不會帶來好處。

而像“我發大宏願,必滅天神宮”這種願,這是滅魔願,不會在唐劫修煉時帶來任何好處,但是會在他將來對上天神宮人時得到額外的助力,至於助力到底如何體現,又是各人有各不同。

如釋無念的“我發大宏願,破世間萬般有為法”,就是一種破法願,不代表他真能破天下萬法,卻能在他破法時提供額外助力。只是他的大願神通神奇無比,非但可以每次戰鬥都能臨時發願,還能修改宏願,甚至違願後付出的代價也比一般人小得多。

至於求永生,求逍遙,這叫根本願,是修者一生追求之根本,因此絶大多數的宏願都是根本願。

大宏願是形式,滅魔願,根本願,破法願則是內容,可以發成大願,也可以發成小願。

而各大家族的僕學,在入學前,一般都會對家族發下願,這類願就叫報恩願,至於具體內容則各有不同。

由於涉及到仙基道果,家族一般不會逼僕學發大宏願,但小願還是必須的,可要是有人自己願意發大宏願,那也不會阻攔。

唐劫之所以認為侍墨還有機會,就是因為這心魔大願。

以前的侍墨,自認為自己還有機會,肯定不會提高許諾來求入學,但是這次的事件,侍墨再次上了風口浪尖,這使他必然意識到,自己已無可能被太太選中,不會再迷信自己“秘書”的身份。

人在絶境時,往往背水一戰。

為了進入學院,侍墨唯一的辦法就是提高自己的回報承諾,以大宏願形式許出最高級的報恩願——當你借不到錢時就提高利息,世界永遠不缺風險投資家!

當然,不是說所有人都可以這麼幹。

總得有先那資格才行。

而真正有資格的,也並不都願意做這樣的選擇。

修仙路上多凶險,若拚死拚活只為做個高級奴才,那還不如渾渾噩噩,安度一生。

但唐劫知道侍墨有很大可能這麼做。

因為他瞭解侍墨,他能看到侍墨眼中那對出人頭地的渴望,對權勢的渴望。

為了這個,就算賣盡半生他也會去拼一把。

這刻聽到心魔大願這四個字,秦管事也豁然醒悟,眉頭一皺:“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確有些麻煩,實在不行,就只能你也如此了。”

“那只是拼消耗,好比拍賣一樣,就看誰出的價更高,這種不惜成本的追求,不是事關生死,殊無必要。”唐劫搖頭道:“我托衛家的福,如果將來能上洗月學院,必然會回報衛家,但還沒打算把後半生都賣掉……秦叔可知,我一生志向都是大逍遙,大自在,雖還未以此立願奠基,卻已銘記本心。如果我為了修仙把後半生都賣了,就已違了本心,就算是踏上仙途也沒什麼意思。所以這暫時的僕人,一時的聽用,我可以接受,永生如此,絶對不能!”

“志向再遠大,也得進了仙門才行,進不了又有什麼用?”

“也未必就進不去,要想破侍墨的心魔大願,有個最簡單的辦法,只是我不太想用。”

“什麼辦法?”

唐劫笑道:“其實,衛家到底不是修仙世家,對心魔願並不真正瞭解。我有幸接觸過仙人,到是知道一些關於心魔大願的事。”

“你接觸過仙人?”秦管事大吃一驚。

“恩。”唐劫點點頭:“不過是一次偶遇吧,短暫相處了些日子,到也蒙其指點,知道了些關於修仙界的事。據我所知,心魔大願其實還是有許多束縛的,它的作用,遠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大。”

“這話怎麼說?”

“秦叔可知道,修仙者為什麼會有心魔劫?”

“……不知。”秦遠只是一個普通管事,能知道心魔劫就是他消息靈通了,到哪裡知道為什麼會有心魔劫去。

唐劫笑了笑,回答:“修仙五境,靈台,脫凡,天心,紫府,仙台,其中靈台修的就是氣,在體內開闢靈海,吸納靈氣,並通過對靈氣的運用生成各種法術。不過這種法術只能是通過自身的消耗來進行,而且對自身的改變不大,說白了,只是掌握了一種運用氣的手段,就好比凡人有武器和沒武器的差別。等到了脫凡境,打通天地橋後,修者就可以用體內的靈氣調動天地靈氣來施法,這個時候,體內的靈氣只是引子,是助推。人力有極限,而天地之力無限,所以這個時候的仙師才真正擁有了上天下地的能耐。除此之外,脫凡境另一個與靈台不同的地方,就是可以用靈氣洗煉自身,脫胎換骨了。那麼秦叔叔可知道,天心境修的又是什麼?”

秦管事茫然搖頭。

“其實,天心境就是在洗煉自身的基礎上進一步洗煉,只不過這個級別,他們要洗煉的不再是身體,而是……”唐劫指了指自己的頭。

秦管事心神一顫:“頭?”

“確切地說,是大腦,是意識。脫凡境雖脫離凡體,但頭部依然是要害,心臟受損不會死,腦袋沒了卻依然死,就是因為這裡依然平凡。大腦是人體最精密的地方,即便是脫凡境那些上天入地的仙人,也不能隨意洗煉,必須等到天心有成後,才可按部就班的進行。一旦有所成,就會生具靈念,再上一步就是神念。所謂靈念或神念,其實都是我們無形的意識化成了有形的存在。”

聽到這裡,秦管事恍然大悟:“你是說心魔劫就是這麼來的?”

“沒錯。天心境修靈念,化無形為有形,伴生的就是同樣化無形為有形的心魔,心魔本是我們心中曾經懺悔懊惱過的那些念頭,在靈念化形的過程中無中生有,化育而生,說白了,不過就是神念與魔念的區別罷了,就像是人的善惡兩面。神念是可控的,修至高深處,就是念動天地,無需捏動法訣,一念生,萬法起,這就是紫府境。魔念則是不可控的,只會反噬己身,因此心魔劫其實是到了天心境才會有的大劫。”

“那也就是說,如果只是普通靈師,他們是不怕心魔劫的?”

“怕也怕,但不過是怕現在虧心事做多了,將來進入天心境後總報復罷了。可如果打定主意止步脫凡,不求上進,那到是真的不用怕。”

秦管事聽得全身發涼:“可是家裡的靈師從未說過這些啊。”

“他們為什麼要說?”唐劫反問:“他們進衛府,想來也是要發願的吧,既然許了願,酬金自然也要拿得高些,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告訴主家,我這輩子都不打算進天心境了,我那心魔願,你也別當回事?”

“……”秦管事徹底無語。

唐劫已笑道:“其實這種事,老牌的修仙家族都知道,只不過誰也不會說出來,畢竟那很容易得罪人,要知道有不少靈師可就靠這吃飯呢。衛家終究還是成勢的時間短了,又沒有自己的靈師,許多東西並不清楚。再者那些靈師也未必有心欺騙,有許多靈師沒到那一步,自己都未必知道。”

“這又是為什麼?”秦遠大感好奇,怎麼可能連靈師都不知道?

“因為修煉本身就是極危險的事,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過早知道後期的修煉途徑,很可能會有修者冒險嘗試,可能只是一時的好奇,結局卻往往悲慘!為了安全起見,一般師傅們都不會過早告訴後輩這些,就算有知道的也都會被警告不許談論,不可輕試。”

“那你怎麼……”

“那位仙人又沒打算收我做徒弟,我至今也不懂什麼仙法,所以也就隨便聊了幾句。也許在他想來,我這輩子都是沒可能進入學院的吧。”唐劫笑答。

其實虛慕陽之所以告訴他這些,一方面是因為看中他的性格沉穩,相信他不會胡來,一方面也是那天多喝了幾杯酒,對唐劫又無防備,說得多了就說出來了。就這樣事後還後悔得要死,反覆提醒唐劫千萬不可嘗試。好在唐劫也不認為自己是逆天到試什麼都能成功的人,在涉及到安全方面的事上到是從不輕忽。

秦管事卻是反覆踱了幾步,搖頭道:“不行,這件事必須告訴太太。”

“算了吧。”唐劫勸他:“你要真說了,豈不是要被那些個靈師恨一輩子?要是讓他們記恨上……他們想殺你,那你可是怎麼死都不知道。其實那些靈師也未必就沒有衝擊天心境的想法,只要還有一線希望,誰又真的願意止步不前呢?所以心魔願也還是有一定意義的,只是別太當真,更不能依賴。”

聽到這話,秦管事也只能嘆口氣:“希望是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吧。你說得對,我若是去捅了出來,不管他們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都不是好事,萬一不小心害了人就更遭了。還是太太精明,從來都沒把忠誠寄託在心魔願上,一直都說心魔願固然重要,人之本性同樣重要,雙管齊下,才能確保家族安全。”

“就是這話。”唐劫笑道:“那真正有頭腦的人,從不迷信自己不懂的東西,還是太太英明!”

“不過既然不能說出來,那侍墨的大願也不能阻止,那你也只能選擇效法侍墨,大不了終其一生止步脫凡,也比無法進入仙門要好。”

可惜唐劫卻不願意:“我不會把未來當賭注全壓上去的,其實就算衛家真的不選我,我也有自信能入仙門,只不過會麻煩許多吧。”

聽到這話,秦管事怔然:“你說你還有其他辦法入仙門?”

唐劫回答:“當然,文心國又不是只有洗月派,入不了洗月學院,難不成我還不能去其他門派嗎?只不過洗月學院是玄門正宗,能走正道,又何必非走小道呢?我要是願意止步脫凡,那文心國更是有大把的門派可以選擇,進哪個都比進洗月輕鬆。何況……”

他想說何況我還是有辦法贏侍墨的,沒想到秦管事不等他說完,就一把抓住唐劫,激動道:“那就是說你知道該怎麼進別派了?我求你件事,小劫你一定要幫我!”

“秦叔叔你這是幹什麼?”唐劫一楞,他從沒見過秦管事這麼激動的樣子,尤其是竟然對自己用出了“求”這個字?

秦管事已激動道:“求你幫幫四小姐吧!她想修仙想得都快要瘋掉了!”

———————————————

昏暗的小屋裡,衛蝶緊張地坐在唐劫面前,旁邊坐著的是同樣緊張的秦管事。

搓著手,秦管事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怕你笑話,小劫,四小姐我是一直看著她長大的,待她,其實我一直都當成親閨女。這些年來,四小姐身為女子,卻無緣修仙,她心裡不好受,我看著也焦急……”

“我知道,四小姐出生的那年,也是小如姐姐去世的那年,對吧?”唐劫淡淡道。

秦管事哆嗦了一下,低下頭竟是輕輕抽泣起來。

秦管事本來有個女兒叫秦如,是秦遠獨女。

衛蝶出生的那一年,秦如生了場重病,竟然不治身亡。偏偏那時正是衛蝶剛剛出世,衛府上下人等最為忙碌的時刻,秦遠甚至沒來得及看女兒最後一眼。

這對秦遠的打擊是極大的。

一女生,一女逝,正好衛蝶出生後,秦遠發現衛蝶與自己女兒又有幾分相似,於是不由自主地就將所有感情都放在了這個女孩身上,在他心裡,總有個想法,就是衛蝶可能就是自己女兒轉世,儘管實際上衛蝶出生的比秦如死去早,秦遠卻自動忽略了這點,直將其當成自己親生女兒轉世。

這些年來,他對衛蝶的那種如父之情其實從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秦管事自己以為是秘密罷了,直到這刻唐劫淡淡說出來,秦管事才顫抖著低下頭,輕聲哭泣。

好一會兒,秦管事才說:“小劫,如果你真有辦法,就教教四小姐,到底該怎麼才能進入仙門,只要你幫了卻這心願,你以後都不欠我什麼……”

“秦叔叔……”

衛蝶和唐劫已同時叫出聲來。

衛蝶是感動的,在修仙這件事上,就是她親生父親衛青松都沒這麼賣力過,秦管事卻真正是用盡心思,不放過一絲機會。

唐劫則是略帶不滿:“秦叔叔把我看成什麼人了,都是自己人,什麼欠不欠的?四小姐的事,我肯定會儘力,但能不能成,終究是看她自己的。”

衛蝶已急忙道:“我想修仙,不管什麼苦,我都是願意吃的!”

“如果肯吃苦就能修仙,那豈不是天下仙人皆寒門了?富家大族難不成還能比種地的更吃苦?”唐劫不屑回答。

衛蝶臉一紅,只能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要想進入仙門,首先就得確立一個目標,四小姐,我問你,你到底為什麼想修仙……”

衛蝶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回答:“我想修仙,是因為我不服氣,憑什麼男人可以,女人就不可以?這不公平,而且成為仙人,逍遙自在,本身也是追求。”

“所以你修仙,就是為了求一個公平和逍遙?”

“對,公平與逍遙!”衛蝶斬釘截鐵說。

“那好,那我再問你,你覺得你這個人怎麼樣?我是說,你自己評價一下你的性情?”

“啊?”衛蝶沒想到唐劫會問這個問題,楞了一會兒,終於喃喃道:“我覺得……我應該還算個……好姑娘吧……”

這自己誇自己的話,衛蝶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說到最後幾個字,臉已是羞的紅了下去,低著頭竟是不敢看唐劫。

還是秦遠忙道:“蝶兒是個好孩子,性情溫柔,待下人也極寬厚。”

唐劫卻淡淡道:“你說了不算。”

“啊?”這次卻是秦遠啊出聲了。

唐劫回答:“你對四小姐的感情,會妨礙你做出公正的評價,所以你的評價不能算,四小姐到底是什麼人,還需用眼去觀察,用心去分析,用時間來考驗,在我看來,四小姐距離這性情寬厚的評價還是有些差距的。”

衛蝶的臉已是漲的通紅:“唐劫,我今天親自過來求你,是因為秦叔叔說你有幫我踏入仙門的辦法,不是讓你來侮辱我的。你問的這些,和我踏入仙門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洗月學院進不去,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但是文心國大派唯一,小派無數,到底進哪派好,卻是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的。我知道對你來說,只要能進仙派就行,不過有些事怕就怕操之過急。現在不慎重對待,將來只怕是要後悔的。四小姐現在其實就像是一個將要餓死的人,哪怕抓住一口吃的,都會饑不擇食,我卻不能隨意為小姐選擇仙門。四小姐需知,修仙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從基礎開始,每一步都必須小心在意,一旦行差踏錯,可能終生都失去機會。”

說著,唐劫已從身上取出一張紙,衛蝶看到那上面寫著一排名字,赫然是文心國除洗月派外大大小小的各類門派。

唐劫將紙放在桌面上,說:“文心國除洗月派這唯一的大派外,其他大小仙派有數百個。但是大小姐可知道,在這數百門派中,真正能夠通向大道的其實寥寥。有些功法當時練著或許不錯,卻背離了大道,打錯了基礎,將來再怎麼努力,成就都有限。人生的方向很重要,走錯了路,那就是南轅北轍。所以我問四小姐第一個問題,就是想知道四小姐是否志在大道。如果四小姐志不在此,那咱們找個最容易進的,湊合一下也就算了。”

“那怎麼能行?”衛蝶已叫了起來:“我求公平,卻不是求糊弄!”

“說得好。”唐劫再度晃了晃手中的紙:“這上面一共有二十二家門派,是我特別挑選出來的,我認為有修煉前途的門派。既然四小姐要求大道,那就得先從這二十二家門派開始找起。”

“等等。”秦管事有些糊塗了:“你怎麼知道這二十二家門派就可以修成大道,其他的就不行?”

唐劫回答:“看歷史。”

“看歷史?”

兩人被唐劫的回答弄的迷糊。

“對,看歷史!天機不可測,未來不可推,但未來卻總在不停地重複著歷史。所以能夠看懂歷史,你就能夠看懂未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4 10:1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三章 選派(下)

“要瞭解一家門派的底蘊,最簡單也最實惠的辦法,就是看它的歷史。大派與小派最重要的區別,就在於仙法,如何知道誰家的仙法好,不能聽他們自己說,得看對方的過去。門派可以凋零,仙法始終存在。如果一家門派在歷史上出現過紫府真君,那就說明至少這家門派的功法本身是沒有問題的。紫府真君是通往大道的一個基本標竿,只要能達到這一步,那麼在基礎修煉上已沒什麼問題。哪怕這家門派因為種種原因而導致高級功法失傳,至少他們的低級功法也是沒什麼誤區的,將來再要轉修其他的也可以。可如果是那些從沒出過真君的……就得小心了。”

說著唐劫又拿出一張紙:“比如這上面記錄的怒劍門,曾經顯赫一時,連續出過多個天才,個個都是天心境強者,橫掃一時。可這個怒劍門,就從來沒出過一個紫府真君。怒劍門那些個天資絶艷的天才們,最終都是止步於天心巔峰,始終都未能踏過那最關鍵的一步,甚至有人因此而死。這就說明這門派的功法有問題,如果練了,就算將來轉修都未必有機會。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們運氣不好,但這種事,寧殺錯別放過。”

其實虛家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家族仙法有限,打底子時就有問題,再你天才橫溢,終歸是止步天心。

好在天心境在棲霞界也夠混了,因此虛家的日子過得還是可以的。但對於志在大道的人來說,沒有希望和完不成希望,那可是徹徹底底的兩碼事。

像虛家這樣的功法在以後順道的時候可以學學,用來打基礎是絶對不行的。當然,虛家自己也在為此想辦法。

與秦遠衛蝶不同,唐劫跟隨虛慕陽半年時光,修仙界許多重要的東西他早已門兒清,在這方面的見識,除了那些正式的靈師,就連一些學子都未必及他。

如這文心國各中小門派的事,有不少就是虛慕陽告訴他的,也有部分則是唐劫這兩年悉心留意所得,至於看歷史分辨法,更是他獨創的發明,雖未必全中,卻不能說沒道理,至少這二十二家門派的功法,基本都是可信的。

秦遠衛蝶聽得怔然,好一會兒衛蝶才問:“那你第二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唐劫道:“仙派不同,各自的手段也不同,哪怕同一種法術,在不同的人手中施展出來,也各有不同變化。那麼你覺得決定這些變化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各人的資質?”秦管事脫口道。

唐劫搖了搖頭,還是衛蝶機靈,已福至心靈地叫道:“難道是性情?”

“對,性情才是根本!”唐劫回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情,一個人的命運,也往往與他的性情有著直接的關聯。有那激進好鬥者,一生惟戰,你讓他去修那千迴百轉的仙法,他又怎麼能發揮威力?有那懦弱退縮者,你讓他去學勇猛精進之術,他又怎麼勇得起來?性情即天賦,雖然身體素質也很重要,但性情素質更重要。找不準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去了正統仙門,將來成就也有限!”

這個卻是他在被衛天沖一頓鞭子後領悟來的。

九黎兵主以戰稱雄,因此他的功法是最適合戰鬥的,甚至於修煉都需要通過戰鬥來提升。

“那你又為什麼一定要去洗月學院?”

“洗月學院煌煌正宗,各路仙法層出不窮,可以說適合什麼樣的人的仙法都有,畢竟這樣的大派,人才之多,早已超過你的想像,在那裡,你總能找到自己的影子,因此到是什麼人都可以去的。就算真沒有適合的,他們都能為你量體裁衣的創造出一套來,當然,肯不肯做是又一回事了。”

“原來是這樣……”衛蝶有些明白了。

“此外,性情不僅決定了修煉成就,也決定了你是否適合那個門派。不同的門派,不同的仙法,往往也有不同的文化……恩,我是說不同的思想。如果你的人生觀……如果你的想法與你所在的門派主流想法有所不同,那你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可如果反過來,那麼想要進入這家仙門就會容易很多。”

說著,唐劫又揮了揮先前的那張紙:“四小姐是個女人,這上面有許多門派,陽剛之氣太重,並不適合女人修煉,所以可以先劃掉。”

說著他抬筆一揮,刷刷刷已劃掉一大批名額,轉眼間竟已只剩下寥寥幾個。

隨後唐劫道:“我對四小姐瞭解不多,但我看四小姐為了修仙而不懼艱難,不放過一絲機會,可見性情外柔而內剛,自有主見,一旦下定決心,輕易就不會動搖。這樣的性情,最適合修煉一些簡單卻需要千錘百煉,考驗韌性的功法,這類功法雖然起初不顯眼,但往往後勁綿長。如果是這樣的話,天滅宗,五神教,絶情閣這三家門派到是適合你。不過天滅宗殺性太重,四小姐志不在仗劍江湖,和天滅宗天下萬物皆可殺的宗旨不符,而且他們最近幾年越來越囂張,我看早晚會被洗月派滅掉,去那裡是找死,還是算了吧。”

“五神教神神秘秘,雖然出過紫府真君,但時代太過久遠,現在早已零落到不成樣,只靠一些招搖撞騙過日子,除非無路可走,否則我不建議去那兒。雖然說我們重歷史,但也不能不重現在。”

“至於絶情閣,絶情閣的閣主是從千情宗出來的,聽說當年她受到男子傷害,對男人有些痛恨,所以後來離開了千情宗,就創了這個絶情閣。絶情閣主也算是天縱之才,當年離開後發大宏願不將千情宗秘學外傳,卻根據千情宗的基本心法另創了一套絶情心法出來,並以此為傳派憑依。雖然絶情閣沒出過紫府真君,但那是因為她創派時間太短,而這位閣主以千情宗為基礎創造的功法,相信在修煉基礎上,至少不會走彎路,再加上能夠自創仙法,不說天賦如何,至少這見識絶對是一流的,畢竟自創仙法與修煉天賦關係不大,與人生經歷,經驗以及對修仙的認知關聯更密,而作為老師,有經驗的師傅永遠比有天賦的師傅好,所以我也把這個門派列為了可選擇的二十二家門派之一。”

說了這麼長一大段話,唐劫喝了口水,休息了一下才繼續道:“四小姐想求公平,不忿自己被男人踩在腳下,其實與這位絶情閣主到是有些相似之處的。人和人相處,總是要有同類語言才能做朋友。如果是性情不合的做了師徒,只怕也處不好。反過來若是性情相投,事情就會簡單多了。就是絶情閣的人性情都有些偏激,真要入了閣,小心別被她們洗腦成看見男人就恨就行。”

“我知道了。”衛蝶臉一紅回答:“既然這樣,那就去絶情閣吧。”

“雖然絶情閣在文心國地位不高,收徒弟的要求也不算離譜,卻也不是人人能進的,每年需要五百靈錢。”

“五百枚靈錢!”衛蝶立時為難起來。

秦遠也愁道:“這也不便宜啊,洗月學院才只要三百靈錢啊。”

唐劫笑道:“洗月學院只要三百,是因為他們不靠學費賺錢,主要目的還是挑選人才,擴大影響,確立萬年基業。絶情閣的廟小,收不到當地供奉,每年還要交給洗月派一筆費用,她們就只能在學費上做打算。真要算起來,其實這五百靈錢也是很便宜的了,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名額沒那麼難得,後續也沒那麼多。真要把名額和後續的費用算進去,那洗月學院的價錢可就百倍於絶情閣了。二老爺不能為四小姐爭取洗月的名額,但以他的身份,這絶情閣的名額和每年五百枚靈錢想來還是沒問題的。”

“可我聽說,就算去了絶情閣的書院,也不代表就能進絶情閣。”

“那是自然,洗月學院也不是進了後就能進洗月派的啊,進了書院,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表現。所以我才建議四小姐去那裡,以四小姐的性情,應該是比較契合絶情閣的,想來成功的機會要大許多。別看絶情閣的廟小,只要選對了路,走出了成績,四小姐將來的成就可未必小呢。”

“就怕父親不會同意。”衛蝶嘆息說。

五百枚靈錢也不便宜,標準價相當於五十萬,黑市價還要翻幾倍,衛青松到底不是衛丹柏,出手未必有那麼大方。

唐劫已笑道:“二老爺就算不是家主,畢竟也是衛家的主要成員,每年五百靈錢應該還是拿得出來的,所以關鍵不在於二老爺有沒有,而在於他願不願。”

唐劫這話卻是說到衛蝶心口上了,她嘆息著回答:“我到底是個女兒家……”

“錯!”唐劫卻是眼神一厲回答:“女兒身不是二老爺不願意的理由。”

“恩?”衛蝶與唐劫一起驚訝看唐劫。

唐劫道:“天下父母心,無論男女,疼愛其實都一樣的,待遇不同,則有多方面的因素影響。重男輕女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但也未必就沒有其他原因。四小姐有沒有想過,你從小到大,可做過什麼讓父母一定信任的事?”

“讓父母信任?”

“對!”唐劫正色道:“衛府裡現在最大的是老太爺和老太太,可管著整個衛府的卻是大太太,平日裡她說的話,就連老太爺都會聽幾分。你覺得這是為什麼?就因為她是衛家的大媳婦?不,是因為太太夠精明,能當得起這個家,她在位上,我們這些下人沒有對她不服的,就連呂師那等仙師都願意聽她吩咐!”

他這話說得秦遠也連連點頭,鄭書鳳可是個精明女人,處事也很公道,就算把下人們打罵一頓,大家都不帶怨他的,比之衛蘭心又不知高明多少,向來極得人心。

說到這,唐劫嘆氣一聲:“想要證明自己比男人強,不是靠空口白話,而是要做出來的。其實四小姐如果真能修仙成功,二老爺想必也是會開心的。就算將來四小姐要嫁出去,那到底也是衛家的女兒啊,衛家要真有需要,四小姐想必也是會願意幫助娘家的。所以就算把女兒的價錢打個對摺再對摺,小少爺身上可以花十萬的銀子,那女兒身上花上兩萬銀子也不過分吧?何況只是五百靈錢。”

“所以關鍵還是信心!”唐劫說:“要想讓二老爺為你出這筆錢,很簡單,讓他對你有信心就行了。”

“那信心怎麼來?”

“當然是做出來!”唐劫笑道:“過些日子,就是老太太七十大壽,這也是衛府近期的頭等大事,衛府照例是要張燈結綵,宴請賓客的。這事一般是由太太負責的,四小姐何不去太太那裡討個差事,負責其中的一部分。只要把老太太的大壽置辦好了,這裡面就有你一份功勞,大家也會相信你的能力。有事沒事,再多多孝順,要讓他們相信,就算你將來嫁出去了,你的心也在娘家……這種情況下,就算你不說,我相信二老爺都會有送你入學的念頭。其實父母對子女的期待,有時是很簡單的。大錯可以當成小錯原諒,小功則往往當成大功誇耀。四小姐平日裡做好了本分,讓人們服你,二老爺看在眼裡,自然也會信任你。”

“可……可我怕我辦不好。”衛蝶吶吶回答。

“不行也得行!”唐劫不客氣道:“這種事都辦不好,你還求什麼仙?難道你以為只要入了仙門,每天研練仙法就行了?還是你以為修仙界不食人間煙火,就沒了人間的各種腌臢事?仙路如山道,萬人競爭鋒,進仙門前要爭,進仙門後還是要爭,且爭得更凶更狠更直接更殘酷更凶險更加的九死一生!踏上仙路,你就是踏上了爭鋒之路,隨時隨地都可能被人擠出山道,墜下山崖。你若不爭不做,那便不如不修!”

“不爭不做不如不修?”衛蝶被這話驚得目瞪口呆,怔怔地看著唐劫。

或許是知道自己口氣重了,唐劫稍微緩和了一下,這才繼續道:“你身為四小姐,各種便利在身,若在自家府上都不能出人頭地,讓人高看一眼,那將來去了絶情書院,也未必就爭得過其他人。所以就先從這兒開始吧,這是你進入仙門的機會,也是你進入仙門前的必須磨練,我相信你能行的。”

聽到唐劫最後的鼓勵,衛蝶眼中終於亮出一絲光亮,對著唐劫遙施一禮:“多謝指點,衛蝶明白了。”

唐劫笑笑:“不客氣,記住,做事的時候別想太多,只要專心把事情做好就可以了。成功有時候也很簡單,用八個字總結,就是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好了,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一切還是要看你自己。”

待到一通說完,才發現兩人看自己的眼神頗為古怪,他微感驚訝:“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秦遠定了定神,說:“真沒想到,一個孩子也能考慮的這麼多……你真的只有十四歲?”

“……”這次輪到唐劫無語了。

終究還是衛蝶笑道:“不管怎樣,我都要多謝你的指點。將來衛蝶若修仙有成,定不忘唐公子今日教導,將來如有需要,衛蝶必不會辜負!”

她身為四小姐,喊唐劫一個下人為公子,可見對唐劫已是極為看重。

“四小姐太客氣了。”唐劫笑道:“不過說起來,我到的確有件事需要四小姐的幫助……”

唐劫是短命人不放隔夜債,才剛幫過四小姐,下一刻就開始收利息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4 10:1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四章 草木成精

第二天,衛蝶果真去了太太那裡討差事。

鄭書鳳對四小姐要討差事甚感驚訝,不過這是好事,她到也沒拒絶,就讓四小姐自己決定要做什麼,於是衛蝶就要了個全府花藝總管的事。

事後衛蝶很不好意思的告訴唐劫,她要這差事,還是因為想要唐劫幫自己,畢竟唐劫現在是靜心園的花丁,自己卻是有些取巧了。

沒想到唐劫聽後卻哈哈大笑,說這巧取對了。如果自己不能做好,那就選擇能做好的人幫自己,這也是本事,可見四小姐的心思還是很聰慧的。

衛蝶被他誇的不好意思,心裡卻是一陣美滋滋的,便直接讓唐劫做自己副手,一起悉心安排起府上的花園佈置,唐劫就這麼一下子升了官,從靜心園的花匠成了全府花匠頭兒,到是個意料外的收穫。

由於老太太壽辰是大事,賓客眾多,兩人誰也不敢疏忽大意,每日裡沒事就湊在一起研究各處花園該如何處理。

唐劫幹了一年多花匠,因為前世經歷又思路特別開闊,因此無論是設計還是執行都能提出新鮮點子。

衛蝶對花藝到不算太懂,但她身為四小姐,至少懂得欣賞,又對府中各人的喜好,習慣以及一些家族禁忌極為清楚,知道哪些該做哪些則可能弄巧成拙。

這兩人一個發散,一個內斂,配合相得益彰,到也是絶佳組合。

在他們的一起努力下,衛府花園很快就開始大變樣,處處盛開的鮮花組成各種生動有趣的祝壽圖案,字鳥魚蟲應有盡有,各處風景皆不同,組合在一起又形成共同的主題,可謂妙趣橫生,風景優美。

由於園藝不同其他,很難事先保密,因此來自兩人的傑作在尚未完工的時候,就被衛府上下人等注意到,一個個也發出讚歎,稱這可能是衛府歷年以來,最美的一次壽辰了。

鄭書鳳原本沒指望四小姐能幹出什麼大事,沒想到這一次她把事情幹得這麼出色,也不由誇讚幾句,就連衛青松對這個女兒都高看了幾眼。這讓衛蝶喜不自勝,知道自己距離夢想已漸漸近了,此時,她終於真正理解唐劫當初說過的那些話。

原來要想讓父母信任自己,真的不是那麼難,把該做的事做好就可以了。

當然,所有的心血最終還要接受賓客的考驗才算最終過關。

這一天,老太太壽辰終到。

衛府迎來了數不盡的各地賓客,蒼龍府內有名有臉的大人物門幾乎盡皆到場,就連蒼龍府的府尹,金張古周等四大家也紛紛來人慶賀,送上一份又一份的厚禮,僕人們則忙得不可開交,就連靜心園的小廝侍墨侍夢等人都被調過去接待賓客。

鑼鼓喧天,那是請來的戲班子在為老太太唱戲;

腳步如織,那是請來的賓客們在衛府觀摩欣賞;

天空中焰火四起,地面上綵燈高掛,好一派盛世繁榮的氣象,卻永遠只屬於個別人。

這個時候唐劫到是不忙了——他的工作性質也不允許他到這時候還忙活。

再加上不用像四小姐那樣要接待賓客,使得唐劫成了府裡少有的閒人,這時候大家都在正堂歡宴,唐劫便獨自一人在靜心園中漫步,一邊欣賞著自己的花藝傑作,一邊想著陣圖變化。

這段時間他的陣道又有進步,那些小型陣法的佈置他已基本掌握,只差靈氣支持了。

就在思考間,唐劫無意地一抬頭,發現花園的一處花像好像有什麼不對。

那花像是用紅鴛,綠萼,白霞,蘭草等名花製成的一頭七彩鹿。七彩鹿在棲霞界象徵吉獸,傳說遇到了會有大福緣,衛天衝入學在即,因此與四小姐合計下,唐劫就做了這頭七彩鹿。

只是唐劫這刻再看那七彩鹿,只覺得好像缺了點什麼,走近仔細一看,才發現那七彩鹿頭部由綠萼做成的的一隻眼睛不知何時竟然沒了,只留下一個黑黑洞口。

“誰家小子如此不懂事?”唐劫心中頗為惱怒。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刷地閃過一道黑影,唐劫猛轉身,卻是什麼都沒看到,心中迷惑,轉回頭再看那七彩鹿,卻發現那七彩鹿上消失的眼睛竟然又出現了,綠色的花瓣迎風招展,卻是透著說不出的詭異氣息。

唐劫心中陡地生出一股涼意。

他不動聲色的向後退了幾步,朗聲道:“不知何方高人架到,戲弄小子,如有得罪,還請見諒。”

“嘻嘻……”空氣中隱約傳來嘻嘻的笑聲,卻是在四面八凡響起,不知來於何處,聽聲音卻像個小孩子。

這聲音清脆悅耳,卻很是陌生。

唐劫現在最怕的就是府裡人對他身份有懷疑,次是天神宮找上門。

現在明顯不是府內人,天神宮對他更不可能如此客氣,因此聽到這聲音,唐劫心中反而大定。

他不欲與對方多糾纏,扭頭就走,沒想到一步踏出,四周陡然一片昏暗,那喧嘩鬧聲,衝天光焰統統消失不見,整個靜心園竟已變得靜悄悄如同鬼蜮一般。

“幻陣?”唐劫驚呼,再不猶豫,已快速矮身向前衝去。

只是他剛衝出沒幾步,就見前方景象變換,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已變了方向,那原本在他身後的花園突然間出現在他前方。

“顛倒乾坤?”唐劫低呼一聲,猛地向側裡踏出一步,只見周邊景色再變,那花園竟似活了過來般,在唐劫身邊繞個不停,整個花園中所有花兒全部飛了起來,竟形成漫天花雨落下。

“原來是小迷疊陣。”唐劫笑了。

這小迷疊陣他是再熟悉不過,當初虛慕陽就是用的這個陣困住他。

迷幻類陣法一般通過兩種方式達到效果,一種是製造真正的迷幻空間,在咫尺之地中別有乾坤,一種則是通過混淆五感來製造錯覺。

這小迷疊陣就是後者,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就連人的行動都會為其所惑。

當你以為朝著一個方向走就能走出去時,其實你的行為早就出現了偏差,一直都是在原地踏圈。

破解這個陣的方法有很多,至少唐劫現在能用的就有兩種。一是用靈氣控制自身,以氣代足行進,那才是真正的直線,幾步就可以走出去。另一種就是破壞陣法本身。

這小迷疊陣唐劫再熟悉不過,所以壓根不屑走出去,直接一指點出,一道靈氣已然逸出。

他未學秘法,不懂仙術,這一指不過是吸收來的靈氣激發,威力與吹口氣沒什麼區別,但是這一指點的位置卻極巧妙,正在那陣圖中隱藏的一處陣紋處,只一指下去,就已截斷靈氣通行的線路,整個幻陣立刻消失。

“呀……”一聲輕呼響起,這次唐劫聽出音源,猛回頭抓向身後,卻是一把抓了個空,正驚愕間,只見地上一點光芒閃過,已飛入花園中。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唐劫卻已看到那是什麼。

那分明是個只有一掌大小,身上掛著綠色枝葉的小不點,看面容還是個女孩。

“草精?”唐劫驚呼出聲。

天地有靈氣,滋養萬物,孕育靈性。

草木得靈為精,鳥獸得靈為妖,亡魂得靈為鬼,金石得靈為怪,是為妖精鬼怪。

剛才那布幻陣戲弄他的,分明就是一隻通了靈的草木之精。

只是草木成精大多在荒山野地靈氣充沛之地,怎麼會在這衛府出現?

唐劫大為不解。

就在他看出那草精來歷的同時,那草精已嗖地沒入花園消失不見,再想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了。

唐劫心中疑惑,正思考間,突然看到七彩鹿上那隻眼睛又是黑洞洞一片。

唐劫恍然,低笑起來:“原來是那株綠萼化生的精物,怪不得……我明白了。”

雖然蒼龍府本身靈氣疲乏,但總還是存在的,只是相對稀散許多。而這些日子唐劫一直在用靜心園的花圃來進行自己的陣法修煉,自然是會調動周邊靈氣的。

正因此,靜心園的花圃其實早成了靈氣集中之地,只不過被唐劫用陣法掩蓋,輕易不會被人發現。

這綠萼也算是一種比較珍罕的花草,是衛府是早些年買來的,當時一共買了兩株,由於培育較難,現在也只培育出二十株,因此就連唐劫也小心保護。沒想到在陣法中浸潤一年多後,竟然有一株綠萼自通靈性,修成了精物,到也算難得。畢竟不是每種花草在靈氣充沛之地就一定能通靈的。

因為花圃中的陣法一直以來都是迷幻陣,因此這綠萼精一出世就掌握了幻陣之能,只不過它顯然用錯了地方,竟然用來對付唐劫,不被破才怪了。

“還真是個小淘氣。”唐劫笑道。他知道這綠萼精剛化形後其實還懵懵懂懂什麼都不明白,就像是小孩子一般,剛才用幻陣對付他不是想害他,而是本能地用自己的拿手手段玩耍,因此也不生氣。

不過若是放任這小傢伙在這裡胡鬧,那接下來衛府可就有樂子,一旦惹出靈師來,多半就是被抓了入藥了——精物可是最好的靈藥材料,以這小東西的本事連唐劫都打不過,碰上靈師那是妥妥的死。

“綠萼精,還不給我出來!”唐劫已沉聲道:“真要我去抓你嗎?”

沒有回應。

唐劫哼了一聲:“不用藏了,你是在這裡生長的,又是剛剛通靈,力量還太弱小,本體能移動的距離有限。綠萼有異香,我只需尋味追查,輕易就可以找到。你再不出來,小心我揪出你的本體,一把火燒了!”

這威脅頗有份量,七彩鹿後面現出一個小腦袋,頭頂戴著花冠,粉嫩嫩的小臉蛋上閃動著一雙大眼睛,噘著小嘴看起來煞是可愛。

這刻她忽閃著眼睛看著唐劫,也不說話,唐劫已說道:“回到你的位置,莫要再輕易顯形了,這蒼龍府裡臥虎藏龍,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如果被他們發現,你哪裡都逃不掉!你能通靈也是上天厚賜,別辜負了天意栽培。”

那綠萼精哆嗦了一下,手腳並用的爬到七彩鹿眼窩位置,只見靈光一閃,已變回綠萼的樣子,只是無風自動,看起來就像是在瑟瑟發抖。

唐劫也不急著接觸,只是道:“很好,就這樣,記住別再顯形就可以了。”

說著已轉身離開。

他不去嘗試抓這綠萼精,一方面是怕鬧起來毀掉花園,而且就算能無動靜抓到,七彩鹿少隻眼也太過難看。綠萼一共只有二十株,連補都沒地兒補去。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綠萼精因他而生,對他也算熟悉,要是換個人在這兒,那綠萼精未必就會開這玩笑。

換句話說,只需慢慢培養感情,唐劫還是有很大希望收服這株綠萼精的。

雖然這小精物現在沒什麼本事,但誰也不知道將來會長成什麼樣,但至少現在看來,她的幻陣天賦還是不錯的。

就算真沒前途,當個寵物玩也是好的。

就在這時,迎面突然走過來一個人,正是四小姐衛蝶。

唐劫正要招呼,卻發現她滿面淚痕,竟是哭了。
作者: 耍呆星辰    時間: 2013-10-25 08:44 AM

本帖最後由 耍呆星辰 於 2013-10-25 08:46 A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流言蜚語

    “出了什麼事?”看到衛蝶梨花帶雨的樣子,唐劫忙迎上去。

    沒想到自己剛走幾步,衛蝶竟是連連後退:“別過來!”

    “怎麼了,四小姐,是我啊,唐劫!”

    “我知道……你別過來,不然又要說不清了。”衛蝶嗚咽著回答。

    什麼?

    唐劫不解,沒敢上前只能站在原地說:“到底出了什麼事?是不是花藝做得不好,被老太太訓了?”

    衛蝶卻是搖頭:“不,做得很好,只是……”

    她面色羞紅的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

    這次衛蝶布置的園林,非但沒有不是,反到讓來宴的賓客大感驚奇,紛紛叫好,衛蝶到是著著實實的露了把臉,就連她父親衛青松也覺得女兒這次乾得不錯,真的是長大懂事了。

    但是樹大招風,衛蝶露了臉,就有人看不過眼,就在背後陰陽怪氣地說了些話,意思無非就是四小姐和小廝私通,暗通款曲什麼的。

    由於幫衛蝶選派的事,衛蝶對唐劫極為器重,完全沒把他當下人看,許多事情都是兩人商量著來,走得也是極近,這些都是大家看在眼裡的。

    這本來也沒什麼,畢竟是一起合作為老太太辦壽宴嘛。

    但是謠言一傳,原本正常的合作也變得有了貓膩,成了證據,一下就傳了開來。

    謠言本在壽辰之前就已開始,只是誰也不會傻到當著衛蝶的面說這些,因此衛蝶和唐劫也都不知道。

    但這次來的賓客多,賓客們可沒下人們那麼多忌諱,有人高聲談笑,立刻讓衛蝶聽到。

    不光是她聽到,就連她父親也聽到,登時將衛蝶訓斥了一番。

    衛蝶心中委屈,無處可訴苦,只能自己一個人瞎走,不知不覺竟是到了靜心園來。

    唐劫皺起眉頭:“什麼人這麼大膽子,竟敢造四小姐的謠?”

    “我哪兒知道。”衛蝶委屈說:“這事是以訛傳訛越傳越凶,真要找源頭啊,多半也是找不著的。”

    “這到是,那最初造謠的,只怕也就是隨口幾句。言者無意,聽者有心,這風花雪月的事又最容易引人興致,事涉四小姐,雖是禁忌,卻也更加刺激,自然免不了要添油加醋一番。”唐劫笑道。

    “你還笑,人家都快急死了。”衛蝶急的只跳腳。

    “不笑又能怎麼樣?難不成還學四小姐哭嗎?”唐劫淡然道:“其實這種事,本也不算什麼大事。四小姐以後要入仙門,必然還要經歷各種風刀霜劍,這種言辭攻擊,不過是其中危害最小的一種。四小姐現在先經歷一番,日後孤身在外,面對各種風雨,也更抗得住些。能夠從不致命的攻擊開始承受,總比上來就接受致命攻擊要好。到了那時,你可情願流血也不要再流淚了……記住,永遠永遠不要讓人覺得你是個弱者。弱者可以被同情,但永遠不會被投資。”

    唐劫這話衛蝶並不全懂,但大意總是明白的。這刻她臉一紅:“是,我知道了。怎麼聽你的口氣,這事好象對我還挺好似的。”

    “從長遠角度考慮,這對你的確是件好事。”唐劫回答。

    看到唐劫鎮定的樣子,衛蝶原本焦急的心漸漸些安定下來。

    衛蝶抹乾淚水,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呢?你就不怕太太把你逐出府去?”

    這時候她心思沉穩了許多,想事情也開始全面了,竟主動關心起唐劫。

    說起來這謠言對唐劫也是不利的。

    “我到不擔心這個,畢竟趕我出府等於坐實謠言,太太才不會幹這種傻事呢。再說謠言就是謠言,無根無據的東西,輕易就可打破。放心吧四小姐,這天啊,塌不下來。”

    她輕咬紅脣:“說是這麼說,具體該怎麼做啊?”

    “既然出了謠言,那就澄清它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四小姐立刻找個岔子,就說我辦事不利,找人吊起來把我抽一頓,所有謠言自然就消失了。”唐劫隨口道,仿佛那挨揍的不是自己。其實是他想借機會再體驗一下上次的鞭策效果,畢竟在這裡實在是找不到什麼戰鬥的機會。

    衛蝶臉色先是一喜,隨即又搖頭:“不成不成,那豈不是害了你,還有沒有別的主意?”

    “沒關係的,四小姐。”唐劫言辭懇切道:“為了四小姐的名譽,唐劫犧牲一下又有何妨?你就打我吧!”

    “不成,你幫過我,我絕不會做恩將仇報這種事的!”

    “真的沒事,我抗揍!”

    “絕對不行!”

    “沒事啊,我自願的!你就打我吧!”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小姑娘捂著耳朵跺腳喊。

    不管唐劫怎麼勸說,她就是不答應。

    這讓唐劫大為惋惜,想姑娘心腸太好也不是個事。

    既然挨揍不成,唐劫只能說:“既然這樣,那就只能用另一個方法了,也許可以讓你化禍為福。”

    “什麼方法?”

    “直接提出入絕情閣!”唐劫回答:“本來你要去絕情閣,還得多表現幾次才能提升二老爺的信心。但現在出了這種謠言,把你我分開就是最好的結果。絕情閣主又是出了名的討厭男人,你選擇去那裡,正好表現心跡。二老爺要想澄清事實,有很大可能會接受。”

    衛蝶的眼睛立刻亮了,拍手道:“這是好辦法!唐劫還是你主意多。”

    原本涉及姑娘家清白的事,被唐劫三言兩語就化解,反而借機會讓衛蝶更早進入絕情閣,衛蝶看唐劫的眼神也越發有些不同了。

    一個男人,如果能讓女人感到安心,覺得站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用怕,那基本就已俘虜了這個女孩一半的心。

    本來她一心修煉,對唐劫只有感激而沒有其他感情,但這刻因為流言蜚語的存在,再看唐劫時心中不知為何竟有絲異樣感覺。

    她原本恨不得向全世界解釋自己和唐劫沒有關係,如今莫名地又有些不捨起來。

    她不知這不捨由何而來,心想自己不會是真喜歡上唐劫了吧?

    一念及此又大為惶恐,連忙對自己說不妥不妥,他只是個下人,我怎麼能和他在一起。腦海中另一個聲音響起,下人也是人啊,若是入了學院,成了靈師,自然就配得上自己了,然後又是一個聲音迴盪,可那不就坐實謠言了?另一個聲音回答,坐實就坐實,怕什麼……

    她到底是小姑娘,對感情的事也不太明白,這刻只覺得腦子裡嗡嗡嗡亂成一團,立時整個人都羞得紅了,低著頭再不敢言語。

    唐劫不知道她這會兒心理各種亂七八糟,只是道:“不過這事辦得有點隱晦,聰明人能理解,白痴反而有些難理解,考慮到喜歡傳謠的人通常腦子都有些問題,所以我建議你不妨還是抽我一頓,雙管齊下,效果會更好。”

    他對挨揍還是沒死心。

    ——————————————

    衛蝶終究沒把唐劫吊起來打,而是按他說的去找了父親請命。

    聽說女兒要去絕情書院,衛青松起初也是猶豫了一番,最終覺得這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也可以滿足女兒修仙的願望,終於答應,只是這事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所以具體還需等些日子,饒是如此,衛蝶對唐劫也是感激不盡。

    唐劫對此到不在意,他現在更關注花園裡的那隻綠萼精。

    今天唐劫早早起來,來到花園中,手裡還拿著如白菜葉,胡蘿蔔等食物,將它們放在花園裡後,唐劫就默默退開。

    用食物引誘,歷來是哄騙的好方法,比如榛子之於松鼠,香蕉之於猴子,棒棒糖之於蘿莉……

    唐劫不知道綠萼精喜歡什麼,所以只能多拿點出來一個個試。

    很快,花圃後方的草叢裡,一顆小腦袋探出來,對著這邊張望了一下,似是有些好奇地上的食物,卻只是掃了幾眼後就不再關注,反到是對唐劫看個不停。

    唐劫大為失望,顯然這裡沒有她愛吃的食物,只能又回屋裡找了些別的,反覆幾次,卻是沒一樣她喜愛的。

    這讓唐劫大為鬱悶。

    雖然他可以強抓綠萼精,但這樣做很容易引發排斥。剛出生的精物是極簡單的生命,你對它好,它便也對你好,一開始就用強迫手段,只會在它心裡埋下陰影,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唐劫不想用強制手段。

    可這小傢伙到底喜歡什麼呢?

    唐劫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只好說道:“喂,你喜歡吃什麼,告訴我啊,我去給你弄。”

    小東西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唐劫,然後手腳並用地爬到一株花兒上,伸出小舌頭舔了一下上面的晨露。

    “原來你喜歡花露。”唐劫笑了,隨即一想,臉又苦了起來:“這個到是麻煩啊,你自己就能采到,我采花露的效率可還沒你高。我說,你還有什麼別的喜歡的嗎?”

    那小傢伙卻不說話,只是坐在花瓣上輕輕晃著身體,看著唐劫。

    “好吧,你不說,我來猜。恩,你是花精,草木成精,喜歡水分不奇怪,也許我應該從你植物的本性上考慮。植物除了水還喜歡什麼呢?”唐劫摸著下巴喃喃自語,然後眼前突然一亮:“對啊,是肥料。可是肥料……肥料那是糞便啊,難道你喜歡糞便?”

    小不點先是一怔,然後勃然大怒,雙手一叉腰,氣鼓鼓地瞪唐劫。

    唐劫卻沒注意到,還在推理:“對啊,說起來花其實就是植物的生殖器,所以花露也就是植物的分泌物……不過那樣一來你不就成了……肉便器?”

    最後三個字被唐劫脫口叫了出來。

    “啪!”一株草葉打在唐劫頭上,小不點對著唐劫一呲牙,猛地向草叢竄去,瞬間消失無蹤。

    看著小傢伙消失的方向,唐劫喃喃道:“好吧,是我猜錯了,看來你不喜歡那些。”

    第一次親密接觸,失敗!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5 10:02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六章 收服

端著一小碗蓮子粥,唐劫將它放在草地上,然後退開幾步,道:“好了,別惱我了,是我不會說話,忘了你都已經通靈,怎麼可能還和那些無識的草木同類。你既是精物,那麼吃東西自然也吃熟食才對,我拿些生食給你,你是要不理會了。這蓮子粥可是我從廚房裡偷來的,我們這些下人根本沒資格吃的,就當是我的道歉吧。”

那綠萼精從一塊石頭後面出現,小腰一叉,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理他。

唐劫笑了:“還生氣呢?別那麼小心眼,不就是說錯了幾句話嗎?好啦好啦,這東西你要是不吃,就說一聲,不會說話就搖搖手,我趁早還廚房去,要吃就別客氣。”

那綠萼精刷地飛過來,一頭紮進碗裡,呼嚕呼嚕對著蓮子粥大喝起來,她竟是真吃這東西。

眨眼間,一小碗蓮子粥已被她喝了個精光。這蓮子粥雖然數量不多,可她人也不大,一口氣喝那麼多,直接小肚皮鼓起,看起來就像個懷胎十月的孕婦,撲通一下坐倒在碗裡,竟是坐都坐不起來了。

唐劫看得發笑,伸手把她抓出來,小東西大驚想要逃跑,奈何她吃得太多,竟是動不了了。

唐劫將她放在掌心,摸著她的頭笑道:“好啦好啦,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傷害你。”

那小東西抖了幾下,終究還是接受了唐劫的愛撫,只是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唐劫看她可愛,將她舉到臉前:“現在不生氣了?”

小東西把手放在臉上,對著他吐舌頭,卻是做了個鬼臉,發出呀呀的聲音,甚是清脆悅耳。

唐劫愕然,搖頭笑了起來:“看來你還真不會說話,可能還是成精時間短了些吧。那現在我道歉也道過了,禮物你也收了,總沒事了吧。”

沒想到小東西卻是連連搖頭。

唐劫哭笑不得:“還不滿意?那你還想要什麼?”

小東西看看唐劫,突然間抱住唐劫的手指,猛地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這一下咬的唐劫“啊”的一聲痛呼出聲,本能地甩了一下手,那小東西嗖的一下被甩了個沒影。

唐劫低頭看去,只見手指已被咬破,傷得還不輕,血水汩汩地流出來。

這讓唐劫有些怒了,想這小東西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好心逗她竟然反要自己,正要教訓一下那綠萼精,卻見那綠萼精原本圓滾滾的肚皮竟然已癟下去許多。

“這是怎麼回事?”唐劫大感好奇。

這邊小東西已從草地上爬了起來,站在齊身高的草叢裡憤怒地瞪唐劫,小腳一跺,左手叉著腰,右手指著唐劫的鼻子咿咿呀呀地叫了起來,也不知是說什麼,可惜唐劫一個字都聽不懂。

唐劫看到她一邊叫一邊還不忘舔了下唇邊血漬,隨著那一滴鮮血入肚,原本還有些微隆起的肚子已是徹底平坦。

看到這一幕,唐劫怔住了:“血……原來你是要喝血!”

唐劫連忙去廚房又找了一碗雞血給小東西端過來,沒想到她只是喝了一口後卻又放下,竟是怎麼都不喝了。

唐劫以為她是喝不下,沒想到小傢伙又是指著唐劫咿咿呀呀說了一通。

這次唐劫看明白了,驚道:“你不會是喜歡人血吧?”

沒想到小東西真點點頭,還伸出舌頭舔了舔,顯得意猶未盡的樣子,那意思你的血比雞血要好喝多了。

唐劫徹底無語,只能伸出手指遞給點:“你悠著點兒,別喝太多哦。”

那小東西抱住唐劫的手指就咬,痛得唐劫倒吸冷氣,只覺得這小傢伙咬起人來分外的痛,照理以他現在的身體素質,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鞭子抽他都能挺住,但是她咬起來的疼痛感竟是直往心口裡鑽。

好在這小傢伙知道分寸,喝了一大口後,就自動放開了,只是看她滿臉回味,頗為享受的樣子,顯然是十分不捨。

“總算你還知道要細水長流。”唐劫甩甩手指道,說來也怪,她不咬了,這手指也就不疼了,唐劫好奇問:“我說那你到底是喜歡人血呢,還是喜歡我的血啊?”

小東西一指唐劫,咿呀了一聲。

“是喜歡我的血?”唐劫怔住。

本只是隨口一問,得到的卻是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唐劫再低頭看向傷處,一滴血珠在陽光下閃出晶瑩的色澤,剔透如瑪瑙,竟現出些微靈光。

“靈血!”唐劫恍然大悟。

草木精物由於是秉天地靈氣而生,不是真正的生命,因此在生長過程中通常會需要血肉精氣的滋補。

這一點與人類正好相反,人類以血肉之軀而補靈氣,精物以天生靈體而補血氣。

從這方面說,精物與修者其實是相互吸引,互為滋補的。

正因此,鄉間每多妖精鬼怪害人的傳聞,雖有不實之處,卻也不全是以訛傳訛。絶大部分精物都嗜血肉,只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以野獸家畜為食,偶有性情兇猛者,傷人亦不害命。反到是人類更喜歡打著斬妖除魔的口號,四處獵殺精物,製成靈材。

而對於精物來說,普通的血肉精氣能夠帶來的幫助有限,真正好的還是帶有靈性的血肉。不過能夠入靈化血的,至少也是脫凡境,普通精物根本沒可能得到。因此正常情況下,像綠萼精這樣的弱小精物就只能靠捕獵一些荒山野獸為食,吸取那體內極少的一絲靈血,吸食百頭野獸都及不上咬唐劫一口。

正因此,唐劫體內之血,對這小東西來說簡直就是大補之物,它就像是精物中的靈藥,嬰兒眼中的母乳,修者眼中的天材地寶。

這刻這小東西眼睛巴巴地看著唐劫,唐劫已猜到她心思,笑道:“你要是聽話,以後我還會喂你。”

這小東西吸的血不多,只要不是讓它當飯吃,唐劫還是養得起的。這刻他話說出來,小東西聽了興奮的凌空翻了一個跟頭,刺溜一下爬到唐劫的肩上,竟是對著他大舔特舔。

“好啦好啦,喏,這個給你,不許再咬哦。”唐劫將手指上的那點血珠遞過去,小傢伙一口吸掉,只覺得暈暈如在霧裡,晃了幾下,竟是一頭載倒下去。

唐劫大驚,連忙撈住她,只見她躺在自己手心裡,卻是呼哈睡著了,口中還流著銀絲般的香液。

“這是……靠,醉了!”唐劫被弄得啼笑皆非。

聽說過酒醉煙醉,頭回聽說還有血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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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服綠萼精出乎意料的順利。

精物其實是一種非常謹慎的生命,千百年來被人捕殺的命運,使得每一隻精物都知道要躲避人類。

這小東西大概是剛出世的原因,警惕性還沒怎麼成長起來,再加靈血誘惑,被唐劫三拐兩拐就給拐過來了。

不過這小東西雖然被收了過來,怎麼處理卻是個麻煩。她到底還小,不知人間險惡,繼續放在這園子裡,只怕早晚被人發現。

問題是綠萼一共就只有這二十株,無緣無故少了一株肯定會被察覺,到時候就是唐劫的工作失職。

“看來只能想辦法讓小少爺踩死一朵了。喂,我說,你讓人踩一腳沒問題吧?”

小東西醒來後,唐劫這樣問她。

一聽說要讓小少爺踩她,小東西連連搖頭,死活不幹。

唐劫無奈,只能拚命跟她解釋把她留在這裡的危險性。

聽說唐劫要把自己轉移地點,小東西眨巴了幾下眼睛,隨手對著旁邊的一株碧水蘭草一指,那蘭草竟然自動幻化,變成了一株綠萼,看得唐劫目瞪口呆。

草木精物生而通靈,常常有一些天賦本能。

唐劫本以為這小傢伙只能使用最基礎的幻陣,沒想到她還能變化草木。不過想想也是,她本就是通靈綠萼,把一株植物成綠萼還真沒什麼好奇怪的。

唐劫拿起那由蘭草變成的綠萼,反覆看了看,確認不是幻術,大感欣慰,抱著小傢伙道:“這下發達了,一株綠萼可是值一兩銀子呢,你以後沒事多變變,咱就不缺錢用了。”

沒想到小傢伙一聽他要用自己發財,竟是連連搖頭,然後一指肚皮,那意思自己變這綠萼消耗也大,要再想讓自己變,就得先喂飽她。

看她那架勢,這次要喝還不能少了。

唐劫嘆氣:“弄了半天感情還是賣血啊……那還是算了吧。”

不管怎麼說,有了這株綠萼,這小東西總算是可以帶走了,也省得她在這裡再出什麼事。

不過……

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啊。

唐劫仔細想了想,醒悟過來:“靠,那少了一株碧水蘭草怎麼辦?這東西也很值錢的。”

小東西呆了呆,然後嘻嘻一笑,竟然自己變成了碧水蘭草。

唐劫都快哭了:“你變成蘭草,那不還是要被踩?”

小東西徹底傻掉,看看那被她變成綠萼的碧水蘭草,再看看唐劫,大眼睛忽閃忽閃著,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唐劫指指地上的一根青草:“你把這雜草變成綠萼,能行嗎?”

小東西兩手一攤,表示做不到。

費了半天勁,唐劫終於明白,這小傢伙能把自己變成任何花,也能把任何花都變成綠萼再變回去,卻不能把別的花變成其他花種,而且只能在性質相近的花草中進行,把雜草變花是不行的。

“好吧。”唐劫無奈把手指遞過去讓她吸血:“那你把這綠萼變回去,然後再變一株不值錢的……喂,喂,那個不能變,也很貴的……你找那不值錢的啊,笨蛋……好吧,你不知道哪個不值錢……輕點,疼啊,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是我笨蛋……”

一番折騰後,總算把事情解決,晚上唐劫特意去買個花盆,填上土後將小東西一頭插進盆裡,抱進了自己屋子。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6 08:35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七章 根雕

對於新家,小東西很好奇。對她來說,人類世界的許多東西都是如此新鮮,所以什麼東西都要摸一摸。

一隻硯台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走過去,爬到硯台上左看右看,一不小心栽進墨池裡,再出來時整個人都黑了。

唐劫看得哈哈大笑,小東西有些生氣,甩了甩頭,下一刻整個房間都飛滿了墨水。

“……好吧,算你狠!”看著遍佈烏點的房間無語的唐劫把小傢伙從硯台上拎出來,正要給她打水洗澡,卻看到小傢伙只是揮了揮手,全身所有的墨水已自動消散,只留下白嫩嫩可愛的小臉蛋,嘻嘻笑著看唐劫。

“雖然戰鬥力差了些,花樣到是不少。”唐劫摸了摸她臉蛋笑道:“看你說話咿咿呀呀的,以後就叫你伊伊了,好不好?”

小東西聽到自己有名字了,興奮的翻了個跟頭,然後連連點頭。

“那好,老實在這呆著。”唐劫說著出門。

“咿咿呀呀!”看到唐劫要走,伊伊急的叫了起來。

唐劫笑道:“別急,我不是離開,只是去給你做個窩,我猜你也不喜歡老實住在花盆裡。”

片刻後,唐劫抱著一塊大木頭進屋。

他將木頭掏空,在裡面塞上棉花,又用布縫了一個小枕頭和小被子,再在洞口掛上門簾,這樣就成了一個小木屋。

拍拍被子,唐劫說:“好了,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窩,以後沒事可以睡這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在屋裡玩,但不能隨便出去。要是有人來了,你就得變成花待在花盆裡,不能讓人發現你,知道嗎?”

小傢伙點點頭,已變成一朵小白花,安安靜靜地立在盆中。

“就是這樣!”唐劫笑道。

下一刻小東西已變回人形,一下撲到唐劫懷中,和他親昵起來。

玩鬧了一會兒,小傢伙似是有些累了,直接在唐劫手心中睡了過去。唐劫小心地將綠萼放進小屋中,給她蓋好被子。

然後唐劫獨坐在床邊,開始反思發生的事。

初遇綠萼的時候,唐劫光想著把她哄到手了,等真正到了手,唐劫才意識到隨著這小東西的出現,後面可能會有許多麻煩。

仔細理了一遍可能遇到的問題,唐劫在心中盤算著,漸漸有了主意。看看天色不早,唐劫看了一下睡得安詳的小傢伙,輕輕說了聲“晚安”,這便也睡去。

第二天一早,唐劫早早起來,在做好花園裡的事後,唐劫找了一些老樹根,拿著把小刀開始在樹根上切削,在去掉多餘的枝葉後,唐劫開始一刀一刀的在樹根上刻畫起來。

有小廝看到好奇,問唐劫這是做什麼,唐劫便回答根雕。

靠園藝吸引眼球的日子長了,衛天沖對園藝的興緻已不如以往般高,如今唐劫就打算靠這根雕重新吸引衛天沖的注意力。

不過最重要的是,有了這根雕的名堂,唐劫以後就可以往自己屋子裡搬大量的木頭,這樣一來,就可以很好地掩飾掉給小東西做的窩,使其不那麼突兀了。雖然說唐劫的小屋少有客人來,但總得小心意外,而且這對唐劫將來入學也有幫助。

去了學院,唐劫就不可能再做花匠,這意味著他將失去自己擅長的位置,因此唐劫必須重新為自己找條路出來。

根雕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東西無論走到哪兒都可以用,挖幾塊木頭就是材料。

做得好了可以賣些錢貼補家用,做得一般也可以作為禮物送人——擁有一技之長的人,總是比較容易受歡迎的。

此外根雕即便對修仙也有作用,在修仙中有一門雜學叫傀儡術,通過傀儡製作與煉陣的配合形成有戰鬥能力的機關人,其中就要用到雕刻。

其實藝術在修仙中一直都有實際價值,無論是字,畫,音,雕在修仙界都能找到發揮自己價值的地方。

如虛慕陽當初寥寥幾筆就畫出一匹馬兒,再施以法術使其成活,就體現了其精湛畫藝。

若是那連畫都畫不好的,畫出的馬兒給驢子一樣,就算活過來也只是個笑話。

至於字,更是畫符的基本需要,若你寫個律令字元,那上面的字歪七扭八,憑空顯現,一個齜牙咧嘴的“殺”字,只怕效果尚未發揮,先笑掉人的大牙。

因此在各大仙派下設的學院中,除了基本仙術外,關於琴棋書畫的內容也都存在,並具有實際意義——修仙界什麼樣的貨色都有,就是文盲沒有。

唐劫在衛府這一年多,除了陣道外,沒事就練習寫字畫畫,不求造詣驚人,至少也要工整像樣。據說學院的有些學生就是因為文科太爛,最終入了仙門都無法畢業。

唐劫可不希望因為字難看這個理由而無法畢業。

至於現在的根雕,唐劫則是為將來學習傀儡術考慮,也是為了將自己的陣道知識融入其中。

陣道其實是一門涉獵甚廣的學問,除了軍陣,守山陣外,煉丹,製器以及傀儡機關等幾乎都需要用到陣法,只是方向特點各不相同。

虛慕陽擅長的主要還是天地大陣,對其他類型到不算太擅長,但道理相通,唐劫完全可以自己學習,研究。

唐劫對傀儡術並沒有興趣,但其需要的基礎雕刻能力卻是目前唯一和園藝沾點邊的東西,其他的如練字,畫畫,都和園藝無關,想在上班時候幹這事,衛家可絶不會誇他有上進心。

此外傀儡術和後世的科技體系在體現形式上也較為相近,對唐劫來說,這代表著自己在這方面或許會有更多的發展可能。

雖然他現在也不會根雕,但距離入學還有兩年,兩年時間已足夠他把這門手藝大致掌握。

新花樣果然再度吸引了衛天沖的注意——棲霞界有石刻,但根雕卻極少見。

看著唐劫將手中滿是根須的樹幹翻來覆去的擺弄著,弄出一個個造型,衛天沖大感新鮮,竟也拿起一塊老樹根學了起來。

唐劫便教他該怎麼處理這些樹根。

與石雕不同,根雕在選材上要求較高,雕刻者需要巧妙利用材料本身的天然形態來製作,講究的是“三分人工,七分天成”。此外真正的根雕在造型上追求的是稀奇古怪,一般生長在平原的樹根,因養分充足,生長快,木質纖維也較鬆,難以形成奇特形態。只有生長在惡劣環境中的根材,如背陽生長或懸崖峭壁石縫中,並經雷劈、火燒、蟻蝕、石壓、人踩、刀砍而頑強生存下來的樹根,由於光照不足缺土少水乏養分,久長不大漸漸變形。此外就是在雕刻前,也需要對材料進行各種處理。

但唐劫追求的不是藝術而是實用,因此對這些統統無需在意,他眼中的根雕卻是“七分人工,三分天然”。

藝術講究的是造型怪異,想像力豐富,傀儡講究的卻是仿真寫實,且要為煉陣刻制預留空間,兩者形相似而質不同。

但不管哪一種,做起來其實都不簡單。

雕刻本身就是一種綜合性很強的藝術,不僅需要藝術家擁有強大的雕刻功底,藝術鑒賞能力,也要求一定的繪畫底蘊。

唐劫的藝術細胞顯然是很有限的,以上的條件他哪個也達不到,拿著一塊木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麼名堂,最終下刀半天終於挖出個小木頭人來,頭部占了有三分之一多,兩條由根須組成的細短小腿,怎麼看怎麼醜。若是這東西用煉陣激活,使其可以行走自如,那多半就是一個畸形兒,估計沒兩步就得一頭栽倒在地。

對此唐劫也只能無奈嘆氣,安慰自己好歹還有陣道偏愛著呢,不能指望天下大道皆愛自己,只是這計劃看來要破產,果然有些計劃制訂得再好,缺乏有力的執行手段都不行啊。

回頭再看旁邊,只見小少爺衛天沖卻是下刀如飛,拿著一塊有盤狀凸起的樹根飛塊切削著,沒多過久,一隻小烏龜已然出現手心,雖然這小烏龜瑕疵不少,但至少結構完整,看起來不至於太走樣。

唐劫看得怔然:“你以前學過?”

他吃驚之下,連少爺都不喊了。

“沒有啊,這還是第一次,挺有意思的。”衛天沖看著自己的作品欣賞不已。

“天才啊……”唐劫無力地呻吟起來。

做夢也沒想到,衛天沖竟然會有這方面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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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天起,衛天沖就每天跟著唐劫玩根雕了。

與唐劫的“被陣道偏愛”不同,這位小少爺到是真心喜愛雕刻,完全符合虛慕陽說的有愛就有天賦。

起初衛天沖還有些擔心母親知道這事後會教訓自己玩物喪志,後來聽唐劫說這也是修仙的基礎之一,便再無忌憚地每天沉迷於根雕中。

果然太太聽說此事後,特意去請教了那位呂靈師,確認無誤後,只是說了句“也別誤了其他課”,就再沒管過兒子。

對她來說,兒子修仙走哪條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有了自己的追求,併為追求付出努力,因此對唐劫也越發欣賞。

能讓自家孩子進步的就是好人!

唐劫這段時間的心情卻是越來越鬱悶。

隨著一起雕刻時間的增加,衛天沖在根雕上的水準突飛猛進,起初他還只能雕一些小木頭小玩意,但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衛天沖就已經開始拿整段的樹幹雕齊人高的大傢伙了。

幾個月後,衛天沖的第一個大型木雕完成,那是一隻吊睛白額巨虎,刻的栩栩如生。

唐劫毫不懷疑如果配上合適的煉陣,它會變成一隻真正的噬人猛虎。

看著衛天衝將自己的首個大型作品放在花圃中綴以花瓣,得意洋洋的任人觀賞,唐劫悄悄地捏碎了自己手中那大頭娃娃般的小木偶。

心都碎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6 10:11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八章 告別

自從跟唐劫學了根雕後,小少爺就徹底迷上了它。

相比唐劫,衛天沖並不太喜歡人物造型,而是更喜歡雕刻花鳥魚蟲,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隨著時日漸長,花圃裡漸漸放滿了他的雕刻作品,每當有客人來時,得知這是小少爺的作品,便會驚嘆一聲奇才。

每當這時,唐劫有一種要失業的悲劇感。

在藝術方面的“無能”,使得唐劫早早放棄了對雕刻方面的希望,要不是為了小傢伙,他可能連雕都不雕了。

目前唐劫在根雕方面最大的成就是就是製造迷宮——這個簡單,找一些木頭挖上七八個洞,然後往屋裡一放,堆成小山一樣,讓小東西鑽來鑽去的玩吧。

唐劫的根雕計劃徹底失敗,不過一個計劃外的好處到是出來了,就是衛天沖與唐劫的關係大大好轉。

刺馬事件後,衛天沖對唐劫一直不冷不淡,到不是他還在記恨唐劫。那次的白日墜馬後,他對唐劫已沒了怨恨。

只是他忘不了唐劫殺馬時那冰冷的眼神,每當想起那眼神時,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會顫慄,這使他下意識地不願意太接近唐劫。

而唐劫本身又是走夫人路線的,對於討好衛天沖也並沒有太大興趣,因此兩人一直保持著最普通的上下級關係。

一直到根雕之後,衛天沖與唐劫的關係反而親近起來。

有事沒事,衛天沖賞賜些什麼東西,也會想到給唐劫一份。

這讓府裡下人大為眼紅,唐劫已經深得太太喜歡,現在又和小少爺關係融洽,看來僕學的希望又增加了。

儘管嫉恨,侍墨侍夢等人也沒辦法——當一個人剛剛出頭的時候,還可以打壓下去。但當他已經出頭的時候,再打壓就難了。

隨著在衛府時日漸長,如今的唐劫也和侍墨他們一樣,早有了自己的關係網,再不是隨便誰可以輕易對付的。

又過了一個月,唐劫在完成小屋迷宮的佈局後,徹底放棄了根雕。

不過他也沒閒著,而是突然轉移興趣,開始自己燒花盆了。

相比根雕,他的花盆做的更爛,但是唐劫卻玩得興緻盎然,可惜小少爺對此到是沒興趣。

做花盆的時間並不長,直到有一天,唐劫自己燒出一個完整的大花盆,然後將一株分外筆直的根雕植入盆中,在盯著那花盆看了很久後,唐劫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將根雕和小伊伊的花盆放在一起,之後他再沒做過任何花盆。

當然,根雕他還是做,不過他已經從雕刻重心轉向煉陣重心。旁人不知,還以為他依舊在努力追趕少爺的步伐,背后里偷偷笑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於是繼“拿三貫月錢的唐劫”“刺馬的唐劫”之後,又多出個“朽木唐劫”的叫法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數月過去,唐劫每天白天工作,研究陣法,晚上回去則練字和修煉藏像經,導氣入體,閒暇時就逗小東西玩,偶爾也教小傢伙說話,日子過的平靜不波,到也安逸。

可惜伊伊一直到現在都還沒學會說話,每天只會咿咿呀呀喊個不停,有什麼想要的,就用手一指,唐劫就得屁顛屁顛的去伺候,好在這小東西也著實可愛,唐劫樂在其中,只當寵物對待了。

轉眼半年過去,今天唐劫還在拿著手中的一塊木頭苦苦叫勁。

要在傀儡上煉陣,其實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

虛慕陽擅長的是天地自然之大陣,取材天地施法自然,整個世界都是他的畫布,要做的只是在這世界上塗上自己的染料,並最終使其成形。

從這方面說,天地自然大陣其實是最好布的,只不過因此帶來的要求也高,使用限制也比較大,比如不能移動。

傀儡上的煉陣就不同了,是以傀儡為畫布制陣,受畫布影響,其面積大大減小,可施展的空間也就不足。

虛慕陽對這方面雖然有所涉獵,但到底不擅長,對於傀儡上用的煉陣並不精通,唐劫也只能自己苦苦研究。

今天他正在研究陣紋與木雕紋理的刻度配合,卻看到遠處衛蝶獨自一人施施然向著這邊走來。

“四小姐,小少爺正在上課……”唐劫放下木雕起身迎道。

“我是來找你的。”衛蝶走過來道。

“找我?”唐劫微感驚訝。

自從老太太壽辰兩人聯手一把,引發流言蜚語後,衛蝶就再沒有特意來找過唐劫,就算偶爾來一次,也絶不會是一個人來,看見唐劫更不說話。唐劫知道這是她有意避嫌,沒想到今天她卻獨自來找自己。

“是,你跟我來一趟。”衛蝶說著已轉身向靜心園外走去。

唐劫摸不著頭腦,也只能跟在身後。

衛蝶帶著他卻是直向府內後方的小竹林走去,這裡地處偏僻,輕易無人來此,唐劫很驚訝衛蝶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

一直入了竹林深處,衛蝶才停下腳步,轉身看唐劫,說:“絶情閣的事已經辦好,再過幾天我就要去兗州了。”

“是嗎?那真要恭喜四小姐了。”聽到這消息,唐劫也為衛蝶感到高興:“四小姐夙願得償,可喜可賀。”

“是啊,終於成功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衛蝶悠悠道:“這一去,沒有個三五七年,怕是回不到靈州了。在家裡的時候,總想著要出去,可真到要出去了,卻發現好捨不得離開。”

唐劫笑道:“離家情怯,這本就是正常的。”

“離家情怯?”衛蝶想了想,搖頭輕道:“捨不得的不是家,而是人。”

“若是想念父母,也可常回來看看。”

“那若是想念你呢?”

這話若一句擎天霹靂,打得唐劫目瞪口呆。

他楞楞地看著衛蝶,好一會兒才回應過來:“四小姐……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衛蝶笑了,笑顏展開如盛日裡最美的鮮花,她語氣喃喃:“是啊,只是個玩笑,找你來,只是想謝謝你幫了我,卻不小心嚇著你了,是我的不是。”

她的語氣淡然,眉宇間卻帶著點點哀傷,似是在愁苦著什麼,看得唐劫也心中顫搖。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一起不說話了。

默默站立著。

彼此對視著。

相顧無言著。

好一會兒。

衛蝶才說道:“那……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唐劫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擠出一句:“那是自然的。”

衛蝶看他言不由衷的樣子,嘆了口氣:“你終究還是心裡沒我。”

“豈敢,只是大道在前,不敢心有旁婺。”他不說主僕有別,自是怕衛蝶與他約定未來,緣定三生。

“只是未遇到合緣的人吧,卻不知什麼樣的女人才配得上你……”衛蝶頽然輕語,此時此刻,她又哪有半分開玩笑的樣子。

曾經的流言蜚語讓衛蝶大受打擊,但她此刻心情,卻只恨不得流言成真。

然,流言終是流言,落花雖有意,流水卻無情。

看著唐劫,衛蝶眼中藴出一絲淚光。

她突然咬咬牙,輕抿小嘴道:“既拉了你來這無人處說話,怎也要做些羞人的事才心甘。”

什麼?

唐劫一楞,只見衛蝶已走上前來,輕輕摟住他的脖子,對著他的嘴唇吻了下去。

這一吻,輕印在唐劫嘴間,卻也似印在了他的心底,讓唐劫再不知所以。

只是輕輕一觸,衛蝶已鬆開手,小臉兒已飛滿腮紅,低頭就向林外走去,走了幾步,似是想起什麼,又回頭道:“忘記告訴你了,我前些日子剛開玉門,也是五轉哦。先說好了,你必須要去成洗月學院,仙路之上,且看將來誰走得更遠!”

玉門五轉,衛家終於有了繼衛清兒之後的第二個小天才,卻都是女孩,這在重男輕女的衛家,不可謂不是個絶大諷刺。

這刻衛蝶說著已扭頭離去。

唐劫想喊她,可猶豫了一下卻終究沒喊出來,只是看著她的背影漸漸消逝在林間……

離開竹林,唐劫依然覺得頭腦有些昏昏的。

衛蝶的那一吻,是他來這世界收到的女孩子的第一吻,也算是初吻吧。

動作雖輕,卻彷彿刀刻斧鑿般深深印在了唐劫心間,唐劫知道,自己是再無可能忘記這一吻的了。

心中的波瀾尚未平息,唐劫就發現不遠處一個少女站在那裡。

“侍月?”唐劫愕然。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7 09:2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三十九章 分離

站在竹林前,侍月看著唐劫,臉色一片慘白。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扭頭就走。

“侍月!”唐劫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你都看見了?”

被唐劫抓住,侍月狠狠甩了一下手臂:“我到是希望我什麼都沒看見。真沒想到……唐劫,你行,竟然連四小姐都勾搭上了!”

唐劫苦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四小姐之間沒什麼的。”

“沒什麼?我親眼看到她從竹林出來,面帶紅霞,你還敢說你沒對她做什麼?”侍月幾乎要哭了:“終究是我太天真,以為你是個可依靠的人……怪不得你對我不假顏色,原來你心裡還有高枝呢!”

唐劫無奈道:“你這又何必,其實說起來,姐姐喜歡的也未必是我吧?”

侍月一怔:“你這話什麼意思?”

“有些事,我不想說得太明白,但是你知我知,大家皆知。”

侍月只覺得受到莫大屈辱:“你覺得我是看重你可能成為僕學,所以刻意討好你?所以你看不起我?”

唐劫卻不回答了。

有些事,彼此明白就行,不需要說得太透徹。

可惜,他不想說明白,侍月卻不甘心。

她看著唐劫道:“是,我承認一開始對你好,的確和太太欣賞你有關,我不否認我有私心。可是我們身為丫鬟的,為自己考慮有什麼錯了?我雖然圖你有前途,可也是真覺得你人不錯,應該是個可依靠的人兒,所以才一心對你,可你到好……”

她說著說著便開始嗚咽起來。

唐劫嘆了口氣:“我從來沒有因為你的目的而看不起你。”

侍月微微怔了一下:“你這話當真?”

“當真。”唐劫回答:“每個人都有權力為自己的前程考慮,我從來沒認為你做的有什麼錯了。在我的家鄉,有這麼一句話,叫有本事的男人,不怕女人物質,只怕女人不物質。身為女人,在這世界生活不容易,不管抱著什麼目的去接近,只要有付出,就自然也該有收穫,所以我從未認為這樣的女人有什麼問題,更不存在看不起。”

作為從現世來到這世界的唐劫,對於女人的物質化早已無感,在他眼裡,所謂的不物質的女人根本不存在,只有輕或重的差別。

男人自己都貪財重利,憑什麼就讓女人超然物外?

侍月對他有所圖,但就像他對衛府也有所圖一樣,都是為了自己而爭取利益,卻並未害人,反而在此之前有大量的付出與幫助,因此無需被指責。

也正因為的確是這樣想的,所以唐劫也就這麼說出來,說得天經地義,說得理直氣壯,聽得侍月也為之怔住。

她終於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麼從不理我?”

“因為你想要的不是我。”唐劫回答:“姐姐對我的好,我都記著,將來我若修仙有成,必不忘姐姐大恩,予以厚報,但這不必包括我這個人,畢竟那本也不是你的追求。”

女人想要回報,這原本沒什麼。

但是既然想要的是物質,那便回報物質好了,何必非要再加上婚姻?

在唐劫眼裡,女人想要物質不是錯,錯的是非要在這上面加上愛情的由頭,冠以夫妻的名義,書以契約的約束,看起來純潔無暇,其實不過是彰顯世人,顯示情操,更極端些的說法,就是少量付出而想得到無盡回報。

這是唐劫所不能接受的。

侍月想要的是唐劫未來的回報,既如此,那便給她回報好了。

至於以身相許,名正言順的做靈師夫人?還是算了吧。

因此侍月的錯不在於她想要什麼,而在於她想要的太多。

唐劫沒有愛情潔癖,但如果一個女人本身就不愛他,自身又沒有令他可以忽略這一問題的才華,那也就別怪自己挑食了。

聽到唐劫的說話,侍月怔怔地看著唐劫。

好一會兒,她說:“你這麼說,豈不成了我別有用心?我對你,也不全是……”“我知道。”唐劫打斷她:“我知道姐姐的心意,可姐姐捫心自問,如果有一天,我被宣佈沒有任何可能成為僕學,姐姐可還會對我如此好?可還會將一生期望寄於我身?”

情?當然有。

可惜情不是一個絶對值,不是要麼有要麼沒有,它往往摻雜了各種因素,真正純潔無暇的愛情,或許只能在夢中尋求。

打算以自己的身體綁住某個男人的女人,就算是沒有情,也會勸自己對對方有情的。

唐劫人長得還算帥氣,又會做人,要騙自己愛對方,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因此侍月說自己喜歡他,感情或許不假,事情卻未必是真。

或者說這喜歡,也僅僅是喜歡,可以喜歡他,也可以喜歡別人的喜歡。

她終究只是能騙過自己,卻騙不過別人。

唐劫的回答讓侍月無言,那一刻她發現自己真的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心情也隨之低落。

看著她花容慘淡的樣子,唐劫嘆了口氣:“我心在大道,的確對四小姐無意,這件事只是個誤會,至於侍月姐姐,我也只說一聲抱歉。但是如我所言,將來有成之日,我對姐姐必不敢忘恩!”

說著,他已向著後方退去。

痴痴地看著他離開,侍月突然覺得好後悔。

也許在剛才她應該理直氣壯的告訴唐劫,我能做到,無論你什麼樣的情況,我都會跟著你吃苦到老。

然而她終究是猶豫了。

一剎那的猶豫,錯過的是永恆。

那一刻,侍月淚如雨下。

—————————————

三天後,衛蝶離開衛府,去了兗州絶情書院。

臨行前衛蝶抱著母親大哭一場,上演了一出依依惜別的畫面,那個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在送行隊伍的一角,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廝就站在那裡。

他看著衛蝶,直到那偶而的眼神瞟過,兩個人心中便同是微顫。

秦管事對此也大感寬慰,當晚拉著唐劫一起喝酒,大醉一場,在夢裡叫起了如兒,如兒……

送了秦管事回家,唐劫這才回到自己屋中。

心中亦有些惆悵,卻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躺在床上,他怔怔地直著眼睛,原來怎麼也睡不著。

忽然聽到耳邊悉悉梭梭的聲響。

仔細看去,卻是伊伊順著床邊爬了上來。

小東西從耳側旁鑽入,進入被窩,偎依著唐劫睡下。

看著小東西安詳的睡姿,唐劫突然覺得心口一陣暖洋洋的,那莫名而來的感傷,也被沖淡了許多。

為避免壓到這小傢伙,唐劫微微側過身,在她小臉蛋上輕吻了一下:“調皮鬼,不在自己窩裡睡,跑我這裡幹什麼。”

小東西似在說夢話般,口中喃喃:“這裡……暖和……”

唐劫怔住。

伊伊會說話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7 10:3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四十章 選擇(上)

秋末的一場雨後,天氣陡然涼了。

夜開始變得漫長,陽光也不再如原來那般明媚。

冬季是花匠最清閒的日子,萬物凋零的日子裡,唐劫的空餘時間也變得多了起來。

今天秦管事突然來了,兩人就著桌邊喝起了小酒,隨意地說著閒話,喝著喝著,天空中已飄起了雪花。

唐劫打開窗子,一陣風將雪送進屋,雪花片片落在唐劫的肩上,落在手心中,漸漸消融於無形。

“又是一年過去了。”唐劫輕輕說。

沒來由的感傷。

“是啊,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這讓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場大雪。”秦管事也看著窗外雪花悠然道:“如果沒有吳家二老,也沒有我秦遠的今天……現在還得加上個你。”

唐劫只是笑笑。

“對了,這幾天去看過他們了嗎?”秦管事問。

“恩,昨天才去過,二老的身體還不錯,就是有些想兒子,精神不太好,我怎麼勸都沒用。”

秦管事聽得皺起眉頭:“吳幸也太不像話,去了學院這麼久,幾乎是一年才來一封信,就連大少爺寫信都比他勤。”

“那是,來信要錢嘛。”唐劫笑道。

秦管事嫌他說話直接,瞪了他一眼,但想想唐劫也沒說錯,自己也嘿嘿笑了起來。

一口老酒下肚,從身體裡冒出來的暖意驅散了寒冷,秦管事突然說:“小少爺要開門了。”

“恩?”唐劫楞了一下:“什麼時候?”

“就這兩天。”秦管事回答:“明年立夏入學,現在開門洗脈,正是時候,已經不能再拖了。”

由於開玉門的過程比較痛苦,因此各大家族對入學子弟一般不要求過早開門,儘可能在其心志成熟後再進行。如虛慕陽那般早早開門的,不是天賦異秉,就是挨揍挨得比較多,抗痛苦能力鍛鍊出來了。

過了年小少爺就要入學,現在開門是最佳時機,而小少爺要開門,僕學們自然也快了。

果然,接下來秦管事說:“你們的事,差不多也要定下來了。最近這幾天,各路的牛鬼蛇神都在圍著太太轉,大獻慇勤,希冀能爭取到機會呢。”

“哦。”唐劫卻只是哦了一聲。

“你不著急?”秦管事大感驚訝。

“若是著急有用,我一定十萬火急,急上加急,火燒眉毛再加心急火燎地急給秦叔叔你看。”唐劫笑道。

“……臭小子,又貧嘴,你就這麼自信你能成?”秦遠也笑了起來。

“算不上自信,只是覺得該爭的都已爭過,到了這一步,早已不是繼續爭奪的時候,而只需靜靜等待即可。”唐劫回答。

對於唐劫來說,僕學的結果就像是學生們的畢業考試,底子是在學習期間打好的,而不是靠著臨考前的抱佛腳。

而對於衛府的老爺太太來說,這個時候其實他們應該早已拿定主意。因此真正的結果,早在最後時刻到來之前就已注定。

“話雖如此,終究也是你心性沉穩才能做到吧。真沒想到在這件事上,我這個老人還不如你有定力了。”秦管事搖頭道。

“那是秦叔叔關心小子,哪像我這麼沒心沒肺的。”唐劫笑道。

“你就是嘴甜!”秦管事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好了,該通知的也都通知了,老頭子我也得去做我該做的事了……你是不著急,我卻總擔心有什麼,還得再幫你跑跑,問問。”

“秦叔叔費心了。”唐劫對著秦管事躬身一禮。

送了秦管事出門,回到屋裡,唐劫掃了一眼桌上,花盆中那一株小白花已搖身變成伊伊。

“爸爸!我要捉迷藏!”伊伊叫著挑到唐劫肩上,揪著他的耳朵嘻笑不停。

“都說了多少遍了,要叫哥哥!”唐劫扭了一下伊伊的小臉蛋:“還有,我太大,你那洞我鑽不了……”

恩,這話怎麼聽著這麼不是味兒呢?

“用幻陣,用幻陣!”小傢伙拍著手喊,一揚手,一個幻陣已出現在屋內空間。

與唐劫不同,這小東西的幻陣卻是連布都不用布的,抬手就來,說白了幻陣於她早不是陣,而是法術了。

這也是她自會說話以後,最常和唐劫玩的遊戲。

“下次吧,這兩天哥哥會比較忙,你乖乖的,不許亂跑哦。”

小伊伊的臉立刻耷拉了下來,對著唐劫喊了一聲:“討厭!”

一轉身又變回花兒回到花盆中,不理唐劫了。

唐劫笑著搖搖頭,坐回到桌邊。

打開抽屜,唐劫從屜中取出一封信。

看著那信上娟秀的字跡,唐劫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

上考場的日子終究是到了。

這一天,靜心園的僕人們雲集於太太堂前,等待著命運的降臨。

在這之前,首先是小少爺的開門。

或許是不想在人前丟了面子的緣故吧,小少爺的開門並沒有在人前展示,而是在堂後的小屋中進行。

儘管如此,那遠遠傳來的如殺豬淒厲慘叫聲還是讓大家聽得清清楚楚,嘶吼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偶而還夾雜著太太關切的喊聲:“不要喊,閉氣,用力!我兒你一定要挺住啊,開了……已經開了,你能行的……”

怎麼聽怎麼像產房生孩子。

唐劫臉上不由的現出一絲笑意。

這笑容被其他的小廝看到,誤以為他是胸有成足,侍墨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裡做出幾個口型,唐劫看得清楚,那是“別以為你就贏定了。”

他輕笑一聲,也沒回應。

慘叫聲漸漸低了,唐劫知道,那是衝門即將完成。

片刻後,那位呂靈師陪著老爺太太出來,一邊走一邊說:“恭喜老爺,恭喜夫人,門開四轉,小少爺的天賦還是不錯的。”

天賦是不錯,就是意志太低。

唐劫心中暗自說了一句,就憑衛天沖那驚天動地的叫聲也可以想像,他沒能真正把自己的所有天賦都發揮出來,否則至少門開五轉,要是再堅強一些,六轉也有可能。

“總算也是中品資質,比天志要好多了……可惜,衛家的男兒終究是沒有女兒爭氣。”鄭書鳳自動忽略了中下品中的那個下字,反到是為衛家男兒不如女而大感惋惜。

她女兒衛清兒門開六轉,但天生七情脈,極適合修煉千情閣的功法,前途最大,衛青松的女兒衛蝶門開五轉,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反到是大少爺衛天志只得二轉,雖然進了洗月學院卻進展不大,至今還在為進入靈海階努力,如果運道不夠,靈海階可能就是他一生巔峰。

而衛青松的兒子衛明門開三轉,壓了衛天志一頭,一直讓鄭書鳳心中不爽。

如今小兒子門開四轉,進入中品之列,只要資源管夠,理論上達到靈師巔峰是不成問題的了,只要有好的機緣,進入天心境也不無可能。

家族終究是靠男人支撐的,有了這四轉玉門,鄭書鳳心裡也鬆了口氣。

這刻走出來,鄭書鳳已對下面的僕人們說:“小少爺開門已然功成,門開四轉!”

所有僕人一起大聲回答:“恭喜小少爺,恭喜老爺太太,願小少爺早日修仙有成,光大門楣!”

鄭書鳳滿意點點頭:“小少爺的事完成,接下來也該是你們了,想來,你們中有些人等這日子,也等了很長時間吧。”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唐劫到是暗自讚嘆鄭書鳳手段了得。

小少爺衛天沖這時候剛開玉門,正是元氣大傷需要休息的時刻,估計這會兒人都已昏過去了。

這個時候決定僕學,他就不可能插手干涉。

雖然說鄭書鳳是他娘,就算他想插手都沒用,但是少一個反對聲音,少一個駁自己面子的人,那也是好的——萬一自己的選擇被丈夫和兒子同時反對,那就算是她也會很難做。

如今少了一個可能的反對聲,在家事上丈夫又輕易不會駁自己,鄭書鳳實際上已在無形中將所有權力抓在自己手中。

從這方面說,鄭書鳳對侍墨的態度也更加明顯——她是絶對不會把兒子交給侍墨的。

這時候衛丹柏和鄭書鳳已然坐下,鄭書鳳施施然道:“既如此,多餘的話我也不用說。大家也知道,一個洗月學院的名額有多麼不容易。衛家雖然家大業大,卻也不能白白就這麼扔在沒用的人身上,終歸是要看你們的表現才能定行止的。現在給你們最後的機會,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一個個來,侍夢,就從你先開始吧。”

鄭書鳳說話雖含蓄,但意思無疑其實就是要大家發心魔願了,當然直說太掉份兒,總是要對方表現的心甘情願,迫不及待,主家再客氣一番“被迫無奈”地接受才好。

侍夢已走上前來,朗聲道:“侍夢自小賣身衛家,受老爺太太照顧……”

在說了一堆感恩戴德的廢話後,侍夢終於道:“……如能獲老爺太太厚恩,進入學院,侍夢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記,從此效忠衛家,歸屬衛家,盡心竭力服務衛家,光耀我衛家門楣。”

侍夢的心魔願算得上是中規中矩,說的是效忠,歸屬,服務,說白了就是以後屬於衛家的一份子,但是成為靈師後,該有的待遇也要有。

這也是極正常的,人拼前途,終究是為了生活改變,若成了仙人還要一輩子做僕役,那誰還吃飽了沒事去修仙?

“恩。”衛丹柏和鄭書鳳聽了也只是點點頭。

侍夢之後照理應是侍墨,但侍墨卻低著頭並不上前,反推了身旁另一個小廝一把。

那小廝被他推出來,無奈也只能當場發願。

他知道自己沒什麼機會,其實到這時候,所有人都知道這不過是走個過場,如無意外,那麼太太選擇的人只會是侍夢和唐劫,正因此這小廝許願都許得有氣無力,無精打采。

一個個小廝們就這麼上場,直至場中最後只剩下唐劫和侍墨。

唐劫知道,侍墨這是要故意在最後一個出場,如此,在他發心魔大願時才無人效仿,輕笑一聲,已走上前道:“如能蒙衛家庇佑獲得修仙機會,唐劫必定盡心竭力侍奉少爺,在此以心魔立願,少爺不脫凡,唐劫不脫僕,少爺不天心,唐劫不脫籍。若唐劫有幸能窺天心之秘,必創仙法留於衛門!”

聽到這話,衛丹柏與鄭書鳳同時動容。

與前面小廝們的發願不同,唐劫的心魔願卻是極為具體。

少爺不脫凡,唐劫不脫僕,那就是說小少爺衛天沖一天不進脫凡境,他唐劫就一天仍是僕役,不會因此改變身份。而小少爺就算進了脫凡境,只要他還沒入天心境,那唐劫就不脫籍,也就是始終以衛家人的身份出現,當然,就不再是僕役了。

這是一個很莊重的承諾,不僅僅是侷限了自己,同時更表示將來對少爺的回報不僅包括了生活上的服務,還有修煉上的照顧,如果沒此把握,他也不敢說出這話。

但同時,這也是另一個表態,就是如果有一天小少爺衛天衝進入天心境,他就正式不再屬於衛家,而恢復自由身。當然,作為恢復自由身的代價,他將會為衛家留下可傳承的仙法。

小廝們的發願大多虛幻而不指實物,這是為了將來給自己迴轉的機會,在求取機會的情況下,沒人會說自己將來修煉有成,一定會離開,儘管大家都免不了有這想法。

唐劫大概是第一個在心魔願中提出將來要離開的衛家僕役,但同時他也提出了離開衛家的條件。

這正是讓衛丹柏與鄭書鳳動容之處,有所不同的是兩個人的表現卻完全不一樣。

衛丹柏是哼了一聲,顯然很不滿意。

鄭書鳳卻在臉上露出一線笑意。

能夠自創仙法,那起碼也得是天心境,也就是說,唐劫對自己是有絶對的信心才能說出這話。

老實說,這樣的承諾其實遠比之前的小廝們更加有力,只是因為有離去意圖,才顯得讓人不太喜歡,但對於鄭書鳳這種實際的女人來說,反到是像這樣有著明確目標和回報的許願更讓她能夠接受。

不管怎麼說,確保衛天沖能入天心境和確保衛家有仙法傳承,僅此兩點,就值得所有在唐劫身上的投資,從這一點上說,唐劫或許不夠忠誠,但給出的回報卻絶對是最豐厚的,至少比什麼“服務衛家”要實惠的多——天天住在衛家光吃飯不幹活那也叫服務,衛家的靈師現在不就是這樣?真正需要用到他們的次數其實是極少的。

另外唐劫的離開和衛天沖是綁在一起的,這也就意味著未來的日子裡,唐劫要想自由,就必須盡心盡力幫衛天沖,從這點上說,他也比任何一個僕人都更有動力照顧好衛天沖,因為這也是為他自己好。

最後就是鄭書鳳是不信任心魔願的,她更願意相信人之本性。在她眼裡,如果真有僕學將來能達到天心境,那也不是一個小小衛家能控制的,還不如放其離去,結個善緣。而對方就算真正自由了,只要關係處得好,將來也未必就不幫衛家,有些時候,感情比契約更重要。

所以對於唐劫的心魔願,她到是非常喜歡的。

夫妻倆對同一個願表現出了不同的態度,對於侍墨來說,這正是機會。

下一刻他已上前一步,猛地跪倒在鄭書鳳夫妻二人身前,哭聲道:“蒙老爺太太照顧,侍墨得以進衛家,跟隨少爺讀書識字,生活無憂。如此大恩大德,侍墨惟有粉身以報!侍墨知道自己曾經少不更事,犯下大錯,但侍墨今已知悔,願意改過。今在此發無上大願,若老爺太太不嫌,能再給侍墨一次機會,侍墨必從此效忠衛家,惟衛家為一生主,當牛做馬,絶無怨言,永誌不變!”

大宏願!

不僅僅是大宏願,甚至以衛家為一生之主,甘當牛馬都出來了。

侍墨,你果然夠狠,為了修仙竟然連賤籍都不脫,看來也是孤注一擲壓上了,唐劫心中冷笑。

他自是知道侍墨打算,只要將來他能成靈師,就算不求著脫僕役身份,衛家也不可能真把他當成僕人來用,只不過他會是所有靈師中地位最低下的,甚至比秦管事的地位都有不如!

聽到侍墨的宏願,鄭書鳳夫妻也明顯怔住了。

兩人一起朝著旁邊落座的那位呂靈師看去,只見對方點了點頭,那是確認了對方的願是發自本心,可以作數。

心魔立誓,並無定規,關鍵在於發自肺腑,那呂靈師的作用就是確認各僕役的心魔願是否誠心。

衛丹柏沉聲問:“侍墨,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侍墨大聲回答:“小的知道,小的所言,字字發自肺腑,絶無虛言!”

“既然這樣,書鳳你看……”衛丹柏沉吟了一下,看向自己妻子。

雖然之前已經和太太商量好為侍夢唐劫二人,但是面對侍墨的大宏願,他也不由動心起來,這刻已希望妻子改主意。

沒想到鄭書鳳卻是陰沉著臉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動作讓侍墨心中震驚,就連衛丹柏都有些不滿:“書鳳,你是不是對侍墨成見太深了?”

鄭書鳳哼了一聲:“這不是成見,而是瞭解。那不適合的,就是不適合,就算是發下天大宏願也沒什麼意義。我鄭書鳳不懂修仙,卻知道為人處世,可從沒聽說誰家不懂事的小子,發了一個願後,就能成長起來的。再者文心國上千大家,也從沒有聽說哪家敢以修者為僕役,我小小衛家可不敢開這個先河。有些承諾,他敢給,我們也不敢收啊……我覺得吧,這做人終究還是踏踏實實些的好,許諾再漂亮,那也只是許諾,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一番話說得衛丹柏啞口無言,那呂師笑著連連點頭,侍墨如墜冰窟,就連唐劫也被震住了。

他完全沒想到面對侍墨的心魔大願,鄭書鳳竟是絲毫不動心,這可是大大超出他的意料外了。

鄭書鳳又道:“那唐劫雖志在長遠,但言之有物,不虛幻空洞。天心境對衛家終還是遙遠了些,若真以一個名額換一個天心境,這買賣可大大做得……”

衛丹柏也笑了,一個名額換一個天心境,那自然是一本萬利的回報,每年入仙學的人成千上萬,但平均一年都未必出得了一個天心境。以唐劫的許諾,的確是價值極高了。聽妻子說的有理,他也點頭稱是。

侍墨大叫起來:“我不服!太太,他唐劫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他就能幫少爺上入天心?他信口開河……”

“就憑我玉門五轉,夠不夠?”唐劫悠悠道。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0-28 09:21 AM

第41章 選擇(下)

時間回到姬子騫離開後的那個晚上。

小木屋裡,唐劫對衛蝶說:「的確有件事需要四小姐幫忙。」

「什麼事?」

「是這樣的……在見四小姐之前,其實我已經和秦叔叔講過一事,就是我曾經有幸遇到過仙人。」

「是,我知道,正因此你才如此瞭解修仙界。」

「問題是那個仙人除了告訴我關於修仙界的事外,還為我做了一件事。」

「什麼事?」

「打開玉門。」唐劫回答。

聽到唐劫的說話,秦管事與衛蝶同時楞住,衛蝶脫口道:「你玉門已開?幾轉?」

「五轉。」唐劫無奈回答。

玉門五轉!

秦管事和衛蝶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玉門五轉,聽起來只是中等。

但就像天心境也只是「中等」,卻沒人敢不拿真人當回事一般。

對於絕大部分的修仙者來說,五轉玉門已是極難的,如姬子騫自負天才,其實也不過四轉。

衛家出去的三位少爺和六個僕學,更是沒一個達到五重的,最好的也只是四重。也就是說,唐劫的資質在分類中屬於中等,但在人群中絕對屬於上等了,也就難怪秦管事和衛蝶驚訝了。

要知道擁有五轉玉門,就意味著有了衝擊天心境的資格可能。

修仙界對玉門的重要性有這樣一個劃分,就是每兩重門對應一個境界潛力。比如玉門一轉二轉是肯定可以修仙成靈徒的,這是入門。三轉四轉就可以成為靈師,五轉六轉是天心,七轉八轉是紫府,九轉則意味著有一半可能成為仙台。

玉門五轉,就意味著只要正常修煉下去,就有一半可能成為天心境。

當然這並不是一個科學的分法,它只代表了修者對靈氣的運用與吸納。事實上它就像是人的壽命一般,是理論最大值。

在修煉過程中,隨著一路走過的岔道,可能遭遇的暗傷,會不斷降低這個所謂的成功比例,真正能從紫府進入仙台的十不存一,但這不妨礙將玉門九轉評價為一半進入仙台的可能。比如玉門八轉的未必能入紫府,但是能成為紫府的修者,卻往往都擁有七轉以上的玉門。

同樣的道理,低於這品階的也有可能跳躍過去,人生際遇無常,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在影響自己,使成就超過預計。

因此玉門分法只代表了一種可能,並不代表必然,但不管怎麼說,它也是一個可參考依據。

得知唐劫玉門五轉,秦管事的心情立刻激動起來,不過他也立刻明白了唐劫的擔憂。

僕學在進學院前,都需要由家族靈師幫助打開玉門。

唐劫玉門已開這件事,使他在身份上有了一個重大的缺陷。

他必須向衛府解釋,到底是誰為他開的玉門!

這件事解釋不清,學院是絕對沒戲的。

一直以來,唐劫都在努力找方法掩飾此事,直到這次,他終於有了機會。

「小劫,你老實告訴我,你進入衛家是受人指使還是別有所圖?」面對這關係家族的大事,秦管事也一下認真起來。他對衛府忠心耿耿,是絕不允許自己帶來的人心懷鬼胎的。

唐劫回答:「我雖遇仙人開門,卻未獲任何仙法,更沒受過任何人的指使,純屬機緣巧合。如果說我對衛家有什麼企圖,那麼我唯一的企圖就是想借衛家進入學院……這也是每個僕人都有的企圖。」

「你可敢發願!」衛蝶厲聲問。

「當然。我唐劫在此以心魔立誓,進入衛家絕無任何不良意圖,只是想入仙門,奈何仙門難進,惟有托庇於衛家。將來如若有成,必報厚恩,如違此誓,便任心魔噬我!」

雖不是大宏願,卻也發得極鄭重,秦管事與衛蝶的臉色終於好看許多。他們兩人到底不是衛家家主,考慮問題沒必要那麼周全,只要唐劫不是來害人的,那許多事他們也不會去追究。

當然這也和唐劫相處時間長了有關,如果剛認識就提這事,就算唐劫幫再大的忙,秦管事也未必敢信,更沒那膽子幫著騙衛府。

至於現在,一年多接觸下來,秦管事對唐劫的為人還是有些信心的。

說到底,感情有時比理由更容易讓人信任。

立過誓言,唐劫說:「雖然我用心沒有不良,但這事說起來總是有些麻煩,四小姐也知道,成為僕學皆在老爺太太一念之間,如果老爺他們心中有顧忌,覺得我瞞了什麼,不太可信任……」

不說心魔願對天心前無效,就是有效,也不是百分百可靠,至少太太就從沒把心魔願當成唯一依靠。

因此心魔願可以用來向兩人證明心跡,但用來爭取過關卻是明顯不夠的。

「你希望我幫你瞞過這事?」衛蝶已明白唐劫想法。

「我希望你將來進入絕情閣後,能書信一封,就說是你有師兄師姐云游來到蒼龍府,看我天賦異秉,一時興起,幫我開了玉門。」

「原來是這樣,這沒有問題。」衛蝶一口答應:「我會說是我欠你一個人情,就託了人來幫你一把。」

只是寫封信的事,到不是什麼大問題,而對於唐劫來說,解決了這件大事,他也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

至於秦管事也恍然大悟:「難怪你不把侍墨的心魔大願放在心上了,你不會早就有準備了吧?」

「是,早有準備。」唐劫回答:「玉門五轉是我的心病,卻也是我的底牌。心魔大願只能確保一個人的忠誠,但人除了要有忠誠,還要有能力。一個人的價值,本就應當是能力乘以忠誠。他能給忠誠,但他有那個能力嗎?對於衛府來說,投資一個忠誠度六十而能力六十的人,總比投資忠誠一百而能力二十的要強得多。忠誠為零固然無意義,能力為零也沒有意義。至於百分百的忠誠,那本就不應當是一個大家族追求的,畢竟過高的忠誠只有在家族存亡中才能體現,平時是看不出價值的。而任何一個大家族,都不會沒事整天想著家族滅亡的,再者就算真有這種事,那也不是一兩個忠誠百分百的廢物能挽救的。與其為過高的忠誠付出多餘的籌碼,到不如把這份價錢用來聘請更多的人才來強大實力,避免衰落的命運。所以對侍墨我沒有絲毫擔心,唯一頭疼的只是怎麼解釋我的玉門五轉。如今有了四小姐幫助,那就一點問題也沒了。」

要打敗侍墨的心魔大願,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和他比忠誠,而和他比能力。

玉門五轉,這是目前衛家除衛清兒外最好的成績,更是所有男性中最好的資質。

玉門五轉,天心有望,唐劫的心魔願不是隨口發下,而是有真正的實現能力。

相比之下,侍墨的願發的再好,若是連靈師都成不了,又有什麼意義?

只是唐劫也沒想到,他這一後手尚未來得及使用,侍墨就先被鄭書鳳否決了。

按照唐劫原來的劇本,應該是侍墨先絕地翻盤一把,然後再被唐劫一個乾坤大挪移再扭轉過來,如此反覆使得事件的發展跌宕起伏,高潮迭起,那場面才精彩,絕地大翻盤玩得才有味道。

然而生活不是演戲,並不總按別人的劇本來演出。

鄭書鳳的決斷讓唐劫的後手效果大打折扣,使得這一殺招顯得有沒有都不那麼重要,反到是證實了鄭書鳳的正確,成就了她的慧眼識人。

唐劫對此也深感無奈。

—————————————

來自衛蝶的那封信,這時已正式送到衛丹柏與鄭書鳳手中。

看著兩人一邊看信一邊低聲議論,鄭書鳳眼中滿意的神情,衛丹柏臉上吃驚的神色,還有唐劫篤定的態度,侍墨終於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了——就算沒有鄭書鳳的直接否定,唐劫也有辦法扭轉乾坤。

他從一開始就準備好了!

自己輸了!

輸的如此徹底,就算把全部身家壓上去都贏不了,而且是一場輸兩次,來自鄭書鳳和唐劫兩人各自給了他狠狠一棒,讓他知道他加再多的賭注都沒贏的希望。

輸的如此悽慘,卻絲毫不壯烈,以至於在唐劫眼裡,贏這麼一個小子甚至沒有絲毫的成就感。

然而侍墨還是不服。

他還不甘心!

看著台上議事的老爺太太,侍墨用盡全身力氣大喊起來:「我也可以,給我衝門,我也能門開五轉!」

此時此刻,他爭的已不再是僕學的位置,而只是一口氣。

他想要向所有人證明,唐劫能有的,自己也能有!

然而現實偏偏總是如此無情。

鄭書鳳輕輕抬了下頭,看向旁邊的呂靈師。

那呂辰陽輕笑一聲,對著侍墨一抓,已將他凌空抓了過來,雙手在侍墨身上連續拍打數下,就像是檢查一隻肉豬般仔細查看一番後,搖搖頭:「資質魯鈍,筋骨不佳,不用再費事仔細查了,我看頂天也就是四轉。」

說著隨手將侍墨扔了出去。

頂天四轉,就是說如果沒有唐劫那般的毅力堅持,正常情況下,他也就是二三轉的命。

這一消息讓侍墨幾乎要昏過去。

看著他如喪考妣的樣子,唐劫輕嘆一聲:「沒有那個能力,就算想當狗,人家都不要啊。」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0-28 10:43 A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3-10-28 10:47 A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囑託

挑選僕學的事,到此時再沒了懸念,太太最終決定由侍夢與唐劫負責。
  
決定做出後,有人歡喜,有人失落。
  眾人紛紛圍上來向唐劫與侍夢道喜,就連秦管事也得到了其他人的祝賀。
  
吳家一門雙傑,秦管事慧眼識人等讚譽紛至沓來。
  
有反應伶俐者,已偷偷出府向吳家報信去了,吳家二老大喜之下,賞錢必然是少不了的。
  
這一天成了所有下人歡呼慶賀的日子,就像是古時的科舉,現世的選秀,僕學也是凡人們心中共同的夢想。
  
唐劫和侍夢在眾人環伺中應對著,生平從未有過如此待遇,一朝踏入龍門,便先過了把明星的癮。
  
與成功者的萬眾矚目不同,失敗者則是無人理會。
  
當唐劫應對了一圈道賀,發現侍墨不知何時已退了堂,消失無蹤。
  
沒有人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他正奇怪,只聽身後鄭書鳳已道:“唐劫,你來一下。”
  
這個時候,老爺和那位呂師都已離開,堂上又只剩下了鄭書鳳一個當家人。
  
唐劫應聲過去,鄭書鳳指了指旁邊位置:“坐吧。”
  
“太太在此,小的不敢坐。”
  
“不必客氣。”鄭書鳳笑道:“這是你應得的。”
  
成為僕學之後,唐劫就再不是下人了,或者說再不是普通的下人了。按照各大家族一直以來的習慣,就算是主家也會對這些未來仙師客氣許多。
  
唐劫知道這點,所以謝過之後便坐在鄭書鳳下首位。
  
鄭書鳳仔細看看唐劫,看他神情端正,並沒有因為獲得僕學位置後而得意忘形,深感滿意,點了點頭說:“你來衛府也快三年了,這三年裡,我也是看著你做事,對你的為人還算了解。你可知當年我為什麼要選你入府?”
  
“夫人是因為那三貫錢的事?”唐劫不知道鄭書鳳為什麼要問這個,小心回答道。
  
鄭書鳳笑著搖搖頭:“你當日對吳家二老的孝順,的確是我選你的最重要原因,但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你的來歷。”
  
來歷?
  
唐劫微感驚訝,自己的身世不正是自己最大的問題嗎?
  
鄭書鳳已道:“能夠一個人從野谷原走到蒼龍府,那段時間你想必是吃了很多苦吧?”
  
聽到這話,唐劫眼前不由又浮現出虛慕陽的影子,想到了那段時間自己跋山涉水千辛萬苦從安陽來到蒼龍府的經歷,他再忍不住回答道:“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歲月。一個人在孤寂的荒山野地裡行走著,身上沒有幾文錢,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有時候我自己都奇怪,我是怎麼走過那段漫長的道路,來到這蒼龍府的。”
  
要在天神宮的追捕下一路走來,那段時間唐劫確實吃了許多苦,忍飢受餓,苦苦前行不說,還要隨時隨地提防可能存在的危險。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能夠在那樣的條件下活著來到蒼龍府,本身就可算一個奇蹟。
  
唐劫從來沒說過這些,也沒人意識到這點,沒想到鄭書鳳卻從中發現了那其中的不尋常,這讓唐劫立時有了一種遇到知音的感動。
  
“的確不容易啊……”鄭書鳳也點著頭嘆道:“若是沖兒能有你這般韌性毅力,想來也不會只開四門,你的玉門五轉,不是你天賦驚人,而是你那曾經的經歷給你的回報。這樣的經歷,就算在衛府的下人中,怕是也找不出幾個吧。”
  
聽到這話,唐劫突然心中領悟,他終於明白鄭書鳳為什麼對他如此看重了。
  
果然,鄭書鳳已道:“其實,我也知道讓沖兒吃些苦,對他有好處。可我終究是個女人,是個母親,又有幾個母親能真正狠得下心來讓子女吃苦受累,尤其是那種可能要掉半條命的累呢?你可知今天沖兒開門,看著他哭喊的樣子,我有多心疼。”
  
“小的明白,可憐天下父母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鄭書鳳咀嚼了一下這話,臉上終於氤氳出一絲笑意:“說得好。沖兒從小嬌生慣養,沒吃過苦。偏偏萬泉城離蒼龍府萬里之遙,等他入了學,我就算想保護都保護不了他。兒行千里母擔憂,我若不找個真正能依靠的人,難不成還指望那些廢物不成?所以我這第一件事就是拜託你照顧我好家沖兒,侍夢雖然也算是個勤勉孩子,但是比起你來,卻還是差得多了。”
  
唐劫的來歷雖有些不明,但他能獨自一人從安陽來到蒼龍府,其獨立生活,處理事物的能力,也因此讓鄭書鳳看重。
  
對於鄭書鳳來說,僕學飛黃騰達回報主家這種事,其實從來不是她最看重的。
  
她最看重的只有兒子!
  
只要孩子好,那什麼都是可以的。
  
從這方面說,僕學存在的兩大意義裡,其“伴隨侍奉”的意義在鄭書鳳眼裡還遠遠大於“投資未來”。
  
事實上大家族選僕學,最初的目的就是照顧子女,至於說“期待回報”,那不過是後來附加的。
  
正如唐劫所說,人們在追逐目標的過程中,由於道路曲折,往往就失去了原本的目的。
  
但鄭書鳳沒有!
  
她很清楚自己要什麼。
  
正因此,侍墨的心魔大願再好,他沒有照顧好小少爺衛天沖的能力,鄭書鳳就不會選他,在鄭書鳳的眼裡,“能照顧好小少爺”才是她選人的第一標準!
  
所以哪怕唐劫沒有玉門五轉,以他表現出來的生存能力,處事能力,鄭書鳳也還是會選他,在這點上,卻是連唐劫都沒想到的。
  
這刻聽到鄭書鳳這麼說,唐劫這才恍悟。
  
他雖然想到了鄭書鳳對此事的重視,卻終究沒意識到她對此的重視已遠遠壓過其他一切衡量。
  
發現了問題卻不重視問題,等於沒發現問題,唐劫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如果他早點意識到這個問題,那麼在發心魔願時,他完全可以把承諾的回報定的再小些。
  
因此他實際上已經為這個錯誤付出了代價。
  
這也不怪他,這些日子,他面對都是些未成年的半大孩子。
  
對手的弱固然讓他輕鬆獲勝,卻也因刺激不起唐劫的戰鬥慾望,難免有所忽略。
  
所以說真正的精彩,總是要在碰上有分量的對手才會出現。
  
這三年來,自己到是被無能的對手拉得有些低了,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姬子騫的出現讓唐劫振奮了一把精神。
  
好在洗月學院人才輩出,大道爭鋒殘酷無邊,相信未來應該會有許多精彩等著自己。
  
“請夫人放心,唐劫一定會照顧好小少爺。”唐劫已急忙應道。
  
鄭書鳳又說:“另外沖兒的年紀終究還是小了些,當初他不懂事,還曾將你鞭打。那個時候有我在,也不擔心你受委屈,闖了什麼禍,我鄭書鳳也擔得起來。但是離了這個家,去了那天子腳下,仙家重地,要是再惹出什麼事來,就是我也未必保得了他。若是闖的大了,就是毀家滅族都有可能。所以這第二件事,就是請你幫我看住沖兒,莫再讓他惹出什麼不該惹的禍事來。”
  
她​​這話說得鄭重,唐劫知道不是虛言。
  
能進洗月學院的,要麼是有背景的僕學,要麼是貴族,要麼是天才,要麼就乾脆是仙人,反正隨便哪個都是不好惹的。
  
衛天沖在衛家可以是一霸,但是去了那裡,就得學會低頭。
  
然而少年性情,難以自制,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事,所以這刻鄭書鳳說著,竟是對唐劫施了一禮。
  
這一禮落在所有人眼中,把大家齊齊嚇了一跳,唐劫更是跳起來躲避:“太太禮重了,小的不敢接。”
  
“只要你能完成我交代的這兩件事,區區一禮又算得了什麼?”鄭書鳳笑答。
  
照顧好兒子,不許他闖禍,這就是鄭書鳳的兩點要求,也是她最看重的要求,只要能做到這點,對唐劫的所有投資就都已值了,至於唐劫允諾的,那不過是利息,有或沒有,至少她鄭書鳳是不在意的。
  
對於鄭書鳳的囑託,唐劫苦笑了一下:“太太,這第一件事,我可以答應,並全力做好本分。但是小少爺的行為,有些事終究不是我能制止的。”
  
“我知道。”鄭書鳳點點頭:“你畢竟是下人,你說的話,他未必會聽,迎龍山一事就是證明。那個時候你可以殺馬阻止,但以後有許多事,卻未必有馬可以給你殺。也罷,既然選擇了信任你,自然是要信任到底的……胭脂,去把家法拿來。”
  
旁邊胭脂已匆匆走到堂前,取下一支鞭子送到太太手中。
  
這鞭子可不是當初衛天沖用來打唐劫的藤鞭,而是用上好青竹節製成的特製刑具,打上去不傷根本,卻絕對能痛得人死去活來,講的就是一鞭下去,永世難忘。
  
同時它也是衛家執行家規懲戒時的器具,代表著衛家家主的威嚴,任何衛家子弟都不可反抗。
  
鄭書鳳抓過竹鞭,將其遞到唐劫手中:“等去學院,我就把它正式交給你,如果沖兒再敢有什麼大逆之行,你就用此家法抽他!我相信你知道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時候不該用!”
  
唐劫顫抖了。
  
這可是尚方寶劍啊!
  
有了這東西在手,自己就再不用擔心衛天沖一個倔性上來,幹出什麼混帳糊塗事來。
  
看著那竹鞭,唐劫終於一躬到底,大聲道:“太太信任小的,小的感激不盡。請太太放心,唐劫定不負太太眾望,照顧好小少爺!”
  
看著那小小一節青竹鞭,其他的下人也都震驚了,侍夢更是暗嘆一聲,原來在太太眼裡,自己終究是沒有唐劫重要的。
  
如果當初沒把姬子騫擠走,那麼現在落選的只怕就是他侍夢了,想到這,他心中也汗流不止。
  
不過有一件事他已明白,那就是未來主僕三人行中,自己的地位肯定是比不上唐劫了。
  
這可……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就在群情驚嘆的同時,外面一名小廝突然跑進來,驚慌失措的喊道:“太太,太太,大事不好了。”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鄭書鳳皺起眉頭。
  
“侍墨……侍墨他瘋了,他……他……”
  
“他怎麼了?”鄭書鳳不耐煩問。
  
“他抓了小少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9 09:35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四十三章 救人

堂後的小屋裡,侍墨揮舞著手中刀大喊大叫:“你們誰也別過來,敢靠近過來我就一刀捅死他!”

在他手中,赫然還抓著昏迷不醒的小少爺衛天沖。

這到不是侍墨做的,而是衛天沖剛經歷過衝門,這時候正在昏睡呢。

鄭書鳳帶著秦大管事唐劫等人匆匆趕到,看到這場面驚得幾乎要昏過去,總算唐劫及時扶住她,鄭書鳳喊了一聲“孩子!”,已是淚都下來了。

“侍墨,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還不放開小少爺!”秦管事怒喝。

“你閉嘴,都是因為你,讓我失去了機會!”侍墨大喊起來。

此時此刻的他,披頭散髮,滿臉凶相,眼中卻是充滿了絶望,他手中的刀不停地指指這邊,再指指那邊,隨後又指向手中的小少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警察包圍了的劫匪,淚水同樣滿臉。

他對著眾人大叫:“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就不肯給我一個機會……我都情願終生為僕了……我只是想要個機會啊……我不服……不服!”

他歇斯底里的大喊著。

這個時候,得到消息的衛丹柏等人也趕了過來,那衛家的老太太看到這場景,呼了一聲,竟是直接就昏過去了,害得府裡眾人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眼看兒子受制,衛丹柏又驚又怒,對著妻子發火道:“看看你幹的好事!如果不是你堅持要選唐劫,又怎會如此?”

鄭書鳳聽到丈夫埋怨自己,終究也只是忍下,沉聲問:“呂仙師呢?為什麼還不把他找過來?”

“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馬上就到。”秦管事連忙回答。

旁邊那乳娘已嚇得尖叫:“侍墨,你瘋了?你娘把你交給我,是讓你好好照顧小少爺的,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讓我以後怎麼辦啊!”

乳娘都快要哭死過去了。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受侍墨牽累,不管今日之事結局如何,她以後在衛府都注定了日子要不好過。

“我不管!”侍墨揮著刀放下:“我就是不服,不服!我辛辛苦苦伺候少爺這麼多年,你們誰體諒過我?動不動就是打我,罵我,誰把我當回事了?憑什麼?憑什麼他唐劫一個新來的能有這待遇,我身為伴讀卻不能陪少爺……我……我不服啊!”

說著他竟嗚咽大哭起來。

“大膽孽畜!”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一聲沉喝,三道人影已從遠處飛來,為首的正是那位呂師,衛家的三位靈師終於一起出動了。

那呂辰陽人未到,手中已一道靈光升起,正要捏出法訣,侍墨刀口猛地對準衛天沖眼睛,大喊道:“你敢動,我就殺了他!”

那呂師顯然沒想到侍墨竟會如此果決,楞了一下,這一記靈氣劍指楞是沒敢放出來,靈氣反衝自身,反到讓他受了些小小衝擊,連帶著整個人在空中都晃了晃,險些沒摔下來。

那三個靈師被侍墨這一手阻住,一時間誰都沒出手,互相看看,呂師正要說話,侍墨已喊道:“閉嘴,不許開口,不許動手,若敢施法,我不管是什麼法,我都必殺他!”

侍墨一心修仙,對這修仙界各境界能力到是瞭解不少的。

脫凡境的靈師雖然可以上天入地,但施展卻需捏動法訣,就像是魔法師們施法需要咒語一樣,只有到了紫府境,念通天地之後,才不需要任何法訣,什麼法術都是信手拈來。而此類能力就是神通,即為“神念通天地,萬法一念生”。

因此他這刻一喊,三個靈師竟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惟恐一不小心害了小少爺的命。

侍墨更是死死盯著三人,喊道:“退開!退遠些,再敢靠近,我也殺了他!”

三位靈師互相看看,只能無奈退後。他們平時高高在上,這侍墨在他們眼裡跟螻蟻一般,一指頭下去都不知能捏死多少,可現在面對這局面,卻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唐劫都不由暗自搖頭。

你說你們好端端的喊什麼啊,直接一個隱身術從後面飛過來,再隨便一個法術下來不就完事了嗎?

現在可好,被侍墨逼得竟是連手指都不敢動一動,三個靈師哪怕現在隨便消失一個,那刀子怕就得扎進衛天沖眼睛裡,就算殺不死,這人也廢了。

空有天大的本事,卻沒有絲毫反恐的經驗,結果就是面對這局面完全派不上用場,果然人不是光靠拳頭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

“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旁邊老太爺急得直跺腳,竟也是對著鄭書鳳指道:“看看你幹的好事,你幹的好事啊!”

一出了事,人們就總是習慣推卸責任,彷彿這一切都是鄭書鳳搞出來的。

鄭書鳳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這時候亂不得,但這種情況畢竟她也是頭回遇到,再加上兒子遇險,心情煩亂,卻也不知該怎麼做。

還是唐劫說:“太太,讓我來吧。”

“你?”鄭書鳳吃驚看唐劫。

衛丹柏厲聲道:“胡鬧,幾位靈師大人都束手無策,你憑什麼認為自己就能解決?”

他對唐劫的命並不關心,但是如果因為唐劫的行動而導致衛天沖死,那唐劫就是一百條命也不夠賠。

“就憑我能靠近他。”唐劫回答:“他恨我,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殺了我,而現在我就去給他這個機會。”

衛丹柏冷笑,心想若殺了你能救我兒,我一定同意,已是轉念是不是要藉此和侍墨談談條件。

事實上唐劫之所以要去,就是因為他知道如果再不解決這事,接下來可能就是自己要倒霉了。

侍墨現在沒提出殺唐劫,只能說明一件事,就是事發突然,他並不是預謀行動,因此他並沒有提出什麼條件,而更像是一種歇斯底里的發作,從他那凶厲的背後隱藏著的無盡驚恐與害怕就可以確認這點。

可要這麼僵持下去,等他清醒過來再提出要求,事情就不好辦了。

所以他必須主動去!

讓侍墨捅自己一刀,他唐劫未必就死。

讓衛府的靈師點自己一指,那就徹底沒明天了。

鄭書鳳已問道:“你確定你能靠近他?”

“總得試試。”

“不行,我不會答應的!”衛丹柏喊道。

“我同意!”鄭書鳳卻說。

“你?”衛丹柏驚訝看妻子。

鄭書鳳已道:“你不是說,上次刺馬,呂師認為他那一刺兇狠果決,並非常人能為嗎?既然這樣,那就讓他這個非常人繼續非常一次吧。”

“可萬一……”

“那你還有什麼好辦法?”鄭書鳳反問。

衛丹柏無語。

藉著衛丹柏夫妻對峙,唐劫已走出人群,走向那木屋。

“別過來!”侍墨用手指著唐劫大喊,死死瞪著唐劫,手中的刀指著衛天沖,彷彿只要他再敢靠近,就一刀戳下去。

唐劫停下腳步:“別這麼緊張,我又不是仙師,沒那麼大能耐隔這麼遠的距離殺掉你。我過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要防靈師偷襲,光靠一把刀是不夠的,你要知道,世間仙法無數,有些能耐你聽都沒聽說過,沒準這其中就有脫凡境的靈師能不動法訣輕鬆施法也說不定。之所以現在沒用,可能是因為距離遠了些,怕萬一傷了小少爺。所以……”

他這話半真不假,脫凡境真要找幾個無施法侷限的仙術也未必就找不出來,但是這樣的仙術,絶對不會存在於能夠被衛家聘請的靈師身上。

只是現在侍墨心亂如麻,又哪裡考慮得了那麼多。

唐劫已指指那房門:“所以要想防住靈師,你得先關上門。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你才更安全。”

侍墨看看房門,再看看唐劫,突然大叫道:“你少來這套,你是想趁我去關門,離開少爺的時機,讓那些靈師出手吧?”

如果他去關門,那肯定要暫時離開小少爺,靈師們縱然施法需要時間,卻總有些法術能在須臾間立刻釋放——對付他侍墨,也實在不需要什麼大法術。

唐劫的表情微愕了一下,抓抓頭皮:“被你看出來了啊,這到是有些麻煩了。”

“你,去把門關上!”侍墨指著唐劫大喊。

唐劫聳聳肩,向房門走去。

在門口站定,唐劫的手抓向房門,深深看了一眼,送來一個鄙夷不屑的眼神,仿若看個死人一般。

這眼神落在侍墨眼中,他禁不住地哆嗦著,指著唐劫大喊:“是你,都是因為你,你給我進來!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終於想到了啊。”唐劫微笑,他向裡走了幾步,輕輕將房門關上,同時他指間一絲靈線已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划過空間,消失於房內。

然後唐劫轉身向屋裡走了幾步,侍墨一指唐劫:“站在那裡別動!”

唐劫冷笑:“你不是想殺我嗎?我站這麼遠,你怎麼殺啊?”

侍墨愕然。

唐劫已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張桌子前,拿起一個硯台看看,又放下,隨手又拿起之前給衛天沖削好的蘋果啃了幾口,接著又拿起旁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杯茶,卻不喝,隨手又倒掉了,看起來就像是閒極無聊隨便亂做些什麼。

然而隱藏在動作裡的,卻是一道道靈線釋放,漸漸繞滿整個屋內,一個小型的迷疊陣已漸漸在屋中展開。

口中則依舊道:“怎麼?就這點膽子,也敢挾持少爺?我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不是這樣的!”侍墨大喊起來:“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挾持少爺……我只是……我只是想來找少爺,告訴他……告訴他我沒法再服侍他了……”

侍墨說著,已是嗚咽哭了起來。

此時房門已關,屋裡只有侍墨唐劫和一個昏睡中的衛天沖,侍墨無人可說,竟是對著唐劫哭訴起來。

“我根本沒想過要挾持少爺……我來的時候看到寶良正在給少爺削水果,我就想幫忙……可他們笑我,說我身為伴讀都成不了僕學,太過沒用,讓我滾開……他們罵我……我急了就和他們打了起來。”侍墨舉著刀痛哭:“他們人多,我打不過他們……我把寶良的刀搶過來,然後指著少爺……我當時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要挾持少爺……我只是想嚇唬他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會變成這樣啊……”

唐劫聽得也微感愕然,他向前走了幾步,手中又是一道道靈線悄然飛出:“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你早些放下不就行了?”

“我……”侍墨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那個時候他拿著刀指向少爺,把寶良他們都嚇壞了,喊了聲“侍墨反了”就全跑了。

或許是心中的怨氣還未消的緣故,侍墨看著手中的小少爺,突然腦子裡就生出一個念頭,就這麼反了又如何……

然而當看到那無數人圍過來時,他真得後悔了。

可惜此時此刻,他已沒了後退的餘地。

“太晚了……已經太晚了……”侍墨號啕大哭。

看著他傷心的樣子,唐劫也嘆了口氣:“也未必就晚……現在放手,其實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侍墨無助地搖頭:“我挾持了少爺,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不會的……”

說著哭著,他心中狠意突然又起,抬起頭看向唐劫,再次喊了起來:“這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是你讓我失去了一切,我要殺了你!”

“別傻了,侍墨。”唐劫搖了搖頭。

他搬了張椅子在侍墨面前坐下:“我就在這裡,侍墨,你要真想殺我,那就走過來,把你手裡的刀捅進我的胸口。可是侍墨,你真有那勇氣這麼做嗎?”

侍墨怔怔地看著唐劫,那刀子卻是半點不敢動。

“怎麼?不敢了?發現殺人也沒那麼容易了,對吧?有些事,終究是說說簡單。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連刀都拿不穩,就算把脖子放到你手上,你只怕也是捅不下去的吧?”唐劫同情地看著他。

說著他輕笑了搖搖頭:“怕就怕吧,怕死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不是那種人,就別幹那種事。我們都會犯錯誤,這沒什麼,改了就是。挾持少爺這是大罪,可少爺現在到底還沒事,你及時收手還是來得及的!”

“他們會放過我?”侍墨顫抖著問。

“這個嘛……懲罰總是會有的吧,不過我向你保證,我會為你求情,保你不死。”

“你?你憑什麼幫我?你恨不得我死!”侍墨又喊了起來,他一會兒恐懼,一會兒張狂,整個人處於極度的不穩定狀態中。

唐劫搖頭笑道:“侍墨,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在我眼裡,你從來都不是對手,甚至不值得我關注一下,恨你?老實說你不夠資格,如果我真要恨你……你早就完了。”

“你胡說!我打過你,我總是找你的麻煩!”

“可我有報復嗎?”唐劫反問。

侍墨啞然,想了想喊道:“是你報復不了我,你膽小,你怕事,你不敢!”

“我怕事?”唐劫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家怕事的人能當著少爺的面把他的馬殺了?能在這個時候走到這裡面對你,請你拿刀子捅我?我說你拿著刀子抖什麼啊?咱們倆到底誰更膽小?”

侍墨哆嗦的更加厲害了。

唐劫冷笑:“還有,你以為我要想收拾你,會真的收拾不了?知不知道姬子騫是怎麼走的?你不會真以為是你自己的功勞吧?”

唐劫看著侍墨,他對著侍墨一字一頓道:“是我!是我請秦管事聯合了府裡的老人幫你們出謀劃策;也是我,買通了胭脂慫恿你去對付姬子騫;更是我,請侍月把老太爺太太他們請過來,目睹了那場好戲。沒有我,現在就是我和姬子騫一起去學院,你懂嗎?”

這話震的侍墨徹底怔住:“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幹的?”

“對,是我!我不太喜歡害人,但如果我真想做的話,我保證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真正擠掉你的其實不是我,而是侍夢,因為如果非要在我和侍夢中間選一個的話,太太也依然只會選我!侍墨,我從沒把你當對手,在我眼裡你只是個有些任性,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唐劫冷冷道:“你很混蛋,你該受到教訓,你該被狠狠地打屁股,但你不該死。我向你保證,放下刀子,跟我出去,我用我的前途保你不死。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當說到最後的機會時,唐劫的小迷疊陣已經完成,只要他發動陣勢,侍墨就會陷入陣中,到時候他想殺衛天沖都做不到。

但是唐劫想試試。

他想看看能不能勸侍墨自己放棄。

一方面是因為他還不想暴露自己的陣道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想給你侍墨一個機會。

“不!不!不!”侍墨不敢相信的搖頭,他無法想像自己原來一直都被人玩弄於股掌中,他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唐劫你混蛋!”

“你生氣啊?生氣就出去告訴老爺太太也行啊。”唐劫笑道:“就算你不服氣也沒用,你一直都只是我手裡的槍,是我用來對付其他人的工具。現在你的使命完成了,該結束了!”

不管他是自願懺悔還是憤怒出告,只要他肯出去就行。

至於說告密,切,多大破事啊,別說自己可以否認,就算不否認,以太太的重視也不會在意。

人們對過去的錯誤,總是很容易原諒。

“我要去告訴太太……我要去告訴太太……他們會相信我的,會明白我的,那不是我的錯,不是我……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侍墨語無論次的說道,彷彿抓到了什麼救命稻草,眼中竟又燃出一線希望。

看得出來,他的精神已接近崩潰了。

他把刀丟下。

他站起來一步一步地向著屋外走去,口中還不斷喃喃著:“我要告訴太太……太太會相信我的……你親口承認了……”

他從唐劫身邊走過,蹣跚著步子。

看著他的樣子,唐劫也只能心中嘆息。

不管怎麼說,事情解決就好。

不專業的談判專家對上不專業的劫匪,也是可以糊弄糊弄的,唐劫對自己這次的表現深感滿意。

趁著侍墨出去,唐劫把剛佈下的陣法又撤去,免得被人看出痕跡,再看看衛天沖沒事,將他抱了起來。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叫。

“不好!”唐劫心中劇震,抱著衛天衝向屋外衝去,只見侍墨赫然已倒在血泊中,那位呂師傲然收回手掌,用一塊白絹擦了擦手邊血跡。

“沖兒!”鄭書鳳喊了一聲衝過來。

一群人已紛紛圍上,從唐劫手中接過小少爺團團圍住,彷彿是怕侍墨再起來把少爺劫持一般。

惟有唐劫怔怔地看著地上的侍墨。

他死了!

天靈蓋被擊碎,當場死去,惟有雙眼依然大睜,死死看著頭頂那片天空。

“為什麼?”唐劫怒視那呂靈師:“為什麼你要殺他?他都已放下刀投降了!”

“混帳,你怎麼跟仙師說話的?”衛丹柏怒斥唐劫。

到是那呂師奇怪地看了一眼唐劫,隨口道:“侍墨挾持少爺,大逆不道,殺他乃是天經地義之事,有什麼好奇怪了?”

“可我答應過他,只要他放了小少爺,衛府就絶不會殺他,我用我的前程保他,我答應過他的!”唐劫吶喊了起來:“他不是有意那麼做的,他只是一時衝動!”

聽到這話,呂辰陽顯然也有些怒了:“哼,逛語戲言,豈能當真!念在你救小少爺有功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不過侍墨大逆不道,按律該死,你問問這裡的任何人,看看可有誰認為老夫做錯了!”

唐劫向四周看去,只見竟無一人說話,從他們那厭惡的表情看,卻是無一人認為呂辰陽做錯了,這讓唐劫也心中一涼。

其實唐劫並不反對殺人,但前提是這個人必須是真的該死。

然而今天,呂辰陽用他的行為告訴唐劫:侍墨的行為就叫該死!

身為僕役,竟敢挾持少爺,這是大罪,不管他有沒有造成傷害,不管他是否反悔,不管他是否主動投降,他都必須以死相抵!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道德法則!

而且這個道德法則甚至允許修仙者直接處死,而不需經過任何審問手續。

可以說他們在懲惡的觀點上一致,但他們在懲惡的標準上卻天差地遠!

這也是兩個不同世界的文化背景,必然會衍生出的思想差異。

這在以前唐劫沒遇到過,但現在他遇到了。

他是幸運的,今天他只是為一個“該死”的犯人開脫,地球方的思想展現出了大度的一面,這讓他看起來有些“迂腐”,但至少不致命。

可如果有一天,事情反過來了又會怎樣?

如果是唐劫遇到了他認為該死,而別人認為不該死的呢?

突然間唐劫意識到,要融入一種環境很簡單,要融入一種文化卻非常困難,而這裡……終究不是地球!

這時鄭書鳳看過兒子沒事,走過來道:“唐劫,我知你是個重承諾的好孩子,為救我兒而許下諾言,我也能理解。不過這事不是你食言,怪不得你,你也勿忘心裡去。不管怎樣,都是你不懼生死救了沖兒,我衛家都是要感謝你的。”

說完這話,鄭書鳳的目光在侍墨的身體上掃了一下,露出不屑,憤怒以及仇恨的神情,隨後才傲然抬頭道:“侍墨大逆不道,竟敢挾持我兒,罪該萬死。也幸得今日事發才發現了他的醜惡嘴臉,否則將來若讓一個瘋子跟隨沖兒上京,還不知要發生什麼事呢。這府裡那麼多人,平日裡不是一個個都能耐大得很嗎?真等出了事,卻還是靠個小廝救人!現在誰還要置疑我的選擇?來歷可靠……我呸!!”

鄭書鳳破天荒地對著地上吐了一口,揚長而去,惟留下衛丹柏在原地,臉上一陣青紅不定。

她雖沒有指名道姓,卻明顯是針對之前丈夫和老太爺遷怒自己的回應。

這女人平日裡雍容大度,真髮起飈來卻犀利得緊,就連老太爺和衛丹柏都被弄得無話可說,估計今天晚上衛丹柏是要好好向老婆賠禮道歉了。

這時候人群出現一聲嘹喨喊叫:“痛死我了……咦?發生什麼事了?你們這麼多人圍著我幹嗎?”

卻是小少爺衛天沖。

他終於醒過來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29 10:36 AM

第一部 仙門難進:第四十四章 尾聲

每年的春季,江河化凍,正是商路恢復的時節,每年這個時候的蒼龍府也是繁忙的,來自各地的車隊從這裡進出,將大量的貨物流轉於全國各地。

除了商運之外,另一件熱鬧的事也是在這個時候開始,就是學/運。

雖然洗月學院的入學是在立夏才開始,但是山長水遠,有怕耽擱行程的,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做動身準備了。

這一年,唐劫十六歲,侍夢十五歲,小少爺十五歲半,曾經不懂事的毛頭小子們,如今也一個個長成了英挺少年,有個子高的,都快趕上大人了,人也變得比以往成熟懂事了許多。

今天的吳家特別熱鬧。

唐劫剛從門外進來,就見到吳老漢夫妻正大包小包地從屋裡拿東西,各種棉被,衣服,鞋子,一堆一堆的拿出來。

唐劫看的驚訝:“爹,娘,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嗨,這不是你明天要上京了嗎?得給你準備過冬的衣物啊。”吳老太一邊拾掇著一邊回答。

“可冬天不是才剛過去嗎?”

“那你明年的冬天就不要過啦?還有後年大後年呢?”吳老太給了乾兒子一個白眼。

唐劫無奈:“那就等明年再說嘛,真要不行再買些就是了。”

“那能成麼?京裡的東西都貴著呢,你看咱家這衣服,都好好的,沒人穿不也可惜了。”吳老太晃著手裡的一件小裌襖道。

吳老漢看不下去了:“老婆子,你那件是幸兒小時候穿的了,你就別給他了,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穿舊衣服。”

“這不還新著呢麼,不穿可惜了。”老太太嘟囔了一句,不過還是把衣服放下了,又挑了幾件給唐劫放好。

然後手裡又多出個小布包,將那布包往唐劫手裡一塞,抓著唐劫的手說:“這裡面有二十三兩四錢銀子,你且收好了,上了京好有錢用。”

唐劫手一縮:“娘,你這是幹什麼?我不缺錢用,衛府每個月都有月例。”

成了僕學後,唐劫和侍夢的待遇就變了,每個月可領十兩銀子,相當於現世一萬塊錢一個月,也算是個小白領了,這還不算學院的基本開支都由衛家負責。

“哎呀,那些個月例管什麼用啊。你別以為娘不知道,那修仙的學院花費可大著呢,就是各大家的公子哥都天天喊錢不夠用,幸兒來信都跟我說了!”

“幸哥兒又來信跟你說錢不夠用?”唐劫察覺不對。

吳老太面色滯了一下,隨後乾笑一聲:“這不是前不久來了封信,信上說要買什麼仙藥,沒錢買……”

“他要多少?”

“五百兩,不過我們沒這麼多,就給了他一百兩。”

“一百兩?這些年來你們給他不少錢了,哪裡還有一百兩?”唐劫聽得呆住,突然醒悟過來,叫道:“你是不是把我這些年給你們的錢都給他了?”

二老一起不好意思的低頭。

唐劫心中一股怒火上湧:“為什麼瞞著我?那是我給你們買藥的錢啊!”

這些年由於大部分時間都在衛府,唐劫只能偶爾過來看看,所以除了有時拿了賞錢後會自己買藥外,更多的時候是直接把銀子給二老,讓他們自己買些藥調理身體。

現在看來,除了那些唐劫買的,他們自己卻是一分錢沒花。

“哎呀,沒什麼了。”吳老漢連忙抓住唐劫:“我們都活這麼一把年紀了,多活幾天少活幾天也沒什麼。再說你看我們這身子骨,好著呢。”

說著他捶了幾下自己胸口,只是用力過大了些,反敲得自己連連咳嗽,老爺子連忙擺手:“我沒事,沒事,就是最近有些悶氣……”

吳老太已上前把布包塞到唐劫手裡,不好意思道:“那些銀子是你給我們的,瞞著你留下,本來是想等你入學的時候再給你,沒想到幸兒要,就給了他,這事有些對不住你,這不我們就又湊了些……”

“我生氣的不是這個!”唐劫搖頭:“吳幸他自己有手有腳,他可以自己賺的!一百兩銀子在學院根本沒用,怕是連一顆真正的靈丹都買不到,卻能讓你們身體好起來,頤養天年,可你們卻……”

他想發火,可對著二老又發不出來,氣得只能跺腳,暗恨吳幸不懂事。

二老訕訕道:“終歸是能幫一些是一些的。”

看著二老為難的樣子,唐劫心中突然火氣全消,眼眶卻是濕潤起來。

好一會兒,他說:“算了,就算是沒給,你們不也沒去買藥嘛,給就給了吧,希望他能別辜負您二老的用心。”

聽到唐劫這話,二老也心頭鬆了口氣,吳老太非要把銀子塞給唐劫,唐劫知道自己若不收,他二老只怕更不好過,也只能收下,準備到了學院後再想辦法弄些真正的上好靈藥寄給二老。

這天唐劫沒讓二老再活動,獨自把家裡所有的一切都收拾好,直至服侍到二老睡下才休息。

躺在床上,唐劫悠悠想到,這次離開,卻不知要到何時才能再見到二老了。

這三年來,二老早已將他當成自己的親兒子看待,他又何嘗不是將二老當成親爹娘。

如今將要遠遊,一去經年,唐劫心中亦不由的一陣感傷。

第二天一早,唐劫帶著一大包衣物回到衛府,只看到靜心園車水馬龍,無數僕人還在忙碌著給小少爺收拾行囊,看這架勢到不像是要出學,而是要把整個家都搬過去。

雖然入學只有三人,但一路隨行到萬泉城的僕役可是有十多個,甚至連靈師都有一位跟隨,以確保沿路安全。就算真到了萬泉城,在洗月學院外其實也會有一些下人,入讀的僕學負責的只是學院內的生活。

唐劫直接繞過那大批的人群回到自己在衛府的小屋,卻發現秦管事已在那裡等著了。

“秦叔叔!”唐劫叫了聲。

秦管事面帶微笑地看看唐劫:“明天就要上路了,都收拾好了?”

“恩,再把這屋裡的收拾一下就成了。”唐劫回答。

兩人一起進屋,唐劫將擺在桌上的筆墨紙硯和一些便服也打了包,然後再將那兩盆花從桌上拿下。

秦管事看得驚訝:“這兩盆花你也要帶走?”

唐劫笑道:“在衛府這麼長時間,沒學會什麼別的,就學會種花了,這兩盆花陪了我也有挺長時間的,看到它們就會想起曾經在這裡的歲月,所以決定帶著做個紀念。”

秦管事看看那一盆小白花,一盆筆直粗壯的根雕,還有那唐劫自己燒製的花盆,怎麼看怎麼醜,笑著搖頭:“果然是人才就總有怪癖,也罷,這都是你自己的事,你喜歡就好。”

說著秦管事又道:“對了,這些銀子你先拿著,等入了學要用。”

說著秦管事也拿出一包銀子來交給唐劫。

“秦叔叔!”

“收著吧。”秦管事笑答:“我知道吳家二老肯定也給了你些銀子,但是錢這東西,總是不嫌多的。去了洗月學院,那裡再不是衛家,以後有什麼需要,我也幫不上,就得靠你自己了。”

“那到未必,其實還是有件事秦叔叔還是能幫忙的。”

“哦?又有什麼事想讓我幫你做?”秦管事隨口笑道。

“也沒什麼,就是想請秦叔叔再幫我寫幾封信……”

———————————————

帶著那兩盆花回到靜心園,果然大家看了也嘖嘖稱奇。

不過唐劫現在是衛府的紅人,不說太太看重,連家法都交給了他,單是一個“前程遠大”就足以讓所有下人不敢笑話。

入學的車隊一共七輛,其中光少爺的行李就裝了有三車,還有四車,一車是給小少爺吃飯休息用的,一車是給靈師用的,一車是給其他下人用的,還有一車就是侍夢和唐劫用的。

由於少爺身邊需要人服侍,因此侍夢和唐劫輪流過去,不過唐劫對小少爺的貼身伺候並不多,因此這方面主要還是侍夢負責,唐劫主要負責去了學院後監督少爺修煉,以及約束他的行為,防止他闖禍。

因此這一路,唐劫到是注定要比侍夢輕鬆許多。

中午終於收拾好,在吃過一頓便飯後車隊上路,鄭書鳳看著兒子走,一路不捨的相送,對唐劫又是千叮萬囑,這才淚流滿面的在大家勸解下放車隊離開。

上了路後,侍夢先去了少爺身邊,唐劫獨自坐在車裡,透過車窗看外面風景。

窗外的風景在緩緩倒退,漸趨漸遠,漸漸地連迎送的人群也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消失在眼中……

“嘻嘻!”笑聲從腦後傳來。

小不點伊伊爬上了唐劫的肩頭,這時候再看,那兩盆花已只剩了一盆,惟有那粗壯根雕依然在花盆中孤單屹立著。

如今的伊伊,已比當初見到唐劫時長大了許多。

曾經的拇指姑娘,如今已有近四十釐米的身高,雖然看起來依然玲瓏,卻已不再是那個讓人隨時擔心,走路一不小心就會踩死的小不點了。

像只小猴子般趴在唐劫身上,伊伊好奇的看著窗外:“哥哥,我們終於要離開這裡了嗎?”

“是啊,要離開了。”唐劫機械地回答著,腦海中突然想起四小姐說過的離鄉情怯。

是啊,總有那麼一些人讓你無法割捨!

反到是這小東西,從一降生開始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再沒接觸過什麼外人,沒心沒肺的,對於出遊只感到無比的好奇與新鮮。

她咯咯笑著,問唐劫:“外面的世界精采嗎?”

“精采。”

“外面的世界好看嗎?”

“好看。”

“那我以後能自己出去玩了嗎?”

“……不行,至少現在還不行。”

小伊伊的興緻立刻低落下來。

她嚼著嘴說:“討厭!討厭!討厭啊!”

這充滿童真的聲音讓唐劫離別的惆悵終於少了幾分,摸摸小傢伙的頭,他說:“好啦,別鬧了,喏,賞你的,行了吧?”

唐劫將手指遞過去。

沒想到小傢伙卻把頭一甩:“不要!”

“為什麼?”

“因為哥哥的血現在越來越難喝了。”

“難喝?”唐劫驚訝:“不可能啊,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原來的味道。”

“不是這個意思啦!”小伊伊在唐劫肩頭跳著腳喊:“不是不好喝的意思,是難……是難啊……就是……喝起來……好困難啊!”

小伊伊手舞足蹈,費力地比划出自己想說的話。

唐劫這才明白,原來最近這段時間,小伊伊吮吸他的血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越來越困難,常常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吸出一點。

唐劫聽得吃驚,低頭看看自己的手,只見那皮膚溫潤如白玉,完全不像勞動者的手,切隱隱還現出靈光。唐劫對著自己的手狠咬了一口,竟是一下沒能咬破,再用力終於咬破,只見一點血珠滲出,在指尖上徘徊流轉,卻是怎麼都不掉落。

“血如汞漿!”唐劫脫口低呼。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30 10:2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一章 天道碑

文心國面積約為五百萬平方公里,其國土南北長而東西窄,基本囊括了整個棲霞大陸的東部,從其國土形狀看,到像個被擠在牆角處的受氣小媳婦。

蒼龍府位於這個小媳婦的腳底,而文心國都萬泉城則位於小媳婦的胸部,從腳底一路北上爬到胸部,穿過七州三十多個城市,經兩千多公里跋涉,歷時三月方可到達。

在這漫長旅途中,大好河山的秀麗風光就成了排遣寂寞的唯一辦法。

衛天沖和侍夢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因此興緻勃勃,每到一地都要好好遊玩一番,總算太太知道他性子,安排大家提早出門,給了他足夠的遊玩時間。

唐劫則大部分時間留在車裡看書。

他看的書很多,有《人倫道》這種講述人倫大道的書,也有《心語集》這類雜文散記,有《張子默游文心記》這類旅遊指南,更有《劍仙列傳》這類仙俠故事。在他的包裹裡,除了替換衣物和那兩盆花外,最多的就是這些書了。

今天唐劫正在車裡看書,突然車身晃了一下,停止前進。

掀開車簾,唐劫看到一位四十餘歲的中年人正向自己走過來。

“張管事,有什麼事了嗎?”唐劫喊了一聲。

張管事叫張原,是衛府的外房管事之一,主要負責衛家的商隊,長年行走各地,經驗豐富,為了確保路上安全,鄭書鳳把他派來負責少爺入學的車隊,因此車隊的大部分事務都是由他負責。

“還能有什麼事!”張管事嘆息著過來:“唐劫啊,你得幫我勸勸小少爺,這才走了多少路啊,一天就要停三停。不是說氣悶要下車走走,就是看到哪家的風景好要去逛逛,又或者是聽說某家的酒樓有名,要去吃一頓。這不,剛到小明湖,少爺聽說小明湖的風景不錯,常有古今才子在此地留下墨寶,就說要去瞻仰前人遺墨,順帶湖邊泛舟。太太給了我十天的寬限時間,可我看像這樣子,再給二十天也不夠用啊,只怕入了秋,咱們都到不了萬泉城!”

聽到這話唐劫也笑了:“你就不能不跟他說小明湖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一聽說吃和玩,哪有他不湊熱鬧的份兒?”

張管事苦著臉回答:“我哪會跟他說這個啊,只是他自己長著眼睛,能聽能看,我哪攔得住他四處打聽啊。你還是去勸勸少爺吧,他也就能聽你幾句了!”

自從侍墨事件之後,衛天沖知道唐劫救了自己,對他便客氣了許多,後來再知道老娘把家法給了唐劫,輕易就更不願意惹唐劫了。也正因此,這一路上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喊侍夢陪自己。

聽到張管事的訴苦,唐劫想了想,道:“他現在在哪兒?”

“這不就在前面的亭子那邊欣賞張書翰題字的天道碑呢嗎?他連張書翰是誰他都未必知道,他能欣賞個什麼啊!”張管事捶頭嘆氣。

唐劫也笑了:“行了,我去找他……也是得和他談談了。”

小明湖邊的八角小亭裡,衛天沖正在看一塊丈餘高大石碑。

如今衛天沖身體已明顯發育成形,身高直逼常人,穿著錦緞書生衫,腦後繫著八寶如意縧,手裡還拿著寶慶堂制的摺扇,雖然身體有些微胖,卻也算得上一表人才了。

這刻他看的石碑上刻著三個大字:

天道規!

在天道規三字的下方,還寫著八個字:群邪辟易,萬惡俯首。

衛天沖仔細看了看這幾個字,點點頭:“好字,好一個群邪辟易,萬惡俯首。侍夢你看這書法大氣凜然,筆走龍蛇,龍飛鳳舞,當真是好字,好詞啊!”

相比過去,至少現在的衛天沖已經能堆幾個成語了。

“那是,張書翰一代書法大家,小明湖能有今日盛名,到有一半就靠著這天道碑題字,每年也不知多少文人墨客來此地瞻仰,我等今日路過,若不好好憑弔一番也忑是可惜了。”旁邊侍夢接口道。

正好唐劫走過來,聽到這話笑著搖頭,一邊入亭一邊說:“張書翰雖然是一代書法大家,但小少爺這筆走龍蛇,龍飛鳳舞的八字評語用在他身上,卻是用錯地方了。”

“咦?這話是什麼意思?”衛天沖不解。

唐劫走過來,與衛天沖並肩站立,一起看著眼前的天道碑,看著那群邪辟易,萬惡俯首八個大字,輕嘆一聲:“少爺可知道,張書翰到底是什麼人?”

衛天衝回答:“不就是前右司部侍郎,翰林學修嗎?”

“原來少爺還是知道一些的。”唐劫笑道。

“切,你真當我不學無術呢?”衛天沖一挺鼻子。

相比曾經少不更事的少年,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十六歲的衛天沖的確懂事了不少,至少曾經的那些錯誤不會再犯。

“那少爺知道張書翰後來幹什麼去了嗎?他又為什麼會寫下這塊天道碑?還有,天道碑又為什麼叫天道碑?”唐劫又問。

衛天沖張了張口,好半天擠出來:“書上沒說。”

聽到這話,唐劫哈哈大笑起來。

衛天沖被他笑得臉紅,道:“你知道你到是說啊。”

唐劫已回答:“張書翰去修仙了。”

“啊?”這話一出,衛天沖和侍夢一起吃驚吐聲。

“沒錯,張書翰去修仙了!”唐劫再度重複了這句話:“當年張書翰從文,是因為他認為文治國,武安邦,欲要天下百姓安康,非文官不可。但是他入仕途之後,經歷宦海沉浮二十載,起起落落,看遍人間冷暖,終於發現,所謂文可治國一事純屬空幻泡影。最後他毅然棄官,投入仙門……那個時候,他已經五十多歲了。”

“老爺子還修仙?不是說少年筋骨最佳,遲暮之年難成正果嗎?”侍夢驚問。

“沒錯,可他就是這麼做了,而且他不但修了,還成就非凡。你們可知,他最後修到什麼地步?”

“什麼地步?”兩人一起問。

“天尊!”唐劫吐出兩個字來。

這話驚得衛天沖和侍夢同時吶喊:“掌道天尊?”

天尊,那是比紫府真君更加恐怖的存在,介於紫府與仙台之間,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仙台境還少。

因為天尊已和境界無關,需入大道方可稱尊。

身為天尊,某種程度上就是對上仙台已不落後。

“不是掌道,是入道!修者對道的理解也有層次之分,有悟道,入道,掌道等,其意義完全不同。”唐劫鄭重糾正:“天尊掌道只是無知凡人的叫法,其實只要能有一定程度的悟道,即可稱天尊。我們將來都是洗月學院的學子,可不要再犯這類專業上的錯誤。”

“那掌道是什麼?”衛天沖好奇問。

“那我也不知道了,老實說,我連悟,入,掌這三者的區別都分不清呢,聽說除此三者之外還有層次,我更是不知道還能有什麼,有多少。”唐劫回答。

當初虛慕陽跟他講關於修仙境界的事時,談及過道是修者一生追求的最高境界,但道到底是什麼,別說唐劫不知,就是虛慕陽自己都未必搞得明白,只知道道的最高境界是掌道,但如何才算掌道,有沒有人掌道,反正他是沒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

“儘管張書翰還做不到掌握大道,但是張書翰入了道是肯定的。他早年時以書法成名,修仙后更以書法入道,誅邪八法揮斥方遒,令天下邪魔授首,望而退避。你們可知,那誅邪八法是什麼?”

衛天沖眼珠一轉,指向天道碑上八個字:“不會就是這八個字吧?”

“沒錯,就是群邪辟易,萬惡俯首這八個字。”唐劫肯定道:“當年張書翰每當臨敵,只需書以這八字真言,再多的妖邪也是盡皆誅殺,威能無窮,不過可惜他最終沒能進入仙台就隕落了。要不是他隕落了,你以為我們現在能一口一個張書翰的叫著?那得叫誅邪天尊或張天尊!”

“可是誰能殺了他?就算是仙台境的大能也未必能做到吧?”

唐劫臉上露出一線笑意,他用下巴指指那塊碑:“還能是誰?”

衛天沖和侍夢互相看看,一起脫口叫了起來:“天道?”

“沒錯,就是天道!天道無情,亂世銅爐。張書翰所在的那個年代,正是仙家諸派,群雄紛起,戰火連綿的時代,當時百姓民不聊生,張書翰有心救世卻無力回天,奮筆急書,直指天道,竟妄圖以天道為萬邪之首誅之,滅天道而挽人倫,其下場自不待言。”

以一人之力以誅天,這其實就是在向整個世界挑戰,這世界甚至不是棲霞界,而是整個星羅大千界!

衛天沖和侍夢雖然無法想像這樣的戰鬥如何存在,卻還是被這位張書翰的大手筆震得呆了。

在簡直就是螞蟻向大象揮刀啊!

“那這天道碑……”侍夢問。

“這天道碑據說就是當初張書翰妄圖以誅邪八法鎮壓天道時所書,結果你們也看到了,現在是天道在上,八法在下……這誅邪八法卻是反被天道鎮了。儘管如此,張書翰曾經的筆意道意還是留在了這天道碑上,引無數後人觀摩,甚至有人藉此而悟道。你別看天道碑現在就放在這裡,其實它根基深種,不可損壞,無人可動,為了獨霸天道碑,這裡也曾掀起過無邊殺劫,方才造就了這一片洞天福地。只是後來人們發現要通過天道碑悟道太難,而且也實無可能獨霸,漸漸也就息了這心思,放在這裡留待有緣。於是每年都有大量的仙人來此瞻仰,有無知凡人亦為之效法,漸漸的,這曾經的仙家重寶,反到成了遊人墨客眼中的一片風景勝地,世人也只知張書翰而不知誅邪天尊。”

說到這,唐劫輕笑一聲:“張書翰的書法在後期早已不再追求書法本身,講究的是正氣凜然,誅邪鎮惡,其筆力浩瀚無窮,單是看一眼都令人心動神搖,所以他的字,鏗鏘有力,並不圓潤卻反而充滿兵戈殺伐的氣息,小少爺用筆走龍蛇龍飛鳳舞來形容,其實是用凡人書法來形容仙家書法,這是貶低了張書翰。要知道就算是真龍在世,在張書翰面前也要低頭,若他在世,定不會喜歡這評價。”

衛天沖的臉紅了紅:“我哪知道這些啊,我只是看這字好看就……”

唐劫悠悠道:“書法,文物,古蹟,這些東西其實都是需要懂得歷史才能看的。如這天道碑,你若不懂其史,只是觀看此碑,便不解其意。不解其意,那這天道碑充其量也就是一塊寫了字的石碑,再怎麼看也沒意思。但當你明白它背後的歷史時,看到這字,你就會想到曾經有那麼一位蓋世英雄,凌空絶頂,奮筆疾書的樣子。你能想像出他是怎樣的憤怒,又是怎樣的敢於向天挑戰,最終又是如何悲壯的死去……你能感受到他的心情,感受到他的無奈,感受到他的痛苦,你站在這裡,站在一塊石碑前,就像是站在那過去的時空裡,看著那歷史在你眼前發生……”

唐劫輕聲說,看著那天道碑,眼前已浮現出當年張書翰疾書誅邪八法鎮壓天道的景象,他彷彿看到了石碑上群邪辟易,萬惡俯首八個金色大字在天空閃現出最輝煌的光芒,帶著無盡殺意與怒意衝向天空。

然後他看到天空中雲層破開,隱現一巨大法輪的影像,卻於緩慢運轉中閃耀出衝天神光。

那誅邪八字在這天地神光前顯得如此渺小,竟是在一聲轟鳴中被反鎮而下,崩解於無形,於此同時,一個人影在天際崩散,消解於無形……

“啊!”唐劫叫了一聲,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一口血險些噴出,臉色猛然變得一片慘白。

“唐劫!”衛天沖被唐劫嚇了一跳,呼喊出來。

再看唐劫,只見他眼中雙目神光一閃而逝,只是直勾勾的盯著那天道碑看,口中喃喃出四個字:“天道法輪!”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30 10:2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章 弟子規

小明湖畔的八角亭裡,唐劫擦去嘴角的一絲血漬:“我沒事,只是剛才妄圖感受上古大戰,卻被這碑上道意衝擊了一下,受了些傷。真沒想到這天道碑歷時千年,道意依然如此凌厲。”

衛天沖有些不相信地看看他:“你剛才說什麼天道法輪,不會是那一下就悟道了吧?”

唐劫哈哈大笑:“悟道,悟道,那就是得悟出點什麼才叫悟道,少爺看我可像悟出什麼的樣子?”

衛天沖摸摸頭:“這到是,也沒見你有什麼變化啊。再說修仙界裡術,法,神通,道,既然道是最高境界,自然應當是一步步拾級而上,哪有仙法未修,先入道途的道理。”

這話他到是沒說錯,道也不是說悟就能悟的,沒到對應的實力去悟道,就好比小學生看國際時事,每個字都能懂,可就是不理解個中含義。

但他不知唐劫不是悟道而是觀道。

天道無常,凡人本不可視,惟有偶遇契機方可窺天道法輪運轉。

如果說悟道是讀書識字,那麼觀道就是入門,惟有先觀道方可進一步悟道,而入門本身是無條件的。

唐劫在無意中窺得天道運轉,雖只是驚鴻一瞥,但那無邊浩瀚之意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一刻他至少知道了天道是什麼,對天道有了一個最直觀的印象,而這印象根本不是一個天道法輪可以形容和想像的,那是一種深藏在身心深處的感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都說不明白!

有了這重感受,當他日到了境界,機緣來時,就是他悟道之時。

雖然現在他自己還不清楚這對自己到底有什麼用,卻心知這多半就是一次奇遇,是和仙家大道沾上了邊的。

可惜他接著再看那天道碑,卻已沒了之前那驚心動魄的感受,知道機會只有一次,過了就沒了,心中亦是遺憾。

“不過說起來,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好在這時候衛天沖主動轉移話題。

唐劫就等他這話呢,聽衛天沖問起便笑道:“看的書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說著晃晃手中書冊。

衛天沖看得清楚,只見唐劫手裡拿的卻是一本《弟子規》,不由搖頭:“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唐劫回答:“少爺誤會了,我手裡這本可不是普通的弟子規,而是洗月學院的弟子規,上面寫的可都是進了學院後要守的各種規矩,這可是我前些日子特意托太太請大少爺寄來的。”

“我娘幫你買書?”衛天沖聽得大感好奇:“這些東西不是去了學院就知道的嗎?何必還要千里迢迢去買來?還是託了我哥幫你買?”

“知規方可不踰矩,小少爺,你可千萬別小瞧了這洗月學院的規矩,這可是很重要的。規矩雖然不多,但是每一條都需逐條理解,看起來只有千餘字,卻需字字細讀,反覆思量。這些天,這上面的每條規矩我都讀過上百遍,可以說是背得滾瓜爛熟。要是等進了學院再去瞭解,就沒時間讓我這樣研究了。”

“這又是為什麼?”這一次侍夢也有些不瞭解了,不就是一些學院規矩嗎?何至於如此重視。

唐劫笑笑,逕自在亭角的長凳上坐下,看著小明湖:“少爺可知,每年的新生在進入學院後,都會得到一百點積分。這一百點積分,就是我們將來在學院生活的表現依據,稍有行差踏錯,學院的仙師們就會根據表現來扣分。一旦一百分扣完,就會立刻逐出學院,哪怕你是蓋世奇才,玉門九轉,也不會例外。所以,不是進了學院就可以高枕無憂的,若是做的不好被趕走,這名額可就白白浪費了。那少爺你說,這規矩重不重要?”

衛天沖聽得嚇了一跳:“這事還真沒人跟我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看了弟子規才知道的。”

“那你是後來才知道的,為什麼又想到去看弟子規?”衛天沖不解,這因果關係理不通啊。

唐劫已回答:“因為就算沒有這一百積分的規定,我也會重視洗月學院的規矩!去了一個新地方,不瞭解那裡的規矩是不行的。就像我們在你身邊做下人一樣,不也得懂了規矩,才好做事嗎?”

聽到這話,衛天衝到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是不懂這個,不過我就是聽說修仙界殘酷,弱肉強食,你爭我奪,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所以規矩什麼的不重要。”

唐劫哈哈大笑,心想這裡當然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了,你以為你丫把老子綁樹上用鞭子抽就不是弱肉強食?侍墨的死就不是弱肉強食?非得高喊逆我者亡才叫弱肉強食?

嘴上卻只能說:“修仙界的確是殘酷競爭之地,彼此間拚殺得死去活來那是常有的事,但也得看是什麼時候什麼情況。其實殘酷競爭有兩種,一種是亂世之爭,那個時候可以說一切都是赤/裸裸的拳頭為王,放眼過去,皆是殺戮,那到是真正的誰拳頭大誰稱王。一種是治世之爭,殘酷是本質,卻不流於表象,表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

說到這,唐劫笑道:“如今的棲霞界,六大派主理天下,是為大治之世。而在這大治之世,再你如何殘酷的內核,都得有個溫情的表象。哪怕是殺人,都會說一句送你上路,那才叫斯文。所以說弱肉強食,拳頭大就是規矩這種東西雖然存在,卻終究只在暗地裡流動,大概也就是那些小門小派將其奉為圭皋,捧到明面上,在洗月派那可是絶對不允許的。”

“那為什麼小門派會奉為圭皋,洗月派又絶對不許了?”

“因為洗月派是執政黨啊……恩,就是掌權派啊。對於大勢一方而言,規矩是他們治理天下的基本手段,若無規矩則無法治理。也只有那些在野的……那些無權無勢的小門小派,才會整天想著顛覆規矩,因為對他們來說,惟有顛覆才有機會。所以說大派保守,小派進取,不是沒有原因的,當然,這進取會進成個什麼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只要和原派不一樣就是。大派講規矩,小派自然就要弱肉強食,勝者為王。若是大派講究弱肉強食,那麼那些小派多半就要以人為本,經綸治世了。要想顛覆政權,就得顛覆思想,只有思想變了,拳頭的方向才會變……不管怎樣的年代,怎樣的世界,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唐劫悠然說道。

“至於洗月派,他們高居文心之巔,自定律法,遙治天下,觸犯了他們定的規矩,那就是觸動了洗月派的利益,冒犯了洗月派的權威,挑戰了洗月派的地位,所以洗月派重視天才,但更重規矩。少爺要是以為只需天資橫溢就可以無視學院的規矩,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多少天才就是因為自視太高,無視規矩被洗月學院直接趕出去的。”

說到這,唐劫笑笑:“對了,在洗月學院裡,有一條規矩就是,如果開學時沒能按時到達學院,遲到一天扣十分,要是遲到十天……嘿嘿,那就直接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誰說情都沒用!”

衛天沖臉色一變,終於明白唐劫為什麼跟他說這個了。

要是因為自己遊山玩水而導致遲到多日,沒進學院就被開除,讓他老娘知道自己兒子成為今年學院第一個被開除的人,估計能把他活活打死!

一想到這,衛天沖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他抓抓頭皮道:“好吧我知道了,今天之後,咱們好好趕路就是,我不會遲到的。”

“還是少爺明理。”唐劫笑嘻嘻回答。

衛天沖悻悻道:“那按你的意思,就是只要我的積分不被扣光,我就能成為洗月弟子了?”

唐劫卻依然搖頭:“洗月學院每年入學1500名學生,但少爺可知真正能夠入洗月派的有多少?”

“……一千?”

唐劫搖頭。

“那五百?”

唐劫依然搖頭。

“不會只有一百個吧?”衛天沖已經心寒了。

一千五百個裡面只有一百人能入門派,那就是十五分之一的概率,也未免太小了些。

唐劫輕笑:“十個。”

“啊?”衛天沖和侍夢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唐劫又補了一句:“最多十個,且寧缺毋濫!”

“怎麼會這麼少?”衛天沖大吃一驚。

唐劫回答:“洗月學院的學子分為五類。最最差的一類就是那些因為積分被扣光而被驅逐出學院的學生,因為是被逐出學院,這些人在外面是不允許被稱為洗月學子的,所以只能叫棄生,就是被放棄的學生。這類人,每年大約都有一二百人,所以說洗月學院的規矩,也不是那麼好守的。”

“第二類則是保留積分,卻未能進入脫凡境的學子,他們被稱為捐生,因為他們相當於拿了些錢來學院逛了一圈又離開,所以被戲稱捐獻。這類人比較多,因資質原因而無法進入脫凡境,每年也有好幾百,也就是說,僅是捐生與棄生就占了有半數。”

“第三類自然就是保留積分並成功進入脫凡境,此時,洗月派承認他們為洗月學院學子,但也僅是學子,就如教師廣開課程一樣,只是簡單的教書,並沒有直接的師徒關係。另外我們剛剛進去的也叫學子,至於以後是上是下還是保留,就看各人自己的發展了。”

“第四類,就是從第三類人中選出優秀的人,是為精英,洗月派承認他們的地位,可入外門,因此稱門下或者優生。這類人每年有一百左右,你要算他是洗月弟子,到勉強也可以算了。”

“第五類就是從門下中再選出最優秀的十人進入洗月派,授無上仙法,那才叫真正的洗月弟子,是為內門。”

“除了這五類外,其實還有一類,就是把一定年限內的所有內門弟子再集合起來挑選一次,這類人數就不定了,時間也不定,挑出來的那就是萬中選一的精英,有希望成為紫府真君甚至於仙台大能的親傳弟子哦,這類叫真傳,不過就不在五類之列了。”

“棄生,捐生,學子,門下,弟子,這就是洗月學院學生的五大分類,今後遇人,聽自稱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當然,棄生和捐生就別指望他們會自稱了,而不同的級別,就是不同的待遇,將來少爺要有所成,可不能馬虎大意啊。”

衛天沖聽得目瞪口呆:“怎的這聽起來,比我家選僕學還難還複雜啊?”

原來你也知道你們家選僕學不容易啊?

唐劫腹誹,不過面上依然帶著笑:“那是自然,洗月學院本來就不是進去了就可安心待著的地方,許多人以為進了學院就是入了仙門,那是大錯特錯,後面的路啊,還長著呢。”

進入學院,不過是有了進入仙門的資格。

如果說真傳是冠軍,弟子是十強,那麼成為門下就是四十強,成為學子就是複賽,捐生是初賽,入學不過是海選而已。

至於棄生,那叫中途違規,剝奪競賽權利。

仙路漫漫,仙門難啟,單是進入仙門就要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豈是說進就能進的?

一想到一千五百名學子中才出十個弟子,衛天沖也打了下哆嗦,搖搖頭道:“我看我是沒什麼希望了,還是努力成門下吧。不過門下也只有一百人啊,你說我要是走到學子這一步,娘應該就不會罵我了吧?好歹學子也算學院承認的了。”

他現在的志向就是滿足他娘的願望,至少不挨揍,至於說他修了仙后他娘還揍不揍的動他,那是想都沒想過的。

唐劫笑道:“太太對少爺的期望,的確只到學子這一步,以學子之身進,以學子之身出,當可交差。不過……”

他這不過的聲音拉的比較長,聽得衛天沖哆嗦了一下:“不過什麼?”

“不過我當初對老爺太太可是許了心魔願的。少爺不脫凡,唐劫不脫僕。少爺不天心,唐劫就不脫籍啊,區區一個學子,距離天心可還是太遙遠了些啊!”

“什麼?”衛天沖一下就跳了起來,指著唐劫大喊:“你……你……你……你要我成門下?”

“成為門下雖然成為天心的可能已經高了許多,卻終究還是不保險……所以我要少爺成的不是門下,而是正式的內門弟子,入十大之列!”唐劫認真道。

衛天沖眼白一翻,差點沒昏過去。

這個傢伙竟然讓自己成為一千五百人中的那一百五十分之一的絶對精英,他在開玩笑嗎?

衛天沖說起來其實也是個有些傲氣的小子,但他傲氣再足,玉門四轉,還不至於狂妄到認為自己能成為那千人魁首,這刻被唐劫說得心驚肉跳,已是大叫道:“你想都別想,我可沒興趣爭那什麼十大弟子。”

“就是就是!”侍夢也叫了起來:“交得了太太的差,卻交不了你唐劫的差,這是哪門子道理?少爺才是少爺,你是下人,你憑什麼要求少爺成十大弟子?”

唐劫攤手:“這麼激動幹什麼?說得好像我要害少爺似的,我這不也是為少爺好嗎?十大弟子,那可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成就的。”

“你說得好聽,你想讓少爺成弟子?你還是先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能耐當弟子吧?”侍夢已喊了起來。

這話讓衛天沖如夢初醒:“沒錯,沒錯,唐劫你先看看你自己吧,等你有那能耐成弟子再考慮我還差不多,你要能成真傳,我就能入內門!”

唐劫笑道:“真傳我是沒什麼把握了,不過對我來說,要成為正式的內門弟子還真不是難事……我要想進洗月派,說進就進了。”

衛天沖和侍夢互相看看,然後一起仰頭大笑,指著唐劫笑得前仰後合。

“你就吹吧!”衛天沖笑:“你要是說進就進洗月派,那你還來我家幹啥?直接去洗月學院不就行了?侍夢我們走,不和他廢話了。”

說著已先回馬車,不管怎麼說,遲到扣積分這事可不好玩,還是早些上路早些趕到的好。

“就是,你憑什麼說你想成就成?真是胡吹大氣!”侍夢也丟下一句,跟著衛天沖走了。

看著眼前的小明湖,唐劫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他低聲自語:“憑什麼……就憑我叫唐劫!”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30 04:08 P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三章 學子林

不管怎麼說,有了唐劫的規勸,衛天沖沒再一路遊山玩水,車隊的速度總算提升了許多,由於有靈師守護,在一路艱辛跋涉後,他們安全到達了文心國都萬泉城。

作為文心國都,萬泉城大氣磅礡,與蒼龍府自是又不能比。整座城市繁華興盛,單是馬路就有八車道寬,兩旁建築雕樑畫棟,玉宇飛檐,盡顯奢華氣派,就是那路上的行人也多有錦衣華服,器宇非凡。

馬車在青石板路上踢踢踏踏地行進著,每過一個路口幾乎都能看到一處噴泉,造型各異,千姿百態。

據說萬泉城下有暗河,因此城中處處有泉眼,有前人無聊細數,一直數到三千多條都沒能數完,後得名萬泉城。

萬泉城分內外雙城,內城就是文心國皇宮,雖然說仙派至上,作為仙家的俗世代理人,皇城依然有著其獨到的尊嚴與地位。

外城東郊有座青雲山,赫赫有名的洗月學院就在青雲山新秀峰上。有所不同的是,這座山不是天然而成,而是有洗月派大能以無上仙法拔地而起生成,正因此,山名青雲,峰名新秀,指的就是修仙新秀,平步青雲的意思。

馬車一路向著青雲山得得前行,在穿過萬泉城後來到青雲山腳下,山下有湖,如玉帶繞山而過,是為玉帶湖,亦是洗月大能所開,整座青雲山就圍在這玉帶湖中,據說湖中有食人湖怪,除專門的仙家渡船外無船可過。

換句話說,整座青雲山其實就是洗月學院,而進了洗月學院,就算是要出來,都得經過院方點頭。

來到山腳下後,可以看到有成片的房舍建築群,沿湖而建,這裡就是有名的“學子林”,也就是洗月學院的學生在學院外的住所。

按照洗月學院的規定,洗月學子進入學院後不得帶僕役,但是為了不讓自家少爺受委屈,各大家族總能找到規矩的漏洞。

你不是不許帶僕役嗎?那我就帶僕學,同學們之間的互相幫助你總不能說什麼了。

而學院的規矩,終究也只能在學院生效,既然這樣,我就在學院外蓋房子,留下人。按照學院的規矩,學子們每個月能出來一天,有什麼要辦的事就可以到這裡來找外留的下人解決——僕學不過是解決學院內部的事的,外面另外還有人負責。

所以說人的智慧是無窮的,不管你有什麼限制,我總能找到破解的漏洞。

學子林,就是這麼誕生的。

衛家在學子林也購買了一間宅子,卻是與衛家的兩個哥哥合用的,反正大家都是一個月出來一天,這宅子也夠用了。

車隊來到後,早有衛家安排在這裡的一名常住小廝過來迎接。

衛天衝下了車,看了看這宅子,皺起眉頭道:“這也太小了吧?”

這宅子是有一個院子四個正廂,方方正正的佈局,看起來老北京的四合院差不多,論面積比靜心園那是遠遠不如,三個少爺各住一個正廂,下人們住一間。

衛天沖在衛家就沒住過這麼小的屋子。

那小廝叫林茂,這刻聽到衛天沖問話,笑嘻嘻道:“少爺看這宅子小,卻不知這宅子花費幾何啊。”

衛天沖一楞:“怎麼這宅子很貴嗎?”

那小廝舉起三根手指。

“三千兩?”衛天沖疑惑地問,心想這價錢是有些貴了,難怪娘捨不得買更大的。

“是三萬兩!”小廝正色道。

“什麼?”衛天沖差點沒跳起來:“搶錢呢?就這麼點兒破地方要三萬兩?”

三萬兩銀子,那就是現世的三千萬啊!

這宅子連院子算進去差不多也就是二百個平方,也就是說一個平方十五萬!

蒼龍府最貴的宅子,按平方算也不過是一個平方一萬左右,所以衛天沖才覺得三千兩就挺貴了,當初唐劫在風屏渡買的宅子,比眼前這個還大些,才只要一百五十兩,沒想到就這破宅竟然要三萬兩,就連唐劫都聽得掉下巴。

那小廝已笑道:“沒辦法啊,誰叫能來這洗月學院的,大多非富即貴呢。這宅子是不值錢,可這周邊的地卻是沒了啊,所以這玉帶湖周邊的價格啊,那是一年一個價,變著花的往上翻。這裡還算便宜的,有那依山傍湖的風景絶佳所在,十萬兩的宅子都有人搶著要呢。”

十萬兩,那就是一個億啊!

這還主要是學子們一個月也就過來住一天,所以也就漲到這份兒上了,如果洗月派來個沒有學子林戶籍不能入學,嘿嘿,那價錢怕更得噌噌地往上竄。

一想到一棟房子能賣出上億的價錢,唐劫就隱隱覺得一陣蛋疼,油然擠出幾個字:“學區房啊!”

因為靈氣充沛,有仙家在又常年風調雨順,因此棲霞界的生產力還是比較發達的,但民間生活卻很一般,現在看來財富就都集中在這修仙之地了。

“這也太狠了!”就連衛天沖這敗家的玩意兒都對這價錢感到痛心疾首了。

好在那小廝勸道:“不過這也不是沒原因的,房子雖貴,但少爺將來學業完成後還是可以轉賣的啊。如果少爺能成為門下,甚至弟子,那說不得這就是一塊福地,到時候老爺太太再轉手把這宅子賣掉,五萬兩都有人要呢。少爺你可知,這學子林裡最貴的宅子,不是那風景最好的地方,而都是些出過弟子的。所以老爺太太這也是在下本錢,當買賣做的。”

果然不管什麼東西一和保值增值扯上關係,那就注定掉不下來。

衛天沖問:“那我要是成了棄生呢?”

那小廝被嚇得一哆嗦,想這小少爺怎麼這麼沒譜,還沒入學呢就想著被趕出來,只能呵呵賠笑,卻是不敢接話了。

“成了棄生,這宅子怕是一萬兩都不值了。”還是唐劫笑道:“所以說小少爺,你這入學的成績可是直接關係到衛家幾萬兩甚至幾十萬兩銀子的花費啊。要是不好好學,那可是絶對不行的。”

“你少來那套,又想讓我背弟子規了吧?我不背!”衛天沖沒好氣地回答。

“背弟子規也是為你好,熟悉了規矩才能少犯錯誤,做事時才會多思量,你也不想因為不懂規矩而被扣分扣到回家吧?”唐劫笑咪咪回答。

衛天沖腦袋一扭:“那我也不背,不是還有你嗎?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偷懶,等進了學院把我丟一邊不管,又怕我出事,所以就讓我自己背規矩,哼,我還偏不上你這個當。”

“果然三年相處沒白費,現在少爺你也是越來越瞭解我了。”唐劫笑嘻嘻回答。

“哼,我就知道是這樣。”衛天沖得意洋洋,指指唐劫:“還有啊,別再拿你那個什麼十大弟子來要求我哦,我沒那興趣。”

“這事啊,我還真不能就這麼放棄,我就是用八人大轎抬,都得把你抬到那位置上去。”唐劫嘻嘻笑道。

“真是……真是……真是怕了你了!”衛天沖沒辦法,乾脆直接去自己的房間,竟是被唐劫糾纏的要躲了。

那小廝哪見過這樣和主人說話的下人,一時有些傻掉,看著唐劫再看看衛天沖,半天沒回過神來。

問侍夢:“他是僕學?”

侍夢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是啊。怎麼?下人就不能和主子開玩笑了?少見多怪。”

一甩手走了。

————————————

因為是提前趕到,所以大家就在這宅子裡住下休息了幾天,期間衛蝶的哥哥衛明來過一次,看望小少爺,反到是衛天沖的親大哥衛天志沒來,說是正在參加什麼學院的試煉,分身乏術。

堂兄弟見面,又是同學,當晚就在院子裡擺了一桌喝酒聊天,只是一提到學院,衛明卻不願多說,寡言少語,唐劫聽說他原本是個性子性情開朗的人,能讓開朗之人變沉默,顯然日子過得不太如意。

最終喝得有些多了,衛明抓住衛天沖的手說:“小弟啊,聽我一句。既然來了,就好好努力,千萬莫要再像以往那般頑皮了。這洗月學院不是衛家,要想在這裡面出頭,難啊!”

衛天沖被他說得迷糊,看著衛明道:“不會是有人欺負你吧?”

“欺負?”衛明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入了這洗月學院,誰還有那功夫欺負別人?等將來你晉陞高階,或許會遇到橫行之輩,至於現在……你得先爭取有那被欺負的資格才是!”

說著衛明重重拍了衛天沖幾下,揚長而去。

衛天沖被衛明的表現嚇了一跳,從沒聽說過被欺負還得有資格,心裡有些怕了,當晚輾轉反側了一夜,楞是沒睡好。

第三天早晨,學院報名終於開始。

走出學子林,來到那玉帶湖渡口,只見一艘巨大的龍首樓船正停於渡口。

這樓船如此巨大,看起來可乘近萬人,照理說根本不能在淺水湖中航行,如今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渡口,自然是仙家法術的作用了,看得艷羨無比。

渡口上早已等滿了無數人,雖只有1500名學子,來往送行者卻眾,使得人數多達近萬。這上萬人可以說是集中了整個文心國精英貴族的子弟存在,那真是一磚頭砸下去,十個有九個是豪門貴冑,剩下一個是親王公主,隨便踩個腳可能都是某相爺公子。

然而就是這許多天之嬌子們,站在洗月學院的門前,卻連個敢出聲放大氣的都沒,在這仙家大派前,一切世俗尊貴皆是抬不起頭的,僅此一點,就可理解為什麼人們擠破頭皮也要去成仙得道。

渡口入口處還掛著一個牌子,上寫著“送行者至此止步!”,在牌子旁還站著兩名月白長衫,身背長劍之人,應當就是洗月學院負責接行驗收的學子了。

看到牌子,唐劫抄起行李道:“走吧,接下來,就得我們自己過去了。”

看著渡輪入口,再想到前夜衛明的表現,從小到大沒離開過家人照顧的衛天衝突然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脫口說道:“一入院門深似海啊。”

回頭望向那送行的管事等人,突然眼淚一酸,道:“張管事,多謝你們一路送行,回去後告訴我娘,我想她!”

張管事嚇了一跳,想這孩子怎麼突然轉了性,變得這麼懂事了,竟然知道體諒自己一路送行不易。

下一刻衛天沖已說道:“我突然有點不想上學了……”

張管事一個趔趄險些沒摔過去。

好在衛天沖這也就是一時的怯場,他也知道放棄回家等他的是什麼結果,被唐劫拉了一把,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由於學子們比較多,大家都是排隊進入,或許是事先得了吩咐的緣故,到也沒見幾個囂張人物。

其實富家子弟有傲氣那是必然的,但這不代表他們在任何情況下都會囂張,至少在這裡,他們知道他們張狂不起來,當然,日子長了就不好說了。

就在大家都屏息靜氣等待上船的時候,後方一陣清脆鈴聲傳來。

眾人回頭,只見一輛金光閃閃的馬車來到渡口處停下,從馬車中走出幾名金衣男子下車,也不說話,只是站在一旁看著行進的人群。

“那幾個人是誰,也是來入學的弟子嗎?怎的卻不來排隊?”有人悄聲議論。

“那幾個都是已經入了學院的師兄,自然是不用來排隊的,他們只是過來維護秩序而已。”

“胡說,洗月學院的學子都是統一著裝,一色月白衫,哪有金裝的?再說看年紀也不對啊。”

“那是因為這幾位和別人不同,他們都是天神宮過來的交換學子,屬於破格進入,穿天神宮的傳統裝束又有什麼好稀奇了。”

“原來是天神宮過來的學子。”

眾人議論紛紛。

前些年天神宮來了些人進入洗月學院,據說是搞什麼仙術交流,交換學生,由於地域與口音關係,這事瞞不住,所以有消息靈通者還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剛入學就見到了。

不過他們平時也是穿月白衫,惟有今天才換上金衣,這到是多年以來的第一次。

這是因為這一期的學子,已經是唐劫可以進入洗月學院的最後一年,過了今年,唐傑要是還沒出現,也就不必再等下去了,而只要他來了,那麼走不走也都不重要了——反正資料已然在手,再不是無目的追尋。

因此這一次的學子入學,天神宮破例主動現身,大張旗鼓的搜尋唐劫。

“天神宮……”聽到這名字,唐劫抬起頭來,看向馬車上那幾名金衣人。

那個時候,他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神秘笑意,語氣喃喃:“果然來了……”

“什麼來了?”衛天沖聽到這話隨口問唐劫。

唐劫卻不回答,只是輕輕笑了一聲。

下一刻,他突然做了件令人所有人感到驚世駭俗的事。

他猛地衝出隊伍,跳到附近一架馬車上,翻身上了車頂。

站在那車頂上,唐劫高聲大喊:“我唐劫今日終於如願來到這洗月學院,成為洗月學子,特在此宣告,本屆洗月學院十大弟子之位,將來必有我唐劫一席之地!”

這叫喊聲傳四方,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那幾名金衣人更是一起向著唐劫看去。

喧嘩聲大起,原本安靜的氛圍立時一片鼓噪。

唐劫這才施施然從馬車上跳下,回到衛天沖身邊。

衛天沖被他嚇了一跳,叫道:“唐劫你瘋了?竟敢在洗月學院門口大喊大叫!”

唐劫笑答:“壯懷明志而已,古之強人不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嗎?不抒發一下情感,表現一下志向,又怎麼能叫大氣魄呢。”

“可這裡是洗月學院啊,那麼多天潢貴冑都不敢放肆,你竟然你在學院門口大喊大叫,就不怕被扣分?”衛天沖被氣得要瘋過去了。

都說自己不懂事,怎的這唐劫不懂事的時候比自己還不懂事?

他到也知道自己不懂事!

唐劫笑道:“我當然不怕,因為這裡還不是學院,學院是絶對不會因此扣我分的,不信你看。”

他用下巴指指遠處那兩名學子,果然那兩名洗月學子只是看了他一眼,卻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衛天沖這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還是謹慎為好啊!”

他竟是反勸起唐劫謹慎行事了,果然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唐劫已哈哈笑道:“我當然謹慎,正因為謹慎,我才要熟記弟子規啊。知道了什麼不能做,你自然就知道什麼可以做了……”

“知道什麼不能做,就知道什麼可以做?”衛天沖的眼睛亮了。

“沒錯!怎麼樣,小少爺,跟我背弟子規吧?背了弟子規,許多本來不能做的事,你也可以去做了哦!”

“……我考慮考慮。”

果斷破壞規矩的動力永遠大於遵守規矩!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31 08:3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章 李余

有了唐劫的這一詐唬,人群立刻熱鬧起來,原本被洗月派威壓的不敢亂說話的學子們見唐劫沒事,立刻高聲談論起來,當然少不了也議論唐劫剛才的行為。

“那傢伙是哪家的公子,竟敢如此放肆?”

“看那衣裝,分明就是個僕學。”

“僕學也敢這麼大膽?”

“估計是哪裡來的沒見識的鄉巴佬吧,竟然口口聲聲必入十大,當真是狂妄之極!”

“到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

“有什麼好看,分明就是譁眾取寵。”

“我看也是,如此狂妄之徒,等入了學後,定要找機會好好收拾一番。”

議論紛紛,羨慕者有之,忌妒者有者,甚至莫名其妙就對唐劫懷了恨的亦有之……

喧鬧聲中,學子們終於全上了樓船,隨後也不見漿櫓搖動,那船已是無風自起,向著青雲山而去。

由於是新來乍到,學子們大多聚集在甲板上看風景。

玉帶湖湖光山色甚美,湖面上銀波泛光,隱約可見有魚兒從其下游動。在湖中央還有座小島,透過那密密的樹林,隱約可見有亭台樓閣的影子,卻不知是什麼地方。

遠處青雲山新秀峰頂,則是一片高如天闕般的建築群聳立雲中,那便是洗月學院了。

有熟悉學院內部情況的,已指著其中一處處建築叫道:“看,那是天一閣,墨香院,還有萬合園,太白館,五方亭,周天台……可惜這裡看不到神兵鬥場。”

有不明白的學子問:“這些都是什麼地方?”

先前說話的少年回答:“這天一閣就是洗月學院的藏經閣,取天一生水之意,裡面珍藏的都是洗月派歷年曆代蒐集的各類仙家功法。墨香院則是我們將來傳經解惑之地。萬合園則是我們將來要住的地方。太白館是學符區,五方亭是煉丹區,周天台是陣道區,另外還有鍛金台和神兵鬥場,前者是煉器區,後者是演武場,不過從這裡卻是看不到了。”

“原來如此,受教了,還是兄台你瞭解的清楚啊。”

“哪裡哪裡,從現在開始,咱們就要在這洗月學院生活十年了,不事先瞭解一下怎麼行。”

十年,這是洗月學院規定的學期,無論成就如何,學滿十年後,都必須離開學院。能在此期間進入脫凡境的,則可以自由選擇是否繼續留在學院。

“那是,從今天起,大家就都是同窗學友了,不才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墨文才,岷州墨家子弟。”

“我叫李旭熙,家父李允。”

“原來是虎威將軍的公子到了,在下許樂翔,家父許有榮,現任洪武城總司檢。”

“金佳俊,萬泉城本地子弟。”

“姓金?莫不是安親王家的英才?”

“不敢,不才正是。”

一群學子已紛紛開始自我介紹,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這些學子在介紹過程中,已有意無意間分成幾類。

那官家的是一類,那富家的是一類,那僕役是一類,還有少數天賦過人卻出身貧寒的也是一類,基本就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交際圈永遠是貴族子弟最重要的課程,一個富家子弟可以什麼都不會,但就是不能不認識足夠多的達官貴人,因為這些貴人正是最寶貴的資源,就像唐劫想盡辦法要去抱衛家的大腿一樣,富家子弟們天生就擁有獨占這些資源的機會。當他們來到這學院時,不管他們將來有沒有成就,有何成就,只要他們認識了足夠多的貴人,培養起足夠深的交情,那麼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一種成功。

一些現代企業家熱衷於去上什麼MBA課程,未必是因為這些課程能教會你什麼,而是因為能進入這樣的課程的,往往都是些有實力的大企業家,認識的越多,機會就越多。

正因此,衛天沖也混在其中,很快也認識了幾位同學,交上了朋友,甚至於侍夢也認識了幾個僕役朋友。

相比之下,唐劫到是要安靜得多,他並沒有去主動結識任何人,只是看著遠處那片山巔,心中卻浮現出虛慕陽的影子。

虛大哥,我終於不負你的期望,來到洗月學院了。

唐劫在心中喃喃道。

交談間,遠處湖面突然嘩的一聲巨浪騰起,一條碩大如船的金鯉從湖中鑽出,猛一甩尾抽打湖面,已是激出衝天湖水。

“看那是什麼?”

“是妖鯉!是妖鯉!”一幫學子已紛紛喊了起來。

“有妖怪,玉帶湖有妖怪啊!”更有人喊道。

“莫怕,這是仙家法船,那鯉魚妖不敢進攻此船的。”也有人壯膽道。

只是話未說話,只見那金色妖鯉凌空一翻,竟已化成一個虯髯大漢,同時哈哈大笑道:“一群臭小子,真當這小小符船能阻得了老子?我便登船給你們看看!”

說著已踏波而來,如履平地。

“是化了形的大妖!”看到那妖鯉化為人形,大家再度嚇得連連後退。

妖與精不同,精為植物通靈,因無血氣而無常態,通靈即可化形,其形態其實是以靈氣變化為主,卻是與實力無關,但是妖為鳥獸蟲魚等動物所變,自身有血肉,受先天限制,通靈之後也不能立刻化形,需要經過天長日久的苦修,道行達到一定高度才可化為人形。

正因此,有了化形能力的,皆可稱為大妖,其實力至少也是天心境,有些甚至可追紫府。

這刻那鯉妖大漢只幾個跨步便走到船上,一群學子見狀嚇得紛紛後退,立時擠成一團,竟有人因此不慎落入河中。

那大漢見狀大感無趣,揮手叫道:“一群無膽之輩,就這點膽量也來修仙,還不如趁早回家找娘親吃奶去。”

“前輩這話可說得差了,面對比自己強的人,畏懼不過是自保之道。若遇虎狼猛獸而不懂畏懼,豈非徒自送死?”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那鯉妖大眼一瞪:“誰?竟敢說咱家錯了?”

他雖然喝問是誰,目光卻已停留在唐劫身上。

剛才這話,正是唐劫說的。

唐劫也不畏懼,走上前來對著鯉妖鞠了一躬:“洗月學子唐劫見過前輩。”

一群學子已紛紛望向唐劫,看他竟敢頂撞那化形大妖,一起面露同情之色。

那鯉妖看看唐劫,厲喝道:“你這小子說話好沒道理,我輩修仙本就當勇猛精進,披荊斬棘,無畏險阻,既然貪生怕死,那修什麼仙?”

“不貪生怕死,又何必修仙?”唐劫反問:“修者有大宏願,求長生,求不朽,求的不就是一個不死長在嗎?若是不怕死,那還求什麼長生?人間百年,匆匆即過,說死也便死了,哪需修仙這麼麻煩。要是還不想活,拿刀抹了脖子豈不更簡單?”

“這個……”那鯉妖一時竟答不上話來。

唐劫又道:“修者講究勇猛精進,那是要求心志堅韌,然心志堅韌不能代替仙法無邊,如果面對那不可踰越之高山,當退則退,也是一種明智選擇。”

“那你為什麼又不怕我?”那鯉妖被唐劫說得啞口無言,指著唐劫反問。

唐劫笑了:“那是因為我之前聽說過玉帶湖李余前輩,長年守護洗月學院,是為洗月學院三大守護大妖之一,性情最是豪爽,為人最是仗義,每好遊戲風塵,與學子同樂,自然是不用怕的了。若是不知前輩來歷,前輩就這麼突突然地冒出來,小子一定溜得比誰都快。”

那大漢楞了楞,仰頭哈哈大笑起來:“好,果然是個有見識有膽色的,難得還如此會說話,咱家愛聽。沒錯,咱家就是李余,是鳳紅鸞請來看場子的!”

感情是洗月學院的守院大妖,一群學子這才定下心來。想想也是,除非是洗月學院允許,哪家的妖怪也不敢跑這裡來興風作浪。

其實知道李余身份的學子也不是只有唐劫一個,只是這貨出來的時候氣勢太盛,又一臉凶巴巴的樣子,直接就把人震住了,一時間竟沒想起他來。

當然也有不畏的,卻只是站在船頭冷視,並未像唐劫般與李余說話,心中反對唐劫趁機巴結的行為竟有不齒,只覺得此子藉機表現,討好大妖,不是正道。有那想討好的見自家主子擺譜,也不敢上前說話,結果反給了唐劫露臉的機會。

能夠不把自家少爺當回事的畢竟不多。

這刻那李余已是變戲法般變出一罈子酒來,拍著唐劫道:“來來來,看你小子有些膽色,便過來陪我喝這罈酒。”

“既如此,晚輩從命就是。”唐劫也不客氣,接了酒碗就喝,一碗酒下肚,只覺得肚子裡火辣辣的熱氣竄起,直通全身,竟帶得全身血氣沸騰,激得唐劫忍不住喊了一聲“好酒!”

這一聲好酒喊出來,引得一群學子又是側目,只以為他故作豪言,紛紛不齒唐劫為人。

“還有要喝酒的,就一起來!”那李余喊了聲。

其餘學子紛紛互相看看,又有些人走上前來。

衛天沖想來又有些猶豫,卻見唐劫對自己說:“少爺請過來試一下吧,這酒好得很呢。”

有了這台階,衛天沖便不客氣的過去,接了酒碗就喝,一口下肚,果然也是全身發熱,脫口喊道:“這是靈酒?”

一喊出來立刻後悔。

果然李余大笑道:“哈哈哈哈,才明白?咱家今日過來送靈酒,不曾想一群學子卻不賞情面,既如此,那便這領情的喝吧!”

“竟是靈酒?”

“我也要喝!”

“我也要喝!”

一聽說是靈酒,一眾學子立刻群情洶湧,激動不已的衝上來。

沒想到那李余大手一揮,一道無形氣牆已橫亙於眾人身前:“晚了,既然之前惺惺作態,故作矜持,現在又何必聞腥而動!既要清高,那便清高到底好了!”

說著竟是自顧自和唐劫衛天沖等幾個喝了起來。

這洗月學子一共1500人,真正坐到李余身邊的,卻只得十餘個,各自大口大口的喝酒,直到一大罈酒全部喝完,那李余將酒罈一扔,大喊一聲:“酒已送過,某家去也!”

說著人影一閃,已變成一條碩大金鯉投入湖中消失不見。

眼看人走酒空,學子們紛紛扼腕長嘆,惟有那幾個喝過酒的開心不已。

這靈酒效用非凡,功可強身健體,壯大靈元,雖然學子們尚未修煉,有了這靈酒之助也是受益非淺,若在往常,單此一罈靈酒就能賣出上百個靈錢。

有那沒喝到的,心中惱怒,已是冷言嘲諷:“我輩修者志在大道,當心志堅毅不假外求,依靠阿諛之術而得些許好處便沾沾自喜,算什麼修者?沒得卻辱沒了這個仙字!”

“就是就是,真當我們看不出那李余是三大妖之一嗎?”

“阿諛奉承之徒,自甘下賤。”

“你以為他不是嗎?他本就是下賤之人啊!”

“哈哈哈哈!”

笑聲驟起,到有大半是衝著唐劫來的。

唐劫也不生氣:“諸位說的是,我的確只是個阿諛奉承之徒,若有人肯給我好處,我必不吝讚美,務必要教對方開心歡顏。人予我所求,我予人所需,彼此交換罷了。既然諸位都是傲骨天生,不假外求,想來是不屑與我同行的,只不知剛才聽說是靈酒後又一起衝上來的那些人是誰?”

這話一出,大家一起啞然。

唐劫又道:“我用奉承換好處,是為阿諛,那連幾句對方喜歡的話都不說的,又憑什麼去得好處?正如李前輩所言,既然自命清高了,那便清高到底,何苦又在這裡羨慕忌妒,口出嘲諷?若是心中真無所求,那應當是我做什麼都與諸位無幹才是啊。”

一番話說得那為首幾人同時色變,其中一個華服長袖的怒道:“好一副靈牙利齒,可惜這修仙終究不是靠牙尖嘴利來修的。”

唐劫立刻接口:“對啊,得有資源,所以一有機會我就不放過,該拍馬屁我就拍馬屁。當然,我知道諸位都是被人拍馬屁拍慣了的,所以一時有些不習慣這改變,但又何必因此看不慣那溜鬚拍馬之人呢?”

眾人被反駁的一時無言,不過吵架這種事,觸及到面子,那當真是你說的再有理也不會承認的。

立刻便有人跳出來道:“巧言令色之徒,我看那大妖李余也不過如此,幾句好話就被騙的靈酒相贈,似這般只愛聽好話的,聽不進逆耳忠言,他日身邊必為小人包圍!”

“就是就是!”又是一片附和聲。

唐劫哈哈大笑:“說得好,當真是正氣凜然啊,照這麼說,幾位都是聽得進逆耳忠言的了?我唐劫自問剛才這番話也是字字肺腑,好心相勸,卻也沒看到幾位聽進去,反到是那旁邊應和的一批,難道不是在行溜鬚拍馬之實?如果反對聲就是逆耳忠言,那我現在說的話,就是逆耳之忠言,你們又有幾個聽進去了?”

那一群天之嬌子再次失言,彼此相互張望,正搜腸刮肚組織詞彙打算反擊時,唐劫已又說:“就算你們是對的吧,那諸位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位李余前輩會突然在此現身?又為什麼突贈好酒?”

眾人同時楞住。

唐劫已說道:“之所以如此,就是想告訴大家,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得靠自己去爭取!”

說到這,唐劫頓了頓,才道:“此地乃是洗月學院,曾經的身份在這裡並無意義,否則也不會不允許各大家族不可帶僕人。今天只是個開始,以後像這樣的事,可能還會有很多,學院會送給大家一些資源,但注定不會滿足每個人。如果諸位還要驕矜自持,那就莫怪機緣錯過。送諸位一句話:天賜不取……”

“……便休怪老天不予!”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0-31 10:18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章 入學

“說得好!”

一聲大喝驟然響起。

湖面中再掀波浪,只見李余竟然又回來了。

“前輩!”

這一次,所有學子齊齊對著李余恭敬拜倒。

惟有唐劫站著看李余,問:“你不是走了嗎?”

那李余大眼一翻:“這玉帶湖就是老子的家,老子還能走到哪兒去?”

說著突又哈哈大笑道:“好久沒見這麼有趣的小娃娃了,不錯不錯,頗得我喜歡,喏,這個給你,卻不是什麼天賜機緣,和學院無關,是老子的私人贈禮!”

說著一道金光已飛向唐劫,唐劫一抄手接住,卻見竟是一片金色魚鱗,立刻知道這是那李余身上的鱗片。

能從這化形大妖身上下來的東西,就算不是寶貝也當有其獨特價值,唐劫自是大喜不已。

那李余已喊道:“你小子收了老子的好處,不拜上一拜可不行!”

“多謝前輩厚賜,小子當拜!”唐劫毫不猶豫拜倒。

“好,那老子就不客氣收下了!”李余大聲道:“你們幾個小子給老子聽著,老子就愛聽馬屁,想從老子這裡拿好處,就先他娘學會做人。不過這第一份禮只需幾句好話,第二份就得大禮叩拜,要想從老子這裡再得好處,就再想更多辦法哄老子開心吧!哈哈哈哈!”

說著已大笑躍回湖中,只留下船上眾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卻是沒人敢再說閒話。

不過這和唐劫的那番話無關,真正能從爭吵中明道理的人其實極少,大家沉默只是畏懼李余能隨時聽到大家說話。

剛才的非議,李余肯定聽見了,之所以送唐劫重禮,未必全是因為覺得唐劫有趣,更有可能是為了氣那幾人。由此可見這位李余看起來豪爽,心胸可未必大,要是再敢說他不是,沒準就不是氣他們,而是直接蹦出來把他們揍一頓了。

不再非議此事,眾人的目光卻是掃不了在唐劫手中的那金色魚鱗上打轉。衛天沖好奇,走過來道:“讓我看看,這是什麼寶貝?有什麼用嗎?”

唐劫直接把魚鱗收好:“你也看見我是怎麼得來的了,他老人家沒說,我又哪裡知道。”

“給我看看嘛,別那麼小氣。”

“我怕你看了就不給我了。”

衛天沖被他叫破心事,嘿嘿笑道:“那要不你就直接送我?”

唐劫語氣沉重:“……你覺得這合適嗎?”

“我是少爺,怎麼就不合適呢?”

“對啊,你是少爺!我只聽說下人從少爺手裡討飯吃的,還沒聽說少爺從下人手裡搶寶貝的。”

“那我出銀子買總行了吧?”

“你覺得我們在這玉帶湖討論買賣前輩贈禮,他老人家會高興嗎?”

“……那算了吧。”聽到唐劫把李余都抬出來了,衛天沖也只能悻悻放棄。

眾人看得有趣,有剛和衛天沖熟悉的學子已笑道:“天沖,你這僕人到也有趣,竟是不怕你?想必是府上老人的子嗣,從小在衛家長大的吧?”

衛天沖嘆氣:“那到不是,才入府三年。不過他救過我的命,我又怎好和他計較。”

心想關鍵他還拿著我娘給的家法呢,是可以揍我的……

有人已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如此驕橫了,不過既然是下人,是僕學,那就得守好下人的本分,就算是有過功勞,也不可挾功自恃。天沖兄弟,找機會我幫你教訓教訓他,讓他知道一下什麼叫下人。”

衛天沖咧著嘴回答:“呵呵,多謝,這事不急,他平時還是很聽話的。”

一路說笑,船已到岸。

學子們紛紛下船,自有人領大家上山。

這洗月學院雖是建在山上,卻造得巍峨大氣。入了門,首先見到的就是一尊高約三丈的銅像,正是洗月派的開派祖師水月天尊。

據說當年水月天尊雲遊到出雲山映月潭,偶見金霞吞月之景,心有所感,施水中撈月神通,洗水中月,破護界罡,問心悟道,破界飛昇。後人承其衣鉢創派,洗月一名由此而來,指的是一種境界,由幻而入真,卻是與功法什麼的無關,而文心國一名,也是自問心悟道一詞中而來。

因此洗月派的宗旨就是直指本心。既是直指本心,自然要仙路爭鋒勇者勝,所以也從不忌諱爭奪二字,也才會在上來就搞這贈酒的一出,類似這樣的戲碼,其實年年都有,只是手法各異,輕易不讓人看出來。

當然,許你爭的你才可以爭,不許你爭的最好想都別想,鋭意精進那也得是在學院劃好的路上衝,離了大道,踏在空處,就是自找死路。

入了院,自有登記處為大家登記姓名,來歷。

“姓名?”

“唐劫。”

“玉門?”

“五轉。”

“原來只是五轉,竟也敢自稱要入十大,可笑之極。”人群中已發出不屑嘲諷。

唐劫一吼成名,因此他報名時有不少人注意他,本以為是什麼玉門九轉的天縱之才,沒想到也就是五轉。

另一邊衛天沖和侍夢也已經報好了名,三人報好後,就有學子為其發放學子牌。

這學子牌由金鐵所鑄,黃澄澄甚是惹眼,可繫於腰間,正是學院弟子的積分牌,內刻記錄法陣,記有每名學子的分數。

一旦學子犯錯,就會有學院糾察從這積分牌上扣除對應分數,該分數對應兩份,一份是在弟子積分牌上,一份則記於糾察手中,就算你天才橫溢能破解法陣都沒用。

拿了積分牌後,就有人領大家前往萬合園。

萬合園是所有學子住宿之地,住著一萬多名學子,到也正合了這名字。

萬合園雖是學子宿舍卻佈置的頗為雅緻,一間間房舍並不是如現代般的格子樓,而是錯落分佈,如棋盤落子,星星點點,隱於山林間。間中更夾有小溪流水,廳台樓閣,飄香水榭,九轉迴廊,看上去到是一片園林勝地。

這萬合園不過是洗月學院的一個宿舍區,就有如此風景,可見洗月學院盛名不是白來。

其占地面積雖廣,在外面卻看不出來,唐劫懷疑這其中也有陣法的緣故,不過現在新來乍到,許多地方還不太熟悉就是。

雖然唐劫他們是僕學,但這畢竟只是私下裡的身份,表面上所有學子都是一視同仁的,因此唐劫和衛天沖並不住在一處。

那學子將衛天沖領到一處庭院前,指著那院子說:“這裡是你的居所。”

衛天沖看這院子還算寬敞,四周環境也還算清雅,大感滿意,點頭道:“雖然地方沒有我家靜心園大,不過環境還不錯,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這院子裡空地太大,什麼都沒有。”

那領路的學子聽了冷哼一聲:“又是一個無知俗子,這裡一草一木皆為天地鐘秀之物,即便是地上的泥沙都比你家更高一等,豈是你鄉野之屋那沾滿了世俗氣息的凡物可比!”

“你……”衛天沖從沒見過有人對他這樣說話,氣得想罵,還好唐劫攔住,對他連使眼色。

衛天沖這才想起學院規矩,與同門相爭者,動手扣五分,傷人者扣十分,害人性命者領刑逐出,只能強忍了這口氣。

那學子看衛天沖忍下了,嘿嘿冷笑兩聲,這才又帶侍夢和唐劫去了自己住所。

唐劫的住所位於一片杏林旁,不遠處有小溪流過,再遠些還有一角小亭,正位於山緣處,可坐山觀景,到也是一處風景絶佳的好去處。

落了腳後,唐劫先去了衛天沖那裡,只見衛天沖還在屋子裡氣咻咻地罵那師兄,侍夢正在一旁勸他。

唐劫笑道:“還在生氣呢?”

“那小子也忑不是東西,我都不知道哪裡惹到他了,竟如此出言嘲諷。”衛天沖憤怒道。

“不奇怪,他就是想激你生氣,萬一你真沒忍住和他頂撞起來,那就如了他的意了。”

“啊?這是為什麼?”衛天沖不明白。

唐劫回答:“因為他是學院糾察啊!學院糾察是專管扣分的,而且根據學院規定,糾察扣滿100分,自己就可以得到一點積分的獎勵。”

“學院竟然還有積分獎勵?”衛天沖大吃一驚。

“那是自然,咱們在學院可是要待十年呢!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行差踏錯就被扣了。這一百分看看不少,分在十年裡,一年也就十分,打上一架就沒了,要是沒點獎勵還能活下去幾個?按我們家鄉的說法,這叫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要知道積分不光是留在學院的保證,將來評選門下,弟子,這可也是一個重要標準!”

“所以那傢伙就故意坑我?”衛天沖終於明白過來了。

他知道修仙界殘酷,卻沒想到竟是步步皆坑,剛入學就先被人陷害,要不是之前聽唐劫的勸暫時背了一下弟子規,這可就踏溝裡去了。

現在衛天衝開始有些理解衛明說過的話了。

“那是。”唐劫笑道:“這些個負責糾察的學子就指著從我們身上撈好處了,惟恐我們不犯錯,扣起分來那更是一個狠啊,專往上限走,沒人情可講的。我們不犯錯,他們就找著機會引誘我們犯錯,按我們家鄉說法,這就是釣魚執法!要不然你以為每年淘汰的上百名學子都是怎麼被淘汰的?真有那麼多不知趣的偏要往死裡撞?”

衛天沖聽得滿頭汗,狠聲道:“以後看到這些傢伙得躲遠些。”

“躲不過的,剛才這個是明的,還有那暗的,專躲在角落裡等著抓你。他們可都是學過仙法的,有些人能用隱身術,一個個都陰損得狠,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冒出來,所以終究還是要自己小心在意別犯錯……”

衛天沖聽著打了個哆嗦,本能地向四周張望。

唐劫看他緊張,心知目的已達道,笑道:“這你到不用擔心,就算是糾察也不能偷偷往學子房裡鑽,這要是被發現,那可是直接驅逐。”

“呼!”衛天沖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唐劫一個不過讓衛天沖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按學院規矩,修仙學子必須衣冠整潔,房舍乾淨,不得有雜塵泥垢,更不可繁亂無章,違者視情況扣一至五分,且發現一次扣一次。所以他們不能暗進,明進檢查衛生還是可以的。”

“嗨,你到是把話說完不就行了嗎?嚇我一跳,這事簡單。”

聽到是要求這個,衛天衝到不擔心了,回頭道:“侍夢,還不快把屋子打掃一下。”

要僕學幹嗎?不就是幹這事的嗎?

所以說他們照顧的不僅是生活,同時也確保少爺們不會因這種事而被趕出學院。

聽到小少爺的吩咐,侍夢看了看唐劫,那意思他呢?

來的路上小廝多,這些雜活另有下人幹,侍夢和唐劫的事都不多,但現在就他們兩個,這工作安排可是很有必要的。

衛天沖正色道:“我要好好背一下弟子規,唐劫你好好跟我說說,這些規矩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得,自己一個人幹吧。

唐劫道:“弟子規背起來簡單,可要明白其中深意,擅加利用,分析可能存在的陷阱以及根據這些規矩可能發生的事,可以利用的漏洞,那就需要不少時間了。”

“放心吧,我一定認真聽!”衛天衝回答。

再任性的人,吃過虧他也知道乖了。

唐劫一臉無奈:“問題是我的屋子也還沒打掃呢。”

“侍夢,打掃完我的屋子,再去把唐劫的屋子也收拾乾淨。”

“……是,少爺!”

侍夢的臉陰的都快滴出水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 08:05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六章 陶然居

教衛天沖弟子規一直教到晚上有傳信飛符過來通知他們開飯才算結束。

學院的食堂叫千味軒,顧名思義,這裡擁有棲霞各種精美食物,基本上你能想到的都能給你出來。

然而真等進去了才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的那麼美好。

一千五百名學子去食堂吃飯,可出售的窗口竟然只有一個!

一個!

一千五百人排成的隊伍直接從堂內排到堂外,形成一條超級長龍。

衛天沖唐劫他們去的晚了些,一看這情景登時嚇了一跳。

衛天沖叫道:“怎麼這麼多人?這要等到何時?”

“少廢話,快排隊吧。”唐劫已拉著衛天沖趕快排到隊伍後面去。

衛天沖哪有過這經歷啊,喊道:“不行,我看看能不能去前面。”

“小少爺。”唐劫心痛道:“學以致用啊!”

衛天衝心中一驚,看看左右兩邊,沒發現什麼,低聲問:“都躲著呢?”

“還用問?”唐劫哼了一聲。

沒過多久,事情的發展就證實了唐劫的預言。

一位不知哪家的少爺看隊伍如此長,想不排隊直接領飯,然後大堂內便如鬼魅般的突然出現兩名月白長衫的學子,嘿嘿笑著將那位少爺揪到一旁,只是低聲說了幾句,那少爺已是面無人色,乖乖拿出積分牌,隨後光亮一閃,牌子回到手中。

那兩名學子消失,那位少爺回到隊伍中開始默默排隊。

衛天沖看得汗如雨下:“處處皆坑啊,處處皆坑!這哪裡是修仙學院,這簡直就是坑人學院啊。”

因為不好好排隊被扣分的不少,好在只是一分,問題是這隊伍本身實在太長了些。

衛天衝他們排了好半天才終於打到飯菜,一看這入手飯菜,衛天沖立刻叫了起來:“這是什麼狗屁玩意?”

一碗糙米,兩片鹹肉,幾個菜花再加一碗清湯。

就連侍夢看的都到吸涼氣。

“不是說學院裡吃的都是靈糧靈物嗎?”衛天沖怒問:“不是說這裡是千味軒什麼都有嗎?這是什麼?豬都不吃的東西!”

唐劫指指食堂上的匾額,上面赫然寫著:“靈食十份,領完即止。美食百份,領完即止。粗糧不限。”

唐劫指指飯碗:“看見了吧?和那李余的靈酒一樣,都是限量供應,來得晚了,就只能吃粗糧。咱們爭取下次早點來吧。”

衛天沖都快哭了:“就沒別的辦法?”

“有啊,那邊有收費窗口。”唐劫指指拐角處。

衛天沖看到那邊果然還開著一個小窗口,走過去一看,立時嚇了一跳:“一碗精米就要一枚靈錢?”

“一碗豬肉就要三枚靈錢。”侍墨也黯然搖頭。

“一份靈糧就要十枚靈錢啊。”唐劫也深感無奈。

這也太黑了!

“真是不知道那些學子是怎麼熬過來的。”侍夢看著直嘆息。

聽到這話,唐劫心中卻是一動。

對啊?

為什麼沒有看到那些師兄們在這裡買飯?

放眼望去,這食堂中幾乎全是新生。

那些師兄是怎麼吃飯的?

不過這個問題就算問了也白問,唐劫他們唯一能接觸的師兄就是那些糾察,一個個都虎視耽耽的盯著你的積分呢。從他們那裡求知,好比是送羊入虎口,只能以後慢慢去想了。

不管接受不接受,衛天沖終究還是咬著牙買了一份精米飯,一條魚,就著清湯吃飯,至於唐劫他們就只能吃粗糧了。

一邊吃大家心裡一邊罵洗月學院,時不時還看到有人倒霉被扣分,心裡又是一陣樂呵。

幸福有時就得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才行。

這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有七八人被扣了分,一個個只能哭喪著臉排隊。

衛天沖想看有人氣不過大鬧會場會是什麼結果,可惜這樣的白痴一個都沒見到。

不過看著看著感覺不對,衛天沖問:“怎麼倒霉的都是少爺,僕學一個都沒事?”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少爺嘛,哪受過委屈,自然是最好坑的,不像我們下人,那都是受慣了氣的。”唐劫回答。

衛天沖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那學子會專門挑了我尋釁……等等,唐劫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覺得你在我這兒挺讓你受氣的?”

唐劫仰天打了個哈哈:“瞧少爺你這話說的,我說的是大部分,不包括你。”

“那你意思是我很好了?”

“那是,少爺你禮賢下士,向來是把我們僕人當朋友看的,氣度最是宏大不過。”唐劫毫不臉紅地回答。

“你知道就好。”衛天沖深感滿意。

然後就看到唐劫的筷子已伸到自己這邊,從那剛用三枚靈錢換來的一條魚上狠狠夾了一大塊肉下來放嘴裡吃了。

衛天沖大怒,正想教訓唐劫,又想起剛說過自己拿僕人當朋友看,竟是發作不得,只能忍了。

侍夢看唐劫吃魚,眼讒著也想來一筷子,哪想到衛天沖有了教訓,已經先將一整條魚放自己碗裡了。

侍夢想想自己終究不能到少爺碗裡搶魚吃,只能悻悻作罷,看著那一碗清湯粗糧,欲哭無淚。

就算是下人,在衛家的時候可也沒吃的這麼差勁過!

吃過晚飯,主僕三人閒來無事就在學院散步。

這洗月學院環境當真是美得緊,隨意走走,到處皆是風景如畫之地。

偶而有一兩個女修經過,衛天沖和侍夢就會眼睛直勾勾地看過去,就差沒吹口哨了。

十六歲的少年,身體發育已漸成熟,開始懂得淑女好逑了。

可惜洗月學院陽盛陰衰,男多女少,十個學子裡只會有一個女修,也因此這些女修個個眼高於頂,輕易是不理會男生的。

走著走著,衛天衝突然冒出一句:“我算是明白了。”

“少爺明白什麼了?”唐劫問。

“在這洗月學院,什麼都得爭啊!”衛天沖恨恨道:“那靈酒要爭,那積分要爭,甚至連吃飯都要爭,大概也就是出恭不用爭了!”

“就是就是。”侍夢附和。

“光明白這個可不夠,學以致用,少爺!”唐劫提醒。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我所料不差……”衛天沖搖頭晃腦,以本軍師神機妙算的口吻道:“那明日開課,多半也是要爭的。沒準那座位只有幾個,來得晚了,就只能站著聽課。”

唐劫用拳頭一拍手心:“少爺你終於悟了!”

衛天沖仰天大笑三聲,充滿得意之情。

半響回過神來,面色陡變:“媽的,那不是說老子以後不能睡懶覺了?”

“天不亮就等著起床吧。”唐劫悠然道:“別擔心,我會去叫你的。”

回去的路上,唐劫順帶找了塊樹板帶走。

衛天沖好奇問他有什麼用,唐劫回答說做個門匾,給自己的住所加個名字。

這洗月學院爭歸爭,卻喜歡講究個外表斯文,學子們都喜歡附庸風雅,常有學子在自己住所前題些字匾,如“臥龍軒”“清心堂”“明志居”等等。

唐劫想到要在這裡住十年,也得給自己的居所加個名字。

衛天沖聽得大感興趣,和侍夢一起也各找了塊門板帶回去。

唐劫回去後給自己的住所起了個名字叫“陶然居”,他求的是大逍遙大自在,這陶然物外,脫塵出世的生活雖不符合他的心境,卻也有幾分飄逸出塵逍遙自在的意境。

侍夢就顯得簡單多了,心想既然是附庸風雅,就乾脆起個名字叫風雅亭吧。

到了衛天沖這兒,絞盡腦汁沒想出什麼好名字,最終決定援用舊名。

大筆一揮。

“靜心園”三個大字便歪歪扭扭地出現在門匾上。

—————————————

學子林的一間房舍裡,這裡的編號為玉臨45號。

但是私下裡,它還有個別稱,叫“鷹巢”。

鷹巢中,顧長青正坐在案前捧著一疊資料看個不停。

這些全是本期入學的學子資料,天神宮也是費了很大心血與代價才弄來。

顧長青一邊看,一邊時不時地寫上評語,或要求對某人注意觀察,或要求對某人重點監視。

正研究間,一名金衣男子已匆匆衝進房門:“好消息……”

“出去!”顧長青頭都不抬地喝道。

那金衣男子楞了一下,顧長青已再喝道:“出去,學會敲門再進來!”

那男子的臉抽了抽,忍了這口氣,轉身離開房間,將門關上後重敲房門:“屬下趙新國有事稟報副鷹主!”

“進來吧。”

那趙新國這才推開房門道:“剛才新生入學,發現一名叫唐傑的學子站出來大聲呼喚。”

“然後呢?”

“然後?”趙新國楞了楞:“然後……然後他就在那裡喊什麼我唐傑必入十大弟子……”

顧長青終於抬頭,看著趙新國,眼中現出挪逾之色:“這就是你的好消息?”

趙新國深吸了口氣:“所有新生入學,全部戰戰兢兢,不敢高聲放言,惟有此子表現特異,又自名唐傑,我認為有很大可疑。”

顧長青深深看了他一眼,指指旁邊的椅子:“坐吧。”

趙新國坐下,顧長青卻沒再理他,自顧自處理著手頭的事。

趙新國等的不耐,喊了聲大人,卻又被顧長青鋭利的眼神逼了回來,只能繼續坐在那裡。

過了好一會兒,敲門聲再起:“鷹堂高飛有事稟報顧鷹主。”

“進來吧。”

又是一名男子進入,卻不是穿的金衣,而是一件粗布長衫,進門後對著顧長青微躬身,然後說:“發現一名新生叫唐劫,其人與我們追索的目標頗有些相似。”

“師弟你晚了,我已經先一步告訴副鷹主了,這種事記著要快!”趙新國懶洋洋地說了一聲,口氣中充滿得意。

高飛卻只是笑笑:“趙師兄的反應自然是極快的,師弟不如。”

“都查到了什麼?”顧長青卻不理趙新國,只是問道。

“經查實,這個人叫唐劫,劫持的劫,音同而字不同,來自蒼龍府衛家,是衛家小少爺衛天沖的僕學,玉門五轉。由於時間太長,身高已無法匹配原資料,但從相貌上看,與那唐傑到是有幾分吻合,不過如大人所言,這符合小唐傑特徵的人實在太多了,無法成為佐證,所以我託了人去打探過衛家少爺的口風,知道這個唐劫是三年前進入衛家的,具體來歷還沒探出來,需進一步查實。”

“三年前……蒼龍府……衛家……”顧長青笑了:“那到是可以列為目標好好查查了。”

說著看了一眼趙新國:“消息不僅要快,也要儘可能詳盡。”

趙新國面紅耳赤說不出話來。

高飛已道:“不過說來也奇怪,如果這個唐劫真是我們要找的人,那他在看到我們來後應該主動躲避才是,為什麼反會主動跳出來呢?”

趙新國總算得了機會,不屑道:“這還用問,沒準是他猜到有人在暗中注意觀察各學子反應,知道退縮不利,反惹懷疑,所以就故意玩了一出故佈疑陣的把戲,讓我們以為他主動站出來,就不可能是唐劫了。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放屁!”

出乎趙新國的預料,顧長青竟是一巴掌拍在案上,將那紅木長案擊出一個掌洞,顧長青已對著趙新國咆哮道:“什麼狗屁說法?那照你這麼說,金焰罡風最危險,他有本事飛上到那上面去啊!能讓你躲進去的危險那叫危險嗎?”

趙新國被顧長青罵得宿臊,辯解道:“……我說的那個最危險的地方是指……思維的漏洞。”

“有思維漏洞那叫思慮不周,只有無能之輩才會將希望寄託於對手的犯錯誤!”顧長青依舊不客氣道:“他唐劫因為知道退縮會被懷疑,所以就故意站出來喊一嗓子?然後我們就不懷疑他了?這他娘是什麼邏輯?難道我們現在不是在懷疑他?如果他是這種人,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號的大白痴。你認為這樣的白痴能躲過我們三年來的嚴密追查嗎?沒用的東西,給我出去!”

趙新國又羞又惱,只能一拱手先告退。

高飛看著趙新國離開,皺了皺眉頭:“鷹主,趙師兄好歹也是趙真人之子,你這麼罵他是不是有些過了?”

“他要不是趙真人之子,我能容忍這廢物?”顧長青冷哼:“我早就受夠他了,不過是一個真人之子,我顧長青還不至於就怕了!”

高飛聽的暗笑,卻也不敢接茬。

顧長青這才對高飛道:“這個唐劫,編號96,暫列入乙級,先去查一下具體底細吧,一切按章程辦。”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 10:06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七章 第一堂課(上)

清晨天尚未亮,衛天沖已被叫醒,他睡意正濃,狂躁喊道:“別煩我!”

唐劫的聲音已然響起:“少爺,要去上課了。”

“不去不去,睡覺呢。”

“去晚了怕是就得站著聽課了。”

“那就站著吧。”衛天沖不耐煩回答。

下一刻,唐劫已一把將衛天沖從被窩裡揪起,拎著他就往外走。

“唐劫你大膽!”衛天沖一拳對著唐劫打去,唐劫隨手一抓,已抓住衛天沖的手臂,以他的力氣哪有衛天沖反抗的機會。

“我要告訴我娘,告訴我娘!”衛天沖拚命叫喊。

“那你也得把課給我上了再告。侍夢,快給少爺洗漱!”唐劫壓根不理他。

侍夢衝過來,怒道:“憑什麼又是我,你怎麼不幹?”

“那要不咱倆換換,你來督促少爺上課,我給他洗漱?”唐劫將手裡的衛天沖拎起來。

侍夢看看正手舞足蹈叫罵的衛天沖,嚥了口唾沫:“算了,還是我來吧。”

一番折騰後,衛天沖終於清醒了許多。

三人一起到了墨香院,只見講道堂已來了不少人,看來昨天的事已是讓許多學子得了教訓。

洗月學院沒分班的習慣,一千五百人統一在一起大開講,果然是只有百餘個座位,總算他們來得早,能在前排搶到位置。

這關鍵還是能像唐劫那樣不顧少爺意志強行拉扯的下人不多,絶大多數的下人都只能在一旁苦苦哀求自家少爺起床。

待到天色漸亮時,學子們終於齊至,大部分人沒有位置,紛紛罵個不停,只是有糾察在,也沒有哪家少爺敢強行霸道去讓誰讓位。

這時候唐劫突然舉起一塊牌子:

“出售座位,靈錢三枚。”

衛天沖大驚:“你要出售座位?”

唐劫笑答:“我們做下人的,站慣了。”

“可這三枚靈錢也太貴了吧?”

“無所謂,反正我也就這一個座,賣不掉就自己用。”

話雖如此,三枚靈錢的價格可不便宜。

反到是唐劫的行為讓不少提前占坐的僕學有了靈感,也紛紛出售座位,不過他們的價錢便宜,給點銀子就賣,就連侍夢都把自己的座給賣了,反到是唐劫的位置沒人理,不過唐劫也真無所謂。

他就圖一樂呵。

沒過多久,終於有講課的仙師來到。

那仙師是個長鬚中年人,一張臉黑黑的,彷彿誰都欠著他錢似的。

這刻環目一掃,原本還有些小議論的學子們立刻鴉雀無聲。

這時那仙師才點點頭:“關門,記數,逾時未至者,就不必再進來了。”

也不見他高聲說話,這聲音自是傳遍四方。

無人推動,大堂正門已轟然關上。

片刻後點數完畢,一名糾察學子上前道:“回辛上師,本期學子一千五百人,實到一千三百四十二人,尚有一百五十八人未到。”

那黑臉仙師已道:“未到者以曠課論處,扣五分。”

下面的學子紛紛額頭冒汗,這是變著法的在趕人走啊!

那黑臉仙師似是看出眾人心思,冷哼一聲:“仙路崎嶇,步步難行,欲求大道,就必須堅韌心志,勇往直前。否則若是輕易就可求道,又有誰人會珍惜?昨日入學,你們想必已是感受到這學院的規矩了,可就算這樣還有人敢遲到!連最起碼的早起都做不到,還修什麼仙,趁早回家睡去!”

他這話說得口氣凌厲,讓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

唐劫到是覺得這仙師說的極有道理。

這洗月學院雖然規矩嚴厲,卻不是都不合理,如那不許學子打架鬥毆,不許遲到都是極為正常的事,只是少爺們享慣了福,作慣了威,一時適應不過來。

那食堂的規矩到是有些過分,卻也可以糾正少爺們凡事以己為先的毛病,更需知道一切來之不易,也可讓其改掉揮霍,不守紀律等惡習。

這些毛病若是不改,把那富家大少的習氣帶到修仙界,將來是必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而且唐劫總覺得在這些規矩背後還另有深意,只是一時還無法發現。

那仙師已繼續道:“今後行事,你們當好自為之。我洗月學院不喜空言,凡事都以行動為實,所以這訓誡的話,我只說一遍,你們清楚便清楚了,不清楚的那便自食苦果去。”

說完這話,那仙師又道:“下面我們便開始講課。我叫辛越,學院規矩,對所有講課之師皆稱上師,可冠姓,違者為越禮。課堂上必須保持肅靜,不許提問。有擅自喧嘩,吵鬧,提問,越禮者,一次扣一分。”

這聽課的一千多人,若是人人各種問題,他也不用講課了。

“既然是第一天,便先和大家講講這洗月派的由來,洗月學院的宗旨以及一些仙家歷史。棲霞界之史料記載,上可追至一萬五千年,其前不可考,僅可從遺蹟中探詢一二。在已證諸仙中,文賢最早,證法次之,時天地有靈……”

竟然不是教大家如何修煉,這讓眾人一陣失望。

棲霞界歷史淵源流長,今人將其分為太古,上古,近古與現代四個大時期,其中太古為一萬五千年前,距今時間過長,就算是修長生的仙人也活不到這個時候,因此史記已不可考。上古時期則有少量歷史流傳下來,九黎兵主就是上古時期存在的大能人物,距今約有一萬年。這些仙人要麼已然隕落,要麼逍遙破界,不知去向,也不知有沒有活到現在。

近古則是從五千年前到現在,棲霞界真正的歷史也是從這個時間段開始。

近古時期經歷過三次大動盪,每一次都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洗月派就是在第三次的“鴻蒙之災”中崛起,並漸漸發展壯大至今,其存在史有三千年,崛起史為一千八百年,輝煌史一千年,而洗月學院存在至今有一千二百多年,可以說洗月派的輝煌與洗月學院的成立是息息相關的。

學子們大多對棲霞歷史不感興趣,唐劫到是聽得興緻盎然。

他自到棲霞界以來,雖然也讀書識字,卻終究沒受過系統性的教育,而要想在一個世界混得好,全面而深入地瞭解這個世界就極有必要。

真正經歷過社會的人,都會無限懷念學生時代,作為也曾經發出過“還是學生時期更快樂”“若有機會回到學校定好好好讀書”等唏噓的唐劫,自然不會再去浪費機會。

因此他在課上不但聽得認真,更是做下筆記。

這個時代的學子很少有記筆記的習慣,唐劫的表現到是那辛越多看了他幾眼。

待到一堂課講完,那辛越離去,大家正以為可以休息了,沒想到又是一位仙師上來。

這次是個女師,音若鶯轉,動聽無比,不過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所有人心頭一涼。

“我叫司月兒,接下來由我為大家講述棲霞界地理知識。”

沒想到還要上課,而且還不是教修仙,所有人同時怨聲載道起來,就算是扣分都擋不住沸騰的“民怨”。

這可是站了有半個多時辰了!

那司月兒到是個好脾性,也不喊什麼扣分,只是笑道:“我知道學子們來的不易,到這裡來也就是為了修仙得道。可若不通道理,又怎能得道?我洗月書院泱泱大派,既要傳授大家仙法,也需教懂大家人生道理,若是出來的仙人一個個連為人處世的道理都不懂,逆我者即亡,教出來的可就都是魔頭了,這仙啊不修也罷。何況這些文理知識也並非沒有作用。修仙界萬年以來,仙生仙滅,山河易道,有些東西總是在變,但有些東西也總是不變。若是通曉了天下事,將來大家天下皆可去得。比如偶去山川河岳處,遇到些稀奇古怪事物,說不得就會有什麼發現。若是連基本的道理都不通,只怕奇遇未必有,卻反往死路行。諸位可知,這棲霞界可也是有著不少死地,絶地,禁地的,若是不明厲害輕易進入,那辛苦修仙可就與找死無異了……”

這番話說過後,鼓噪總算消停了許多,司月兒這才滿意點頭:“這才對嘛。”

有人在下面道:“看這樣子,等這課完了還有別的課?”

司月兒聽見,嫣然笑道:“那當然,天文,歷史,自然,地理,易理,數理,書畫,雜學……一個都不能少,咱洗月學院出來的學子啊,就算是打不過人家,在見識上也是要有水準的,更不許粗魯不文,丟了我洗月學院的面子!”

眾人聽得煩躁,有人已捶胸頓足道:“我是來修仙的,不是來做讀書人的。這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開始正式修煉啊,真真是急死個人了!”

衛天沖也想喊,卻被唐劫死死摀住嘴不讓他說話。

司月兒又道:“所以才要把課程排得緊些啊。現在是上午習文,下午傳法。待文考全部通過後,自然就不用再修文,大家就可以全天修煉了。”

“原來是這樣。”大家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一想到還要站到中午,所有人又立刻頭疼起來。

唐劫這時候再次舉起牌子。

“出售座位,靈錢五枚。”

這該死的混蛋,他竟然漲價了。

終於有少爺耐不住久站,決定買座位。

唐劫拿了錢就站起來,站到衛天沖一旁,反正他站著也能記筆記。

那邊司月兒笑道:“既然都明白了,那就按規矩辦吧。”

什麼?

什麼規矩?

司月兒突然笑臉轉冷:“課間不得吵鬧喧嘩提問,你們辛師沒跟你們說過嗎?剛才廢話這麼多,又耽誤了許多時間,你,你,你……喧嘩一次,一人扣一分,你,你,你……喧嘩兩次,扣兩分,你,喧嘩兩次,提問一次,扣三分!”

她隨手所指處,之前喧嘩吵鬧等人竟是無一漏過,那些被點名的學子已是嚇得面如土色,已有糾察上來記分。

有人不忿,指著唐劫喝問:“他出售座位怎麼不扣?我不服,就是拼著扣一分我也要問!”

司月兒回答:“課堂規定是不許喧嘩,只要能安安靜靜不打擾上師講課,做什麼都可以,你們聽不聽,其實我是不在意的了,就是睡覺都沒問題,但是不許打鼾!他賣座位卻未說話,自不違反規矩,我管他作甚?”

大家這才明白唐劫為什麼要寫牌子賣座,感情這傢伙早有準備,剛才賣座的時候,丫更是舉牌,放牌,拿錢,讓座,一個字都沒說過。

衛天沖算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知道了什麼不能做,就知道了什麼可以做!”

其實對唐劫來說,這也就是一個試探。

當規矩被嚴格執行到可說嚴苛的地步時,往往也就成為死板。

他想知道這死板到了什麼地步。

現在看來,這洗月學院的規矩已是死板到家了。

司月兒回答完問題,已笑道:“至於你,提問扣一分,出言不遜,質問上師,加扣三分,總計四分。”

那學子立時痿了。

司月兒這才哼了一聲,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洋洋自得道:“一千五百人太多了,學院就那麼些個上師,如何忙得過來?那不適合的還是趁早趕出去,也好省些心力。辛越那笨蛋,臉黑黑的誰敢犯規?還是姑奶奶厲害,這不就一批人罰到了?”

這話聽得所有人顫抖。

唐劫一下沒堵住,衛天沖已脫口道:“這娘們真陰險啊。”

唐劫恨不得一腳踹死這笨蛋。

果然司月兒聞聲回頭,對著衛天沖一笑:“口出無狀,詆毀上師……扣五分!”

立刻有糾察學子凶神惡煞般衝來,奪過衛天沖的積分牌,大手一揮,五個積分灰飛煙滅。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 09:1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八章 第一堂課 (下)

好不容易課上完,衛天沖聽得昏昏沉沉,就見唐劫已拉著他快步向院外走去。

衛天沖好奇想問,卻見唐劫做了個噓的手勢讓他別說話,他這時候已經學乖了許多,沒敢多問,和侍夢一起緊跟著唐劫走到院外,剛走了沒幾步,唐劫猛拉了他一把,叫道:“快跑!”

“跑?跑什麼?”

“吃飯啊!”唐劫低喝,人已如閃電般竄了出去。

吃飯!

侍夢衛天沖二人如夢初醒,撒腿就跑。

眼見主僕三人狂奔,其他學子楞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吃飯!”

嘩啦一下,所有學子同時朝著千味軒衝去,如千軍萬馬般殺至千味軒,只見衛天沖等三人已排在最前列,氣喘吁吁地從窗口接過事物,果然都是些富有靈性的上佳菜餚,且色澤鮮美,味道絶佳。

“總算是能吃一頓好的了!”衛天沖捧著食物感嘆不已,坐在位置上大吃不已。

唐劫嘿嘿一笑,卻只是靜靜坐著並不吃。

“你怎麼還不吃?”衛天沖問。

唐劫卻是嘿嘿一笑:“等會你就知道了。”

只片刻功夫,千味園已擠滿了人,所有學子排成一條長龍。

唐劫再舉牌子:“出售靈食,全套三十五靈錢。”

“午飯你也賣?”衛天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怪不得他不吃呢。

唐劫回答:“為什麼不賣?我們現在還沒正式學習仙法呢,吃好東西也只是強身健體而已,浪費太多,昨天那靈酒帶來的靈氣我就沒能全吸收掉,太可惜了,還不如賣掉,我這價錢可比千味軒便宜多了。”

“……你狠!”衛天沖無語。

再看侍夢,驚的嘴裡的飯都掉下來了。

他這份卻是吃過了,想賣都沒處賣。

“你怎麼不早說啊!!!”侍夢痛心疾首。

唐劫慢條斯理回答:“那不就有人跟我搶生意了,這年頭,要找個大戶宰也不容易啊。”

就算是衛天沖,昨天吃晚飯都是就著清湯吃的,富家少爺在這地方也不敢炫富。三十五枚靈錢,擱現代就是官價三萬五,黑市價超過十萬!

再有錢的富家大少也不敢天天這麼吃,所以對唐劫來說還是競爭越少越好。

侍夢訕訕:“我怎麼會那麼做啊。”

唐劫冷笑:“說得好像你今天上午是坐著聽課似的。”

“……”

過了片刻,終於有人無法忍受“豬食”,跑到唐劫這裡把靈食買下,當然,唐劫不忘把對方原來那份“豬食”拿過來,噗哧噗哧吃得極香。

這一轉眼功夫,唐劫到已經賺了四十枚靈錢。他在這學院的月例銀子才十兩,現在一上午到是賺了全年的收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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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開堂授法的時間。

傳法不在墨香院,而是在青雲山的另一峰朝陽峰講經石前,學子們必須一路翻山躍嶺。

毫無疑問這又是件折騰人的事兒,衛天沖哪裡吃過這苦,只走了一半就走不動了,坐在地上哭喊:“我不走了,我想回家!”

“不走也得走,這可是傳法課,誤了傳法,這學院就白來了。”唐劫拽著他往前行。

“我不走!”衛天沖大喊。

“再不走我就用鞭子抽你!”唐劫喝道。他自離開衛府到現在,從未用家法威脅過衛天沖。太太雖然給了他尚方寶劍,卻不是可以讓他隨便用的,所以唐劫輕易不願意祭此“法寶”,但現在事關傳法,他也不能不口出威脅了。

衛天沖哆嗦了一下,知道這傢伙說到做到,哆嗦了一下,只能站起身來繼續前行,一邊走還一邊叫道:“我要告訴我娘,你讓我吃盡苦頭!”

唐劫冷笑:“告吧,告吧,我保證太太絶不會理你。”

“胡說,我娘最疼我!”

“太太是疼小少爺,若是太太在這裡,看你吃苦受累,那是必然不能接受的,可她不在這,少爺你再怎麼跟她說你苦,只要知道這對你有好處,她都不會心疼。”

“這怎麼可能?”衛天沖呆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唐劫笑道:“看不見時就狠得下心,天下父母都這樣。”

衛天沖張了張嘴巴說不出來,再想想唐劫說得有道理,自己此番入學,娘親可就是是說過要他好好歷練一番,做好吃苦的準備,難道說娘的真的不管自己了?

一想到這他心中惶恐,竟是嗷的一嗓子哭了起來:“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唐劫看的有氣,抓著他道:“命苦?小少爺,我才叫命苦呢。死攔活攔就是攔不住你啊,這才第一天你就給我扣了五分,我還指著你成十大弟子呢,照這樣子你不成棄生我就謝天謝地了!”

一想到自己這倒霉催的,別人都是努力提升自己,自己卻還要扶這麼一個貨色入天心,唐劫就覺得頭大無比。

我當初怎麼就腦抽許了那麼個願呢?

被唐劫這麼一說,衛天沖也覺得特不好意思,一路咬著牙,終於到了朝陽峰。

本以為自己已經晚了,怕是又只能站著聽課,沒想到了地方,卻見講經石前已鋪滿了蒲團,這次卻是人人能坐著了。

唐劫拉了下衛天沖,三人一起找了個位置坐下,沒過多久,後續學子陸陸續續來到,竟是無人被拒於峰外。

衛天沖大感好奇,問唐劫:“怎麼這次不把遲到的人都趕走了?還大家都有座位?”

想了想,唐劫回答:“昨天和上午的事,應該都是為了給大家一些教訓,讓大家收斂曾經的性子,而且文理課少上一兩堂也沒什麼大影響。但講經授法可是大事,也是洗月學院的根本,真要來晚了就不讓進門,缺的一堂可能就會影響終身,終究是不會這麼兒戲的。”

“原來如此!”衛天沖恍然大悟,然後臉又苦了起來:“早知道剛才就不那麼拚命了。”

“瞧你那出息!”唐劫無語。

沒過多久,講經石上出現一位白眉老者。

那老者閉目微坐,看起來一臉苦相,看到他出現,學子們已議聲低起:“是苦真人。”

這苦真人唐劫也聽過,是洗月學院一位赫赫有名的前輩,育人無數,卻是頗得世人尊敬。

最重要的是,這位苦真人人品極好,讚譽頗多,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坑弟子的事。

果然,那苦真人一到,也不廢話,直接便開腔說:

“天地有靈氣,神通滿乾坤。修者所修的無非就是這天地之靈,以身納靈,以魂融靈,以經行靈,以法用靈,故修靈者,歸其根本,修的便是這身,魂,法,經四者,其中又以身納為基,以術法為表,是為內外……”

隨著這苦真人的娓娓道來,一眾學子間已出現了關於修者掌握天地靈氣,揮灑飄逸的一幅幅宏大畫卷。

修仙者在仙路上的攀登,說白了就是對靈氣運用能力的提升,就算是將了入了仙台,靈氣轉仙元,也不過是一種更高質的氣。

氣如階石,仙路之上任你如何攀登,或跳或躍或,或笑或哭或喊,終究是離不得這山峰石路為基礎。

然路有千條,千迴百轉,如何去登,卻又各有不同。

修仙者對靈氣的運用,和虛慕陽的陣道在本質上是一樣的,都是通過排列組合的方式,發揮靈氣自己的作用,陣法也好,術法也罷,皆是通過對靈氣下達運行指令來達到指定要求,從而形成不同仙法。

正式因為這個原因,所有的法術都有一個基本限制,就是必須是靈氣本身可以做到的。

如果是靈氣永遠無法達到的效果,那麼就必然不存在這樣的仙術,除非你能得掌大道,超脫氣的限制。

“靈氣者,有形之物也,因具靈性而可接指令,可化萬物,妙用無邊,卻終有其極限,不可洞穿幽冥,作用未來,難用於無形,故以有形而入無形,破氣之限制,是為修者的最終理念,其名為道……”

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說,靈氣因其有形,無法作用於虛幻的東西,因此如洞察未來,觀測天機等仙法在這世界是不存在的。

所以星羅大千界裡,也不存在所謂的星相師,天命師,就算有也都是招搖撞騙,更不存在掐指一算可知千里之外的法術——知千里可以,掐指算不行!

只有在得掌大道之後,才能真正以有形入無形,突破靈氣有形之限制,擁有更加令人匪夷所思的各種能力。

故修仙者亦稱修道者,道之一途即為仙之終結,然道之一途太過飄渺,以其無形而難以捕捉,難以理解,惟有先在有形之途上漫漫前行,方可把握一絲機會窺得道意。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對任何修道者而言,欲捕無形,先捉有形,靈氣修煉一途由此開始。

以身納靈,以魂融靈,以經行靈,以法用靈這十六字便是對修者行法的總結,而以身納靈便是這開始的開始,開闢靈眼便是這納靈的第一步。

“人體一天地,五行俱全,包羅萬象。氣行百脈,幻生萬法,然天地無極限,人力有極限,以身納靈當對應五行……”

這段話卻是說人體自成一世界,陰陽五行皆在其中,對應天地,正因此,當靈氣在體內運轉時,通過這小世界的法令作用,就可以對應使出大世界之萬千術法。

不過人體有其極限,不可能真正將世界容納其中,因此就必須擇其路而行,不可盲目而行。

接下來,苦道人已開始講解靈眼開闢之法。

人們常說靈眼是靈氣儲存之地,這其實並不是正確說法,確切地說是只有通過它才能進行儲存與使用。

未開靈眼的人就好比是一支毛筆,要使用靈氣就必須不斷吸收再用,好比毛筆不斷蘸著墨水寫字,如當初唐劫就是如此。

開了靈眼的人就好比是鋼筆,可以不間斷的寫下去。

因此靈眼不是負責儲水的筆芯,而是筆尖上的那一點小洞,只有通過這個洞,才可以讓筆芯中的靈氣有控制的流出,同樣也是通過這個洞,可以把墨水再吸進去。

而人體五行分佈,各有特色,靈眼開闢的位置不同,效果也是完全不同的。正因此,從靈眼開始,修者就必須做好謹慎選擇。

洗月派主修手少陰心經和足少陰腎經,因此心法大多集中在這兩條經絡,靈眼也多開闢於此兩條經絡之間。

其中手心陰心經起於心中,出屬心繫,其穴有極泉,青靈,少海,靈道,通裡,陰隙,神門,少府等。

足少陰腎經起於小指,走於足心,通絡全身,當初藏像經第一步從氣穴開始,就是從足少陰腎經開始。其穴有湧泉,幽谷,幽門,神封等。

正因此,靈眼可以開闢在各個部位,視其需要不同而不同。

如湧泉位於足底,其源起腎而屬水,其位在足而利土,其氣屬溫而利養,也就是如果以湧泉為靈眼之基,那麼修煉心法時最適合的水屬性的心法,但在表現方面對土屬性也有親和力,同時腎經一脈溫養能力強大,提升境界較易,所以適合修煉以水為主,以土為輔的功法,同時境界易升,但戰力不強,求長生的學子比較適合。

可如果你是好戰分子,修的可能還是火屬性功法,那就是事倍功半的效果。

除靈眼的位置外,還有靈眼的修煉方法,不同的方法作用於同一靈眼,效果也不相同。

正因此,靈眼開闢前需要先確定自己將來的路線。

為什麼修者一定要發大宏願?

因為只有確定宏願,你才能知道將來走什麼路,不至於迷茫。

修仙者從基礎開始,就必須堅定本心,知道自己將來所要走的道路,如此才能少走彎路,而有些彎路一旦走了,更是回不得頭來。

這刻那苦道人侃侃而言,人體諸經百穴的功能作用歸屬性質一一道來,聽得學子們酣暢淋漓大開眼界,這才意識到洗月學院名不虛傳,之前被各種壓榨的苦悶也大大消減。

待到苦道人講法完成,大家才發現已是日薄西山的時候。

這時那苦道人手中拂塵一擺,朗聲道:“今日之課,至此結束。諸位學子可於講經石前自領法書一冊,依法自去開眼。明日開始為答疑課,我會每日在此為學子答疑解惑,若無疑問亦可不來,自行修煉即可。記住,未經許可,所修之法不可外傳,有私下交流秘法者,必受重懲。”

隨後就見到那講經石前已出現成千上萬無數書冊。

這書冊卻不是真實存在,只浮現於石壁間,各有其名,下有註解,表示該修煉法可開靈眼於何處,又有何功用特點以及相關禁忌等等。

很顯然,這是要大家自己決定自己最終的道路了。

“仙路選定,便再不可回頭,諸位請慎重選擇。”說完這話後,那苦道人已消失無蹤。

學子們雲集於講經石前,看那無數經石飄過,一時間亦是眼花繚亂,竟不知該如何選擇才是好。

衛天沖看向唐劫:“你說我選什麼好?”

不知不覺間,他對唐劫的意見已是極為重視。

唐劫回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自己的路,終究還是自己選擇的好。如果你要問我,我只能回答,先想清楚,你到底為什麼而修仙!”

衛天沖愕然,他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才喃喃道:“其實,我修仙只是為了滿足娘的願望,家族的期望,至於我自己……我還真沒想過。”

眼前的講經石,無數書冊飛舞,衛天沖眼中卻閃過一線迷茫。

唐劫笑笑:“那就再想想,只要是人,就總會有追求,而你所選擇的路,就是通向你追求夢想最近的那條路。”

“那你呢?你選什麼?”侍夢忍不住問。

“我?”唐劫笑笑,對著前方一本經書一指:“我就選它!”

兩人同時望去,只見唐劫一指點下,那經書已化為一縷金光飛入唐劫手心,隨後消失無蹤,其內容卻是自動出現於唐劫腦海,卻不見絲毫實物,只是在講經石又出現了一本一模一樣的經書。

“少海洞金訣!”兩人看到已同時呼聲。

少陰為諸經之最,而少海為少陰之本,是為洗月派第一靈眼。

其源起心而屬水,重交匯,海納百川;

其位在肘而利氣,強行氣,施法快捷;

其法凝練而精純,擅攻堅,無堅不摧;

利聚氣!

利快攻!

利破甲!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 10:15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九章 奧秘

在唐劫選過自己的起步功法後,衛天沖也終於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少海旋元訣。

同樣是以少海為靈眼,不過這門心法在其他方面並無特色,只是修煉有成後,靈氣生生不息,後勁連綿,比較適合持久戰鬥。

少海作為洗月派的第一靈眼,實際上大多數學子都會優先選擇這裡,只有一些特殊需要與追求的學子才會另闢蹊徑。

而少海旋元訣則是所有修少海的法訣中最好修的一類。

說白了,衛天沖就是又想要最好的,又想要最省力的。

至於侍夢,他選的是水泉回照訣。

水泉利滋養而不利戰鬥,修煉此法的往往壽命綿長,提升境界較易,學習一些類似回春術等法術的效果比較好,侍夢選這個顯見是打定主意走提升境界,與世無爭的路子了。

他資質一般,選此功法至少還是看得見晉陞希望的。許多天才往往因為自視太高,選擇了不適合自己的道路,結果反不如一般人。

棲霞界百分之八十的“廢柴”靈師,基本都是他這樣的,只求安逸,穩進,包括那呂師等人皆是如此。

另外水泉訣是真正的控水之本,適合學習一些水屬性的法術,這一點別看少海訣也是屬水,但其水屬煉而不屬用,兩者是有所不同的。

以水泉訣為底,以後侍夢學習一些類似清潔屋子的水系法術也會容易許多,估計他也是在為以後擺脫無窮盡僕役生活做準備。

這些經訣都是修煉基礎,只是用來開眼,納氣,奠基,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法術,只有在靈眼開闢後,才能另外學習一些簡單的小法術。

選完經訣後,三人照舊狂趕著去排隊搶飯,奈何這次大家都有了準備,有的選經比較快,結果三人最終連前一百都沒進入,只能再吃粗糧。

衛天沖無奈只能再買些吃食,一邊吃一邊發狠:“等老子旋元訣大成,體內靈氣運轉自如,身輕如燕,次次搶第一!”

侍夢無奈提醒他:“這怕是有些難了,等到以後,我們怕是更沒機會。”

“啊?這是為什麼?”

唐劫笑道:“因為別人也在修煉啊。不過最大的問題是,旋元訣雖然生生不息,耐久力強,但在爆發性上卻差了些,所以……”

不用他說,衛天沖也明白過來了。

旋元訣並不是以速度為強,所以未來的日子裡,大家都在修煉,衛天沖若是拼速度,那是絶對拼不過那些專精於速度的學子的,這也就意味著他以後怕是再無可能進入前一百之內。

這個事實讓衛天沖立時面如土色,捶首頓胸哭喊起來:“早知道就選能提升速度的仙法了!”

唐劫苦笑,他選擇的少海百煉訣和侍夢選擇的水泉回照訣,也都不是以速度稱雄,因此這刻腦海中已浮現出無數學子奔走如飛,將自己等三人遠遠拋在身後的形象。

突然間,唐劫眼中靈光一閃,拍桌叫道:“我明白了!”

這一喊讓眾多學子側目,衛天沖驚問:“你明白什麼了?”

唐劫卻是嘿嘿一笑,低聲道:“小少爺,這洗月學院的各種規矩,可是大有深意啊!”

“你指什麼?”

“學以致用!”唐劫正色道:“學來的東西,要經常使用,才能真正熟練它,發揮出它的威力。試想,學子們為了吃一頓美食,少排些時間,每次吃飯必然勇猛衝刺,這學來的仙法多半都是會用上的,你爭我趕,豈不正是最好的鍛鍊時機,效果只怕比自己一個人埋頭苦練要好得多!”

“原來是這樣!”侍夢和衛天沖恍然大悟。

唐劫已繼續道:“當初我研究這弟子規時,就發現這學院的規矩頗多古怪,一方面鼓勵競爭,另一方面又各方面要求嚴格,這個不准,那個不准,頗多自相矛盾之處。雖然說洗月派重規矩,但規矩定的卻是不合理,這說不過去。可如果從修煉上看,那麼所有的疑問就都可以解釋了。比如說這清理房舍,我輩修者哪有那精力天天去打掃衛生,那說不得就只好學個清潔術,這清潔術看似簡單,但由於作用目標太多,最是講究靈氣運用的精微性,因此就是鍛鍊靈氣操控的;再看這上課不許提問,但我在白天舉著牌子隨便怎麼折騰,導師都不管。這意味著什麼?煉符啊!有了這符令傳訊,我們在課上也可以自由通話,想和誰說都行。要是你有本事,還可以折騰出個隔音陣法出來。總之,洗月學院設立各種規矩,除了要教我們怎麼做人,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我們在這壓力下明白何為學以致用!”

“沒錯,就是這樣。”侍夢揮舞著拳頭興奮道。

“那不許內鬥也是考驗?”衛天沖問。

“當然,考驗我們的破隱和觀察能力啊,你有本事在那些糾察到來之前就發現他們,想怎麼打就怎麼打,當然死人肯定不行。”唐劫一語道破天機。

洗月學院重規矩,任何規矩都不可以被破壞,但反過來只要你有本事,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突破,去繞過,甚至去利用這些規矩。

一方面是死守規矩,用條條框框去限制大家,一方面是鼓勵競爭,勇猛精進,只有在這種大框架下的勇猛,才不會失了方向,不至於一步踏空,墜下山崖。

這就是洗月學院的目的,讓大家真正意識到什麼叫“仙路如山道,萬人競爭鋒”。

直到這刻唐劫點醒,兩人才終於醒悟。

“那要是做不到怎麼辦?”衛天沖問。

“那就老實守規矩唄。”唐劫笑道:“沒有本事,就老老實實做人,這也是洗月學院要告訴我們的,只不過如那辛師所說,許多東西,他們並不在說在明面上,而是放在行動中,需要我們自己去領悟。”

“那也就是說,我以後再也不可能吃到靈食了!”衛天沖哭喪著臉說。唐劫說了那麼多,他最終關心的還是吃。一想到自己的速度沒別人快,他就傷心不已。

“……這一點,小少爺到也不用擔心,我想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唐劫笑道。

“你有什麼辦法?”衛天沖大為興奮。

“吃完後跟我來。”

吃完飯後,唐劫逕自帶著衛天沖和侍夢去了靈妙坊。

這靈妙坊其實就是洗月學院的雜貨舖子,畢竟學子們要在這裡生活,總不能連個鋪子都沒有,因此洗月學院在這裡開設了一個坊間,裡面專有各種生活所需出售,甚至也包括修者了需要的法器,符紙,靈丹等各種修仙界資源。

衛天沖沒想到唐劫會帶他到這裡來,奇怪問:“來這裡幹什麼?”

“當然是買東西啊。”

“這裡的東西可都不便宜啊。”

“那也得看是什麼。”唐劫笑道,說著已看到遠處一間鋪子,卻是間糧食鋪,裡面放著各種糧食,赫然也有靈糧。

唐劫大步走過去一看,哈哈笑道:“果然沒錯,少爺你看這價錢。”

衛天沖一看,只見這一斤上好精米赫然只要二十個銅錢,大吃一驚:“這麼便宜?”

其實說起來一斤米二十個銅錢已是有些貴了,民間一斤精米也只需五到十個銅錢,但在這一碗米飯就要一枚靈錢的洗月學院,二十個銅錢一斤的精米那簡直就是白送!

唐劫已笑道:“那是自然,這洗月學院講究學以致用,自然是生活中無處不在皆有仙術可用,若你買那現成的,就是天價,可若你自己買米做飯,價錢就大大便宜,但是這還不夠……”

說著唐劫已叫道:“店家,請問貴鋪可有種子?”

只見鋪子裡已走出一個中年婦人,對著唐劫盈盈一笑:“小哥問得好,我家卻是有種子的,不僅有精種,且有靈種。”

“什麼價錢?”

那婦人笑答:“精米與市價同,靈種視品種不同而定,那最便宜的一兩隻需靈錢一枚。”

“果然如此。”唐劫擊掌大笑。

如果說買米做飯還要讓對方小剝削一下,那麼這買種子自己種,那就是完全與市價等同了,甚至於靈米反而更加便宜——一枚靈錢一兩種,這可是外面根本買不到的。

只是這靈糧種植需時,因此在收割之前,卻是還需要再買些生米自己煮米做飯的。

唐劫已道:“這洗月學院就是要我們事事親力親為,並在這過程中體驗艱辛,也鍛鍊法術。想來自己做飯,那控火之術自然是要精通的,自己種地,那就是鍛鍊行雲布雨之術。”

“也就是說我們以後可以自己種地吃糧了?”侍夢也興奮起來,他畢竟也是苦出身,對這種事是完全不在意的。

“那是自然。”這次接話的卻是那中年婦人了,對著三人拱拱手:“恭喜三位小哥,終於領悟在學院生存之秘,望三位小哥繼續努力,才不負學院栽培。另外還請三位小哥對此事保密,有些事,終究還是讓學子們自己領悟要來得好。”

唐劫對著那婦人一躬:“多謝夫人指點,小子們記住了,尚未請教夫人名諱。”

這洗月學院裡要麼是學子,要麼是仙師,就算只是個賣米的婦人,唐劫也是不敢大意的。

那婦人卻只是一笑:“你叫我水夫人就可以了。”

衛天沖已是樂得哈哈直笑:“原來是這樣,以後我就是跑不過別人,也可以自己種地吃……好……好……不好!”

衛天衝突然面色一變,那個好字改成了不好。

“少爺怎麼了?”唐劫問。

“我不會種地。”衛天沖苦著臉說。

唐劫笑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其實要吃糧也不是非得種地啊。米是如此,想必那雞鴨魚肉也是一樣,應該也是可以自己飼養的。若是有那多的,甚至還可以賣給其他學子,畢竟我們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自己做,那就需要交換。”

衛天沖醒悟:“怪不得我們的學舍院子都會有那麼大一塊空地,那空地其實從一開始就是用來給我們自食其力的,或是種地,或是飼養,或是挖塘,學院對此並無規定,如何利用就是我們自己的選擇。”

“怪不得那些師兄都不去千味軒呢。”侍夢也道。

唐劫只是笑笑,其實從來到這靈妙坊起,他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那些平時看不到的師兄們都在這兒呢……他們在這裡交換自己的收穫,這裡的坊市,其實主要就是由學子們自己組成的。

“卻是如此。”那婦人捂著嘴笑:“人各有志,也各有所長,學子們追求的是什麼,擅長的是什麼,那便去做什麼,只要不違反這學院的規矩,學院可都是允許的哦。不知這位小少爺,可有什麼會的?”

衛天沖呆楞了一下。

他想了一會兒,突然胖臉漲得通紅,羞愧道:“我……我什麼都不會!”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3 08:2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章 少海洞金

回去的路上,衛天沖一直都沒說話。

直到進了靜心園,看著唐劫和侍夢在打掃屋子,整理房舍,分揀新買來的靈種,開闢荒地,衛天衝突然說:“唐劫,我是不是挺沒用的?”

“小少爺怎麼這麼問?”

“你不說,我也知道。”衛天沖頽然坐在一塊石凳上:“在你們眼裡,我大概也就是出身好些,離了衛家,我其實就是個都不是的廢物,甚至於離了你們,我連活都活不下去……”

侍夢忙道:“小少爺你千萬別這麼說,您是少爺,有什麼事我們伺候著您,那也是應該的。”

“你別哄我了,侍夢,我沒問你,我問唐劫。唐劫,你不會騙我的,對嗎?”

唐劫笑笑,將分揀開來的靈種放到一邊,走到衛天沖身邊坐下,抓起自己的左手,將其中一根手指猛地往後一扳,那手指已呈現出九十度角的怪異彎曲,衛天沖看得兩眼呆直,唐劫問他:“你會嗎?”

衛天沖搖搖頭。

唐劫道:“算是一點小天賦,我的骨骼扭曲程度能比一般人大些,不過沒什麼用。”

衛天沖不明所已,唐劫已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天賦,只是各人各不同,有些天賦用處比較大,有些天賦用處等於沒有。在我看來,衛家於小少爺你,就好像是小少爺你與生俱來的天賦,而且還是比較有用的那種。那麼,有天賦是錯嗎?”

“當然不是,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會這些不是錯?”衛天沖興奮問。

“當然不是錯。我輩修仙者,出於凡俗而求脫於凡俗,其目的不就是為了擺脫俗世煩惱嗎?既然你出身世家,天生可以五指不沾陽春水,那修了仙為什麼就非得要會這些?這豈非本末倒置?”唐劫反問。

聽到這話,衛天沖明顯興奮起來,反到是侍夢感覺不可思議,他本以為唐劫會藉機好好勸一下衛天沖,卻沒想到唐劫竟說出這番話來。

這馬屁……沒看出來啊!

“不過……”唐劫已拖長語調道。

衛天沖的心立刻一緊:“不過什麼?”

“不過有天賦不是錯,不懂得發揮與利用天賦就是大錯特錯。少爺出身世家,財雄勢大,這些都不是錯,但若不能好好利用這些資源勤奮修仙,最終落的連個普通人都不如,那可就遭透了。所以小少爺這些雜活可以都不會,但是那仙術卻必須練好,要是連這都做不到……那你就真的是廢物了!”

唐劫正色道。

他並沒有趁機建議衛天沖改掉好吃懶做惡習的想法。

少爺就是少爺,這麼多年的生活習慣早已養成,哪是說改就能改過來的?今天他垂頭喪氣,明天說不定就故態復萌。

千萬別相信一時的醒悟,沒有幾個人能一下子大徹大悟,好像一夜間變了個人,本性若是如此好改,那也便不是本性了。

但是反過來,今天的打擊卻是可以減掉衛天沖的不少傲性,讓他知道家世有優勢,但僅靠家世不可取,只有利用好家族條件,提升自己才是正道。

哪怕他暫時做不到,至少他已經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了,擱在原來他連這認識都沒有。

何況唐劫說的也沒錯,在這洗月學院,種地等雜事終究只是手段,而不是人生追求,大可不必以此來證明小少爺的成長。

下一刻衛天沖已問道:“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利用好自己的優勢?”

“簡單啊。小少爺你在雕刻一道上不就很有天賦嗎?本來此道要想大成,費時良久,投資更是不少,不是短時間內可以生利的。但既然小少爺你家境底子好,從一開始就從事此道,也未嘗不可。比起那些還在為溫飽而從事勞作,習練一些小仙術的學子,至少你現在就可以接觸高級修煉之道,豈非更好?”

衛天沖的眼亮了:“你說得對,從今天起,我就好好修煉,定要做出些成績來。”

唐劫抓住衛天沖的手激動不已:“老奴等這句話,已經太久太久,少爺你終於成人了!”

衛天沖:“……”

侍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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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所有該忙的事後,唐劫回到自己住所,先是打掃了一遍房屋,將靈糧種子灑下,除此之外,他還買了些花放在院子裡。

衛天沖為此還笑他當花匠當慣了,連上學都種。

做完這些,唐劫開始準備少海洞金經的修煉。

少海洞金訣可以說是洗月派所有基礎修行法門中最好最強的一種,不過也是最難練的一種。

這門心法的最大特點就是凝氣如針,重凝縮,修出來的氣勁強厲,因此最適合修煉具有破甲,強攻等類的功法,可洞金裂玉,無堅不摧。也就是說修煉此功後,哪怕是沒有任何法術,單是屈指打出的一道靈氣都會如針般凝固。

以此為根底修煉破甲類法術,則效果更佳,但也正因此,對修煉的要求比較高,其法相對其他法訣要更加複雜許多。

這刻入了定,唐劫已按照心法所記,開始吐納靈氣。

靈氣從玉門進入,先行於手少陰心經,旋動靈氣,每至一處依法變化,待行至全脈時而復歸,是為一次循環。然後再氣走另一經絡,依法再做一循環。

人體十二經,正好十二個循環,當十二循環成後,氣柱渦捲成漩,自少海入,在體內形成一片靈空,也就是修者儲納靈氣之地,而入氣點即為靈眼。

如此算是完成一次初步修煉,通常也稱一個大周天。

如此反覆後,靈眼全開,靈空漸成,此時就算初成了。

這聽起來簡單,待到真練起來時,唐劫才發現靈氣是如此的難以控制。

他以前吸收利用,都是收了就放,只嘗試控制運行線路,哪像如今這般中間還有各種變化——他連那些變化都得學習控制,靈氣更是需要走遍全身。

這也正是玄門正宗心法的最大特點,講究循序漸進,就是最爛的功法也不會放棄對其他經脈的調養,只是程度不一。如此做法的最大好處就是將來要修什麼都可以,不會有任何基礎上的問題。

有那急功短利的功法,往往只修主經和少數輔經,極端些的可能一個循環就是一個大周天,結果就是一枝獨大,在長期修煉中,強幹弱枝,未經滋養的經脈就會逐漸枯萎,最終無法再修。

若是修煉不得法,把自己練成畸形也是有的。

少海洞金訣本身就是洗月派最複雜的基礎法門之一,雖然修的是手少陰主經,但是對其他經絡也要求嚴格,是一王二相九將的大格局,手少陰心經為王,足少陰腎經與手太陽經為相經,其餘為將經。

因此十二循環個個複雜,要求甚高。

唐劫好比是做著體操上山,還不能做的差了,更要換著路的上,非要將那所有路走過一遍,才叫正式完成一次登山。

萬一走錯一步,那便會浪費些許靈氣,往往行未至半,便氣息耗盡,別說是需要十二次不同循環形成的氣漩了,就連一個基本的小循環都無法完成。

這還只是第一層心法。

不過唐劫也不著急。

他知道周天運轉這種事,說白了就跟鍵盤打字一樣,從半天打不出一個字,到一分鐘能打出幾百字,總是需要有個熟練度的。

只不過周天運轉比鍵盤打字更複雜,也更困難,因此熟練條也是格外的長些。

玉門的重要性在這時就體現出來了。

玉門為吐納靈氣之所在,玉門開得越多,一次吸納的靈氣也越多,氣感就越強,更易把握,同時沿途能經受的損耗越多,完成氣漩的機會也就越大,甚至氣漩的效果也更好。

可以說玉門就是放水的閘門,閘門開的越大,水自然就越大,帶來的力量也是成倍提升。

因此玉門三轉的新人完成一次十二循環可能需要七八天時間,玉門九轉可能就只需要一天,如此一來,差距自顯。

唐劫只覺得那體內靈氣就好比新學者腳下的輪滑,動不動就會不受控制地把人帶出去,一個不小心還要仰面朝天的摔倒。

體現在修煉上,便是靈氣偶有失控,衝撞經脈,使修者反受其傷。

雖然說洗月派名門正宗,心法大都極安全,但因修煉不得法而導致的受傷依然不可能完全避免,只是這一會兒功夫,唐劫已連續衝撞了自己經脈五次,只覺得胸口堵堵的難受無比。尤其這百煉訣講究凝氣如針,一根氣針在經脈中亂竄,其滋味可想而知。

胸口疼則意味著他受衝擊的地方主要集中在此地。

少海洞金訣從玉門入氣而從心口發力,也就是說他相當於剛踏出家門就被絆倒。

對此他也只能搖頭無奈,不過他知道這終究是不純熟的關係,待到修煉的多了,漸漸純熟,大概就能將疼痛從胸口轉移到全身各處了——還真是有志氣的想法。

因為會反衝自己的緣故,唐劫並不一昧衝擊,而是停下來歇了一會兒,揉揉胸口。

他此時已明白,所謂勤未必能補拙。

修者從不提倡過度修煉,怕的就是在這修煉過程中反傷自己,損了經脈,反而誤了將來,而且在這一點上,就算是玉門九轉也不比其他人占便宜。

說白了玉門九轉就和衛天沖的家世一樣,只是起步資源高,後期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走的。

當然,天賦不佳也可以用資源彌補。

如果能在修煉過程中服食靈藥,可以增加靈氣含量,這相當於暫時提升了資質,只是藥性過後就沒用了,終是比不得有天賦的人。

當初虛慕陽給他的藥,早年逃命時都已賣掉,偶剩少許也給了吳家二老調理身子。唐劫如今手裡的藥,就只剩當初貪墨那呂辰陽給他療傷時的靈藥,可惜只得半瓶,而且藥不對症,不是補氣丹,使用的話浪費的比吸收的多。

“那要不就繼續強煉,等受了傷再用那藥來調理自己?就怕藥不對症。”唐劫忍不住想道。

“等等……”唐劫突然意識到什麼,自語道:“我不是修煉了藏像經嗎?靈氣入體,入血,入骨,連洗脈都洗了三年,身體資質早就非同旁人,三年來從未生病,就算鞭打也恢復極快,那麼這承受衝擊的能力也應該強大許多吧?”

想到這點,唐劫眼前突然一亮。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3 10:02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一章 靈物

第二天上過文課後,唐劫到了朝陽峰,果然見那苦道人已提前在講經石上等著了,身前已擠滿了一群弟子,顯然都是在修煉過程中有疑問的。

衛天沖和侍夢到是沒來,而是選擇了繼續在自己屋子裡修煉,他們昨天也碰到了和唐劫一樣的情況,如今正努力適應氣感。

由於早被洗月學院的規矩弄怕了,弟子們也都老實得很,一個個排著隊等候提問。

一名學子問道:“上師,小子昨夜練那神門御氣術,行至青靈時氣息忽散,不知是何緣故?”

苦道人回答:“青靈理氣而順心,氣行此位時當順其自然。神門御氣法重掌控,你必是過於駕馭,反失其端,氣息消散不足為奇。欲過此關亦簡單,或順其心而通自然,或凌於上而強駕馭。兩法各擇其一,效果又各有不同,順你心境而為即可。”

“小子明白了。”

那學子退下,自又有學子上前詢問。

唐劫在旁邊很認真的聽著,大周天運轉看起來只是一個簡單的吸納靈氣的過程,但其中卻包含了許多人體至理,每一條線每一個竅位自有其存在原理,氣在其間運行,其變化或順應其理,或強行駕馭,卻都必然與其本質息息相關。

因此要想真正把握大周天,就必須瞭解人體各部位的功能,原理與意義。

洗月學院並非沒有專講這類內容的課程,在白天的文理課上就有講述,只不過大部分學子那時候並不在意,非要等遇到問題了才發現。

這苦道人也是好性子,若是換了文理課的那幾位上師,只怕直接就是一張臉拉下來:“白天不是跟你們講過了,自己不用心聽講,還不閉門思過去!”

千百年來的發展,使得洗月學院在這方面,其實早有了一套成熟機制,每一步都有其深意所在。

尤其難得的是,他們並不主張現代填鴨式的教育,而是寓教於用,使學子們在修煉過程中自己發現問題——相信要不了多久,學子們就會發現文理課的重要性了。

不過對唐劫來說,文理上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在這方面他到是真真正正的舉一反三,很快就理清了自己修煉途徑上各經脈穴位的意義,只是暫時還不清楚其變化對應的作用。

當然,要真什麼都知道,就可以自己創造心法了。

待到前面弟子問完,終於到了唐劫。

唐劫上前一躬道:“上師,我想請問要怎樣才能知道自己身體在修煉過程中已不堪負荷,不可再練?”

聽到這問題,苦道人笑道:“凡事不可操之過急,修煉一途多凶險,每一次失誤其實都會對身體造成一些影響,只是絶大多數時候,我們的身體會自己復原。你的意思我明白,是想通過苦練來快速熟悉和提升自己,但是要想在此事上求個邊界卻是極難,畢竟各人體質各有不同。一般來說,行氣只要出岔,就會經脈受震,此時就應當小作歇息。但有些人體質強悍,也可繼續精進,但若是到了血氣鼓蕩,靈息散亂,就必須立刻停下!”

“小子明白了!”唐劫躬身告退。

那苦道人突然道:“你若想不惜損傷加快修煉,我建議你去學內息術,此術以靈氣檢測身體,可知是否有暗傷,也是諸多弟子修行時必備的術法,修習起來也極簡單,只是一門小法術,能夠掌握靈息運轉即可運用。但我不建議如此做,畢竟路還長著呢。內息法只可查傷,不可治傷,等發現有問題,傷已存在,故還是要小心才是!”

“多謝上師,我會小心的!”

唐劫退下,旁邊自然又有學子上去問,唐劫也不急著離開,而是就在旁邊繼續聽各種問題,偶爾也和其他學子探討修煉——這苦道人當真不錯,卻是允許學子私下說話的,只要不涉及到具體修煉法門,一般的探討還是可以的,就是不許聲音太大,以免擾了大家。

就在旁聽時,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不惜自殘身體也要加快進境,唐兄弟不會以為十大弟子就只看境界吧?”

回頭望去,只見身後站了一個翩翩少年,手裡拿著把摺扇,雖說不上風神如玉,到也有幾分俊俏,就是那滿臉的傲氣讓人有幾分反感。

唐劫對對方知道自己名字到不奇怪,他在學院門口那一嗓子,還有樓船上與李余的事,早使學院中不少學子認識自己。

“敢問你是……”唐劫迴轉身問。

那少年也沒回答,旁邊已有人道:“陽陵君公子游少峰都沒聽說過,當真是孤陋寡聞!”

說話的應當是這少年身旁的僕學,唐劫看都沒看對方一眼,只是側過頭來想了想道:“沒聽說過。”

那游少峰本指著他好歹說句久仰,幸會,沒想到他直截了當來這麼一句,氣的摺扇一合,指著唐劫:“你!”

唐劫已自語道:“一個凡人而已,我為什麼非要聽說過?我們修仙的難不成還要去在意凡人的地位?真是奇了怪了。”

那游少峰氣得全身打起擺子,要不是這學院規矩森嚴,這刻怕是已要打將上來。

只能怒哼一聲道:“一個僕學竟然也敢如此張狂,玉門五轉就妄稱要入十大,我看你將來怎麼死!”

唐劫尚未回答,又有聲音出來:“呦,游公子這話可說得重了。這裡是學院,不是殺人盈野的戰場,怎的連生生死死的話都說出來了?我輩修仙可不是為了一言不合,就動輒殺人的。”

再看去,只見旁邊又走來兩人,卻是一男一女。

男的手捧一卷書冊,卻是一本《人倫道》,女的則穿著一襲紫色輕羅長裙,只在裙下才套著學院的月白學子衫,手裡則拿著一截柳樹枝,正隨意揮舞著,模樣兒到是還不錯。

那剛才說話的,正是這拿柳樹枝的女子。

看到這兩人出現,那游少峰面色微變:“書名揚,柳紅煙,你們兩個來湊什麼熱鬧?”

書名揚!

柳紅煙!

聽到這兩個名字,唐劫也是眉頭一挑。

新生入學已過三天,從最初的陌不相識到後來大家也漸漸有了瞭解,總有一些人的名氣會漸漸傳開。

如唐劫,現在就算新生中的知名人士,人稱“狂生唐劫”,指的就是那院前一吼。

這書名揚與柳紅煙也算是新生中的兩個名人。

書名揚是人如其名,書生習氣頗重。他求的是安治天下,行的是人倫大道,平日裡也不愛言語,沒事就愛捧本人倫道看,但是卻沒人敢小瞧他。

因為他是玉門八轉!

本期學子,玉門九轉一人,玉門八轉四人,玉門七轉九人,六轉二十四人,書名揚就是那四名玉門八轉的學子之一。

正因此,他既不是貴族少爺,也不是僕學,而是被學院破格錄取的天之嬌子,即便是在這洗月學院,所有人看他也不敢輕視。

至於他身邊的柳紅煙,玉門六轉,未列上品,不可破格,卻以大毅力走完妖魔路,得以進入學院。

妖魔路是洗月學院特別為民間有大毅力的求學之人給出的機會,路途多凶險,有妖魔猛獸出沒不說,而且不管你走了多少路,最終只選前三名。

唐劫之所以沒去走這條路,到不是怕了,主要還是能走這條路的人不多,天神宮很可能會派人盯著,只怕還沒上路就先被人抓走了,所以他不能去。

柳紅煙能在妖魔路上脫穎而出,不僅毅力驚人,就連戰力也相當不俗,若是沒點凡俗武技是絶不可能的,正因此,她在學院新生中也是比較出名的一個。

這兩個人都是靠自己進的洗月學院,走在一起到不稀奇,自然更是不會怕那游少峰的。

這刻聽到游少峰說話,書名揚頭都不抬,只是看著自己的書,到是那柳紅煙笑道:“瞧游公子說的,怎的這朝陽峰人家還不能來了不成?也就是看你說話口氣太大,隨口說了幾句,怎麼就得罪了游公子?要是游公子不喜歡,紅煙在這裡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

她語笑嫣然,眼神卻煞是凌厲,哪裡有絲毫要賠罪的樣子。

游少峰哼了一聲:“我口氣再狂,也比不得這狂生唐劫,口口聲聲要入十大。”

這個時候那書名揚到說話了:“立志之言,何狂之有?我輩修仙之人,以人道入天道,本就當志向遠大,若是連十大弟子都不敢爭取,又何必去修?玉門五轉又如何?這資質也未必就差到哪裡,棲霞界更不是沒有以五轉之身入紫府者。”

“卻是鳳毛麟角!”游少峰狠聲道。

“卻總是有的,甚至連仙台都是有的。”書名揚回了這一句,卻是再不說話了。

游少峰被這兩人一人一句堵了回來,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恨恨一跺腳離去,臨走時還不忘瞪唐劫一眼。

唐劫懶得理他,反到是那書名揚和柳紅煙湊了過來。

書名揚不愛說話,還是柳紅煙道:“看來唐公子學院門前一聲吼,卻是給自己帶了不少麻煩呢。”

“不稀奇。”唐劫隨意回答:“我一小小僕學,在學院門前口出狂言,若不遭恨才叫怪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為什麼要恨。”

柳紅煙聽得捂嘴輕笑:“你知必會有人恨你,卻不知為何恨你?這到是稀罕。”

“沒什麼可稀罕的。人若有了名氣,麻煩也必然伴生,天下就沒那有名之人而不遭罵的。總有那麼一些人啊,心胸狹礙,莫名其妙的就會看不慣你,更有那扭黑成白之人,你做得越好他便越恨你……你就是問他們自己,他們都給不出一個正當理由,往往就是看不慣,然後便因這看不慣而如瘋狗般咬你攻你污衊你,彷彿你殺了他全家一般。”

“說的好,本還奇怪狂生唐劫到底如何狂法,現在看來啊,卻是個洞悉世情之人呢。”柳紅煙已笑道,看唐劫的眼神,煙波流轉,竟是帶著幾分好奇與欣賞的目光。

唐劫隨口道:“比起妖魔路上的柳紅煙,還有那八轉之身的書公子,終究是差得遠了。”

三人竟是就這麼攀談起來,一邊隨意地聊天,一邊聽那苦道人答疑解惑,到也結了些友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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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一堂課結束,眾人回歸,路上唐劫順便去坊間求了本內息術。這內息術屬於大路貨,只是一門檢測身體的小術,因此直接在坊間購買即可,卻是無需找學院的。

也因此這是一門記載在書冊上的法術,到不像之前那樣記於石壁,傳於內心——真正的好功法都是無紙傳授的。

花了三枚靈錢買下了內息術,唐劫回到陶然居,卻看到小東西伊伊正在園子裡玩耍,而在伊伊身邊,竟有幾株小嫩苗破土而生。

“這是……”唐劫先是楞了一下,隨後意識到這正是自己昨天種下去的靈糧種子。

這靈糧因吸食靈氣而生,種植不易,往往需數年功夫才能成熟,就是在這靈氣充沛之地,也需一年半載,怎的這才一晚功夫,就已出苗了?

唐劫先是驚了一下,隨後意識到什麼,看向伊伊:“這是你幹的?”

小伊伊一看到唐劫回來,先是飛身撲進唐劫懷裡,像找奶水似的在他懷裡拱個不聽,聽到唐劫說話,便抬起頭看著唐劫,認真的點頭:“恩,好好玩哦,它們看到我就都迫不及待地長出來了也!!!”

看到你就迫不及待地長出來了?

唐劫對這小東西的思維模式深感無語。

好吧,你總算會說迫不及待這個詞了。

不指望再從小東西這裡得到標準答案,唐劫親自去檢查了一下那幾株長出來的嫩苗,發現並不是所有的靈糧都出苗,而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但這一小部分卻全部都屬於一個品種:娥眉黛。

娥眉黛是靈糧的一種,其名雖美,不過性質一般,其性屬木,食用後對修煉木系元氣者能提供一些額外的幫助。

唐劫之前買了好幾類種子,想要嘗試一下效果,這娥眉黛只是其中一種,卻在小伊伊影響下快速生長,其他卻無影響,難道說這和屬性也有關係?那到底是同類相生,還是五行相生?這中間有什麼奧妙嗎?

另外就算是娥眉黛,其生長也有不同,有的只是剛露青尖,有的卻已長出一指。

唐劫仔細問了一番小伊伊,在她咿咿呀呀含混不清的回答中終於確定,那長的最好的一片區域……小伊伊在那裡撒了泡尿。

唐劫明白了,小伊伊天生靈體,又是草木精華,她的體液對這些屬性相近或相生的植物有極大的催生作用——卻是需要經常澆灌才行的。

明白了這點,唐劫也大感可惜。

這意味著他終究是不能把小伊伊當成催熟植物的金手指來用的了,像這樣子充其量也就是催生出那麼一小撮靈糧。

恩,能提前收穫一點總是好的,唐劫決定幹脆就讓伊伊以後住在這院子裡。

突然間腦海一個念頭閃過,唐劫起身就走。

重回坊間,唐劫買了些魚苗,再回陶然居後,唐劫在園子裡挖了條溝,直通園外小溪,引水進入後,在一個小土坑中將魚苗放入,他取出那李余給他的金色鱗片放入水中。

這魚鱗到手後,他也曾反覆研究過,卻是始終不解其作用,如今受伊伊影響,到是找到了一點竅門。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4 09:46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二章 開靈眼

當晚唐劫繼續研練少海洞金訣,同時不斷以內息術檢查自身,以妨對身體衝擊太大,難以承認。

令人欣喜的是,他發現事情果如自己預料般,藏像經帶來的體魄使他對經脈受損的衝擊能力大大提升。

按白天苦道人答疑所知,一般只要一次出岔,學子們就必須調息靜養,可他反覆行功,要失敗兩三次才會感受到經脈震盪,至於苦道人所說的“血氣鼓蕩,靈息散亂”,更是要出錯到六七次才小感血氣翻騰,靈息卻始終是穩定的。

就算是用內息術查,也是確認無任何後患。

非但如此,只需小歇片刻,之前受到的衝擊就會消失無形,又可繼續。

這使他的修煉時間相當於比別人多了一倍多,終於成功將氣勁推至少海處,散歸全身,完成了第一個小循環,也是最重要最複雜最困難的手少陰主經的循環。

雖然距離整個大周天完成還有距離,卻已是進境極快。

唐劫也因此知道修煉一途到底有多難,單是一個製造一個靈空氣漩就要費這許多功夫熟練,要憑這氣漩去不斷開闢與擴大靈空,又不知需要多少心力。

要知道靈空初成,不過是納靈液十滴,靈泉百滴,靈湖千滴,靈海萬滴,每一次都是十倍增長,而靈液的多少代表著儲存的靈力多少,從根本上說就是施法需要的法力。

待到再一次行功結束,唐劫練的自己全身痠痛不已,終於收功,卻發現已將凌晨,又是要上課的時間快到了,果然修仙無歲月,這時間過得是真快。

好在他也不困,修煉本身就是最好的休息,若是一直處在靈氣循環中,幾個月不睡覺也是沒事的。

走出房門,唐劫看那水塘,只見其他魚苗無事,惟有那兩尾金鯉竟是明顯大了許多。

看到這個,唐劫仰天哈哈大笑三聲。

他終於明白了這金色魚鱗的作用。

它含有那大妖李余的血肉精華。

這些血肉精華唐劫自己無法直接吸收,但是其同類卻可吸收。

這可是大好事。

一尾魚要想真正長成,需要的時間不短,要讓其肉富含靈性,還需喂食各種藥物,亦耗成本。如那千味軒出售的靈魚,不考慮黑心價,正常價也得要五到十枚靈錢,就這還都是小魚。

有了這魚鱗,只需幾天功夫就能生成大金鯉,一條魚的效果不比一瓶補氣靈丹差多少,更能滋補血肉,強身健體。

若以此來輔助修煉,當真就等於吃了靈丹妙藥。

李余是化形大妖,這一片魚鱗中蘊含的血肉精華,催生出十幾條大靈魚怕是沒什麼問題的。

這才是這寶貝的真正作用!

當天晚上,唐劫燒了一條金鱗吃下,行氣時發現果然氣勁強大,於當晚一口氣就完成了四個小循環。

再隔兩日,逐漸熟練了靈氣掌控的唐劫,終於完成了一個大周天,用時五天。

這還是他第一天沒發揮藏像經的緣故,其速度已是相當快了。

事後唐劫得知,在他之前還有五十人也已完成第一個大周天。這讓他頗為吃驚,自己有大金鯉相助,又有藏像經為底,苦練不綴怎的還連前五十名都進不去?

不過後來才明白這和心法等也有關係,他的少海洞金訣本身就是最複雜難煉的一門功法,同樣一個大周天,卻比別人要多費許多功夫。

此外那五十人也有不少家中底子好,同樣有靈藥支持,效果未必就比大金鯉差了,相比他也就是差了個藏像經的底子,更有那天賦比他高的,連藏像經的差距也抹平許多,再加上功法易練,比他快也不稀奇。

即便如此,一千五百學子,也只有這五十人比他稍快一籌。

真正能在同一經法上修煉速度完勝他的,只有一人。

他叫戚少名。

玉門九轉戚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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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唐劫每日白天上課,除了偶爾要照顧一下衛天沖外,剩餘時間就是在陶然居修煉。

其實洗月學院除了規矩有點多,執行的比較嚴外,在許多方面還是比較自由的。畢竟修煉是極個人的事,學院除了正常指點外,必須給大家足夠的時間摸索。

由於新得修煉功法,再加上那一股新鮮勁,大家在起步階段都很努力,就連衛天沖都老實了許多,每天勤練不綴,閒時就研究木刻之藝,甚至連一個月一次的假期都主動放棄了,這讓唐劫大感滿意。

這也是每屆洗月學院學子中最和平的時間段——規矩的威嚴依舊在,競爭的底氣尚不足。

這邊唐劫在有了魚鱗後,藉著藏像經的底子一路高歌猛進,終於在入院第二十一天,正式完成靈空開闢,成就靈眼。

至於那片魚鱗,唐劫用它一共生成十二條充滿靈性的大鯉魚,自己吃了三條,還剩了九條準備賣掉,為吳家二老買瓶真正的上好靈藥。

可惜那魚鱗中蘊含的血肉精華至此也消耗一空,徹底成了廢物。

饒是如此,唐劫也感覺受益非淺,要知道光是這一片魚鱗的價值,就至少在一千四百靈錢以上。

自己辛辛苦苦又賣座位又賣靈食,也不過賺了四十個靈錢,人家隨便一送卻都是上千,“牛人一根毛,凡人十年功”,果斷人生還是要抱大腿才能有前途。

這個時候,完成開靈眼的也不過五十人左右,大部分人連開靈眼的半數進境都沒完成,小部分人才剛完成一個大周天不久。

至於到現在還沒完成一個大周天的……聰明點還是早些退學吧。

嚴格地說,只有開了靈眼才算正式進入靈台境,至於之前不過是有了修煉資格,還算不上真正的修煉。

開成靈眼後,唐劫總算可以開始嘗試凝氣成液了。

凝氣成液與開闢靈空又有不同。

同樣是需要循環體內靈氣,主要目的卻是凝氣成液,

靈氣從玉門入,而歸於心脈。其後發於心,行至少海處聚氣,以煉法化氣,凝而成液,滴於靈眼,儲於靈空,稱小周天。

與大周天不同,因為只是凝氣成液作為施法動力,無需滋養諸脈,因此不像大周天那樣要走遍十二循環,費時費力。不過雖只是單個小循環,卻也是複雜無比,需要修者好好熟練。

大小周天可以說是修者最基本的能力需求。

用一個最簡單的比喻來表示,大周天就是提升等級,提升MP上限的,而小周天運轉就是提升MP恢復速度的。

在同等資質下,當兩個修者作戰時,誰的小周天運轉更快,誰的靈氣回覆能力就越強。

為什麼衛天沖的少海旋元訣“生生不息,後勁連綿”?

說白了就是因為它的小周天運轉方式最簡單。

運轉簡單了,運轉速度就快了,回覆能力自然也就相應要強一些了。

當然在介紹功法時人家不會說“本功法很簡單”,而只會說“本功法特點生生不息後勁連綿”,就好比賣貨的時候你不會說“我們的東西質量差”,只會說“我們的東西很便宜”。

因此“生生不息,後勁連綿”這個詞在修仙界幾乎也就成了簡單功法的代名詞,一如“我去年買了塊表”與“呵呵”。

當然,也不乏一些好功法同樣後勁不錯而威力強大,但正如買表與呵呵也有其本意一樣,劣幣驅逐良幣下,早就難以分辨。

修仙者對小周天運轉的速度要求非常高,對於一個真正強大的修仙者而言,完成一個小周天應該也就是一個呼吸的事,只有如此強大的回覆能力,才能確保在長期戰鬥中始終保持戰力。

正因此,靈台境也稱周天境,吐納期,練氣期,指的都是這對靈氣的兩種周天式運用。

而對於天賦好的人來說,這也是最顯天賦差異的地方。

在修煉大周天時,高天賦更容易感受到氣漩,更易把握。

而在使用小周天時,同樣是一個循環,別人可能只能凝聚出兩三滴靈液,玉門九轉卻可能一次就凝聚出十數滴——沒辦法,水龍頭開得大嘛。

這刻唐劫按照法門氣息運行,依然是遇到與先前同樣的困境。

好在這到底只是一個單循環,在用了大半夜時間後,終於完成第一個小周天,靈氣化液,滴入靈眼,存於靈空。

仔細感受了一下,唐劫知道自己的第一次凝氣成液,只凝出兩滴靈液,這不是他天賦不佳的緣故,而是他在凝氣成液的過程中過於追求速度與完成,導致損耗太多,不過只要真正熟練起來,應當可以讓效果更加強大。以自己的天賦,一次當可凝聚五滴左右才是,正好對應玉門。

剛完成的靈眼只能儲存十滴靈液,但終歸是有了法力,已可用來施展一些小法術。

考慮到要將靈眼擴充至靈泉地步,日子還長得很,唐劫覺得不妨先找門小法術學習一下。

實際上絶大多數的學子到這一步都是要考慮修習法術的,畢竟像少海洞金訣這樣基礎法訣只是修煉自身,並無任何外在作用,要想真正擁有各種能力,還需學習對應法術。

當然也有學子先求境界,不求戰鬥,放棄任何法術修煉,放棄對小周天的熟練,專心擴充靈空,提升境界修為。

不過正如那些上師所說,修煉不可一蹴而就,就算把所有時間都用在提升境界上,其速度也未必就比那些練法術的人快上多少。

畢竟大周天必須完成一次完整的循環才有效。

正因此,能夠在一晚運行三週半和運行三週並無差別,如果時間不夠,繼續修煉只是浪費時間,還不如用來煉法術。

而且對法術的修行同樣可以提升對修行的感悟,且就算是低級法術,往往也是一些高級法術的基礎,現在學習也是為將來打基礎,因此很有學習的必要。

對唐劫來說,他更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讓他必須儘快掌握一些可用於戰鬥的法術。

又等了二十多天。

這天上過課,唐劫去了趟天一閣。

天一閣是洗月學院的藏經閣,共有九層,下四層為術書,上四層為法書,神通級的功法則沒有——那是天心巔峰才能學的,洗心學院沒必要有。

天一閣最頂層放的則是洗月派的鎮派寶典紫玉心法的基礎部分與神霄劍典的術法部分。

學子在授業後,一旦開了靈眼,就可以自行到天一閣領術書,從境到階,各自對應,直到八層,也就是脫凡巔峰,這也是洗月學院學子十年修行中,理論上能達到的最高峰,不過已數百年未出現過了。

每個學子升階一次後只可領一本,要得到更多,就必須自己花錢買,不過學習同類高階法術依然免費。

至於第九層部分,就只有被洗月學院重視的學子才能進去領取。

這種重視的程度用一句話可以概括:

“成為弟子未必能進入第九層,但進入第九層就一定會成弟子。”

當初顧長青說我們不學紫玉心法神霄劍典,只學那普通的,這話終究是說著好聽,他就算真想偷學也是難比登天。

這刻來到天一閣,唐劫很是看了閣頂九層一會兒,然後才來到閣前。

守閣的學子看到唐劫,眼眉一挑:“開了靈眼?”

入學一個半月,此時完成開眼的學子已經有三百多人,唐劫在這個時候來,依然位於前列,卻又不顯得特別突出。

“是,師兄,昨日剛完成突破,今天過來看看有什麼適合的靈術。”唐劫說著已將積分牌遞上,這東西同時也是領書憑證,使用過後,就代表此階段的書已經領過了。

那學子點頭:“還算不錯,記住只能選一本。”

“是,敢問師兄,如果要再買一本需要多少靈錢?”

“你要學習多種靈術?”那學子有些吃驚:“你現在靈眼剛開,一種靈術就夠修行的了,小心貪多嚼不爛啊。”

唐劫笑道:“謝師兄關心,我只是問問。”

那學子這才回答:“雖然一層的心法多是剛入靈台就可以學習的,威力不大,但價錢卻不便宜,一本需要二十枚靈錢,而且就算學了,也不許外傳。”

“我知道了,多謝師兄!”唐劫說著進了天一閣。

閣裏邊還有位白臉學子在守著,看到唐劫進來,頭也不抬道:“自己選書,但不可隨意碰觸,每本書旁都有註解,看過註解後再決定是否要。若是拿起書,那便是選了書,書中內容會自動進入你體內,便再退不得了。”

“多謝師兄,不過不用看,我已經有了選擇。”唐劫回答。

“恩?”那白臉學子終於抬了下頭:“你要什麼?”

“水光罩和縱劍十二式。”

“縱劍十二式?武技?”那學子吃了一驚。

“對,武技。”唐劫說著,已將二十枚靈錢遞了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4 09:48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三章 縱劍十二式

“什麼?你領了水光罩,還花了二十枚靈錢買了縱劍十二式?”

衛天沖瞪著眼看唐劫。

唐劫糾正道:“是領了縱劍十二式,還花二十枚靈錢買了水光罩。”

衛天沖幾乎要抓狂了:“這有區別嗎?”

唐劫攤了攤手:“好歹買的是本術書不是?”

“你也知道縱劍十二式是武技不是術書?”衛天沖覺得自己要被唐劫的說話氣瘋了。

武技者,凡人之技也。

就是說這是凡人才修煉的東西,真正的修者是不屑學習這東西的。

唐劫簡直是發了神經,竟然會去買,哦不,去領本武技書出來。

這好比有耶魯哈佛清華北大你不上,非得去念三流野雞大學!

“好歹是仙凡通用的。”唐劫笑道。

“那也是武技啊!”

衛天沖捶胸跺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所謂仙凡通用,就是說這本武技有些特殊,修者也能發揮一定的作用。

縱劍十二式就是這樣一本有些特殊的武技,若非如此,它也不可能被收錄進天一閣。

縱劍十二式是一種練習揮劍斬擊的法門,有一定的發力要求。

這個發力要求,凡人運用就是自身體力,修者運用就可以改為自身靈力,而以靈力驅動的劍技自然比凡力更強,更快,但也僅止於此,它終究只是一種發揮武器自身威力的武技,並不能通過法術使其威力更強,更不會有什麼變化。

“你連劍都沒有,你練什麼縱劍十二式啊!”衛天沖搖頭嘆息。

唐劫笑笑:“那就買一把唄。”

“你買得起嗎?最便宜的一把下品術器也得好幾百靈錢吧?”衛天沖冷哼。

武器分術器,法寶,神珍三個大類,器對術,寶對法,珍對神通,分別對應三種法術層次,其中又分上中下品與極品。據說在神珍之上還有道兵,惟掌道者方可運用,那就只存在於傳說中了。

唐劫笑道:“先買把凡鐵鍊著唄。”

“你是來修仙的,不是來練武的!”衛天沖抱頭哀號:“這真真是丟死人了,以後出門別說是我的僕學。”

唐劫無語:“你至於嗎?我都還沒嫌你到現在還沒開靈眼呢。”

衛天沖一下跳了起來:“誰說的?我就快開成了,最多再過十天,你也不過比我早十天!”

“是嗎?那可要恭喜少爺了。”唐劫來了興緻。

開靈眼,一個月是高速期,兩個月是標準期,三個月是底限期。

如果衛天沖能在十天內開成靈眼,那麼他晉陞脫凡絶對沒問題,前提是保持此速度。

衛家對他寄望甚深,估計沒少給這小子靈丹妙藥,再加上他這段時間也算努力,修的也是較為簡單的少海旋元訣,能有此成就也屬正常。

“那是自然。”衛天沖得意洋洋道:“到時候我肯定會選一門好靈術學習的,可不像你,選什麼縱劍十二式,就連你那水光罩也選得垃圾。”

水光罩不垃圾。

這到是一門真正的靈術,使用此術可形成一面水罩用於保護自己,削弱攻擊。

問題是唐劫你妹的,你學的是少海洞金訣啊!

少海洞金訣的戰鬥特點是什麼?

聚氣!

快攻!

破甲!

是進攻型的心法底子!

你說你以後修到高階了,順帶學一些防禦類的法術那很正常,可你現在學什麼水光罩啊!

你學透骨針還差不多!

不過在縱劍十二式這個選擇面前,衛天沖已經懶得就水光罩再去罵唐劫了。

平日裡挺聰明一個人,怎麼學術法的時候就這麼笨了呢?

看著衛天沖那痛心疾首的樣子,唐劫到是覺得頗感欣慰。

不知不覺間,自己和小少爺的關係也是越發親密了呢。

如今的衛天沖,雖依然任性,懶惰,毛病多多,也依然對他呼來喝去指使他做下人該做的事,但至少已知道關心他。

這就是好的。

不去管衛天沖如何“怒其不爭,哀其不幸”,唐劫領著兩本術書自去了趟坊間,用三錢銀子買了把鐵劍,然後回到陶然居自顧自練劍去了。

這縱劍十二式顧名思義,自然是有十二個劍式。

每個劍式皆有不同的動作,有擊,刺,撩,斬等多種動作,但大多簡單直接,主要以快速凌厲,直取要害為主,其實是一門相當實用的劍法。

若是在凡間,這也算得上是一門上乘武學。

只是對於仙家來說,再好的凡人武技也只是凡技,我一個仙氣護罩加身,任你怎麼砍都擊不破,隨手一指卻是任你如何躲都躲不開。

技巧在強大的仙術面前顯得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沒有意義,以至於修者幾乎從不鑽研戰鬥技巧。

但唐劫顯然不這麼想。

於是這些天下來,唐劫閒著沒事就在院子裡練劍,偶而練習一下水光罩——這水光罩釋放一次要消耗十滴靈液,以他現在的小周天運轉速度,當真是不夠用的。

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到那些大能之士呼吸即周天的地步。

數天后,衛天沖完成靈眼,再過些日子,侍夢也踏入靈眼門檻。

兩人都去天一閣領了一門術法。

衛天沖學習的是靈引術,釋放出一根靈線纏住某個物體,可使其如自己心意行動。

這是唐劫給他的建議。

作為世家少爺,衛天沖注定不可能像寒門學子那樣吃苦受累流血流汗,正好他又有雕刻的底子,將來正宜主攻傀儡術方向,朝召喚方向發展,有事小弟上,沒事上小弟,也算符合他富家大少的身份。他的少海旋元訣又是“生生不息,後勁連綿”型的,這一方向也正適合此道。

靈引術是一種最基礎的控制傀儡之法,可以用於控制一些小物件,就是必須有靈線牽引,不能做到無形無息,更有距離限制,但若練得好了也可用來控制飛劍——牽著繩子的飛劍。

反正現在也不是戰鬥的階層,先從基礎做準備,練掌控吧。

而且衛天沖生性愛玩,他老實了一段時間後最近又有點故態復萌,有了這靈引術,讓他沒事就遛遛掃帚,放風椅子,陪筷子逛街,自得其樂也是不錯,算是寓教於樂吧。

至於侍夢,不出意外他學的是清潔術——可算擺脫部分雜役了。

修煉的日子,簡單而顯得平靜,轉眼間又是一個多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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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巢。

顧長青正在伏案急書,敲門聲響起:“屬下高飛,有事請見鷹主。”

“進來吧。”

身形高挑的青年走進房間,先是對顧長青施了一禮,然後道:“蒼龍府那邊有了96號的消息。”

“說吧。”顧長青手上不停,繼續做自己的事。

“文心暗堂42號稟。經查明,唐劫三年前進入衛家,為蒼龍府吳南甫夫婦養子,當時其人凍暈於吳府門前,為其所救。”

“凍暈時間?”

“天樞三百四十二年,臘月。”

顧長青猛地停筆,抬頭看向高飛,眼中已射出神光:“天樞三百四十二年?”

“是!”高飛回答:“就是這一年!”

顧長青的聲音已陡然冷厲起來:“還有沒有其他信息?”

“有,據說這個唐劫家住野谷原一帶,因受馬賊所害,家破人亡,一路逃難到了蒼龍府。”

“野谷原?馬賊?”顧長青一下子站了起來,聲音再度提高八度。

他看向高飛,只見高飛臉上已現出一絲笑意:“是,鷹主。來自野谷原受馬賊所害的落魄小子,名叫唐劫,凍暈於吳家門前,時間正好是在唐傑逃亡的數月之後,然後就認了養父母,進了衛家,最終成了僕學,進入洗月學院……”

顧長青快速道:“消息來源可靠嗎?是否經過確認,秘密程度如何?”

高飛回答:“絶對可靠,這些消息並不是秘密,吳家是大柳樹街的老人,四鄰皆識,唐劫被救下收養的事,幾乎第一時間就讓街坊們都知道了,他們也都認識唐劫。唐劫成了僕學後,吳家地位再升,街坊間幾乎都傳遍了吳家出了兩個修仙兒子。42號只用了一天時間就摸清了所有情況,根本不可能出問題。”

“那衛府呢?”

“那到沒有,衛府不收生人,又有靈師鎮守,想混進去不太容易。當然,花點時間精力應該也是可以的,不過就不太值得了,畢竟……”高飛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畢竟這些消息已經夠了,對嗎?”顧長青道。

高飛沒敢回答。

顧長青笑了笑,之前激動的神色已經消失無蹤。

他坐回自己位置上,靠在椅背上,微微閉起眼睛,似是在思索著什麼。

高飛迷惑不解,等了一會兒,輕聲道:“鷹主?”

“恩。”顧長青低恩了一聲。

然後他說:“現在看來,這個唐劫的確有很大可疑之處。”

“那鷹主你……”

顧長青緩緩睜開眼睛:“既然這樣,我到真有些不明白當初入學時,這個唐劫為什麼要喊那一聲了。”

“這個……”高飛也猶豫了一下。

他想了好一會兒,終於道:“屬下不知,但我知道肯定不會是什麼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這種理由。”

顧長青哈哈笑了起來:“不要提那個白痴,關於學院喊話這件事我想了一下,有四種可能。”

“這第一種可能就是這根本就是個巧合,這個唐劫和我們要找的唐傑沒任何關係,其人的確只是在壯懷明志而已。”

“第二種可能,這個唐劫依然不是真正的唐傑,真正的唐傑很有可能化名隱藏在學子中,故意出了錢請他來這麼一出,吸引我們的注意力。”

聽到這兩種可能,高飛的眉頭皺了皺,憑心而論他是不喜歡這兩個推斷的。

顧長青已繼續道:“第三種可能,他就是唐傑。他喊那一聲的目的,也就是要吸引我們的注意。”

“為什麼?”高飛問。

“對,為什麼?這就是關鍵!”顧長青道:“如果他真是唐傑,又故意這麼做,那我只能給出一個解釋……他在故意挑釁我們。”

“挑釁我們?”高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挑釁天神宮?”

“少年義氣,血氣方剛,做出些什麼樣奇怪的事來也不稀奇啊。”

“再如何血氣方剛,就不怕我們找上他?”

“問題就在這兒……就在這兒!”顧長青輕輕敲了下手指,問高飛:“我們現在能去抓他嗎?”

高飛一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顧長青已輕輕笑了起來:“是的,我們不能!這裡是洗月派的地盤,他在洗月學院!我們不能去抓他,至少不能公然去。”

這三年來,天神宮在洗月派找人,懷疑目標也不知有多少。

像唐劫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未必少。

總有那麼一些人,怎麼看怎麼像唐劫——為了入學而想盡辦法在各大家族半路插足的可不是只有唐劫,姬子騫,而是太多太多。

也有心急者就試圖行動,把人抓起來拷問。

在三年裡,這種事只發生了兩次,而每次都讓天神宮賠付了好大一筆錢才算平息了洗月派的怒火,沒把他們全部趕出去。

當然,他們真怒假怒不重要,重要的是平息這怒火的價碼不低!

這價碼高到就連天神宮自己都要派人警告顧長青,在沒有確定目標前,不可再隨意行動。

他們不想再給洗月派第三次敲竹杠的機會。

“看來這就是他挑釁的底氣了,不過他也小看我天神宮了,他不會真以為靠著學院就可以一輩子高枕無憂了吧?”高飛怒哼道。

“不!”出乎他的預料,顧長青卻搖頭:“你忘了我說過,有四個可能。”

“鷹主,你的意思是……”

顧長青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道:“一個能讓虛慕陽見到他第一眼就把他帶走的少年;一個能只用半年相處就讓虛慕陽重寶相託的少年;現在看來好像還是一個無視艱難,成功進入洗月學院的少年。這樣的人,他會在忍了三年後,只為一時衝動,就主動暴露自己,挑釁我們?正如你所說,一個小小學子而已,難道我們還真奈何不了他?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小子有這麼蠢!我情願相信第一第二個可能,也不相信第三個可能!”

“但是您的第一第二可能裡,他不是唐傑。”

“沒錯,所以如果他真是唐傑,那就必須有第四個可能……”

“是什麼?”

“我不知道。”顧長青回答:“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如果他真是唐傑,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我知道有第四個可能,但我不知道這個可能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答案……”顧長青摸著額頭,微微閉上了眼睛。

高飛知道這是顧長青陷入困境時的表現。

顧長青向來自視甚高,他自認為他能看清一切被追獵目標的心理活動。

但是這一次,當他假定唐劫就是唐傑時,他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唐劫行為的意義了。

這才是他鬱悶的源泉。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讓他不安的源泉。

如果唐劫真是唐傑,那麼在他的行動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陰謀陷阱在等著自己呢?

顧長青必然會這麼想。

“鷹主,不管怎樣,唐劫都是個極度可疑的目標。有些事如果想不通……就做了再說吧。”高飛小心翼翼地說。

聽到這話,顧長青的動作滯了一下。

他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抱歉,高飛,我又陷入老毛病了。你說的沒錯,想不通的事就不要去想,先做了再說,因為疑神疑鬼就束手不做,那才叫可笑呢……”

說到這,顧長青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把唐劫提升為甲級目標。一:通知學院裡我們的人,關於唐劫的資料繼續壓著,千萬不要讓洗月派注意到他。二派人接近他,探聽進一步確實消息。三找機會搜查一下他的房間,學子林這邊也不要放過,如果他真是唐傑,那兵鑒應該就在他附近。只要找到東西,其他都不重要。”

“是!”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5 08:1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四章 結社

今天唐劫還在練劍。

院子裡,一柄破鐵劍被他揮舞的虎虎生風,到是頗有氣勢。

待到一連十二個劍式做完,唐劫順勢收劍停功,只聽院外掌聲響起。

回頭看去,卻是書名揚與柳紅煙走了過來,與他二人同行的還有一名男一女,那男子臉型與唐劫到有幾分相似,只是身形略高些,背後還背著一把劍。

在他身邊的女子則是一襲水藍裙,和柳紅煙一樣,都是學子衫罩於長裙下,頭上挽了個髮髻,插著一根綠玉竹釵,看面貌甚是嬌好,與那柳紅煙相比,少了幾分英氣,卻多了幾分柔弱嫵媚。

這刻走來,那柳紅煙拍著手道:“未曾想唐兄竟是舞得一手好劍。”

“原來是書公子和柳姑娘到了,鄉野武技,到是讓兩位見笑了。”唐劫看到他們,放下劍迎了過來,再看向那背劍男和藍裙女:“敢問這兩位是……”

柳紅煙已笑道:“未請自來,還請海涵。這兩位也是我們在這學院認識的朋友,蔡君揚,平靜月。”

“名揚雙君子,煙月並蒂花中的蔡君揚和平靜月?”唐劫陡地一挑眉頭說道。

那藍裙女訝然:“原來唐公子聽說過我們的名字。”

所謂名揚雙君子,就是指書名揚,蔡君揚這兩個人,一句話卻是囊括了兩人之名,同時也指出了他們的志向。

書名揚求的是安治天下,書不離手,蔡君揚求的是行俠江湖,劍不離身。

至於煙月並蒂花指的則就是柳紅煙和平靜月。

學院有學子好事,自命風流,常好給人冠以各種說法,這兩句就是指他四人,沒想到這四人今天到是聯袂到了他這兒來。

這刻聽唐劫這麼說,柳紅煙笑道:“你還漏了兩句,名揚雙君子,終是戚少名。煙月並蒂花,焉知安如夢。”

一聽這話,唐劫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平靜月則低頭輕笑,就連那書名揚都掩書不看,嘆了一聲,惟有蔡君揚哼聲道:“戚少名……我早晚會打敗他的,你們等著吧。”

戚少名,安如夢,這大概是洗月學院本屆學子最火熱的兩個學子。

戚少名是玉門九轉,本期學子天賦第一人,同樣修的是少海洞金經。

出身世家而破格進入,未消耗任何名額,免所有費用,受家族全力支援。

既有天賦,又有資源,更有勤奮!

第一個大周天他只用了三天時間,成靈眼僅用十八天。

不僅是少海百煉經第一人,更是一千五百學子第一人。

安如夢,千情宗交換學子。

自天神宮交換學子之後,洗月學院得了不少好處,覺得此法不錯,自然便找上了與自己關係莫逆的千情宗,安如夢就是千情宗派來的交換學子。

玉門七轉,六慾靈脈,身兼洗月千情兩家之長,更受千情宗大力支持。

同樣是有天賦,有資源,有勤奮!

第一個周天用時六天,成靈眼用時三十二天。

時間雖長,卻是同修雙法,複雜程度更甚於少海洞金訣,而且身具靈脈,她真正的天賦也不在修煉速度,而在於特定法術的威力強勁。

名揚雙君子,煙月並蒂花本來是彰顯書名揚等四人的,但在戚少名安如夢這兩人名聲鵲起後,有好事者就在這兩句後面各加了一句,變成了“名揚雙君子,終是戚少名。煙月並蒂花,焉知安如夢。”

這裡面的意思一下子就變了味,也難怪蔡君揚要不服氣了。

這刻聽蔡君揚這麼說,書名揚道:“蔡兄不用不服氣,那戚少名的確比我們強,我們是不如他的。”

“仙路漫漫,這才剛走第一步,縱有天縱之才又如何,不走到最後,誰知道誰是贏家?”蔡君揚卻是猶自嘴上不服。

平靜月笑道:“蔡兄好像忘記了,你可也是別人口中的天才哦。”

蔡君揚和書名揚一樣,也是玉門八轉,在別人眼裡同樣是高不可攀的天才,只是被戚少名給壓了一頭,這刻被平靜月這麼一說,才想到剛才那話別人用來對自己說也是適用的,立時啞然。

好在柳紅煙及時岔過去:“好啦!咱們今天來,可不是為了討論誰更天才誰走得更遠的,一吵起來就忘了正事。”

唐劫有些疑惑:“對啊,我也正想問呢,怎麼今天四位會想過來一起找我?”

“是這樣的。”柳紅煙說:“我們幾個今天閒著無聊,突發奇想,想要結個社。”

“結社?”唐劫呆住。

學院裡有社團,唐劫是知道的,不過大半都是一些學子興起無聊時搞的,什麼五花八門的玩意都有,有那結社研究仙法的,也有搞些閒情雅趣弄什麼書社畫社詩社的,這些團體大多不甚牢靠,畢竟學子們都有晉陞壓力在,也只是偶爾找個由頭聚聚,往往未畢業就散了。

沒想到柳紅煙他們竟然會想起結社。

“結什麼社?”唐劫問。

“書社,講書論道。”平靜月回答。

“怎麼會想到找我?”

“誰叫你是我洗月學院文理科目的第一人呢?”柳紅煙回答。

洗月學院有武天才,自然也有文天才。

如果說戚少名是修煉第一天才,那麼唐劫就是讀書第一天才。

他從進入學院的第一天起,就是好好聽講,天天向上的好學生代表,筆記做得那叫一個勤,對知識的汲取可以說是相當饑渴的,可以說一路向著學霸的位置狂奔不止。

結果就是半個月前的一次小考裡,除了藝術類科目唐劫不行外,所有知識類科目,唐劫幾乎是以全滿分地成績拿下,成為當仁不讓的第一。

如果說狂生唐劫還只是讓學子們知道有這麼個人的話,那麼他的學霸地位就徹底奠定了他的名人地位。

當然,在這文不如武的年代,一百個文才子也比不上一個玉門九轉,但不可否認,唐劫終歸還是個名人,在講書論道上,還真沒什麼人能比得上他。

既然柳紅煙他們要結社,又和唐劫熟識,自然是要找上他了。

聽到柳紅煙的說話,唐劫也是啞然失笑:“抱歉,這件事我怕是沒什麼興趣。我學文只是為了增長見識,不是為了研究天下大道。”

書名揚立刻正色道:“唐兄這話就差了。我輩讀書人,當志在天下,護佑蒼生,不是僅僅為了增長見識與席間博一笑談,更要匡世濟民,拯黎民於水火中,此為天地大道,豈可不明?”

“書兄言重了,現在是大治之世,百姓中或許有貧苦之人,卻還說不至於就水深火熱了。至於天地大道,那東西太深我不懂,但我知道這裡是修仙學院,我們修的是仙,不是書。”

“那就更要讀!講書論道,是為明理,身懷偉力而不明理,便如惡棍明火執杖,行於鬧市,危害更眾啊!”

“……”對這位一心救濟天下的書名揚,唐劫也是深感無語。其實他要真想辯,也能和書名揚辯一番,比如憑什麼你自己想做偉人,就非得我和你一樣做偉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者,亦勿施於人等等。

不過他雖然做不到像書名揚那麼偉大,至少懂得要尊重這種人,因此在這種事上,他情願口舌吃虧些,被對方教訓。

所以他只能點點頭道:“書兄說的是,受教了。”

沒想到書名揚卻大感不滿:“你這話說得不誠,是為敷衍!”

唐劫大感尷尬,還是柳紅煙笑道:“唐兄莫怪,他這人就是這樣,平時還好,一說到大義,書呆子氣立刻就發作。”

書名揚大感不滿,正要反駁,唐劫已連忙道:“我入,我入社就是。”

聽他這麼說,書名揚也終於不再說話。

既然答應了入社,自然就是朋友,唐劫便請四位入屋小坐閒聊,待四人進了屋,唐劫說:“小屋簡陋,還請幾位勿怪。”

柳紅煙眼波流轉,看了一眼這屋子,笑道:“雖是簡單了些,卻也乾淨清爽,還是不錯的。”

“僕學一個,沒什麼別的本事,也就是會收拾一下了。”唐劫隨口道。

“啊,說到這個。唐公子,待我們的社結成之後,要不要請衛公子也加入?”平靜月突然說。

“他?”唐劫想了想,搖頭回答:“算了吧,他喜歡的是飛鷹走馬,燈紅酒綠,對這人倫大道,多半是沒什麼興趣的。他若真來了,只怕書是讀不進半個字,眼睛卻是要不離並蒂花半眼的。”

聽他這麼說,眾人同時笑了起來。

待笑過,唐劫一邊給諸位上茶,一邊隨口道:“對了,既然要結社,這社的名字總得有吧?”

“就叫集英社吧。”蔡君揚道。

“我看還是安國社,安濟天下。”書名揚說。

柳紅煙則說:“既是講人倫大道,不如就叫大道社。”

平靜月則說:“什麼集英社安國社大道社,難聽死了,要我說啊,還是叫逍遙社,逍遙人生,那多好!”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已看向唐劫。

唐劫想了想,卻回答:“既然大家意見不一樣,我看不如這樣,先選個社長出來,然後由社長決定。我提議,誰發起誰擔當。”

大家一起向著平靜月看去。

平靜月微感愕然,左右看看,還是柳紅煙道:“我到覺得這主意不錯,既然主意是妹妹提的,那就由妹妹來擔當最合適。”

平靜月想了想,終於點頭:“那好吧,我就當了便是,不過既然這樣,我可就要定名逍遙社了哦。”

“就逍遙社。”蔡君揚點了點頭,他對用什麼名字到是無所謂的,反到是書名揚挑了挑眉頭想要反對,終究還是放棄了,至於柳紅煙則沒說什麼。

這時唐劫又道:“就我們五個人,結社的人好像太少了些吧?是不是再找些人?”

“這個問紅煙,她的消息靈通。”蔡君揚回答。

“哦?這麼說,之前找我也是柳姑娘的意思了?”唐劫笑道:“我可得多謝柳姑娘厚愛。”

柳紅煙忙答:“叫紅煙就可以了,既是同學,又結了社,那就是一家人,不必見外。”

“好,那再找人的事,還要請紅煙姐姐你費心了。”

“瞧這話說的,你該叫妹妹,我的年齡可是比你略小些。”柳紅煙笑道。

“是,是我錯了,紅煙妹妹好。”唐劫笑咪咪回答。

柳紅煙這才滿意點點頭,已開始凝神思考,片刻後,又給出幾個名字,隨後大家又商議了一些細節,包括社團的規矩,開社的日期等等。

聊了好一會子天,眼看時間不早,四人這才離去。

唐劫親自送他們到大門口,眼看著四人離開的背影也不說話,只是眼神卻變得漸漸冰冷起來。

回屋的時候,小伊伊顯形,跳到唐劫肩上:“哥哥,哥哥,他們是你很好的朋友嗎?”

“……算是吧。”想了想,唐劫回答。

“那我可以見他們嗎?”

“不行。”

“為什麼?”伊伊委屈地撅起嘴:“這麼長時間了,人家都是一個人,好無聊的。”

“因為他們中有些人是很好的朋友,但還有些人嘛……只是表面很好的朋友。”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5 10:19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五章 相見

在體內形成的渦漩,不斷地飛速旋轉著壯大著,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一點一點地撐開著那片靈性空間。

待到靈氣耗盡,風漩消失,這一次的行功即告結束。

唐劫細細感受了一下那片靈空,知道差不多可存八十滴靈液,距離靈泉已是越來越近。

大小周天都是隨著熟練與自身氣勁的逐漸強大,而運轉速度越來越快的,否則要按基礎速度,萬滴成海,沒個幾十年都到不了靈海階。

唐劫現在對周天運轉已是漸漸熟練,氣感把握越來越佳,一晚已可行六七個大周天,照此速度,最多再過十天,應該可以成就靈泉。

按照洗月學院的標準進程,兩個月開靈眼是為正常。

其後六個月進靈泉,一年半進靈湖,四年半進靈海,剩下兩年衝擊脫凡,合計八年。

按照泉,湖,海的十倍分差算,基本上就是每一階的標準提升十倍,修煉速度提升三倍,時間延長三倍,如此才能正好趕上進度。

對於大部分學子來說,隨著日趨熟練,周天運轉的速度在每個階段提升三倍其實一點都不難,問題是靈台境每到一個階段都要提升一次心法,也就會有新的變化,這使得學子們往往剛熟悉一種修煉法,又要重新學習新的周天運轉法,難度就驟然加大了。

雖然說新的運轉法也是在老的基礎上展開,卻總是會有許多不適應,從而拖延進境。

正因此,這個修煉標準進程其實是以四轉為基準的。

如果是九轉,最快三四年可以成就靈海大圓滿。

如果是三轉,那就正好踏在了危險線上,能在十年內脫凡就不錯了。

洗月學院定十年之規,也就在此,確保三轉學子依然有很大機會能入脫凡,當然,資質再差那就真的沒辦法了,只能靠自己努力和運氣。

唐劫入學到現在才三個月,靠著藏像經之助,在速度上其實已衝在最前列,只是他沒有那麼多資源輔助,所以應該算是第一序列的末尾,別人兩個月可上靈泉,他也就是多十天左右。

以這速度,他在三年內靈海圓滿不太現實,但四到五年內,成就靈海肯定沒問題。

眼看剩下的時間在吃晚飯前已不足以支持一個大周天完成,唐劫起身又練了一趟劍法,熟練了一下水光罩的運用。

相比縱劍十二式,水光罩的練法可要麻煩許多。

術法通常由兩個階段組成。

一是體內行氣。

二是法訣牽引。

修者通過指揮靈氣在體內運轉,變化,如佈陣紋,暗合大道,使其擁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妙能,是為“成法”或“行法”。

當行法完成後,還需要將它按照自己的心意去用出來,要將已成之法引出體外,再使其按心意行事。總不成你凝聚了一支氣箭,隨便一扔就算了事,這個階段就叫“引法”。

成法需要行氣,如周天一般,不同法術有不同的行氣需求。

引法需要法訣,不同的法術也有不同的法訣要求。

對於新學者而言,成法是最讓人痛苦的事,畢竟要控制靈氣線路,依法施為,一個法術就好比一張設計圖,光是記熟都頗費腦力。相比之下,反到是法訣簡單許多,無非就是幾個指令手訣,使法術按自己心意行動的事,有極大的共通性。

而對於老牌修者而言,情況則恰恰相反。他們已經走過了最艱難的成法環境,在足夠熟練後,成法如周天,生成法術往往也就是一個呼吸的事。反到是引法的法訣難以壓縮,最要命的是戰鬥時法訣無法隱藏,往往對方一看到你捏什麼法訣,就能大致知道你要做什麼。

作為初學者,唐劫現在面臨的就是成法的問題。

這水光罩成法前需要先消耗靈液,化液為氣,使其按既定線路在體內運轉,隨後再捏動法訣將其導引而出,每一步都相當麻煩,需要千錘百煉才能使用自如。

說白了,大周天也好,小周天也好,術法也罷,都是需要通過長期苦練來熟練掌握的。

只不過術法的熟練提升的是施法速度,術法的威力則取決於各人境界,資質,武器,修煉的功法底子以及法術本身,最多再加一個施法完整性。

要命的是,由於法力有限,法術也是不可能隨意修煉的,八十滴靈液僅夠釋放八次水光罩。而以唐劫現在的小周天運轉速度,和一次凝結五滴靈液的效率,唐劫十二個時辰才只能恢復一百二十滴,因此一天也只能練習十二次,這還不考慮這十二個時辰裡無法修煉。

而且這是連藏像經都幫不上的,只能靠自己珍惜每一次機會。

這刻唐劫按心法運轉氣勁,法訣連展,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凝聚出水光罩,算算施法時間竟用了有二十秒,唐劫苦笑:“照這速度,待我一罩放出,十個我都被人砍死了。”

總得想個辦法提升一下才是。

最好的辦法依然莫過於回靈的藥物,通過藥物增加靈氣,一次小周天即可增加數倍甚至數十倍的恢復效果。

只是這些藥當真貴得緊,而且靈藥的最大問題就是幫助只是一時。修煉是天長日久的事,真要想靠靈藥來彌補那天賦間的巨大差距,就算是把衛家賣了都不夠。

唐劫想了想,終究還是放棄了買藥的想法,相比自己,吳家二老才更需要。

正思考間,侍夢突然來到。

“少爺叫你去他那邊。”

“有什麼事嗎?”唐劫收劍問。

“大少爺和二少爺來了。”

—————————————

到了靜心園,唐劫看到園子裡除衛天沖外還坐著六人。

除唐劫之前見過的衛明外,另三人中為首一人身形修長,長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與衛丹柏卻是頗有些相像,一看可知就是大少爺衛天志。

至於小少爺衛天沖,卻是偏圓些的鵝蛋臉,繼承了母親的樣子,也難怪太太要更偏愛小兒子一些。

前些日子衛天衝入學的時候,衛天志正在外試煉,無暇來看他,今天終於來了。

在衛天志兩邊還有兩人,其中一人唐劫只是看了一眼便認出,這必是吳幸,到底是吳老漢的兒子,也是頗有他父親的幾分神韻。

這刻四人正在院中談話,唐劫到來,先對衛天沖施了一禮:“小少爺好。”

然後轉向衛天志:“大少爺!二少爺!”

衛明還算客氣,對唐劫點點頭。

衛天志則看看唐劫說:“你想必就是唐劫了,我聽過你的名字,才來不久,就得了個狂生之號。你身為僕學,如此行為卻是略嫌張揚了些,卻不像母親所說的那般穩重啊。”

這大少爺和他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連說話的口氣都是如此老成。

唐劫只能回答:“是,小子能入學院,心願得償,一時忘形,還望大少爺見諒,以後不敢了。”

衛天志只是點點頭,指了指身旁的人道:“這是小哲,這是吳幸,我的僕學。說起來,吳幸也算是你哥哥,你們兄弟倆今次頭回見面,好好認識一下吧。”

唐劫這才轉向吳幸:“吳幸哥哥,唐劫幸得義父母相救,才得脫不死,並有機會進入學院,大恩大德難以言報,將來哥哥若有什麼事,儘管差弟弟去做,必不敢言辭。”

那吳幸點點頭:“不必客氣,父母來信也誇你孝順,我不在的日子,二老多虧你照顧了。”

他說得雖客氣,但語氣平淡,卻沒有絲毫見弟弟時的激動。唐劫也不以為怪,畢竟才是初識,日子長了有了感情,自然就好了。

落了座,大家便在一起攀談起來。

唐劫這才知道,原來前些日子衛天志和吳幸他們去了一趟雷霆山脈,是執行學院的採藥任務去了,說是試煉,其實還是賺錢。

要修煉沒資源不行,僅靠家中貼補,那就是一個大無底洞,對於學子們來說,那是有多少錢都不夠砸的,正因此,就算是富家大少也要每過段時間去為自己賺些好處。

因此洗月學院也會為學子們準備一些試煉之地,既有補充資源的意思,也有試煉的意思。

這雷霆山脈位於文心以北,是一片兇殘之地,裡面多有妖禽猛獸,卻也不乏天才地寶,洗月學院每年都有學子去那裡探險,有那成功獲得大量資源的,卻也不乏因此送命的。

這時候衛天沖正在問哥哥收穫如何,衛天志搖頭嘆息:“雷霆山脈凶險多多,我去了第一天,就親眼目睹一位師兄被妖獸所噬,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談何收益。”

“不是說有學院上師帶領的嗎?怎的還出了人命?”衛天沖不解。

衛天志回答:“有上師帶領是不假,問題是帶著一大批學子,有好東西也不夠分啊。學院規矩,上師負責保護,若是由上師出手獲得的收益,那依然是學院的,和學子們無關。要想有所收穫,終究是不能托庇在上師羽翼下的,所以學子們終究還是要自己獨自出行才是。我在入雷霆山脈的第一天就遭遇危機,僥倖生還,從此再不敢離上師半步,月餘後回來,靠著這端茶送水的苦勞,分了瓶益氣丹,卻是杯水車薪啊。”

衛天志說著嘆氣搖頭。

他本是富家大少,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去了那雷霆山脈後,卻要靠著伺候上師得點剩飯,心情當真是差得很。

他是這樣,那吳幸小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麼說,哥哥要在十年內入脫凡,怕是極難的了?”衛天沖有些替哥哥難過。

“脫凡?我早就不想脫凡了!”衛天志卻是大笑起來,笑聲過後,聲音陡轉低沉,傷心道:“七年了!我入學已有七年,奈何天賦不夠,只有二轉,到現在也還只是靈湖境,距離靈海依然遙遙無期,我愧對父母期望。現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十年期滿前完成靈海圓滿,如此還能得到衝擊脫凡之法……”

洗月學院的規矩是,走一步教一步。

如果能在十年期滿前先達到靈海大圓滿,哪怕上不了脫凡,至少有了衝擊脫凡的資格,就可以拿到衝擊脫凡的法門,就算離了學院,以後自己再慢慢修,也是有可能再上脫凡的。

只要他不把心法外傳就行。

有許多捐生,他們雖然在學院失敗了,但並沒有真正失去人生希望,有相當部分都是在離開學院後晉階的。

否則以如此難進的門檻,如此高的淘汰率,如此大的花費,大家也要掂量一下是否值得的。

就因為還有這條後路,所以一轉二轉的也敢往裡沖。不就是你十年能成,我二十年再成的事嗎?

當然,成就脫凡後,因無後續心法,往往也就止步初階了。

棲霞界最多的也就是這類靈師。

相比衛天志,衛明則稍好一些。

他門開三轉,入學五年,家中資源雖有限,該給的卻也給了。從進境上看正在標準線的底線上,可以說是在懸崖上徘徊,進一步可能正好成,退一步可能正好輸。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在他身上那是體現無遺。

至於那吳幸,他也是門開三轉,卻是沒二少爺的資源,因此進境和大少爺差不多,已經不指望入脫凡,也是希望能在畢業前圓滿靈海。

這刻傷感過後,衛天志突然轉口道:“這趟過來,除了看看你外,也要看你進境如何。天沖,你現在可學術法了?”

“是,學了一門靈引術。”衛天沖老實回答。

“靈引術?那是什麼東西?你學那個有什麼用?”衛天志大感不滿:“我輩修仙,勇猛精進,一路艱難險阻無數,你學這小兒之道,將來試煉能有何幫助?難道還真要家裡一輩子供著你嗎?簡直胡鬧!”

衛天沖被自家大哥訓斥得不敢說話,只能看向唐劫。

唐劫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大少爺,靈引術是小的建議小少爺學的。此術雖無戰力,卻是操控傀儡的基本。小少爺在雕刻一道上頗有天賦,所以小的建議……”

“我知道他會雕刻,可他光會雕刻就能成就傀儡之道嗎?雕刻只為形,材料是為本,煉陣方為魂!他會煉陣嗎?他有材料嗎?有形而無本無魂,又能有什麼用?再者修者之道,在於自身,一昧依靠外物,前途終究有限!”衛天志訓的嚴厲,就連唐劫都說不上話。

他這番話不是沒道理,就是標準卻高了些。

傀儡之道也許不是通往仙路盡頭的大道,但對大部分修者來說,求的本就是能走多遠走多遠,仙路盡頭這種東西,終究也就是看看,想想,距離做到還是難的。

何況衛天沖就算修行傀儡之道,也未必就不能再修其他,現在的許多術法終究只是底子,是基礎,是達到目的的工具,只要底子不出偏,手段上大可不必如此較真。

可惜他到底是大少爺,唐劫也不好硬駁,只能低頭應是。

還是那二少爺衛明勸了幾句,大少爺才沒再說話。

不過唐劫知道因為狂生唐劫這個名字和靈引術一事,這大少爺只怕是怎麼看自己都不順眼了,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吃飯的時候,唐劫找了個機會單獨和吳幸說話,問吳幸:“不知吳幸哥哥身上可有靈錢?”

“到是有些,卻不多,你問這個作甚?若你想借……”

唐劫已笑道:“吳幸哥哥誤會了,是這樣的。爹娘現在身體不太好,我打算為二老買瓶延年益壽丹。”

“延年益壽丹?”吳幸吃了一驚:“那可是靈藥,要一塊靈玉呢!”

丹藥分品階,有凡品,靈品,仙品,又各有等階功用。如當初呂辰陽給唐劫的藥,其實只是凡品,說是靈藥,但就像凡人喊靈師為仙師一樣,都是抬高了身價。

這延年益壽丹卻是真正的靈藥,可以讓凡人脫胎換骨,延年益壽,若是二老用了,必然能祛除多年陳痾。

這刻聽吳幸這麼說,唐劫嘆了口氣:“是,正因為太貴,所以才找哥哥幫忙,想我兩人湊一下,也許可以買到。”

吳幸沒好氣道:“那是一塊靈玉,要一千枚靈錢呢,我到哪裡給你湊這許多去?”

“不用這麼多。這次入學,我因無意中小有福緣,到是賺了些錢,只要哥哥能再支援我八十三枚靈錢就夠。”

“什麼?那你不是有了九百多錢?”吳幸嚇了一跳。

“是。”唐劫回答。

他也不諱言,就把自己得到魚鱗,以及發現魚鱗的作用說了出來,然後道:“那魚鱗共培養出九條,我將其賣掉,得錢九百,再加之前賺了四十靈錢,總計九百四十枚,後來買術書,前後花了二十三枚靈錢,如今還剩九百一十七枚。”

當初他以為留了九百多靈錢怎麼都夠了,後來一打聽才知道要這麼多,已是後悔不已,所以只能找吳幸幫忙,不管怎麼說,二老也是他親生父母。

沒想到吳幸聽到這話卻是面露難色:“這個……我這裡卻也沒這麼多啊。”

“怎麼哥哥入學五年,連八十三枚靈錢都沒攢出來嗎?”唐劫驚訝。

“那到也不是,只是有了錢也都用來買藥了,誰會留著呢?一下子還真拿不出來。”

唐劫想了想,嘆口氣道:“既如此,我先找小少爺借些吧,只要你幫我寄出去就可以了,你看可好?”

“你自己為什麼不寄?”

唐劫笑笑:“二老對你期望很大,我想這樣會讓他們更高興一些。而且我性子狂狷,才進學院就得了個狂生的綽號,惟恐二老因我有些什麼麻煩,實在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我和二老的事……所以還請哥哥費心了。”

吳幸無奈,只得點點頭。

唐劫便去找了衛天沖一趟。

衛天沖聽說唐劫要借錢,到也沒太在意,便拿了靈錢給唐劫。

唐劫拿著錢去找吳幸,道:“一切就拜託哥哥了。”

“好吧,此事我會替你辦好。”吳幸隨手將錢塞入懷中。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6 08:3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六章 逆子

看過弟弟後,衛天志和衛明心切修煉,也就分別告辭。

離了靜心園,吳幸獨自去了靈妙坊。

行走坊間,吳幸腦子裡卻是一陣亂鬨哄的。

一千枚靈錢!

唐劫拿出的這筆錢已是徹底亂了他的心。

他很清楚這些錢意味著什麼。

有了它,自己進階靈海的機會就會增加!

然而這筆錢卻是給父母救命用的。

可恨!

為什麼他一入院就能賺到上千錢,我七年來累計賺下的卻也只比這稍多些,至今都沒能存下幾個靈錢。

吳幸心中忿忿著。

咬著牙,吳幸走向那坊間正在賣丹藥的一位師兄:“敢問師兄,可有延年益壽丹賣?”

那學子抬頭看了吳幸一眼,驚訝道:“延年益壽丹?這東西我到是未煉,那不過是給凡人用的,價錢又貴得緊,一般很少有人煉的。不過你要是有錢,也可以先訂下,卻不知你要多少?”

“一瓶。”

“那卻是有些少了,不值得去開一爐,多出來的也未必好賣,我建議你不妨再找找可以其他有需要的,到時再一起來找我。”

“我到哪裡再去找求延年益壽丹的人啊。”吳幸苦笑。

“到是不太好找。”那學子笑道:“有了錢,也都用來買補氣滋靈的藥物了。你攢這一千靈錢,想必也不容易吧?”

吳幸輕輕點了下頭。

那學子便說:“我看啊,你還是放棄延年益壽丹吧。你年紀又不大,父母應當才四十吧?這個年紀還遠沒到需要我們養老的時候,何不先努力提升自己?等提升了實力,像延年益壽丹這種東西還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這個……”吳幸猶豫了一下。

那學子已笑道:“孝道當盡,我理解,不過沒必要呈一時之快。孝順其實也是可以長遠考慮的,若為了一時的孝順,實力上不去,辜負了父母心血,那才叫可惜呢。我看師弟你資質也就一般,若再不努力,錯過了機會才要後悔呢。”

說著他已拿起手中藥瓶:“這培元丹是我前幾日剛剛練成,脫凡以下,服用後可大大提升你的靈氣,約可為你節約四十到六十日苦修之功。我也不要你貴了,正好就這最後一瓶,我早早賣掉也好早早開爐,就要你那一千靈錢,你看怎麼樣?”

吳幸立時心動,他也知道這培元丹功效不錯,正常情況下要一千二百靈錢,如今對方肯以便宜價錢給他,當真是個機會。

那學子看他猶豫,笑道:“怎麼?還要考慮?機會錯過可不再來了。我也就是心急早些開爐才給你這個價錢,保個本就好,若換平時,我是絶對不肯的。”

吳幸想了想道:“我要先驗藥。”

“那是自然。”那學子也不怕他耍賴,徑直將藥丟了過去。

吳幸倒出一粒,看那圓滾滾的丹藥在手上流動,異香撲鼻,知無虛假,一咬牙道:“好,我買了。”

說著已將那錢袋遞給對方,捧著藥自顧自回去了。

他這刻心情激動,心中忐忑不安,又是羞愧又是慶幸,正一路急行間,突見前方有黑影。

吳幸知道這洗月學院表面風波不起,暗地裡可是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心中一警,已是小心防備,卻看到竟是唐劫站在那裡。

“是你?”吳幸心中猛地一緊:“你在這兒幹什麼?”

唐劫也不說話。

他就站在那兒,眼神冰冷地看著吳幸。

吳幸心中一涼,他後退了幾步:“你……都看到了?”

唐劫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是充滿悲哀。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那一幕時,唐劫還是震驚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吳幸會這麼做!

吳幸顫抖了一下身體,然後他大喊起來:“你跟蹤我?你不信任我,你這混蛋!”

唐劫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無奈:“是,我不信任你,當我看到你拿錢時的樣子時,我就知道我不能放心你。你知道我有多希望我是錯的嗎?雖然早知道你有些不像話,卻總覺得你應該還沒到這一步,總還抱著一絲希望。真沒想到……”

說到這,唐劫猛地吼道:“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啊!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你還配為人子嗎?”

“我就是關心他們,所以我才要這麼做。你懂什麼,有了這藥,我就能更好的修煉,進入更高的境界,我才能更好的回報他們!”吳幸也吶喊起來。

“不錯的藉口。”唐劫冷笑:“不過你為什麼沒告訴那位師兄,你父母其實已經快六十了,而且他們身有痼疾,久治難愈。等你修煉有成?你要到什麼時候才算有成?脫凡境?天心境?還是紫府境?還是你乾脆成了仙人再去孝順他們?我怕他們沒那麼多時間可以等啊!”

“你放屁!”吳幸大喊:“唐劫,我父母身體好得很,我不許你污衊他們!”

“好,好,真好!這時候到又成孝順孩子了,果然口頭上的孝順總是最容易的嗎,有人敢辱你父母一句,你要能做到,殺人全家想必也是會做的?”唐劫嘿嘿笑了起來:“還用反污我來抵消自己的惡行?說我不信任你?說我污衊你?還有什麼好說辭,儘管拿出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嗎?然後你就覺得你對的起你父母了?可以安心拿著這藥來給自己修煉了?培元丹……為了節省你的幾十天,你甚至願意放棄你爹媽的幾十年!!!”

吳幸被唐劫的怒喊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他呆呆地看著唐劫:“我……我不是不關心他們……可我……那師兄說……這藥只要一千錢……他便宜我好多……好多……你知道嗎?我人生難得有一次機會!”

“是,順便也把你爹娘的命給便宜掉了。”唐劫冷冷道。

吳幸聽得呆滯,終於捧著頭大哭起來。

唐劫看他那樣子心中只覺得一陣反胃,不過終究只是道:“現在改正,你還來得及,去找那師兄,把丹藥退給他,把錢拿回來,再不行就自己把藥賣掉,然後再去買益壽丹。”

“沒用的。”吳幸搖頭:“那延年益壽丹開一爐就是三十丹起,我得再找兩個人才能請人開爐……”

“別找理由!”唐劫是真怒了:“找不到人就慢慢找,我就不信這一萬多洗月學子會找不到一兩個需要延年益壽丹的人!可你找了嗎?你根本就沒找!你連試都沒試一下!”

聽到唐劫的怒吼,吳幸也怒了,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是,我在找藉口,可那又怎麼樣?我不服!憑什麼,憑什麼有的人可以天資橫溢,不用丹藥也能輕鬆脫凡,憑什麼你唐劫就能順利得到魚鱗,剛入院就得到九百多錢,憑什麼你就是五轉我就是三轉?我不服!我想成功,我想上脫凡境,這有什麼錯?他們是我爹娘,有什麼都給我,你就是把錢寄給他們,他們也還會寄給我,我是他們的兒子,憑什麼我就不能用?”

“你!”

“對,我無恥,我不孝順,行了吧?你好,你受過我爹娘的救命之恩,你想報恩,但幹嘛非報我爹娘身上?你報我身上不行嗎?我是他們的兒子啊!”

吳幸繼續大叫著,手舞足蹈,情緒激動:

“唐劫,說起來我是你哥哥,你的哥哥!你就當幫我一把,這也是對我爹娘的孝敬,對不對?我爹來信跟我說過了,那一百兩銀子是你給他們再給我的,我謝謝你,我求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把這一千靈錢給我,讓我提升自己。有了它我就能更快的強大。兩個月,也許我就差這兩個月能就入靈海呢?你不會想因此毀掉一個人吧?這是我全部的希望了!這事我會告訴爹娘,是你幫我的,他們會念你的好。你想想,他們也是願意我成才的,如果你讓他們選,他們也會選擇給我的,對不對?”

唐劫聽得全身發冷。

他深吸一口氣道:“這事我不會答應的,我警告你最好立刻去把藥退掉,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你腦子沒壞掉吧?”吳幸哈哈大笑了幾聲,配著他臉上眼淚,顯得如此滑稽詭異:

“你拿什麼對我不客氣?就憑你?靈泉都不是,一個剛開靈眼的傢伙?我求你是看在你好歹是我弟弟的份上,是看在這錢是你給我的份上,我對你客氣,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了?”

說到這,吳幸的臉色已陰沉下來:“是,我不像話,可誰叫你自己不去買,偏要給我呢……你在考驗我嗎?你他媽算什麼東西?我的爹娘我將來會孝順他們,我才是他們的兒子,用不著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說著他一指唐劫,臉色已變得猙獰:“看在爹娘面子上,看在你喊我一聲哥哥的份上,我給你機會,你立刻給我滾,否則別怪我教訓你!”

看著他那樣子,唐劫徹底失去希望。

他沉重地搖了搖頭:“我說過了,我請你去買,只是因為我入院後得罪了些人,不想讓人知道我對爹娘的態度,那可能會給他們利用的機會,會給爹娘帶來麻煩。所以我只能請你去寄,不管怎麼說,你是他們的親兒子,你寄給他們,天經地義!我也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是個誘惑,可我沒的選擇,只能寄希望於你爭氣些……但看來你是打定主意了。我知道你是靈湖階,比我高兩個層級,法術想必也掌握好幾種了吧?那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本事教訓我。”

說著他已大步向吳幸走來。

“大膽!”吳幸眼中戾氣一閃,看看左右無人,當無糾察在附近,手中已捏印法:“既然你要找死,就別怪我……”

他話沒說完,只見唐劫已一頭衝了過來,猛地一拳砸在他臉上。

這一下衝速極快,吳幸沒想到他會對自己來這一手,被一拳打的飛了出去。他在地上連滾兩圈,手中已捏印法,只是他法印尚未施完,唐劫已再度撲上,一腳踢在他手上,同時反手一拳打在他胸腹間,這一拳打的他氣息運轉立止,這法術再度沒能放出來。

唐劫已是一頭頂在他下巴上,接著又是一記膝撞,痛得吳幸仰頭長呼。

他雖然是靈湖境,但實力和境界卻不是一碼事。

由於天資不夠,吳幸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沖境界上,根本沒什麼時間去練法術,因此要想在唐劫的兇猛打擊下施出一個法術卻並不容易。

像他這樣因天賦不足只能全力猛衝境界的靈徒比比皆是,因此修仙界也多有境界夠而戰力不足的人。

當然,反過來,境界一般而戰力強大的也有不少。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大家對拼法術也就罷了,他好歹是靈湖,一個接一個法術絶對能打的唐劫找不著北。

奈何唐劫一上手就打他個措手不及,根本不跟他比法術,失了這先機,他想再扳過來就難了。

這刻被唐劫一陣狂毆,吳幸又驚又怒,忍著痛拼盡全力運轉靈息,捏動法訣,手中終於現出一道青色勁光。

“烈風刀!”吳幸已是一刀向唐劫砍去。

他不想殺唐劫,因此這一刀砍的是唐劫手臂。

沒想到唐劫理都不理,竟是頂著這一刀又給了吳幸一拳,這一拳又狠又重,打得吳幸兩眼翻白,直接趔趄著向後跌出幾步,再看唐劫,手臂上已出現一道深及半指的傷口,傷勢雖然不輕,卻遠比吳幸預料的要小得多。

“這怎麼可能?”吳幸大驚,他很清楚自己烈風刀的威力,一刀下去,就算是一塊石頭也能被砍成兩半,怎的砍在唐劫身上,威勢竟是大減,到像是普通兵器砍上去的效果。

不等他反應過來,唐劫卻已是飛起一腳又將吳幸踢飛出去。

“混蛋!”吳幸手往背後一摸,竟是摸出了一把短刀,同時催動靈力,暗捏法訣,刀上已是電光閃爍。

但就在他要揮刀的同時,唐劫已隨手抄起一根路邊樹枝,對著他劈頭砸下,吳幸本能地舉刀格擋,卻見唐劫手腕一翻,那樹枝已驟然變向,由下而上反撩過去,正是縱劍十二式中的撩劍式。

同時樹枝上靈光一閃,卻是貫注了靈氣,狠狠抽打在吳幸臉上,作為仙凡通用的武技,雖然它的威力很一般,但有個最大好處就是它不需要任何法訣,只需催動靈氣即可增強威力。

這一擊在靈氣貫注下奇重無比,只一擊便將吳幸抽得再爬不起來,不過他那短刀也在唐劫身上劃了一下,由於用力不足,這次連皮都沒劃破,只是那刀上電光迅速纏在唐劫身上,讓唐劫全身一麻,卻又旋即恢復過來。

體如精剛!

“這……這不可能……”吳幸不敢相信地看著唐劫。

他一個靈湖境的靈徒,竟然被個還沒到靈泉的小子打敗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相比一個靈眼打敗一個靈湖,我覺得你的人品才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既然能夠創出一個品格上的下限,再多創一個實力上的下限也未必就稀奇了。”唐劫冷冷說著,已走過去,一把拉開吳幸的衣服,將那瓶培元丹拿了出來。

“我的藥!”吳幸大喊起來。

“是我的!”唐劫回答:“我欠爹娘的,我會還爹娘,但我和你……永不是兄弟!”

說著唐劫已大步離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6 10:08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七章 搜查

“爹,娘,見信安康。今日終於見到吳幸哥哥,哥哥一切都安好,對爹娘也甚是掛念,只因正在修煉緊要關頭,分身無暇,只能從我這裡打聽爹娘情況,言談間亦對爹娘頗多牽掛。我與哥哥雖是頭回見面,但交談甚歡,哥哥對我也頗為照顧,於修煉之道多予指點……”

一封信寫完,唐劫仔細讀了一遍,看看沒什麼問題,嘆息一聲,將其置於信封內。

回頭看到那瓶培元丹,心頭又是一陣煩惱。

吳幸不像樣的結果,卻是他不敢寄藥給二老,一時間竟找不到寄藥回去的門路。

越想越心煩,他罵了一句“該死”,已是一拳打在牆壁上。

那牆壁被他一拳震得晃動,連帶著整個屋子都顫了幾顫。

收回拳,唐劫捏了一下拳頭,只聽關節處喀啪啪一陣亂響,竟是隱有風雷之音。

他喃喃自語:“看來只能等了,只希望他們行動快一些,莫要叫我失望才好。”

說著低頭看向自己的拳頭。

當時他雖以身抗刀,卻並不知道自己能抗到這一步,只知道若讓吳幸騰開手使用法術,自己必不是對手,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纏住他,沒想到那一刀對自己的傷害竟是遠比預計的小。

這一會兒時間過去,傷口竟已恢復許多。

那烈風刀雖然不是什麼強力功法,但威力也絶對不算差,自己竟然能抗下這一刀,豈不是說以後凡是烈度低於烈風刀的攻擊對自己基本都無害了?

唐劫意識到,也許自己應該好好衡量一下各種術法的威力,並測試一下自己的身體對這些攻擊的抵抗能力,這對自己將來戰鬥的幫助必然極大。

不過天下法術眾多,要想一一試過來可不容易,這事也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唐劫依然每日修煉。

七天後,他成功晉階靈泉。

這也算是靈台境第一個標誌性階段,代表著學子正式成為靈徒,至於那之前,不過是幼兒園級別。

進階靈泉後,體內靈空漸固,要想再繼續開拓就需要用到少海洞金訣的第二層心法了。

不過洗月學院向來是到一階傳一法,之前唐劫獲得的只是第一層,要想再獲得,就必須去講經石找苦道人,這也勢必會讓大家瞭解到他的進境。

想了想,唐劫最終決定晚些再去,趁著這段時間空暇,正好先好好修煉水光罩。

這水光罩在施法前需要先氣行足太陰脾經,至府舍後依法結成盾印,再以法訣導引而出,形成水光罩。

不過有個好處就是可以不需要法訣。

法訣的作用是引領術法,防禦類術法大部分是對自己施用,無需引領,當然,如果是對別人使用,那就依然需要法訣。

因此防禦類法術的施法速度一般要比攻擊術法快,不足之處,就是它的防禦能力比不上攻擊能力。

攻擊以點,而防禦以面,同樣的靈氣消耗,攻擊注定要比防禦更有威力。

因此對絶大部分學子來說,除非法術足夠多,一開始通常都不會選擇防禦類法術。

而唐劫選擇這個,說白了還是因為他有藏像經煉體。

藏像經的煉體讓他身體強度大增,卻也只是可擋凡兵,對於術法攻擊依然不能全部豁免,如烈風刀就是如此。吳幸那一刀其實對他傷得並不輕,只是他性情堅韌忍了下來,再加上藏像經恢復能力驚人,才算沒有大礙。

若是換個稍微比吳幸強些的,僅憑藏像經怕都抗不住。

而水光罩最大的特點就是它不抵禦傷害,而是削弱傷害,且削弱幅度還不錯,按唐劫測算,估計能有百分之五到二十,視屬性不同而變化。

只是水光罩有一點不足,就是在削弱過程中會因累積攻擊較多而損毀,且它的容納攻擊上限極低,像烈風刀那樣的攻擊,可能兩三次就能讓它毀掉。

但不管怎樣,當藏像經與水光罩結合在一起時,唐劫的生存能力卻是大大提升了。如果唐劫在和吳幸戰鬥時能用出水光罩,他受的可能就只是皮外傷了。

所以接下來唐劫就是狠練水光罩的行氣法。

靈氣不足就再練小周天,反正小周天是以凝氣成液,恢復靈力為目的,到是沒什麼心法層次的問題,要不然也不可能有所謂的“呼吸即周天”。

這麼兩相結合下,唐劫一練就是半個月。

這半個月他止步靈泉,存量百滴,境界上沒有絲毫進步,但是在法術施為上到是進步明顯。

小周天運轉速度從半個時辰運轉一次提升到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就可以運轉一次。

這也是從不會到會,最容易進步且進步最大的時期,再想往上提升,就只會越來越難。

水光罩的成法則縮短到了六秒,但是再要快上去也不容易。

六秒時間,如果是在法術對拼上,其實也夠用了,畢竟對方的法術也需要時間凝結,但唐劫卻無法滿意。

對他來說,屬於他的戰鬥只有生死,沒有比鬥。

生死之戰,效率為先,沒有客套,無謂禮貌,沒有人會給你動手施法的時間,就像他不會給吳幸動手施法的時間一樣。

快攻,強攻,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狠擊這施法侷限,是他目前戰勝強敵的唯一砝碼,要做到這點,他就必須更快!

“實在不行,也只能用那個方法了……不過,時機終是未到啊……這幫該死的混蛋,到底什麼時候才來……”唐劫輕嘆一聲。

自己等待的人,出乎他預料的沉的住氣。

對方不行動,唐劫的許多計劃就只能等著。

就在這時,外面有聲音傳來:“請問唐兄可在?”

卻是柳紅煙的聲音。

唐劫走出屋子,正看到柳紅煙站在院前,忙道:“原來是紅煙妹妹,不知今天怎有空來找我?”

柳紅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虧你還好意思問,今天是結社的日子啊,自然是找你來參加的。”

唐劫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是我疏忽了,你稍等一下,我去準備準備就來。”

“有什麼要準備的?”柳紅煙白了他一眼。

“總得換身新衣服。”唐劫笑答。

片刻後,唐劫從屋裡出來,說:“好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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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社結社是在平靜月的“心月齋”舉辦,由於書名揚等四人組在學院也算有些威望,他們的結社到是張羅了好幾十名學子,其中有不少天資不錯的,光是六轉以上的小天才就有好幾個。

不過那最負盛名的戚少名和安如夢到是未曾得見,後來才知道逍遙社壓根沒給他們發過帖子,估計也是不想被這兩人壓了風頭。

實際上就算發了也沒用,這兩人都是修煉狂人,每日裡除了上課就是閉門苦修,修煉速度更是日進千里。

前些日子戚少名再度以第一人的身份進階靈泉,其後便一路向著靈湖階狂飈突進,對於各方邀請示好壓根不理,頗有“現在先沖級,以後再逞威”的玩家風範。

安如夢到是風光了一把,前些日子據說去了神兵鬥場,以靈泉階身份,一連挑了三個靈湖弟子,名聲大噪,其後也便消失人群,繼續埋頭苦練了。

因為是一幫學子,這結社也不過就是個儀式,主要還是為大家聚會提供一些機會,相互說說話,培養一下感情,偶爾也可以交流一下經驗心得。說是討論人倫大道,大概除了書名揚外,沒人真對這個感興趣。

唐劫混跡於人群中,偶爾也會和幾個相熟的交談幾句,他雖號稱狂生,為人卻從未有絲毫狂狷之氣,到也很快改變了一些對他不相熟的人的看法。

與此同時。

陶然居。

三名黑衣勁裝男子出現在唐劫屋前。

為首一人身形高大,站在門前點了點頭,一人向院中摸去,一人則迅速入屋,開始在屋內大肆搜巡。

負責搜查院子的黑衣人手拿一根奇特探棒,不時地將這棒子插到地下,然後再抽出來看看,再換一處繼續查探。

負責屋內的黑衣人則幾乎將唐劫的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幾乎將每一個都查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就差沒把屋中陳設全拆開看了。

片刻後,那院子裡的黑衣人先回來:“大人,沒有任何發現。”

接著是那屋裡的黑衣人也出來:“大人,所有地方都查過了,沒有暗門,也沒有任何發現。”

那為首之人雖看不見起臉色,卻能發現那微蹙的眉頭。

他的手指在大腿上輕敲著,想了片刻後問:“確認所有地方都查過了?”

“能找的都找過,就差把這裡拆掉。”

那為首男子心中一陣煩躁,只能捏動法訣,屋子裡被搬動過的東西已自動回到原位,就連移動的痕跡也全部消失無痕。

返本歸源法!

這返本歸源法可以說是最好的還原法術,練到高深處甚至可使散成粉末的物體都回歸整體。這男子還沒練到那一步,但讓房間回到原樣卻是沒絲毫問題的。

做完這事,那男子走出屋子,突然心有所感,向著後方院子望去:“那裡有靈氣反應?”

一名黑衣男子已說道:“是種植的靈谷,整片土地全部查過,未發現任何埋藏物品。”

那為首男子看向院子,果然院中皆是靈谷,四周有一些盆栽,前方還有個小水槽,幾尾游魚正在水中嬉戲,靠在牆上的是簸箕,犁耙和一些被用當柴禾的木塊,最後就是一個椿米用的石臼,一些麵粉灑在地上。

看看實在沒什麼可疑的,那為首男子嘆了一聲,只能道:“繼續盯著,不要放鬆。”

這才轉身離開。

————————————————

夜,深了。

逍遙社的結社活動終於結束。

回到陶然居,唐劫站在門口卻不進去,只是仔細看著屋中的陳設。

沒有什麼發現,唐劫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他沒有進屋,而是繞過房子,來到院子的一角。

他看向地面。

在那裡,有一些很淡的,看起來是無意灑落的麵粉,在其中一小片上,出現了一點淡淡的不完整痕跡,如果仔細看,當可看出腳印。

看到這淺淡模糊的痕跡,唐劫笑了:

“終於來了!返本歸源法……我呸!大!白!痴!”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7 08:5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八章 謝楓棠

“有賊!”

高亢的喊聲驟然響起,撕破長夜,傳遍了整個萬合園。

這叫喊聲傳四野,立刻引得無數學子張望,更有人聽清聲音方向,已向著這邊疾奔而來。

轉眼間陶然居門口已站滿了大量學子,一隊負責糾察的學子衝過人群,只見唐劫正站在門口。

“出什麼事了?大呼小叫!”一名糾察怒道。

唐劫已對著那人道:“回師兄,剛剛有賊夜入我屋中,意圖行竊?”

這話出來,人群中立刻鼓噪大起。

洗月學院作為文心國內最高級的學院,有仙師治理,當真是不經允許,連老鼠都難進來咬一口,已不知多久沒出過鬧賊的事,沒想到今天竟會發生這種事,一時間議論紛紛。

那負責糾察的幾名學子也呆了呆,其中一人問:“你可看清是誰?”

唐劫回答:“夜色太黑,弟子剛剛回來,並未看清是誰。”

“可丟了什麼東西?”

“那到沒有,屋裡所有東西放置齊全。”

“那你喊什麼有賊?”那學子也怒了。

唐劫不慌不忙,指著地上的一堆麵粉道:“若是無賊,這地上的腳印從何而來?”

相比之前唐劫看到的腳印,此刻他所指的腳印卻是“清晰”多了。

那學子立時一楞。

洗月學院規矩森嚴,如無許可,就算是糾察也不可擅入他人住宅,不請自入,就算不是賊,都要抓起來好好拷問一番。

既然唐劫有了“證據”,這事想不問都不行。

那為首的學子立刻燃起一張傳訊符,只是小片刻時間,已有人出現在陶然居前。

正是辛越與司月兒。

那辛越剛一到,就哼了一聲:“洗月學院已有好久未出過鬧賊之事,沒想到今天到是來了熱鬧。”

說著已大步踏入唐劫屋內,左右看了看,道:“誰是屋主?”

唐劫站出來一拱手到:“洗月學子唐劫見過辛上師,司上師。”

“原來是你。”辛越看看唐劫,臉上竟罕見的露出一絲微笑。

作為學霸,唐劫在一眾上師的眼中,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

辛越甚至還記得第一堂課上,唐劫是唯一用筆認真記錄下他說的每句話的人。

雖然說他自己也不拿他講的課當回事,但有人重視他講的課,總是會讓人感覺開心的。

這刻辛越點點頭:“說說你發現的事。”

唐劫便將自己參加結社回來,“無意中”發現自己灑落的麵粉上沾有別人腳印的事說了一遍。

說著他還指那地上腳印道:“上師請看,這鞋印的尺碼絶對比小子的腳要大許多,絶不可能是我自己留上去的,鞋印也不對。”

辛越只看了一眼,便繼續問:“屋裡可丟了什麼?”

“那到沒有,非但沒丟,反而好好的,看起來什麼都沒動過的樣子。”

“哦?趁你不在,偷偷跑過來,卻什麼都沒做?”辛越眉頭一挑,仔細看了看屋子,突然雙手捏動法訣,打出一道道靈氣落在屋中物事上,然後臉色突然一變:“這裡的東西都被施過術了……”

屋裡的東西被施了術,事情的性質就明顯變了。如果有人在這些普通物體種下惡毒法術,那很可能就是害人性命的事。

司月兒已道:“可能查出是什麼術法?”

她不像辛越,辛越在學院中除了講課外,還職司洞察,最擅於發現隱匿形跡。

辛越搖了搖頭:“不像是什麼咒法惡術,卻不知有何用意,待我再細查一下。”

他正要再查,卻聽到身後一個聲音:“不用查了,是返本歸源法。”

眾人赫然回頭,只見屋門口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青袍中年男子。

那青袍男子相貌堂堂,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風範,這刻背著雙手徑直從門口進入,辛司二人看到,已同時躬身:“謝堂主!”

聽到這稱呼,唐劫哪還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

洗月學院副院主謝楓棠!

洗月派有內八堂和外八堂,洗月學院其實不過是洗月派下內八堂中訓堂的一個組成部分,職司培訓弟子。

由於洗月學院地位比較重要,院主通常也就是訓堂堂主,因此正院主鳳紅鸞長年在外,平日裡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學子們只知其名而不見其人,洗月學院的大部分事務,就是由副院主謝楓棠負責,而謝楓棠本身也是訓堂的兩個副堂主之一。

也因此,學院上師有時也稱正副院主為堂主,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訓堂下屬,不過這卻不是學子們有資格稱呼的了。

這刻看到謝楓棠突然出現,唐劫也忙拜倒:“見過院主。”

“起來吧。”謝楓棠揮了揮手,一股無形氣勁已托著唐劫起身。

這時辛越才道:“堂主,你剛才說是返本歸源法?可這是脫凡境才能用的術法啊,難道說闖入這裡的竟是我學院脫凡境的學子?”

只是一個脫凡境的學子好好地跑到一個新生住所來做什麼?

這裡有什麼值得脫凡境來偷的嗎?

想到這,辛越已是狐疑地看向唐劫。

唐劫則是一臉漠然,好像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

謝楓棠已道:“對方是不是洗月學子還不清楚,不過返本歸源法的作用是讓所有物體回歸原樣,既如此,說明闖入者並不希望自己的到來被人發現……”

聽到這話,辛司二人眼中一亮:“沒錯,難道這闖入者不是來偷東西的?”

作為學院上師,他們其實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畢竟傳出去也不好聽。

人到高位,利權皆有的時候,也就是個名,格外要注意一些了。

謝楓棠卻是悠悠道:“也可能只是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吧。”

司月兒道:“不管來意到底為何,既然知道潛入者用了返本歸源法,那就查查學院中的學子有哪些學過此法,再對應一下這個時間他們在哪裡,應該可以查出是誰幹的。哼,敢在學院行此鬼祟之事,定要將其揪出,狠狠責罰,趕出學院!”

她對趕人之事當真是熱衷無比。

沒想到謝楓棠卻回答:“不用查了,洗月學院一萬餘學子,學過此法的不會超過五指之數。就算有那麼幾個,我保證你無論查哪一個,也都會發現他們是無辜的。”

“啊?”司月兒一楞:“這是為什麼?”

謝楓棠卻是嘆氣一聲:“月兒,你以後沒事不要老是想著趕學生走好不好?碰到事也動些腦子。你想想,返本歸源法到底是什麼樣的術法,又到底什麼樣的人才會學它?”

聽到這話司月兒心神一凜。

返本歸源法是使物體回歸原形的法術,正因為沒戰鬥力,學院弟子又大多努力沖境,因此很少有人會學這種法術。

真正願意學的,其實都是一些隱藏在暗處,執行特殊任務的人。

這類人通常要執行秘密潛入任務,又最好不被人發現,學習此術到是頗有用處,如果不是被唐劫發現了腳印,待到時間一長,那些物件上殘留的靈氣痕跡消散殆盡,就算是神仙也不會發現。

而在洗月學院中,做這種選擇的學子卻是極少的。

不,也不是沒有!

司月兒眼中一亮:“難道說是天……”

謝楓棠手一舉,已止住了她的說話:“沒有證據,不可瞎猜。”

司月兒深吸了一口氣:“是,可是我不明白,如果真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就得問他了。”謝楓棠已看向唐劫:“你叫什麼名字?”

唐劫立刻回答:“學子名叫唐劫!”

謝楓棠本是隨口一問,沒想到一問就問出個唐劫的名字。

吃驚之下,面色一變:“你說你叫什麼?”

“學子唐劫見過院主!”唐劫大聲回答,已將印有自己名字的積分牌高高舉起。

看到那積分牌上的字樣,謝楓棠面色稍霽:“原來是唐劫……”

他回頭看了一眼,已有一名男子拱手遞上一本名冊,謝楓棠翻了幾下,皺起眉頭:“怎的沒有此子的資料?”

那男子回道:“資料不全,應當是有人有意壓下來了。”

這邊唐劫已回道:“弟子唐劫,瓊州人士,因野谷原馬賊屠戮而落難,三年前入的衛府。”

謝楓棠微愕:“瓊州?野谷原來?三年前入衛府,三年前……原來如此。”

他連連點頭,原本不怒自威的臉上竟是現出了一絲微笑。

辛越和司月兒不明所已,一起看向謝楓棠:“堂主,有什麼問題嗎?”

謝楓棠搖了搖頭:“沒什麼,呵呵,真沒想到……”

他重新看唐劫,也不說話,目光轉動,表情不斷變化,也不知在想什麼。

唐劫被他那目光看得有些害怕,縮了縮脖子:“院……院主,小的做錯什麼了嗎?”

謝楓棠臉上風雲變幻了片刻,終於搖頭道:“不,你什麼都沒做錯,恰恰相反,你做得很好……非常好!”

唐劫這才鬆了口氣,喏喏道:“我剛一回來,就看到有陌生人腳印,有些嚇壞了,所以就喊了一聲,卻沒想到驚動了院主,以後我不會再這樣大驚小怪了。”

“沒有關係。”謝楓棠拍拍唐劫的肩頭:“不管怎麼說,你這裡的確有人闖進來了,此事是我洗月學院管理不嚴所致,我這個做副院主的也有責任。”

“啊?”辛越和司月兒同時震驚地看謝楓棠。

謝楓棠已經繼續道:“既然讓你受了驚嚇,學院自然也應補償你。”

“真的?”聽到這話,唐劫欣喜抬頭。

“當然,我堂堂學院副院主,還能騙你不成?”謝楓棠呵呵笑道:“說,你想要什麼?”

“那……那我想要靈藥用來修煉可不可以?”唐劫已快速道。

“沒問題。”謝楓棠直接點頭:“我這就為你手書一封,你可以自去五方亭,按你所需領十瓶下品靈藥,另外我再給你一千靈錢,聊做壓驚,你看可好?”

“好,好!多謝院主!”大概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好處驚呆了,唐劫激動的全身顫抖,已是一躬到底。

十瓶下品靈藥?一千靈錢?

辛越和司月兒已是聽得面面相覷,什麼時候謝楓棠變得那麼大方了?

這邊安撫好了唐劫,謝楓棠已轉身出門。

就在他走出去的時候,唐劫喊了一聲:“院主,你說那些賊人還會不會再來?”

謝楓棠聽下腳步,想了想,回頭對唐劫笑道:“有這個可能,那些賊人不知看中了你什麼,突然找上你。既然能來第一次,就能來第二次。不過你不用擔心……”

說著他轉頭對辛越和司月兒道:“你們去把趙希良叫來,讓他在這裡佈個陣,守好此地。”

“佈陣?”辛越和司月兒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對,佈陣!”謝楓棠正色說道:“既然我們的學子受到了驚嚇,被人闖入,那自然是要好好保護的。此賊來意叵測,很有可能以後還會再來,我們自然是要防微杜漸的,以後你們有事沒事,也要注意這裡,避免再發生今日之事。我洗月學院以人為本,以德服人,不如此又如何讓天下門派歸心?就這樣吧。”

說完一閃身已消失不見。

司月兒簡直不敢相信地耳朵,回頭看看辛越道:“以人為本?以德服人?這還是謝老摳嗎?”

辛越表情沉重的搖了搖頭。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7 10:10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十九章 材料

“什麼?你說你的屋子裡進了賊,然後謝院主就安慰了你十瓶靈藥,一千靈錢?”衛天衝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是啊。我也沒想到謝院主會是這麼好一個人,對學子當真是關懷備至,能遇如此良師,也是我唐劫三生有幸啊。”唐劫唏噓著回答。

“嘿!”衛天沖捶胸頓足地呼喊:“為什麼那賊就不進我屋呢?”

十瓶靈藥,一千靈錢啊,就算是要衛家出這筆資源也會肉疼的啊!

“你這裡有什麼好偷的?”唐劫撇撇嘴說。

“難道你那裡就有值得偷的?”衛天沖怒了。

“至少還種了些菜。”

“誰那麼白痴去偷菜啊!”衛天衝要抓狂了。

“說話留神,你這話可得罪一大批人。”唐劫輕聲嘟囔了一句,順便抓出一把靈錢交給衛天沖。

衛天沖大喜:“這是你分我的?”

“不,這是我還你的。”唐劫笑嘻嘻回答。

衛天沖的臉色立刻耷了下來,哼了一聲,一把將靈錢接過去,反覆數了數,發現還多了幾枚,這才滿意點頭:“還算你小子識相。”

唐劫哭笑不得:“少爺,你是少爺,財雄勢大,至於為這幾個錢這麼開心麼。”

“唉,不修仙不知錢不經用啊。”衛天沖唉聲嘆氣:“我衛家家大業大又如何?這一瓶藥動輒幾百上千的靈錢,實在是太貴了,誰買得起啊。你說它就不是拿個爐子煉煉丹嗎?怎麼就要這麼貴呢?難道用的都是天材地寶不成?”

唐劫笑道:“少爺有所不知,這丹藥之所以貴,其實不是材料的問題,主要還是人力貴。仙人與凡人終究是不同的,在凡人眼裡,一枚靈錢那就是幾兩銀子,是大錢。可是在仙人眼裡,那就跟一枚銅錢的價值差不多,要那靈玉才相當於銀子的價值。所以修者隨便做點事,那都是以靈錢為基本單位計算的。以凡人之力供仙人,就好比是以僕役來的收入來供少爺的生活,終究是沒得比的。”

“這到是。”衛天沖嘟囔了一句,這個道理他也懂,只是一直以來靠家裡靠慣了,對金錢的價值也習慣了凡人的眼光,以至於看眼前這一切都奇貴無比。

如果把靈錢當成銅錢看,那幾百上千的靈錢,也真就是那麼回事了。

正因此,謝楓棠才會一出手就是十瓶靈藥,一千靈錢。

對他來說,這真心沒什麼了不起,考慮到其所謀,這點付出已實在是太小太小了。

“所以我們將來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賺錢的。”唐劫已勸道。

“說是這麼說,可我現在也就會個靈引術,拿什麼去賺啊。”衛天沖無奈道。

“當然是傀儡啊。”唐劫笑道:“說起來,小少爺的雕刻之功也差不多了吧?也應該可以從事傀儡的製作了。只要能做出一台像樣的傀儡,無論是賣是用,都是財富。”

“可是傀儡需要煉陣和材料啊?”

“煉陣簡單,少爺可以自己先學,就算不會也可以請懂陣道的師兄幫忙。至於材料,買些過來做了就是,少爺現在最拿手的不就是這個嗎?”

傀儡術在修仙界最大的特點就是其自身實力與修仙者本身無關。

只要有足夠的材料,再輔以合適的煉陣,修仙者完全可以擁有超越自身實力的強大傀儡,成為最忠實最可靠的保鏢。

因此對於學院學子而言,傀儡術其實是一個相當實用的選擇,至少在早期,它的價值重大。只不過它涉及到的門類太多,需要的財富底子過,並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因此才熱衷者不多。

但是在唐劫看來,傀儡最重要的兩個技術基礎:雕刻與煉陣,自己和衛天沖已經解決了,剩下的就只是錢的問題。

恰恰衛天沖也有能力滿足這個條件。

“這樣子啊。”衛天沖摸了摸下巴:“那好,就照你說的辦,正好我娘前些日子剛給我寄了些銀子,就用來做這個吧。”

“就是這話,既如此,我們這就去買。”

說做就做,三人這便去了坊間。

對於衛天沖而言,既然要做自然是要做好的。

他恨不得用雲母精金之類的頂級靈材,製造出強大無雙的戰傀,因此眼睛盡往那好東西上瞟。

只是一看到那些材料的價錢,頓時嚇了一跳。

“乖乖,怎的這拳頭大的一塊紫松石就要二百錢?那百年生的青桐木竟然要五百錢?這也太貴了吧?”

行走在坊間,左看看又看看,衛天沖只覺得隨便哪一樣都貴得離譜,抓著唐劫的手道:“不得了啊,唐劫,這些東西也太貴了。我剛才算了一下,你知道我要做一個傀儡要花多少錢嗎?八萬啊!八萬靈錢!”

唐劫聽得苦笑:“小少爺啊,誰讓你看那些了,你眼裡儘是好東西,自然是怎麼算都買不起的。”

“也沒有啊。”衛天沖覺得自己挺委屈的:“我也就是打算做個三品左右的傀儡……”

“三品?”唐劫被他氣得想笑。

傀儡在修仙界也是按凡品,靈品,仙品的分法,凡品無等,即以普通材料早就,以煉陣激活後可成,如當初在衛府,衛天沖製作的老虎用煉陣激活後即可為傀儡,不過因用凡木所制,戰力極低,是為凡品,無等。

而靈品分九等,九品最高,實力直追仙台。

衛天沖所說的三品,那就是相當於脫凡境的存在了。

聽到衛天沖想做三品戰傀,唐劫也只能無奈搖頭道:“三品……你胃口還真不大!”

衛天沖被他說得不好意思,撓撓頭:“不是說傀儡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超越煉製者嘛,所以……”

“所以你就瞄上了脫凡境?”唐劫哭笑不得:“小少爺,腳踏實地些吧,咱們到底是才開始,先從一品起,便宜些的兩三千就夠。做得好了,也可當一個靈湖階用了。”

聽到花兩千靈錢才只能“僱一個”靈湖階幫手,衛天沖大感不甘,卻也只能點頭。

唐劫帶他在坊間轉了一圈,終於來到一名學子的舖位前,指著一截燒焦了的木頭說:“請問師兄這木頭怎麼賣?”

那師兄看了看唐劫,道:“八百錢。”

唐劫搖頭:“貴了。”

那學子立刻哼道:“你這小子真是不識貨,我這可是雷殛木,遭天雷轟擊後,吸收了一絲雷電之力,如果是用來製作戰傀,天生就帶有雷電攻擊,端的是威力非凡。”

唐劫已笑道:“雷殛木到是不假,卻也得看擊的是什麼木。凡木無性,不可吸收雷電之力,惟靈木方可。就算是靈木,也有優劣之分;還要看什麼屬性,以屬性相生者最佳,若是屬性相剋者,便又差了;還要看是什麼雷;最後還要看劈的如何,雷殛木之所以寶貴,是因為吸收雷電屬性,卻不是說被劈得越爛越好啊……”

說著他已指著那雷殛木道:“這塊雷殛木,應當是一株百年生的水衫,本身就不是什麼上好良木,又被雷擊中主體,半截都被劈爛,能用的大概也就是下面這一部分,做主幹嫌小,做其餘又嫌多,八百錢……當真不值啊。”

那學子被他一番話說得呆滯,驚訝地看看唐劫:“你竟然能看出這許多?”

“多讀書,有好處。”唐劫淡淡道,說著舉出一個巴掌:“三百。”

“這價卻是賤了些。”那學子連連搖頭不肯。

兩人一番討價還價,最終落在了五百的價錢上。

衛天沖拿著那木頭感覺奇怪,問唐劫:“你不是說了這雷殛木做主幹嫌小嗎?怎的還要買它?”

唐劫笑答:“做主幹嫌小,那是指的與人等同的戰傀,可如果不是做那麼大的呢?”

“啊?”衛天沖呆了呆:“不做人型戰傀?”

“對啊,為什麼非得是人型?”唐劫反問:“傀儡的實力取決於材料,而不取決於大小。但製作傀儡的成本卻往往和大小有一定關係,材料用的多了成本自然就高。既如此,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小而精呢?”

聽到這話,衛天沖豁然開朗,大喜道:“你說得對!”

隨即又反應過來:“不對!”

“怎麼不對了?”

“太小了不好刻陣啊。”

如果說材料是傀儡的血肉,那麼煉陣就是傀儡的靈魂,這些靈魂必須通過複雜的手法紋刻在傀儡上,才能發揮獨特的作用。體積越小,就越不好刻,畢竟能刻畫的空間有限了。

實際上傀儡的品級,取決於煉陣的品級。

煉陣品級越高,則傀儡品級越高。

而煉陣的品級取決於材料,材料越好,能夠使用的煉陣就越好。

材料的成本則決定了傀儡的大小,傀儡大小又直接關聯到煉陣的多少——交互作用下,傀儡的勢力變化也有著明顯不同。

所以同樣是一品傀儡,可以是兩三千個靈錢就完成,也可以花上七八萬來製作。

按唐劫的意思,就是先小而精,先弄出個一品再說,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考慮。

這刻聽到衛天沖這麼說,唐劫笑道:“那就找個技術好點的陣師嘛。”

“會不會效果就不太好了?”衛天沖懷疑問。

唐劫正色道:“這件事小少爺就交給我吧,我保證完成的傀儡一定讓你滿意!”

—————————————

在坊間蒐羅了一圈,買下了製作傀儡所需要的材料後,衛天沖便先回去製作傀儡。

真正的傀儡製作也是相當麻煩的,雕刻僅是基礎,在製作之前還要先構思好需要什麼樣的傀儡,有什麼樣的功用,如此才能按部就班的安排製作。

像衛天沖還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先買材料,本身就是外行的一種表現,好在唐劫早已幫他計劃好一切,到也不用他操心。

隨著一路相處,唐劫這個僕學,如今對衛天沖的幫助已漸漸集中在他的修煉上,反到是生活上的各種事基本都交給了侍夢。儘管不情不願,侍夢也只能認命,要不然他也不能學清潔術。

送衛天衝回去,唐劫也自回了陶然居。

與以往不同,剛踏入陶然居,就見周圍風雲驟然變幻,原本的小屋消失無蹤,道路則變得四通八達,再不知通往何方,天空中則無數黑雲籠罩,隱見電光跳躍,光芒直指下方。

不過在光芒照到唐劫身上的積分牌後,風雲便消失無蹤。

這正是謝楓棠之前讓人在這裡佈下的一個連環陣,分別負責迷幻,阻擋,攻擊和示警。

進入此陣時,只會先陷入迷陣之中,這也是為了防止有學子誤入其中而遭不測的設置。只有在對迷陣進行攻擊後,後續陣法才會發動。屆時大陣會立刻全面啟動,阻擋來敵,同時向學院示警。

“這陣法佈置的到是不錯,竟有觸髮式的效果,有暇時定要好好研究一番。”走過大陣,唐劫自語道。

正常情況下,要想研究一個布好的陣法可不容易。

可他作為這大陣保護的目標,這陣傷害誰也不會傷害到他,自然是想怎麼研究就怎麼研究。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得再忙另一件事。

打開包裹,唐劫取出一些物事,正是他之前和衛天沖一起逛街時買的材料。

衛天沖買材料時,唐劫順便也買了一些,只不過是隱藏在幫衛天沖購買的過程中,無人注意。衛天沖問他,他也只說是以後煉陣時需要用到的材料。

的確是陣法需要的材料,卻不是煉陣,而是佈陣。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8 08:02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章 漁翁

“砰!”

伴隨著一記有力掌風,用上好紫檀木製作的書案化成齏粉。

“這是怎麼回事?”顧長青的怒吼迴蕩在鷹巢上方,震的下方三名金衣人低頭不敢言。

顧長青的胸膛不斷起伏著,強壓著心中怒火,喝道:“一群沒用的白痴,混蛋,廢物!找不到東西不說,反而讓人發現了痕跡,要你們有何用?!”

一想到自己派出的人竟然把事辦砸了,顧長青心頭又是一股無名火氣,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部一個個腦袋擊碎!

那下方幾人全部戰戰兢兢不敢接話,反到是站在一旁的高飛說道:“鷹主先勿動怒,我覺得這件事裡還有些蹊蹺。”

“有什麼蹊蹺?”顧長青看向高飛。

就像他顧長青是目前天神宮最器重的人才一樣,高飛也是他顧長青最看重賞識的人,對於他的話,顧長青卻是會有幾分重視的。

高飛已回答:“啟明好歹也是鷹堂的老人,這些年他做事,我們也都看在眼裡,可以說是相當穩重的,也從未出過什麼岔子。”

顧長青哼了一聲:“我知道,正因此才派了他去,沒想到卻會捅出如此漏子。”

高飛已道:“我卻覺得……有沒有可能不是啟明他們出的問題?”

“恩?”顧長青已看向高飛:“你的意思是……”

高飛躬身回答:“事情我沒有親眼看到,不敢說什麼肯定的話。不過我託了人問過當時在附近的學子,也打探過辛越和司月兒的口風,據說當時唐劫大喊有賊,是因為發現了腳印,鷹主,您不覺得發現一個腳印就大喊有賊,有些大驚小怪了嗎?”

顧長青的眼睛眯了起來:“你繼續說。”

高飛便道:“另外,根據探詢得到的消息,那個腳印聽說是非常清晰,就踩在一塊麵粉堆上。要說他們三人行動小有瑕疵,可能有沒注意到的角落,留下一些小線索,這還說得過去。可要說留下如此鮮明的證據而不自覺……我不認為啟明他們會無能到這種地步。”

聽到這話,那下方三人已是滿含熱淚地看高飛。

顧長青也終於恢復了冷靜。

他坐了下來,摸著下巴沉思片刻:“你說得對,高飛,此事是我一時激動了。看來這事背後有鬼啊……”

“不過屬下還是不明白,如果真是唐劫有意陷害,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顧長青習慣性的敲敲桌子,卻發現書案已被他一掌拍碎,只能站起來踱了幾步,然後才道:“當然是因為這事對他有大好處,現在謝楓棠想必已經注意到他了吧?那麼接下來,洗月派定然也會嚴密看住此人,有了洗月派插手,我們要對他下手可就難了。”

“鷹主的意思是,他在試圖借助這件事吸引洗月派的注意,保護自己?”高飛皺起眉頭:“可問題是洗月派也不是善男信女啊。我們想要兵鑒,他們也想要!難道……唐劫已經打算把兵鑒交給洗月派了?”

說到這,高飛也是面色大變。

如果是這樣,那恐怕就是最糟糕不過的結局了。

顧長青卻搖了搖頭:“我不認為他會交出兵鑒。如果他要交,三年前就可以交了,何必費盡心思為人作僕?只要他肯交出兵鑒,就算是換一個真傳,想必洗月派也是會答應的吧?他要想做,早就做了。”

“那他為什麼還要讓洗月派發現他?”

“為什麼?”顧長青冷笑了:“高飛,你忘了一件事。”

“什麼?”

顧長青一字一頓道:“就是到目前為止,其實我們還沒有任何證據證實,他就是唐傑!”

高飛愕然。

顧長青說:“你真的能確定他就是擁有兵鑒的唐傑嗎?他只是和那個唐劫來歷相仿,年紀相仿,名字相近,但這能說明他就是唐傑嗎?老實說,就算是到現在,你我也不能確定這一點啊!”

“出了這種事,他有九成九的可能是!”高飛咬牙道:“否則的話,他何必製造證據陷害我們?”

“問題是我們的人當晚也的確去了!他在那個時候喊出來,說明可能不是巧合,而是的確發現了啟明他們留下的蛛絲馬跡!所以完全有可能是他覺得有問題,然後大張旗鼓,把證據擴大,年輕人嘛,總喜歡譁眾取寵,這也是有的!”顧長青反駁:“最重要的是,如果唐劫真要一意陷害,他為什麼非要挑在我們真去的時候?他大可不必等我們的人來啊?完全可以在任何時候直接搞那麼一出。”

下首那叫啟明的弟子已快速道:“也許是因為返本歸源法?”

“錯!”顧長青已道:“不是只有返本歸源法才能指向天神宮。如果我是唐劫,如果我想吸引洗月學院的注意,我完全可以選擇更簡單的方法。比如大喊一聲我看到有身穿金衣的人從我房裡走開了。陷害嘛!什麼叫陷害,就是製造證據!可他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在我們真正去過之後才這麼做的,甚至於那個證據到底是不是他製造的,我們都不能確認!”

“這……”大家一下子又說不出話來。

“也就是說,我們依然不能確認他是唐傑?甚至不能確認是他有意陷害?”啟明恨恨道。

“沒錯,不能確認!這三年來,像他這樣的目標並不少。只不過他是唯一一個喊了一聲我叫唐劫的人,是唯一的在我們去搜查過後發現我們來過的人。這兩點只能證明他可疑,卻不能證明他就是!”顧長青嘆氣道:“這世上,可以懷疑的事太多,可以確認的事卻太少!”

他是個講究證據的人,雖然他也認為唐劫就是唐傑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但在沒有找到兵鑒前,任何輕舉妄動都是不智的。

萬一認錯,後果就麻煩了!

顧長青已又道:“不過正因為這樣,我反而能夠理解他為什麼要讓洗月派注意他了。”

高飛眼睛一亮:“因為洗月派也不能確定。”

“沒錯。”顧長青笑著點頭:“現在讓我們來做一個假設……”

“假設,我就是唐傑,同時也是唐劫。我手掌兵鑒,只要將來修煉有成,去了天都山,打開大陣,就能獲得兵主遺寶。然而修煉有成這話,說說簡單,做起來卻不易。要想打開天都山大陣,至少也要天心真人級別的實力。而要入天心境,對絶大多數人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

高飛已接口:“所以我不但要進洗月學院,還必須獲得學院重視,晉身十大弟子,獲秘法傳承,才可穩入天心!”

“沒錯。可我不過是一個玉門五轉的中庸之才,我憑什麼讓洗月派看重我?”顧長青接口。

高飛眼中已閃出兇狠光芒:“自然是靠兵鑒……這也是我手中唯一的砝碼!”

“正因此我要在進入學院前喊一聲,期望能引起學院注意。”

“但沒有想到,天神宮會買通學院裡的一些人,壓下信息沒有上報,而且洗月派對兵鑒的消息也瞭解有限,重視程度未必夠。”

“所以我就必須想辦法進一步提醒洗月學院。”

“問題是我並不想真正交出兵鑒,又不能洩露兵鑒秘密,那我該怎麼提醒?”

“那就有些難了……不過……也許……可以反過來利用天神宮……”高飛的聲音漸漸低沉:“如果洗月派發現天神宮在懷疑我,那他們自然也就會注意到我。”

“所以我所要做的,就是讓天神宮的調查落到洗月派的眼中。”顧長青接道:“這相當於讓天神宮自己告訴洗月派,唐劫有可能是唐傑。”

高飛繼續:“沒錯,這樣一來洗月派注意力就會來到我身上,但由於天神宮不確定我的身份,所以洗月派也不能確定我到底是不是唐傑。”

顧長青:“所以洗月派一定會對我保持關注,卻不會輕易行動。”

高飛:“但是風險依然存在。洗月派很有可能不顧一切直接把我抓起來進行搜魂,找出真相,畢竟洗月學院是洗月派下轄,他們要抓人,可不像天神宮這麼麻煩。”

顧長青:“世界上哪有不冒險的事?面對天神宮和洗月派這樣的龐然大物,要想火中取慄,就必然要冒些風險,何況洗月派這麼做的可能性也並不大。一來他們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天神宮要的人,萬一抓錯了人就不好辦。搜魂的後果太過嚴重,會把人廢掉,等於殺人,且搜魂也有侷限,未必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二來還有天神宮虎視在側。洗月派要是什麼都沒得到也就罷了,要是有了收穫,天神宮肯定不會放手。萬一把事情捅出來,到時候洗月學院以酷刑對待自家學子,謀奪好處這事一傳,洗月派這名聲可就臭了。”

高飛:“一個學子的命,不值錢。但是洗月派的名聲,還是值些錢的。尤其是在不確定人,也不確定收益的情況下,萬一白害死一名弟子,就更糟了。”

顧長青:“所以如果我是謝楓棠,我一定不會用那麼簡單粗暴的手法。”

高飛:“我會假裝不知,採取懷柔手段,示之以恩惠,使其對洗月派感恩戴德,將來有可能自己交代出一切。只要是唐劫自己交出來的,那天神宮想怎麼折騰都沒用,洗月派名聲無損,名利雙收!”

顧長青:“就算他不交,也可以進一步接近,探聽確實消息,一個小孩子嘛,只要下點功夫總能騙到的。還是不行,再抓起來嚴刑拷問也是來得及的。哪怕是最壞的結果,唐劫不是唐傑,那也不過是對一個學子有小小偏愛,付出不過九牛一毛,反正進可攻,退可守,只要人在自己手裡,怎麼都好辦。”

高飛:“這就相當於用洗月派牽制天神宮,再用天神宮反過來牽制洗月派!”

顧長青:“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高飛:“所以事發之後,謝楓棠才會立刻給出十瓶靈藥,一千靈錢。”

顧長青:“這只是開始,如果謝楓棠認為我就是唐傑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他知道兵鑒的價值,如果我表現得再好一些……”

高飛:“就連天一閣九層都有可能為我開放……這個小子算計得夠狠啊!”

說到最後一句,高飛總算沒再模擬唐劫,和顧長青兩人互相看看,同時倒抽一口冷氣。

下方一眾人更是聽得目瞪口呆。

為什麼顧長青一直沒想到洗月派?因為他相信唐劫如果要把兵鑒交給洗月派,一定早交了,沒必要等到現在。

正是這個思維上的侷限,讓他犯了一個大錯誤!

唐劫的確沒想把兵鑒交給洗月派,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想利用洗月派。

利用洗月派的最好辦法不是告訴洗月派“我就是天神宮要的人”,而是通過天神宮的行為,讓洗月派自己去“懷疑我就是讓天神宮要的人”。

這兩者之間看起來沒什麼差別。

但在某些情況下,卻又有著天差地遠的差別。

懷疑就是懷疑,在沒有找到實物前,在對方沒有親口承認前,在只有一些零碎線索前,你就是無法確認他!

而他,卻已開始在這過程中為自己爭取利益了。

高飛已喃喃道:“如果這就是他的計劃,那這個小子的心機也未免太可怕了吧?他現在才十六歲!”

顧長青哼了一聲:“你忘了他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是從唐劫這個名字開始的,而他去衛府的時候,就已經叫唐劫了。如果他真是唐傑,那這個計劃,恐怕在進入衛府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什麼?”眾人一起驚愕看顧長青。

“那一年,他還不到十三歲。”顧長青悠悠道。

眾人徹底啞然。

其實這種事原本不難推斷,正常情況下,只是唐劫的那一聲喊,就應讓他們想到這裡面有問題,就算想不到唐劫要從中漁利,至少也能想到他要借洗月派的手保護自己。

只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一個未成年的少年會弄出這樣的計劃。

這已經不是頭腦聰明就能想到的了,最重要的是對手已經看透世情,對這社會有著極為深刻的認識!

相比那個把他們玩弄於股掌上的計劃,這一點更讓他們感到詫異,震驚和不可思議。

那一刻,他們突然有種共同的期望,就是這一切都只是猜測!

只是猜測!

高飛道:“不過,這種夾縫中求好處的事,總有盡頭。雙方只要有一方耐心耗盡,他就會完蛋……”

“沒錯,這種做法是玩火,早晚會燒到自己。”顧長青回答:“所以這件事最終只有兩個可能。”

“哪兩個可能?”

“一他的確不是唐傑。到現在為止,他所做的終究不過是喊了一聲我是唐劫,和發現有人窺視並通知學院。從正常人角度看,他的做法沒有任何錯,反應也很正常,只是我們的運氣不好,而他的運氣太好。所以這件事只是巧合,以他的年紀,不可能也不應該想出如此計劃,是我們自己疑神疑鬼,想太多了。”

“那第二呢?”

“他的確就是唐傑,所有這一切都是他精心計劃好的,就等著我們上鈎。如果是這樣,那我們再不能把他當成不懂事的少年看,而得把他當成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當成前所未有的對手來對待。如果是這樣的對手,他就不可能意識不到這計劃中隱藏的風險,所以……”

顧長青抬起頭,看向眾人:

“他就一定還有後手!”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8 11:55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一章 聚靈

將雲霧石小心翼翼地放在屋內兩側,小心翼翼地灑上特製的銀色粉末,隨著光芒閃過,那些用於構成陣法的所有材料全部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

唐劫這才輕吐出一口氣:“這聚靈陣總算是成功了。”

聚靈陣是一種聚集天地靈氣的陣法,也是修仙界比較常見的陣法,修者常以此陣聚靈,引動天地靈氣。

雖然說修者對靈氣的吸收主要和玉門有關,但是環境的不同對修者也有著明顯的影響。就算是玉門九轉,在沒有靈氣的地方修煉,那也是屁用沒有的。

只不過聚靈陣可不像小迷疊陣那般隨意佈置就行了,它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做基礎。

與丹藥傀儡一樣,法陣也有凡靈仙品,分別對應了不同層次。

如小迷疊陣只是凡品,所以劃幾道靈線就能佈置。

聚靈陣則是一品靈陣,就勢必需要一些材料。就算虛慕陽自詡以天地為陣,實際上他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不借助任何施法材料,他只是能少用就少用罷了。

而目前為止,已知最強大的陣就是九絶誅仙陣,既名誅仙,即為超越仙品,正因此就連天神宮都不敢打強行破陣的主意。

作為陣法基礎,唐劫早就掌握了聚靈陣的布法,但是在這裡,他卻一直不敢布。

聚靈陣聚集天地靈氣,動靜可比小迷疊陣大得多,一旦發動絶對會被人發現。

他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懂陣法!

至少現在不能!

如果讓天神宮知道他懂這個,那基本就可以確認他的身份。

唐劫的計劃,只需要對方的懷疑,不需要對方的確認!

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給天神宮和洗月派確認自己的機會。

但是當謝楓棠為他在陶然居佈下守護陣時,一切就再不一樣了。

有了外面這個大陣做幌子,他在裡面隨便怎麼折騰都不會被人發現,就算有所察覺,都只會認為是外面的大陣波動。

而對於唐劫來說,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佈置法陣,相比這次,以前都只是打基礎。

這次的佈陣,就好比培訓中的幫廚終於出師,開始為客人燒菜了。

好在客人也是自己,他到是不用擔心評價的問題。

這刻發動聚靈陣,唐劫身在陣中,開始感受靈氣的匯聚。

在聚靈陣作用下,天地靈氣越聚越多,近乎是主動地向著唐劫身中湧去——玉門五轉這個水龍頭開得或許不算大,速度卻是驟然加快。

唐劫已趁勢開始周天運轉,貪婪地吸納著每一分靈氣,將它們轉化為靈液滴入靈空,再轉為法術釋放,就這樣循環不休,法訣變化,一個又一個水光罩在唐劫的身上,身上生成,幻滅,再生成,再幻滅。

聚靈陣的效果非常明顯,唐劫的法力恢復速度幾乎是因此增加了一倍。

儘管如此唐劫還是不滿意,熟練度到了一定程度後,就是越往上升越困難。

從二十秒一次的水光罩到六秒一次,可能幾百次的熟練後就能做到,但再往上升,每提升一秒的釋放速度,可能都要成百上千次的苦練。

好在唐劫不光有聚靈陣,還有謝楓棠給他的靈藥。

為了快速掌握水光罩,唐劫有半數選擇的都是回靈的藥物。

在棲霞界,大部分的回靈的藥物並不是一吃下去後就能補充靈力,而是藥性本身含有大量靈氣,而且極易被凝化成液,但同樣需要通過小周天運轉來完成。

這刻唐劫一粒回靈丹服下,只覺得體內靈氣立時充溢,一個小周天下來,竟是直接凝結出三十靈液,不僅如此,就連小周天運轉速度都驟然加快,主要是因為藥性作用,凝結的過程無比順利。

唐劫一邊繼續煉化剩餘藥性,一邊不斷用水光罩飛快消耗著補充的靈氣,熟練水光罩的應用。

一晚下來,那回靈丹的藥性終於被他全部吸收,唐劫算了一下,這一晚自己竟是運轉七十餘次小周天,速度比以往快了一倍,應當主要還是煉化容易的緣故,而這樣的過程也讓他的小周天運轉熟練本身大有提升。

同時他前後也釋放了有二百多次水光罩,終於將水光罩的釋放速度提升到接近五秒。

一瓶回靈丹有十顆丹丸,五瓶回靈丹可用五十天,唐劫估計兩到三瓶就足以讓自己的水光罩釋放進入一秒之內。

看看天已大亮,唐劫神清氣爽,撤去聚靈陣,這才走出屋子上課去了。

—————————————

白天上課時,唐劫看衛天沖無精打采,用筆書寫了問衛天沖:“怎的昨夜一夜沒睡?”

衛天衝回寫:“唉,別提了,我終於知道這製作傀儡的弊病是什麼了。咱們修煉一夜不睡沒問題,可這製作傀儡它不是修煉啊!我忙了一夜,現在困死了。”

“那就睡吧,反正只要不說話,上課睡覺也沒事。”

“那課怎麼辦?過幾天就要大考了。”

“反正你聽不聽都考不過,到時候再繼續上唄。”

“唐劫,對少爺有這麼說話的嗎?”

“我沒說話,我在寫字。”

“……唐劫,你說我做傀儡真的正確嗎?昨天大哥又來了,把我教訓了一通,說我不務正業。”

“仙路很窄,也很長,但仙路卻未必只有一條。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小少爺,你適合這個。如果你相信我,你就沿著這條路走下去,我保證你能成功,別忘了我可是指望你成為十大弟子的呢。”

“別提十大。不過我昨晚做了之後才發現,這製作傀儡也頗有意思。每一種材料都有自己的作用,放在不同的位置,用不同的煉陣,就能激發不同的效果,真真是有趣無比。我那點雕刻之術,用在製作傀儡上還遠遠不夠。”

“你喜歡就好,有興趣,再加點堅持就能成就。對了,你的傀儡預計多久能完成?”

“好歹是我的處子之作,我要做好些,至少二十天吧。不過有幾位師兄知道後,都說太小了,煉陣不好刻,除非請上師出手,一般學子怕是沒那個本事。”

“別擔心,我能幫你解決。”

“你會煉陣?”

“我不會,但我認識會的人。”

“高人?”

“避世不出的隱世高人,學子中的臥虎藏龍,扮豬吃老虎的超級典範,一代陣道的絶代大家。”

“……唐劫,你又在跟我胡扯!”

“哪裡來的又字啊,小少爺!總之呢,我保證你的煉陣完美無缺,一品戰傀驚世駭俗就是了。不過要做出讓你滿意的煉陣,價錢怕是要貴一些。”

“多少?”

“一百枚靈錢。”

“如果能做到你說的那樣,一百枚靈錢到也值得。”

“那就行。”唐劫笑笑,停止筆談。

————————————

鷹巢。

顧長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前已重新擺了一張新書案。

凝思片可,顧長青終於道:“如果他真是唐傑,鷹主認為他的後手會是什麼?”

顧長青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少年已經出乎我們的預料之外,有些東西已無法去估計,無法去推測。對付這樣的對手,有時候還是用最簡單的辦法最省事。”

高飛眼中精光一閃:“鷹主的意思是……”

“精美的事物最怕的就是野蠻的對待。當對手佈置了一個環環相扣的計劃時,有時你需要做的不是解開它,那樣只會順著敵人的路子走,只會把自己越陷越深,所以這個時候最適合的,就是以雷霆手段直接摧毀!既然對手要玩火,那就乾脆讓他知道,他沒有控制火候的能力,別以為他可以左右逢源到自己需要的時候,當他點起火的時候,這把火就已直接撲了過來,要把他生生吞噬!”

說到這,顧長青冷笑道:“立刻派人抓唐劫,以搜魂之術進行拷問!”

還是要動手了嗎?

高飛眉頭一皺:“會不會太急了些?其實我們還有些其他手段可以查證的。我們可以先去安陽把見過唐傑的人找來。”

“萬一對手也是這麼想的呢?”顧長青反問:“安陽天長水遠,等把人找來,又不知什麼時候了。只怕那時他又有了什麼手段,讓我們空跑一趟。對手如此狡猾,我們也不得不採取些非常手段。再說那幫傢伙以前也不是沒請他們來過,結果如何你也看到了。”

高飛自然是知道的。

這三年來,懷疑的對象有很多,他們也曾請過安陽的人來過,結果那些人早已不太記得唐傑的樣子,天神宮的人又嚇人,威懾之下,往往就是胡亂指認。

上次弄錯的兩次,有一次就是因為那幾個傢伙指鹿為馬的亂指一氣。

“而且我總覺得,如果唐傑夠聰明,未必在這事上沒有準備。”顧長青又補了一句。

高飛聽得也頗贊同,儘管如此,他還是提醒道:“話是這麼說,卻總得試過才知道。而且萬一搜魂術沒能找到線索,可能會徹底失去希望,搜魂的成本又太高……”

“所以要先拷問,搜魂術作為最後選擇,至於成本就不用你考慮了。”

“那萬一我們找錯人呢?”

“所以在得手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天神宮牽涉其中……”說到這,顧長青也頓了一下,嘆氣道:“不能再犯前兩次的錯誤,這次我們要另外想些辦法。”

“洗月派已注意到唐劫,這個時候動手,他們不會相信的。”

“不需要他們相信,只要有交代就行。”

高飛不說話了。

他已明白顧長青的意思。

顧長青悠悠嘆道:“做好付出一條人命的準備吧……欲成大事,總要有所犧牲。一條人命若能換來兵鑒,已是極值得的了。”

“是!”高飛低頭道。

心中卻不由想到,只怕對那被犧牲的人來說,就未必值得了。這事不能夠指望自願,終究是要動些心思了。

顧長青已又道:“人選的事你來決定吧。”

高飛心中冷笑,知道顧長青這是把難題推到了自己身上,一旦事情出了岔子,倒霉的就是他了。

不過身為屬下,自己不背黑鍋誰又來背?

“你需要多少時間?”顧長青問。

想了想,高飛回答:“至少一個月,唐劫的居所現在有法陣守護,而經過此事後,不管他是不是唐傑,只怕都有了警惕,需要時間來慢慢接近。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們讓暴猿出手。”

“不行!”顧長青斷然否決:“暴猿是我們最後的底牌,培養不易,在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不許用!”

“是!”

“給你四十天,四十天內,一定要把唐劫抓住!”

“屬下明白!”高飛大聲回答。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9 08:48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二章 試探

接下來的日子,唐劫繼續苦練自己的施法能力,這在大部分學子中是極少見的。

眼看一個又一個學子進入靈泉階,得意洋洋的回去修煉,唐劫也不著急,只是把水光罩一遍又一遍的釋放,施法的速度也從五秒逐步提升到四秒,三秒,二秒……

今天唐劫還在屋內修煉,卻聽到外面有呼喚聲。

出了屋,唐劫看到一名學子正站在門口。

“原來是李師兄,不知師兄找我有什麼事?”

這李師兄叫李真,是洗月學院一名六年期的學子,靈湖境,不過比起吳幸,他可要強多了。

這個李真走的路線與唐劫有些相似,並不急於境界的提升,而是每到一境必勤修術法,提升戰力,然後依靠戰力四處執行學院任務,獲得資源,再反過來提升自己的修煉速度。

這也是一些天資不夠的學子最好的選擇,唯一的問題就是風險太大。

這李真前些日子在神兵鬥場與人戰過幾次,連勝多局,名聲到也不小,因此唐劫也是知道他的,更曾有過一面之緣。

這刻看唐劫出來,李真笑道:“你也知道,過些日子就要大考了,可憐我年年不中,不能總把時間浪費在這兒啊。這不是聽說洗月學院出了個天才學子,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所以就過來討教來了嗎?”

洗月學院的文科規矩很簡單,所有內容只講半年,半年後大考,通過的就可以不用來上課了。

至於通不過的,就必須繼續來上課,試煉可以請假,但只要回來,就一天都不能落下,直到什麼時候通過,什麼時候才可以停止上課。

洗月學子們一心修煉,哪有心思習文,後來才意識到,這文科通不過,每天上午就得去聽課,耽誤的時間就厲害了。考慮到大周天的中斷時間問題,耽誤的更多。畢竟當你一個大周天需要一個時辰才能完成,而你只剩半個時辰就要上課時,你是沒可能修煉半個大周天去上課,然後回來再補的。

因此學子們也不得不在自己不感興趣的地方努力。

如這李真,六年來他勤修苦練,就連上課時都不忘練習周天運轉,結果自然是屢考不過。許多人像他這樣其實已經徹底放棄文科了,反正上課時也能修煉,充其量就效率差點,綜合評價低點吧,沒想到今天李真卻跑過來找唐劫了。

聽到李真的說話,唐劫笑道:“說到文理科目,師弟的確有些信心。不過每期學子,想必皆有文科出眾者,洗月學院以年論,這文科嬌子至少也得有十個,怎的師兄偏就找上我了呢?”

那李真笑笑:“補習文理,亦需時間。那些個傢伙,你找他們幫忙,必定是獅子大開口。師兄我攢錢不易,買不下他們的時間,想想師弟畢竟新來,想必價錢是會便宜些的,這不是特意準備了一瓶養氣丹,聊作資費。”

說著已將一瓶養氣丹拿了出來。

看到那養氣丹,唐劫笑笑:“這養氣丹太貴重,師弟受不起啊。其實師兄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師兄想過文考,每日聽課時認真些,自然就都明白了,何必又非要找小弟呢?”

李真連忙道:“上師講課,不許提問,我腦子愚笨,有許多問題不解,自是找師弟幫忙才好的。怎的師弟不願意嗎?”

唐劫搖了搖頭:“抱歉,小弟最近努力沖關,靈泉已然在望,怕是抽不出時間。”

“有了這養氣丹,你就可以更快入靈泉。”

唐劫依然搖頭:“師兄好意,小弟謝了,不過這事還是算了吧。”

“你!”李真被他氣得眼一瞪:“那你請我入屋坐一會兒總沒問題吧?”

唐劫卻依然只是搖頭。

李真被他氣得哆嗦,指著唐劫道:“好!好!不過區區一年期的學子,竟然如此猖狂,我屈尊來求你,以養氣丹相贈都不能獲你半點相助,甚至連坐都不讓我坐一下,如此無禮,我記住你了!”

說著他一轉身離開。

離了陶然居,李真走了段路後,來到一處偏僻無人的角落,只見那裡還站著一名身材欣長的學子。

那學子看到李真過來,眉頭微皺:“看來師兄失敗了呢。”

李真哼了一聲:“這個賭,卻是我輸了。我李真自以為在學院裡不說一呼百應,好歹師弟們總是聽說過,有什麼事也是要給幾分面子的,沒想到那唐劫竟然真敢連屋都不讓我進。閔師弟猜的不錯,這個唐劫,果然狂妄囂張得緊,表面謙遜,骨子裡卻是目中無人。要不是他居所有大陣守著,我非衝進去好好教訓他一番不可。”

說著已將那瓶養氣丹丟給對方。

那姓閔的學子卻只是笑笑,又把丹藥還給李真:“不過是一時戲言,尋些樂子罷了,師兄何必如此認真。這養氣丹,師兄還是收回去吧。”

李真大感不滿:“你這話說的,好似我是那賴帳之人似的。這養氣丹既是我輸掉的,那自然就沒有收回的道理。我若是贏了,你輸我那五瓶,我可是一瓶都不會少要的。好了,此事就此作罷,告辭!”

看到李真離開,那學子低頭思索片刻,取出一張符紙來,書寫道:“唐劫謹慎,凡不相熟者一律不許進其屋,於學院內出入也只走大道,不進小路,沿途多有學子糾察,更有靈師暗中窺視,尚需繼續尋找下手機會。”

寫完後指尖一縷火焰騰起,那符紙被燒成灰燼後消失。

———————————————

二十天後,衛天沖終於完成了他人生第一個傀儡製作。

這是一隻狼形傀儡,體形並不大,卻頗顯威嚴。

由雷殛木製成身體主幹,黑晶珠製成雙眼,利爪和牙齒用的是摻有少量原鐵的混合金屬,單是這一小塊混金就花了有近千錢,也是最貴的部分。

狼雕內部鏤空,用於存放可作為動力的靈石,這也是修仙界最常見的動力之源,只不過靈石並不作為物價交易單位,因為不同的靈石,屬性,大小,效果各不相同,而是作為一種基礎貨物進行買賣。

在其頭部還有一隻同樣用混金製造的尖角,使其看起來分外猙獰。

若僅以材料質量論,這只戰傀的用料在一品傀儡中也算說得過去了,只是因為形體較小,而導致能刻的煉陣有限,功能也必然有限。

衛天沖只是完成了它的形體塑造,接下來要進行煉陣製作,才能賦予它真正的靈魂,使其按自己心意運轉起來。

就像是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唐劫一樣,衛天沖依依不捨的說:“我可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小少爺。”

拿了衛天沖交給他的傀儡,唐劫逕自去了周天台。

周天台是學子們學習陣道的地方。

按照洗月學院的規矩,學子們只有在進入靈泉階後,才有資格申請學習丹符陣器等雜學。

申請之後等一段時間,學院會安排一次考核,只有完成考核的學子才能正式開始雜項學習。錄取的方式則是按照學院一貫的風格,不管來的有多少天才,每次只取十人,而且寧缺毋濫,達不到要求的情願不要。

當然,你要是覺得自己天賦夠好,反覆考也是可以的,只是除第一次考試免費外,補考統統要交錢。

學子們將來要出人頭地,除了靠天賦,靠家底,靠拚命外,這丹符陣器等雜項就是他們的第四條路,可惜這方面對天賦同樣要求甚高,而且先期投資大,沒有家底也是很難出頭的。

從這方面說,唐劫能跟虛慕陽學陣純屬運氣。虛慕陽的陣道重視自然,講究的是施法天成,能不用材料就不用材料,這才讓他有了奠定基礎的機會。可就算是虛慕陽的陣道,走到高處也免不了也還是要用施法材料,因此唐劫之前的三年也只能在一些基礎法陣上打轉,好在那本書被他翻得夠透,理論底子那是絶對紮實了。

到了周天台,正前方是一個大廣場。

廣場上正坐著十餘名弟子,一個個正坐在地上冥思苦想盤算著什麼,時不時還用粉筆在地上劃線。

唐劫知道這是在計算陣圖構成,這是構陣的基本學問,卻又繁雜無比,往往能把人算得頭昏腦脹,想當年他也是這麼過來的。

不過他到這裡來可不是關注學子構圖的,這刻目光掃了一圈,已落在一名看上去有些落魄潦倒的學子身上。

這學子有些寥落,目光卻頗是專注,從他的陣圖構成上看,基本功到還不錯,就是過於死板了些,不過這正是唐劫想要的。

就是他吧,唐劫想。

整理了一下衣冠,唐劫走過去,打了揖道:“這位師兄好。”

“咦?”那學子抬頭望向唐劫:“你是……”

“學子唐劫,本期一年生……”

說著唐劫已將來意大致說了一下。

聽到唐劫說要請自己為傀儡煉陣,那學子大喜。

學子學習雜項本就是為了賺錢,好買靈藥修煉。

只是那有些水準的都去了坊間拉生意,留在周天台還在和陣圖較勁的大多屬於水平還不夠的學子,依然處於有出無進的階段。

這學子名叫秦良,在陣道一途上並不出眾,生性還有些木訥,因此也一直沒接過生意,沒想到今天竟有人到這裡來求煉陣,這可是送上門的生意,非但可以小賺一筆,還能進一步藉此練手。

不過等唐劫把那傀儡取出一看,秦良立時皺起了眉頭:“這傀儡卻是小了些啊。”

“不當緊。”唐劫已笑道:“這傀儡原以沒打算用它來戰鬥,只是想用來玩的,所以只要刻幾個簡單法陣即可。”

“原來是這樣。”聽說不是戰鬥用的,秦良立刻輕鬆許多。

既然對方只是一時玩耍,那麼刻幾個最基本的控制法陣就夠了,以此體積到是綽綽有餘。

“不過這可都是上好材料製成的傀儡,只用來玩耍,卻是可惜了。”秦良看著那傀儡上的材料嘖嘖讚歎。

這樣一個傀儡,沒有兩千靈錢是拿不下的,也不知誰家的少爺這麼敗家,花這麼多錢就為了當寵物玩。

唐劫笑道:“那還請師兄照此圖施為了。”

說著已拿出一張陣圖來。

“咦?”秦良看著陣圖奇怪道:“這陣圖到是有些古怪,怎的中間還有這許多不連貫處與空白處?這材料要求也有些奇特……這樣的陣圖,製出來能用嗎?”

“是這樣的,我家少爺對陣道也有些興趣,所以這傀儡最好是做些留白,然後由少爺……”唐劫做了你懂的顏色,取出三十枚靈錢遞了過去。

秦良立時點頭表示明白,這多半是某個富家少爺想炫耀能耐,所以讓別人只做半截,剩下的自己做了,就可以誇耀是他的功勞。

反正自己只要拿錢就好,其他也無所謂,自是心領神會的接受了。

三天後,秦良完成陣圖,將傀儡交給唐劫。唐劫拿著那傀儡看過後,總算這小子沒自做聰明亂加幾筆,深感滿意,大讚秦良手藝精湛,弄得秦良也有些飄飄然起來。

帶著那半完工的傀儡,唐劫回到陶然居。

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材料,接下來,就是自己化腐朽為神奇的時刻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9 10:32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三章 圖窮匕現

小屋裡,拿著一支鋼針,蘸著用粉硝,磷石,藍火屑等物製成的顏料,唐劫小心翼翼地將顏料刺入事先劃好的陣紋中,這種顏料是根據虛慕陽的秘法特製而成,傳遞靈氣效果尤佳。當它們按照既定的陣紋排布起來時,只要發動就會自動生成對應的法術。

事實上陣法,符法,術法等,在其原理上都是共通的,都是通過對靈氣的運用來達到某種指定的效果。

在苦道人給學子上課時就曾經指出,人人皆知天地有靈氣,可靈氣到底是什麼?

卻很少有人說出個所以然來。

按照苦道人的說法,靈氣其實就是一種修仙界客觀存在的本源物質,就像是原子一樣,能夠構成萬物。

有所不同的是,靈氣有靈性。

這裡的靈性,與靈氣無關,是指它區別於天地間一切其他物質。

風無識,雨無識,木無識,石無識,但是靈有識。

靈有識,卻又懵懂而不自知。

靈是一切之本!

它們是生命又不是生命,與一切無識之物最大的不同,就是它們能接受命令而生成反應。彷彿石頭有了生命,也便可以聽我們的指令而行事。

靈,便是如此。

所有的法術,說穿了都不過是對靈下的指令。

那一個個循環,那無盡的變化,其源皆是如此。

所以,法術就是指令,是專門作用於靈氣的指令,使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正因此,符法,陣法,術法都是對靈氣的指令,只是因依存的目標不同,表現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這就好比毛筆,鋼筆,鉛筆,寫出來的都是字,但其用途卻各不相同,存在的領域也各不相同。

術法在人體,以人體為憑依,以脈絡為路徑,重在隨心。

符法在符紙,以符紙為憑依,以墨線為路徑,重在便捷。

陣法在自然,以自然為憑依,以陣紋為路徑,重在威力。

雖表現不一,但本質相通。

正因此,小依依才能化陣法為術法,因為她出生時就應了這迷陣之道,使她的身體天然就與迷陣契合,也因此法陣可以直接在體內生成,其表現形式也就成了術法。

而對於煉陣而言,就是以傀儡為憑依,以陣紋為路徑,重在靈活。

以傀儡為憑依製作煉陣,需要根據材料質底的不同,形態的不同而有所變化。

這只戰傀用的是雷殛木為主幹,最適合刻制一些雷電相關的煉陣。

此時唐劫所刻的就是一個雷電法陣:小天狼電光陣。

這是虛慕陽早年遊歷江湖時無意中得到的一個煉陣,原名天狼電光陣,是為大形狼傀使用的。

唐劫在得了陣道真解後就一直在研究這個煉陣,他發現如果捨棄其中的部分功能,完全可以將其作用於更小些的傀儡身上,為此特意下過一段時間苦心研究。

在衛府的三年,無心法可修煉,他的大部分精力幾乎就集中在這方面。那個時候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能用最少的投入得到最合適的傀儡。

即便如此,製作傀儡那高昂的材料價格也一度讓他有過放棄的想法,直到衛天沖的出現,才讓他又堅持了下去。

被唐劫修改後的煉陣,就被唐劫稱之為小天狼電光陣,作為一個迷你版煉陣,它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夠引動雷電之力,使傀儡的動作更快,攻擊附帶強大的雷電效果。

刻製煉陣的過程極為複雜,每一條陣紋都需要仔細盤算,用了一個下午,唐劫也只完成了一小部分,反到是自己累得額頭出汗。

正要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又聽到外面有人喊。

唐劫忙將傀儡收起,出來一看,卻是柳紅煙,平靜月幾人來了,除她們外還有逍遙社結社時認識的幾位同學。

看到他們,唐劫笑道:“今天又是什麼風把幾位吹過來了?”

平靜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自從上次鬧賊之後,你這陶然居啊就成了銅牆鐵壁,等閒人等就進不來了。你不知道現在都有人拿你來打賭了嗎?”

“打賭?打什麼賭?”唐劫好奇問。

柳紅煙接口:“自然是看誰能破了這陣,進你這陶然居的大門了。我們幾個可是和精絶社的人打了賭,說你這大門啊,想進就進的。”

唐劫大笑:“你們還真是無聊了。”

平靜月笑嘻嘻地看唐劫:“那你到是說,讓不讓我們賺這點好處呢?”

“那還用說。”唐劫已打開大陣道:“進來吧。”

幾名逍遙社學子已嘻嘻哈哈進入陶然居,進了屋裡免不得又是一陣廝鬧,拿唐劫被洗月學院保護來說笑,說他成了籠中的金絲鳥,卻不知是福是禍。唐劫也只是陪笑說話,聊得甚是開心。

陶然居外的八角小亭裡,那姓閔的學子再次出現,看著陶然居的入口,再度取出一張符寫下:“逍遙社的人進去了,看來唐劫只讓同期學子進入,欲抓唐劫,只能從此處下手。”

片刻後,信息回來:“讓弄鬼出手。”

——————————————

送別了柳紅煙等人後,唐劫便繼續自己的煉陣。

小天狼電光陣用了整整四天時間才告完成,接下來唐劫就要為它製作另一個法陣了。

要完成這個法陣,唐劫還得再去一趟靈妙坊。

到了靈妙坊,唐劫一路信步,尋找著自己需要的材料。

正閒逛間,唐劫發現自己卻在無意中來到了上次的糧食鋪。

那位水夫人正靠在鋪子前,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唐劫忙上前兩步,作揖道:“水夫人好。”

水夫人笑道:“我記得你,本期學子中,發現學院生存之道的人,你算是最早的一批。”

“夫人繆贊,愧不敢當,學子唐劫向夫人問好。”

“恩,談吐也還算知禮,看你也是個知趣的人,夫人我今兒個開心,有什麼想要的跟我說,我便宜賣些給你,也省得讓你那些師兄再扒層皮去。”

唐劫忙道:“今天卻是不買糧食。”

水夫人白了他一眼:“我這糧食鋪是只賣糧食,可誰說我只有糧食鋪呢?”

唐劫楞了一下,水夫人已道:“跟我來吧。”

說著已娉婷著步子向另一側走去。

跟著水夫人一路前行,唐劫已來到一幢閣樓前。

這閣樓共有五層,雕樑畫棟,瓊宇飛檐,看起來甚是惹眼。

唐劫看到這閣樓更是吃了一驚:“靈台閣?這靈台閣是夫人開的?”

靈台閣算得上是靈妙坊最出色的鋪子之一,裡面專賣些上好法器,符紙,以及各色材料,基本上靈台境能用的這裡全有,因此直接以靈台為名。

這邊水夫人已笑答:“這是我兒子開的,不過他事情多,很少來這裡,大部分時間都是我替他管著。來吧,看看有什麼你需要的。”

水夫人已招著手讓唐劫進來。

立有小廝迎了過來,這小廝也是洗月學子擔當的。

洗月學子只要過了文考,自由時間便大大增加,有嫌修煉氣悶的,就會出來找些事做,順便也可賺些零錢。

對他們來說,苦修,試煉,雜項,打工這些統統不過是學子們的一種選擇,而不同的選擇往往又代表了不同的人生走向。

這刻那學子迎上來道:“不知這位師弟要些什麼?”

唐劫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我需要一些紫墨,一些閉靈散,還有一些透骨釘。”

“閉靈散?”水夫人吃了一驚:“這是散靈的毒藥啊,你要這個作甚?”

唐劫忙回答:“再過些日子,文考就要到了。唐劫自問文考當無問題,打算等過了文考後就去試煉。”

“過了文考就試煉?太急了吧?你新入學,根基未穩,實力不濟,哪怕是最簡單的試煉之地對你而言也太危險。”水夫人皺起眉頭關切道。

“所以才要用到閉靈散啊。”唐劫回答:“我也是沒辦法,資質有限,修煉進度太慢,若不設法為自己賺些錢,怕是十年之內到不了脫凡。”

水夫人疑惑地看看唐劫,突然出手抓住唐劫,一股暗勁已順著唐劫脈門進入他體內,唐劫大吃一驚,想要甩卻發現怎麼也甩不掉,好在下一刻水夫人已收回手:“原來已經靈泉了。玉門五轉,說不上太差,也說不上太好,不過就算不用靈藥,十年之內進入脫凡應當也沒什麼問題。到是你這身體頗有些古怪,怎的血氣如此強大?”

她看唐劫的眼神轉個不停,唐劫驚得汗都下來了,忙賠笑道:“小的從小鍛鍊身體,這體魄還是可以的。”

水夫人聽著只是笑笑,知道他言不由衷,卻也不和他計較,只是道:“你有什麼秘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沒那麼愛打聽。看你這身子骨尚算結實,用來對付一般的小妖到也能多撐幾下了,不過真要碰上厲害的,依然只有個死字。罷了罷了,都是你自己的事,我也懶得管。這閉靈散啊,我這裡到也有,你想要,便給你就是,但是切記不可用在同學身上,若讓我知道,定要你好看。”

唐劫忙回答:“多謝夫人,唐劫定不敢用來加害自己人。”

帶著水夫人給的材料,唐劫回到陶然居,再度開始刻起自己需要的煉陣。

相比小天狼電光陣,這個煉陣要簡單許多,只用了一個下午即告完成。

眼看著已然成型的電光狼傀儡,唐劫讓它動了幾下,只見那狼傀瞬間衝了出去,如一抹電光飛撲在院後的碾子上,伸出利爪一揮,已將那石碾抓出三個深深的爪印,這還是未啟動煉陣術法的效果。

唐劫大感滿意,心想這傀儡防禦上是弱了些,但勝在速度快捷,攻擊犀利,若是用來突襲,就算是靈海境的學子,一不小心也得被重創,用好了絶對是現階段的一個大殺器。

只是一想到那水夫人,唐劫心中剛升起的底氣旋即又消失無蹤。

這還是他第一次碰到一探手就發現他實力深淺的人,一直隱藏的靈泉階被直接發現就罷了,就連藏像經的煉體效果都被一眼看出。

而且看水夫人那輕描淡寫的樣子,他這引以為傲的銅皮鐵骨在水夫人眼中,竟也不過是個“身子骨尚算結實”,一想到這,唐劫又是一陣汗下來。

這洗月學院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隨便遇個賣糧食的老闆娘都能有如此修為,真要再碰上個掃地老太太突然湊過來對他說“你這心法修煉的不對,要如何如何……”他也不會覺得稀奇了。

那個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在這個世界,實力依然是最大的倚仗。

所有的智慧,詭計,都必須建立在有足夠的實力基礎上,若是沒有,則只是空幻泡影。

他唐劫是運氣的,因為天神宮和洗月派不對付,給了他可利用的機會。

但這種運氣總有極限,總有用完的時候。

到那時,就是他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必須在那之前提升實力到足夠自保的地步。”唐劫自語道。

————————

做好了傀儡,唐劫並沒有立刻把它去給衛天沖,而是以煉陣費時,需再等些時日扣了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他依舊每天苦練,由於靈泉階被發現,他也不再隱瞞,徑直去講經台領了第二層心法繼續提升。好在這段時間過去,他的進境基本符合玉門五轉應有的速度,大家也不會有什麼懷疑。

今天晚上陶然居前再度來了一位客人。

他叫莊申,逍遙社的一名學子,在幾次社團聚會中,與唐劫到也算相識。

“莊兄今日怎的會到我這兒來?”

直接請了莊申進門,唐劫隨口問道。

“也沒什麼,就是有些事想問唐兄。”入了門,莊申一邊隨意走著,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隻右手已伸入身邊袋中,卻是取出一張圖來,隨手一拋,那圖已隱於空中消失無形,只在陶然居周圍多出了一片藍色天幕,看起來彷彿整個空間都被隔絶起來一般。

“哦?什麼事?”唐劫彷彿仍無所覺般走在前面,隨口問到。

莊申已大笑道:“自然是關於唐兄的真實身份了!”

劍光起,對著唐劫一劍斬下!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0 08:52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四章 殺人

犀利劍光勁斬唐劫,直指唐劫後背。

這一劍莊申用了八成的力量,可以確定中劍之後唐劫不會死,但必受重創。

但就在他出劍的同時,唐劫動了。

他轉身!

右手一揚,長劍在手,正擋住那下落劍鋒上,發出鏗的一聲震響,莊申一劍無功,反而被震的全身一顫。

“你!”莊申大吃一驚,這蓄勢已久的一劍勞而無功,顯見對手早有準備。

他心中震撼,正要捏動法訣,只見唐劫狠狠一笑,已是對著莊申猛衝過來,一拳打在莊申臉上。

這一拳兇猛無比,打得莊申鼻血長流跌出。

他在地上翻了個滾,躲避唐劫接下來攻擊的同時,隨後才看到唐劫並未追擊,只是冷眼看著他。

“你……你早知道……”莊申不敢相信地看唐劫。

唐劫聳了聳肩:“我不知道,我只是習慣性為最壞的結果做準備。老實說我也沒想到天神宮在這裡的主使者真的會如此果斷,在出了這事後就立刻派人抓我,他們還真不怕抓錯人的後果呢……佩服,佩服,看來我有個好對手了。”

聽到這話,莊申失聲叫了起來:“你果然就是唐傑!”

唐劫的說話,已無意於承認自己的身份。

本以為還要苦鬥一番,說不得還要拿下對手施加酷刑後對方才會招認,沒想到唐劫竟是省了他的功夫,直接認了。

曾經顧長青最擔心的就是此番行動他們最終抓錯目標,如今得了這消息,莊申已是心神大定。

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想不到這天神宮歷年來頭一份天大功勞,最終竟是由我莊申來完成的。只要抓了你,天神宮必會有重賞,到時候我入脫凡輕而易舉,就算是上達天心也不是什麼難事。哈哈哈哈!”

說著他已站了起來,將原先那把普通鐵劍扔掉,隨手從身旁的袋中取出又一把紫色短劍。

這短劍與之前那把卻是別有不同,紫色的劍身上縈繞著道道法紋,隱隱有火光流轉,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出那上面也是煉陣。

術器!

之前莊申無意殺人,只用凡鐵,現在目標有了準備,自然是拿出法器了。

不過相比那件術器,唐劫顯然更關注莊申取寶的袋子。

他歪了歪頭:“芥子袋……好,甚好,沒想到為了對付我,天神宮連芥子袋都給了你,這裡面想必還有不少好東西吧?”

芥子袋,以芥子而納須彌,正是仙家最重要的法寶之一。

不過這種法寶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擁有的,市面上的芥子袋基本是一個立方就要一塊靈玉,而且越往高處走,價錢漲得越厲害。

莊申已哼聲道:“為了拿回兵鑒,這幾年來天神宮花費甚巨,耗費人力物力無數,顧鷹主更是殫精竭慮,相比之下,一個芥子袋又算得了什麼。總算你不負鷹主期盼,終於出現了。只是誰也沒想到,你在來到學院後竟然還會喊上一嗓子,跟我們玩了個虛虛實實的把戲。”

唐劫笑道:“虛虛實實?我沒那麼想不開,我也不認為這種你猜我是不是的小孩子遊戲對你們會有什麼用。我之所以那麼做,不過是被逼無奈而已,不然你以為能夠好好在學院學習我會不願意?”

“被我們逼的?”莊申不解。

這時候他已不急著動手了。

他來的目的本來就不是為了殺唐劫,而是抓住他嚴刑拷問,既然對方有問必答,那他抓不抓反而是次要的,重點是搞清楚許多心中疑問。

如果說找回兵鑒是第一要務,那麼唐劫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就是顧長青最關心的第二要務。

“是啊,被你們逼的。”唐劫點點頭:“你說,如果我不喊那聲我是唐劫,你們會不查我嗎?如果我不去洗月學院去了別的學院,你們會不查我嗎?”

莊申搖頭:“怎麼可能,這文心國大大小小所有學院,皆在我們監視中,這洗月學院不過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而凡是進入學院的學子,不管哪個都在我們調查之列,從一開始顧鷹主就沒指望你保留原名。”

顧長青是行動謹慎的人,他不會因為唐劫喊了一嗓子就懷疑他,也不會因為唐劫不喊就不懷疑他,一切終歸是證據說話。

若非是這次被唐劫給逼到角落裡,他也絶不可能這麼快就動手抓人。

“沒錯,正因為知道這點,所以我也就沒必要換名字了,畢竟換不換都一樣,只要我還想修仙,你們就遲早會找到我頭上。”唐劫笑道。

“那到是,所以我能理解你為什麼來洗月,反正去哪兒都被懷疑,那就不如去最好的。但你怎麼知道我們的搜查方式?”莊申不解:“萬一我們不是逐個排查,而是秘密派人尋找可疑目標呢?那你這一聲就喊的沒有必要了!”

“是你們自己告訴我的。”唐劫回答:“如果你們想採用秘密監視的方法,那又何必讓天神宮學子公然出現?天神宮在文心國再如何勢單力薄,安排一兩個人混入學院總能做到的吧?你不就是其中之一?答案只有一個,就是學院太多,學子太多,靠一兩個人查,是沒可能查得過來的。”

莊申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唐劫已道:“兵鑒事關重大,靠有限的人手不可能查遍所有人,偏偏天神宮又沒那能耐大肆安插自己人,就只能搞出交換學子這套手法。所以說有些事,真的不是不想做,只是做不到。當然,明查要搞,暗查也要有,說起來天神宮還真是用盡心思呢。”

這話說中了莊申的心底,他也只能長嘆一聲:“的確如此。我天神宮不藏形匿跡,是因為藏不住,你不藏,其實也是因為藏不住。既然反正都藏不住,就乾脆反過來利用一下,險是險了些,卻也是無奈之下的選擇。我天神宮金衣現身,是想逼出你。而你壯語明志,則是想引出洗月派,都是一樣的原因,都是在無可奈何之下,迫不得已的選擇!”

世事總有許多無奈由不得人的意志決定。

如果可以,顧長青絶不會願意天神宮的人公然出現在洗月學院。

如果可以,唐劫也絶不會願意在洗月學院門開公開喊那一聲。

如果可以,唐劫同樣不會願意委託吳幸來買藥。

如果可以,唐劫甚至不會願意去衛府為僕。

除非天性愛冒險,否則大部分的奇蹟與壯舉,都是建立在無奈與被迫的基礎上進行的行險一搏。

“是啊。”這刻唐劫也嘆息:“可惜洗月派還是沒注意到我。你們那位顧鷹主幹的真不錯,為了消彌洗月派的注意力,他想必也費了不少心思吧?”

“每次入學,顧鷹主都會先鎖定一批可疑學子壓住不報,為此他可是花了不少錢,可惜還是被你一聲有賊就給輕易破壞了。”莊申冷冷道:“引洗月派來和天神宮打對台,果然好算計!”

唐劫笑了:“你們不也猜到了嗎?但你們卻終究是無法確認。”

“對!原來不能確認,可現在能確認了。”莊申手中術劍直指唐劫,哈哈大笑道:“現在你還能往哪兒跑?”

唐劫冷哼:“我需要跑嗎?確認的只是你而已。”

他的身上也已隨之出現了水藍色護罩。

莊申眼神陡然變得凌厲:“還敢頑抗,蠢不可及!”

手中紫色短劍一揚,一道劍芒已劈向唐劫。

唐劫反手一劍擋下,冷聲回答:“蠢的是你吧?你以為我告訴你這些,你還能活下去嗎?”

“笑話,就憑你?”莊申已大喊起來,紫色短劍再揚,這一次劍身上陡地騰躍出一團紫色火焰,勁襲唐劫。

只聽轟的一聲,紫火暴漲,穿透那層光罩,餘勢衝擊,已轟在唐劫身上,炸得他身上騰起一片紫火,逼得唐劫在地上連連打滾。

莊申已大笑著走過來:“我這一記紫極火焰劍威力如何?”

唐劫在地上連連翻滾著,那紫色火焰在他身上燒灼了好片刻才熄滅,卻已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燒傷痕跡。

唐劫痛得悶哼一聲:“威力果然不錯,你修的不是洗月派的陽谷紫焰訣就是天神宮的沖陽天火訣吧?”

莊申楞了楞,沒想到這時候唐劫還有心思說這個,哼了一聲:“既然是神宮暗子混入學院,自然是修陽谷紫焰訣,習的是焰劍術,以紫焰訣為底,再配合這紫火劍,可使我的焰劍術威力提升一倍多,就連施法速度也大大提升。你的水光罩能擋我的劍,卻擋不了我的紫極火!說,兵鑒在哪裡?”

莊申一指唐劫厲聲道。

“就這點程度,也敢過來殺我?”唐劫卻是嘿嘿低笑起來:“天神宮不會這麼小氣吧?”

“什麼?”莊申被唐劫再次怔住。

唐劫卻是已從地上站了起來,再看他之前剛被火焰灼燒過的傷口,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彌合著。

這怎麼可能?

莊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劫已晃了晃脖子,冷冷道:“再告訴你一件事,藏像經有煉體的功效,可以在未進靈台之前就吸收靈氣洗煉自身。就目前看來,我的身體素質還算不錯,也許現在還達不到脫凡期的煉體高度,但是凡兵不傷基本已沒問題了,一般的小法術對我也沒什麼大用。當然,你有紫火劍在手,威力要大許多,不過我再加水光罩,兩者結合到也夠用了。就算還會受些小傷,但好在這藏像經的恢復速度還是蠻快的。所以……要想抓我,你還得再加把勁。”

“藏像經?煉體?”莊申愕然看向唐劫,然後他大笑起來:“原來這就是你的底氣。沒想到藏像經竟有如此大用,兵主遺寶果然非凡。好,好得很!你越厲害,就說明兵主遺寶越有價值,我立的功也就越大!”

說著他臉一獰,紫火劍已再度升騰出一片熊熊火焰,對著唐劫兇猛斬下。

“我說了,這不夠!”唐劫已反手揮劍迎上,抗下紫火劍攻擊的同時,又是一劍刺向莊申面門。

莊申手上已突兀地出現一個盾牌,正擋住唐劫的攻擊。

莊申已飛起一腳踹飛唐劫,擊中唐劫同時,將他身上護罩也震至粉碎,狂聲呼道:“那再加這元氣盾如何?”

他這元氣盾竟也是放得奇快無比,顯然和唐劫一樣,練習過千百次了。

唐劫被他踢得飛起,再度跌回地面。

莊申已取出一張符紙對著唐劫一指:“飛劍符!”

只見那符紙已化為一把靈劍向著唐劫飛射而去。

眼看唐劫再躲不過,又是一面水光罩出現。

那飛劍紮在水光罩上,再度穿過光罩刺在唐劫胸口,同時唐劫虎吼一聲,猛地一拳擊出,正打在那飛劍上,只聽轟的一聲,那飛劍已化為無數符紙消散,唐劫的拳上也流出一絲鮮血。

這一罩,一拳,看得莊申心頭震撼,失聲叫道:“原來你也早有準備!”

他苦練元氣盾是因為有天神宮支援,自然要先練好保命法術,隨時準備行動。

但唐劫的水光罩能放得這麼快,就顯得有些叵測了,這說明對方也是早準備好了打這一場。

唐劫已緩緩站起,看著莊申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說了,我不知道天神宮會不會來,但我必然會為最壞的結果做準備……何況這結果也未必就真得很壞。”

莊申大笑起來:“你在開玩笑?你以為就憑一個水光罩你就能擋得住我天神宮?”

“為什麼不可以?”唐劫反問:“你知道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關鍵是什麼嗎?”

“當然是實力!”莊申手中紫劍已再度向唐劫砍去。

唐劫回劍相迎,長聲道:“實力的確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主動權。誰把握主動,誰就能獲得勝利。天神宮是很強,我自然是打不過的。但是那打不過的人,我可以不打啊!”

“什麼?”莊申一呆。

“還不明白?”唐劫冷笑道:“這裡是我家,是我的主場,只有我能決定誰能進來,誰不能進來!所以……是我在選擇對手!”

一聲大吼,唐劫已又是一劍雷霆斬下。

一連三劍,重重砍在莊申的紫火劍上,竟然打得他節節後退,震的他手臂酸麻,但更讓他震撼的是唐劫的說話。

是他在選擇對手!

是他掌握了主動!

這是莊申才意識到為什麼唐劫如此篤定,從一開始,他就一直在把握著事情的節奏。

主動權在他,打與不打,和誰打,那都是他說了算!

當他決定出手時,自然是因為他有足夠的勝利把握!

這個認識讓莊申駭然,同時唐劫已繼續一劍接一劍斬向莊申,縱劍十二式已是連綿不斷地展開。

他兩人都不過是初入仙路,純用法術比拚還不夠格,因此都選擇了同一種路子,即以術法增強自身來作戰,戰術思路極為實用,在整個學院都是少見的。

這使得他們的攻擊就好比擁有劍氣的高手對拼,只是又多了許多光焰色彩,看起來更加華麗許多。

唐劫有水光罩,縱劍十二式再加藏像體,莊申則是元氣盾和焰火劍再加紫火劍,兩人又都練過格鬥之術,因此雙方的實力竟是不相上下。

這刻對擊之下,只聽砰的一聲,唐劫的水光罩固然破開,莊申的元氣盾也告炸裂。

接著兩人同時又是一盾一罩祭起,再度打在一起,依然是勢均力敵的格局。

“混蛋!”莊申嘶吼一聲。

探手入囊,莊申已從芥子袋中取出一物,往空中一拋,金光閃閃,竟是一件金色戰甲,自動附著在莊申身上。

“天神甲?不錯!不錯!”唐劫非但不驚,臉上更是露出欣喜笑容。

天神宮最出名的大概就是這天神甲,有相關法術,也有專門的術器,法寶,以防禦強悍而著稱,這莊申作為天神宮安排的混入洗月學院的弟子,自然不能學習天神宮的心法,但是他卻帶了一件天神甲術器。

雖然是最低級別的,但其防禦能力只怕也超過了元氣盾。

這到不是說天神宮小氣連件法寶都不給莊申,而是寶器之物越是高級,需要的靈力消耗就越大,普通靈徒使用法寶,往往一擊之力就會把所有靈氣全部抽空,還不如使用普通術器來得靈便。

至少這件術器級的天神甲,莊申穿在身上,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這刻寶甲著身,莊申臉上已露出猙獰厲色:“唐劫,你不會真以為我就只有一把劍吧?”

“當然,我知道。”出乎他預料,唐劫回答:“天神宮既然派你來,肯定是要有些對付我的把握才是。你我都是同期學子,你若沒點看家底牌,憑什麼穩贏我?可你知不知道,我等的也就是這個?”

“什麼?”莊申再度愕然。

只是這一會兒功夫,他已經被唐劫驚了無數次。

唐劫的笑臉終於轉冷:“你若無寶而來,我又何必理你?你以為我閒得沒事冒此大險,就是為了殺一個天神宮的小卒子?不,我要的就是你攜寶而來!殺人奪寶,殺人奪寶……殺人不是目的,奪寶才是。為了這一戰,我用掉了兩瓶多的回靈丹,花費了好幾百錢,還停了一個多月的修煉來苦練法術,這麼些資本投下去,你若是少帶些法器過來對付我,我都不能樂意!”

說著唐劫法訣一捏,下一刻,一道黑影已猛撲莊申!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0 10:07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五章 青光

黑影如電,猛撲莊申,正咬在他的手臂上。

這天神甲雖然防禦力強悍,卻只護胸腹,對四肢卻是沒什麼防禦能力的。

這一咬下去,莊申立時吃透,只見一道電流已打在他身上,天神甲雖防禦力強悍,對雷電攻擊的效果卻是最弱的,這一下電得他全身發麻,身體已是一滯。

這時他才看清那咬住自己的赫然是一隻狼形傀儡。

“戰傀?”莊申驚呼出聲:“你沒有靈引術怎麼控制的?”

“你猜!”唐劫大聲回答,同時棄劍!

棄劍用拳!

對著莊申狠狠擊出一拳,正打在天神甲上,震得他胸口又是一陣巨痛。

莊申立知不好。

他這天神甲畢竟只是術器級,對雷電與巨力衝撞的抵消作用並不太強。

唐劫有劍不用,反用拳頭,顯然是早有準備,針對著天神甲的弱點而來。

這三年來他長期躲避天神宮,對天神宮的許多事再瞭解不過,這天神甲又是天神宮最出名的東西,他自然知道該怎麼對付。

這刻中了一拳,他再度跌飛,唐劫已緊追而上,橫肘砸向莊申面門。

這一擊若是砸中,莊申的臉都能被他打碎。

下一刻莊申大喊一聲,再度探手入囊,取出一根繩子往空中一拋,那繩子竟是如靈蛇一般捲向唐劫,將他整個捆住,重重跌在地上。

一招得手,莊申已哈哈大笑起來:“我這件捆仙繩如何?唐傑,交出兵鑒,省的受那搜魂之苦!”

“搜魂術?”儘管被捆得結結實實,唐劫卻不驚慌,只是嘲諷地看莊申:“不過你會嗎?”

“我當然不會,可是我有這個。”莊申已從袋中又取出一物。

搜魂符。

莊申得意道:“這可是鷹主特意從神宮求來的,就是用來對付你這種人,紫府大能親自出手煉製,價值不菲,你能享受到它,也算沒白來這世上走一遭。”

看到那搜魂符,唐劫笑了起來:“你這芥子袋還真是百寶囊,他們看來也真給了你不少好東西,紫火劍,芥子袋,天神甲,捆仙繩,搜魂符,雖然都是術器級,效果卻當真不錯,哦對了還有那隔絶陣圖,還真是下了不少本錢呢,不過……”

他話未說完,旁邊那狼形戰傀突然對著莊申頭一低,撲撲撲,三枚透骨釘已向著莊申扎來。

莊申大驚,一閃身,兩枚透骨釘打在他身前天神甲上,無功墜落,還有一枚卻擦著他的手臂飛過。

只是一點擦傷,莊申卻發現竟然無法再調用靈氣。

“閉靈散?”莊申大驚,那狼形戰傀已嘶吼著再度向他衝至,頭頂尖角對著他撞去。

莊申再不猶疑,又從袋中取出一個小小符牌,迎風一招,那符牌中已躍出一物,見風就漲,赫然也是一隻狼,正與那狼傀儡戰成一團。

“煉獸?”看到那隻狼出現,唐劫也是目光一凝。

煉獸是獸煉門的拿手好戲,最擅捕捉野獸煉製成戰寵。獸煉門與天神宮世代交好,莊申手裡有這個到也不奇怪。

只是現在這兩人一個被術器捆縛,一個中了閉靈散,戰鬥竟然轉成了傀儡與煉獸之爭,卻顯得頗有些詭異。

不過莊申雖中了閉靈散,人卻是還可以動的,下一刻他已快速從袋中取出一顆藥丸給自己服下,那閉靈散的藥性竟是被他解了。

避毒丹!

與此同時,唐劫也就地一滾,整個人竟是消失不見。

隨後莊申眼中的整個世界竟然都顛倒了過來,再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幻陣?”莊申吃驚叫道。

“沒錯!”唐劫的聲音已在雲霧中響起:“伊伊過來,幫我解綁!”

那傀儡中已飛出一個小人,正是伊伊。

怪不得唐劫沒有靈引術也能控制戰傀,卻原來是這小東西在裡面掌控。

沒了伊伊,那傀儡立時停了下來,好在那煉獸也被幻陣迷惑,暫時不能來找他們麻煩,

同時莊申也猛回身順著音源一劍斬去,卻只斬了個空,後方空蕩蕩一應皆無。

唐劫的聲音已再度響起:“你們的顧鷹主幹的不錯,不過他還是犯了兩個錯誤。這第一個錯誤就是,你們忘了虛慕陽是什麼人。”

“虛慕陽?”聽到這個名字,莊申心中一震。

“對。虛大哥,陣道大師……他能把兵鑒交給我,憑什麼就不能把陣道也傳給我?”隨著這話落,斜刺裡一劍刺出,直指莊申後腦。

莊申反應也快,猛地前撲,那劍尖划過他的背部,在天神甲上擦出一溜火花。

一擊無功,莊申反手回刺,紫火劍上又是一道火芒噴出,正打在唐劫身上,唐劫胸前氣盾再現,又擋下這一擊。

莊申對著空中一指:“回來!”

那捆仙繩竟然又自動回到莊申手中,嚇得小伊伊尖叫一聲,莊申已將那捆仙繩再度拋出,又一次捆住唐劫。

唐劫不得不再度跌回霧氣中,伊伊繼續手忙腳亂地給他解繩子,同時還大叫:“討厭,討厭,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快被他綁住啊!”

“那你能不能別讓他把繩子再搶回去?”唐劫也沒好氣的回應。

“沒用的啦,那是他的東西,除非你能抹掉他在這上面留下的符印,否則他只要一施術就能拿回去,大笨蛋!”伊伊氣得跺腳喊。

這兩人在片刻間你來我往,已交手數個回合,底牌也是一一祭出。

莊申固然有各種術器,唐劫也是諸般手段一起上陣,場面一時間竟陷入僵持中。這刻好不容易再度鬆綁,唐劫一時竟不敢出來。

莊申表情兇狠的四處尋覓,同時大聲吼道:“唐劫,出來!像個真正的男人那樣和我打一場!”

“操,喊得還真漂亮,你有本事別拿那麼多術器和老子打啊?”躲在雲霧中,唐劫一時也有些沒辦法。

伊伊好奇問:“你不是說他寶貝越多越好嗎?”

唐劫翻翻白眼:“前提是他打不過我。”

必須承認,莊申無論戰力還是應變都極不錯,定然是接受過天神宮的培訓,要不然以他的年紀不可能打得如此果斷。

要不是他為了混入洗月學院不可能提前學習天神宮術法,唐劫還真未必能和他打。

只是就像莊申低估他一樣,他發現自己也依然低估了莊申。

誰能想到莊申不但自己身手靈活,手裡竟然有這麼多貨色,在他想來天神宮給莊申兩三件術器已足夠對付自己。

現在看來終究是自己眼界小了,很顯然在天神宮眼裡,術器根本不算啥,要不是莊申自己實力有限,給再多也發揮不出作用,就是塞給他幾件法寶讓他用都有可能。

眼看唐劫藏匿不出,莊申眼中凶厲殺意閃過:“你以為有這麼一個破陣,就能躲得下去嗎?”

他說著已又取出一個小瓶來,取出一粒丹藥一口吞了下去,下一刻,莊申的身體已開始鼓漲。

他原本是白白瘦瘦的樣子,在吃下這粒丹藥後,竟是全身血肉賁起,骨骼暴漲之聲連連,竟然從一個文弱少年變成了一個凶獰猛漢。

隨手一拳擊出,碩大的拳頭轟在地上,已震出一片驚人氣浪,竟是連那幻陣雲霧也消散許多。

唐劫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他呻吟了一聲:“魔血丹……這傢伙身上到底有多少寶貝啊?”

他現在真的開始嫌這傢伙的好東西多的過頭了。

魔血丹,一種提煉妖獸血液而製成的丹藥,可以使用者暫時性擁有某種對應妖獸的力量。說白了就和那李余的金色鱗片一樣,只不過經過藥物提煉,修者可以吸收其中血液精華了。

此刻莊申服用的,明顯是某種強大妖獸的魔血凝丹,氣勢竟是變得無比磅礡。

這幻陣雖然靈便,終究只是最低級別的幻陣,完全可以用蠻力強破。莊申不懂陣法,因此乾脆選擇了最直接的方式,這刻一拳拳轟出,氣勁震盪,迷陣幻霧竟是被他震得盪開,顯出唐劫的身影。

看到唐劫,莊申哈哈大笑著走過來:“我看你還能躲到哪裡去!”

他也不再召回捆仙繩去抓唐劫,而是大手直接一把向著唐劫抓去。

唐劫反手一劍刺去,他竟是無視劍鋒大手急抓,那一劍刺在他手上,發出錚的一聲響,其體魄竟是比唐劫的煉體還要強悍。

唐劫被逼無奈,只能棄劍後撤,莊申已怒喝道:“竟然逼得我使用這血煉妖丹,待我抓住你,定要將你好好折磨一番,才能泄我心頭之怒。”

這血煉獸是低階魔血丹中提升實力最明顯的一種,不過副作用也很大,使用過後必然會虛弱無比。

按照計劃,這魔血丹根本不是他抓唐劫時用的,而是抓住唐劫逼供之後逃離洗月學院追殺用的,沒想到這唐劫小小一個靈泉階竟如此難對付,連擁有三件術器的他都拿不下。而他術器在手,其實靈氣消耗遠比唐劫大,如今幾度使用靈術後,靈氣已然不多,被逼的只能使用這魔血丹。

現在他只能祈禱逼供之後,自己還有混出去的機會,否則怕是在劫難逃。

他自然不知道此事之後,無論成敗天神宮都要殺他做替罪羊,以給洗月派一個交代,因此滿腦子想得還是自己立下大功,將來去了天神宮後將如何封賞。

與天神宮的其他暗子不同,莊申的的確確就是文心國人,只不過他出身寒門,根本沒什麼修煉機會,是天神宮找到了他,許諾他只要為天神宮做事,就給他修仙得道的機會。

他自然也知道混入洗月派為天神宮做暗子有多大風險,然而富貴險中求,為了出人頭地,他自然也不吝博這一把。

這刻他仗著血煉獸丹帶來的力量,連劍盾都不用了,那失去對手的煉獸想衝過來幫忙,竟是被他一把抓住丟回符牌,然後對著唐劫撞了過去。

以他此刻的身體,已卻已不需要任何手段。

唐劫避之不及被他一下撞中,水光罩立時破碎不說,整個人都被砸至飛起,落在地上狂吐鮮血,一時竟是爬不起來。

伊伊操控著戰傀飛速撲咬莊申,唐劫大驚:“伊伊不要!”

只聽轟的一聲,那戰傀已被莊申已被一拳轟退,雷殛木的身體開裂出道道裂紋,就連伊伊都被從傀儡體內震了出來,一下坐在地上,哇地大哭起來。

莊申已大笑著向唐劫大步走來,唐劫只能坐在地上不停地向後移動,看起來就像是個窮途末路的人,手中還抄起一支掃把丟了過去。

莊申一揮手打飛那掃把,唐劫已又揚起一把塵土灑了過來。

莊申只是略閉了下眼便躲過那塵土,同時哈哈大笑道:“你就這麼點能耐了嗎?來啊,你不是說要殺我嗎?不是說要的就是我寶貝多,你才好殺人奪寶嗎?來啊,紫火劍就在這兒,天神甲也在這兒,我等著你來拿。”

唐劫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個花盆,正是那當初他從衛府和伊伊一起帶過來的根雕。

捏著那根雕頂部,將那花盆拎了起來,唐劫冷冷道:“我還說過,你們家顧鷹主犯過兩個錯誤。這第二個錯誤就是就是他過於關注兵鑒,卻忽略了……”

話未說完,他猛地將那花盆舉起,就像是揮動一件流星錘般狠狠砸向莊申。

怒劍式!

“無用伎倆。”莊申鄙夷地撇撇嘴,手臂隨意一抬,再次擋在那砸下的花盆上。

然而就在那刻,他看到那如老樹般的根雕已放出一片青色光芒。

“這是……”青色光芒瀰漫了莊申的整個視界,在他眼前無限放大。

“劍芒”兩字尚未吐出,血光乍起,一隻手臂已脫體飛離!

“啊!”莊申痛聲長呼,這一劍砍斷了他的手,也泄去了因魔血丹而來的所有力量,莊申整個人都委頓下來,再無力站起。

木屑飛揚,唐劫手中已出現一把青色長劍。

“……忽略了青光劍!”

此時,唐劫的語聲才悠然傳來。

花盆重重落地,摔成粉碎。

一面青銅古鑒彈飛而出,落在地上滴溜溜轉個不停。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1-10 10:22 AM

本帖最後由 aritha 於 2013-11-11 08:51 AM 編輯

第二十六章 藏弓

躺倒在血泊中,莊申無力地呻吟著。

此時他藥勁已過,全身虛弱無力,雙眼看著的卻是那面青銅古鑒。

“九黎玄兵鑒……真沒想到,我天神宮費盡心思尋找的東西,竟然就在這兒……”莊申咳著血哈哈笑了起來:“唐劫,你狠,你膽子夠大,竟然把兵鑒和青光劍藏在花盆裡,就藏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

“我人都來了,東西還有什麼不敢帶的?”唐劫頗感吃力地回答。

剛才那一劍抽空了他的所有靈氣,要是再無功,他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而真正讓他感覺不舒服的是靈空乾涸後,他的靈魂深處竟然有種難以言喻的饑餓感。

這刻一時無力,他只能以劍拄地,同時取出一顆回靈丹服下。

這才說道:“天神宮……真沒想到隨便派出個小卒子來都這麼麻煩。”

這青光劍一擊,是他計劃中最後的底牌,當初他選擇縱劍十二式,除了能磨練格鬥技巧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這是唯一能讓他在靈徒階段就動用法寶力量的武技。

只是這一擊消耗太大,一旦出手不中,自己也就無力,所以非到必要,唐劫不願使用這招。

他曾以為自己可以避免動用這底牌,沒想到莊申如此難纏,最終逼他動用這最後手段。

莊申已厲聲道:“你知道就好!你以為靠著洗月派庇護你就安全了嗎?天神宮要殺你就跟碾死個螞蟻一樣,識相的趕快交出兵鑒,否則你就算殺了我,鷹主也會意識到你的問題。你不會以為,隨便來個小子都能打敗我吧?”

“當然,當然。如果說發現有賊還只是一次巧合,無法確認,那麼殺掉你,基本就等於是告訴天神宮,我就是唐傑了。不過你不會以為,我連這種問題都沒想過就和你打吧?”唐劫笑道。

說著他著下來,用劍尖拍拍莊申的臉:“到是你自己,你憑什麼認為跑過來抓我,洗月派就能放過你?”

“我壓根就沒打算再留在洗月派……”

“白痴!”唐劫已打斷他:“現在只要是知道兵鑒的人,都知道天神宮在查我。這個時候有人對我出手,不用腦子都能想到是天神宮出手。你不會以為這種情況下,你那位顧鷹主還會放你逃命吧?”

莊申一怔:“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讓我猜猜,他們派你來的時候,是不是跟你說,事成之後就把你接出洗月學院,送去天神宮?沒準還有人在學院門口附近等你?可能就是學院的另一個學子,應該是有糾察權限的,可以將你送出學院。”

莊申全身一震。

看他表情,唐劫知道猜對了。

唐劫笑笑:“現在你明白了?你就是個被人利用的白痴,如果不是我告訴你,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莊申連連搖頭,他對著唐劫大喊:“他們不會這麼對我的,這不可能!”

唐劫冷哼:“我沒興趣讓你信,我只是告訴你,你對天神宮再忠誠也沒用,他們根本不把你當回事。現在天神宮派在這裡的明暗子都有哪些人,是誰在負責?那個顧鷹主叫什麼名字,具體什麼身份?他們後續有什麼計劃?”

莊申哈哈大笑起來:“唐劫,你剛次故意這麼說,就是想從我這裡套口供吧?我呸!你連真實身份都說了,那就是想要我死,我不會告訴你任何事的!”

唐劫嘆氣:“自以為是,告訴你這個,不過是想讓你死得明白些,你還真以為你不說就有用了?”

“你想折磨就痛快來,看老子皺不皺眉頭!”莊申大喊。

“果然硬氣,不過誰說我要折磨你了?你好像忘了有這個東西……”唐劫說著已取出一物。

搜魂符!

莊申面色大變:“不!”

“如你所言,能享受這搜魂的待遇,你也算沒白來世界走一遭,現在就讓我看看你的記憶裡有什麼吧……”說著唐劫已將那搜魂符猛地按在莊申面門上,莊申立時發出痛苦之極的叫聲,彷彿經歷了什麼人世間最痛苦的刑罰一般,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劇烈的掙扎中,他的頭拚命地撞向地面,發出砰砰的震響。

唐劫卻是不為所動,只是死死抓著他的頭,靈氣流動,已將莊申的記憶如海潮般送過來。

搜魂術是一種異常惡毒的術法,說白了就是強行將受術者無形的記憶化為有形的意識,以靈氣輸送的方式傳給施術者。

天心境要修成靈念都需小心翼翼,怕的就是意識受損,這搜魂術卻是強行施為,完全不顧忌受術者的感受,後果自然是嚴重無比。

一旦中了搜魂術,如果是修成靈念的人,那還有希望保住神智,靈念未成者卻是必成白痴!

而且此術一旦施用,不但被搜魂的人每一刻都在經歷萬針扎腦的痛苦,而對施術者而言,也是各種記憶紛呈出現。

這些記憶由於是在搜魂術下強行施展,只會存在很短的時間就消逝,所以需要施術者迅速強記,至於能夠找到哪些就看施術者自己的運氣了,正因如此,就連顧長青也輕易不願採用這種手段。

除非對付的是修成靈念的目標,因為對方靈念已成,反而可以多搜魂許多時間。

這刻莊申的記憶變成一幅幅畫面,不斷地快速在唐劫眼前出現,就像是快進中的電影,幼時的經歷,成長中的磨難,暗戀的少女,天神宮的到來,各種記憶紛紛呈現,一股腦兒的向著唐劫腦海塞去,就連唐劫也大感吃不消。

他想尋找自己需要的信息,可他根本來不及尋找,眼珠快速轉動著,只來得及捕捉那一個又一個的畫面,雜亂無章的聲音已各種形式塞入他的耳中。

“顧長青……鷹堂副鷹主……高飛……趙新國……抓捕唐劫……弄鬼……閔東……暴猿……該死,暴猿是誰!”

唐劫猛地吼了出來,卻再承受不住那狂暴信息流的衝擊,大叫著收手,這才發現自己眼耳口鼻中竟皆是鮮血滲出。

真沒想到用個搜魂術都會如此凶險,唐劫連連大口喘息了幾下。

可惜他終究沒找到關於暴猿的記憶,只知道有個叫暴猿的人才是天神宮真正的王牌暗子,就潛伏在學子中暗中尋找唐傑的存在。

好在他總算知道了接應的人是誰,在哪兒!

再看莊申,人已是徹底昏死過去了,額頭上的搜魂符更是化成青煙消散。

“哥哥你沒事吧?”伊伊已抓住唐劫連連搖晃。

“沒事。”唐劫搖了搖頭:“真沒想到用個搜魂術竟然都會自己影響這麼大,難怪虛大哥說千萬不要嘗試幻生靈念。”

“虛大哥?”伊伊好奇地看唐劫。

其實她對唐劫過去的事同樣一無所知,直到這次莊申過來,她才隱約明白了一些什麼,卻又不完全理解,只知道那藏在花盆中的東西,似是什麼很要緊的事務。

“恩,一個很好的人,可惜他死了。以後再跟你說他的故事,我們現在還有事要做。”唐劫摸摸小傢伙的頭,愛憐道。

“對,對,還有好多寶貝要收起來呢!”小伊伊跳腳喊道。

“不是這事……”唐劫苦笑:“是善後。”

“善後?”伊伊不解。

“對,善後。”唐劫道:“伊伊,記住哥哥教你的話,殺人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怎麼才能在殺過人後,還不讓別人找你的麻煩。”

說著唐劫已站了起來,先一劍將莊申刺死,然後取過他手中的紫火劍。

收了那陣圖,唐劫也不及細看一眼,走出陶然居。

此時正值深夜,萬籟寂靜,路上靜悄悄地一個人也沒有。

唐劫沿著山間小路不斷下行,來到山腳下一處偏僻的小樹林中。

這小樹林四野無人,便是白天也沒什麼人經過,當真是個殺人的好地方。

前方林內正站著個人,赫然正是那當初利用李真等人試探唐劫的閔姓學子。

看見他,唐劫把頭一低,藉著夜色與叢林掩護向前靠近。

只是正行進間,突地腳下發出啪的一聲響。

卻是一根樹枝被他踩斷了。

唐劫立知不好,那閔姓學子已然回頭。

唐劫急中生智,猛彎下腰伸出一隻手,嘶啞著嗓子道:“幫……我……”

洗月學子皆穿月白長衫,此時又是黑夜,閔東一眼沒看清,本能的以為是莊申來了。

看到對方對著地面狂吐不止,閔東心中大喜,從背後悄悄摸出一把短劍走過去,同時問道:“怎麼搞成這樣?事辦成了嗎?”

他奉高飛命,無論事成與否,都必殺莊申,只是事若成,就等問出結果來再動手。

那邊唐劫點了點頭,他不敢多說,怕閔東聽出口音不對。

閔東卻是大喜,那短劍又被他放回背後:“確認是他?知道兵鑒在哪兒?”

他心中興奮走的已是近了,這才發現對方體形有些不對,心中一緊,只見唐劫已抬起頭來。

朦朧月色下,閔東看到唐劫冰冷的深情,心中大驚,知道不好正要退後,就聽撲的一聲,小腹猛地一痛。

紫火劍已穿透他的身體!

順勢一絞,幾乎將他內臟都絞爛。

“嗷!”閔東痛聲狂嘯,只是這嘯聲剛起個頭,已被唐劫一拳整個塞進他嘴巴里,人隨劍走,他推著閔東一路飛退,“碰”地一聲,已將閔東整個人釘在樹上。

“……”閔東眥睚欲裂地看著唐劫,口中滲出大量鮮血。

他努力的想要拔出身後短劍,只是背被頂在樹上,卻是怎麼抓都抓不到。

他只能努力地將手前伸,試圖推開唐劫。

然而頂住他的彷彿一座山,唐劫就那樣任由他推搡著,卻是一動不動,只是眼神冰冷地死死看著他。

就這樣僵持著……

生命在體內飛速流逝,閔東漸漸感到無力。

終於,在絶望地對空抓了幾下後,他低下了頭顱。

唐劫又堅持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抽出紫火劍,翻了翻他身上,搜出一把短劍,看上面法紋顯然也是把術器,且是專門用來破甲的,估計就是用來對付莊申的,可惜除此之外卻無其他法寶了。

用劍尖在地上寫下“飛鳥未盡,何急藏弓。莊申。”

想想不對,唐劫又把莊申改成弄鬼,這才轉身離去。
作者: qqapapqq    時間: 2013-11-11 02:01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11-12 10:45 AM 編輯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      第二十七章 離經

回到陶然居,唐劫看到院子裡已被伊伊收拾乾淨。  

伊伊正坐在地上揀裝備,看到唐劫過來興奮叫道:「哥哥快來快來,看這裡有好多好東西!」

「有什麼好看的,都已見識過了。」唐劫隨口道。  

剛才和莊申說話的時候,唐劫已經看過芥子袋,有什麼早已清楚。  

除了闢毒丹,魔血丹外,莊申還有兩瓶補靈丹,三瓶養氣丹,六張飛劍符,一張乾清符,一張混元符,幾十枚靈錢。  

除此之外,紫火劍,天神甲,捆仙繩和煉獸牌算是四件戰鬥術器,芥子袋是輔助法寶,有五個立方的空間,至少值得六塊靈玉,僅此一項就讓唐劫受益非淺,果然是殺人放火金腰帶,就可惜風險大了些。  

此外還有一件輔助法寶就是那張陣圖,其實這才是莊申所有家底中真正值錢的。  

演陣圖!  

那是一張可以預存法陣的陣圖,而不是唐劫以為的專用於隔絕空間的陣圖。  

法陣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佈置,需要在戰前預設,除非是像伊伊那樣擁有天賦,否則不可能在戰時臨時佈置。  

這演陣圖圖內自成一空間,可預放材料,只是許進不許出。放置的材料可以通過陣圖直接製作成陣,使製作速度更快,即可用於提前準備,預佈陣法,亦可用於現場佈陣,加快速度。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管什麼陣法,通過這陣圖釋放後,其規模都會大大縮小,投入的材料卻是不變,因此只適合臨時急用,卻不能成為常規。  

儘管如此,這也是一件相當有實用價值的寶貝,畢竟它也是少數靈徒可以直接使用的法寶。  

這演陣圖品階不高,只能用於存放二品以下的法陣,而且只能單陣,不能疊陣。好在唐劫現在的水準也只到二品,再往上就是給他材料他都布不出來,暫時也不著急。  

聽到唐劫這麼說,伊伊大喜。  

她本來還在分寶貝,左一堆,右一堆,手裡捧一堆,嘴裡還嘟囔著:「這個是你的……這個是我的……這個……也是我的……」

這刻聽到唐劫這麼說,乾脆呼啦一下子把所有東西都歸到了自己那堆中去。只是她人太小攬不過來,晃了幾下,到把自己跌進了法紙堆中。  

唐劫看得失笑:「怎麼這麼小就這麼財迷?」

小傢伙鼻子一皺,哼了一聲:「我不管!這些都是我的!」

「那可不行。」唐劫走過來道:「這些東西都是贓物,現在可用不得。」

「不管,不管,不管啊!」小傢伙扯著嗓子喊。  

唐劫只能把小東西從寶貝堆上揪起,放在懷裡:「伊伊乖,等哥哥把這些東西都換成錢,讓伊伊天天在家數錢玩,好不好?」

小東西眼珠轉動,指著唐劫鼻子叫:「說話算數!」

唐劫拉拉她手指笑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伊伊覺得好玩,拽著他手指狂喊:「好啊好啊,一百年不許變!」

說到這突然想起了什麼,伊伊跳出唐劫懷抱,舉起一樣東西來,道:「那這個呢?」

舉得赫然是那九黎玄兵鑑。  

唐劫嚇一跳,忙拿過來說:「這個可不行。」

就在手觸到兵鑑的剎那,唐劫突然感到兵鑑上有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感覺如此奇特,就好像他之前對莊申搜魂一般。  

「這是……」唐劫驚呼出聲。  

下一刻洶湧的信息衝進他腦海,唐劫只覺得眼前一花,無數畫面已紛湧而至在他眼前閃過。  

他看到一片荒蕪虛空裡,一個高達萬丈的巨人手持開天巨斧正在瘋狂怒吼,這吼聲震盪天地,在整片虛空中迴盪。  

在他身周是無數仙人圍著他猛攻,各色武器打出道道彩光,絢爛了整個世界。  

而在巨人頭頂上空,是一片宏偉浩大的宮闕群,在玉宇彩霞中閃耀出神聖輝煌的氣息。  

四個全身綻放金色光芒,看不清面目的存在如四個太陽般圍繞著宮闕轉動不停,不時地放出道道光芒打向下方。  

在這無盡圍攻中,那巨人卻是狂妄地大喊了一聲:

「兵!​​」

然後唐劫看到,那無數仙人的武器竟在剎那間同時碎裂,化成無數星星點點向著巨人而去,附著於那開天巨斧上,那巨斧陡然又大了一截。  

隨後巨人狂嘯著揮動巨斧,對著那頭頂天宮斬落,那一片玉宇神宮在這一斬之下,竟是化成萬千碎片飛散……

「啊!」唐劫大叫著扔掉兵鑑,連退數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哥哥,哥哥,你怎麼了?」伊伊急忙撲過來。  

「我沒事。」唐劫晃晃頭,鎮定心神。  

然而適才那一幕,卻已深深印在唐劫心底,再不可能抹去。  

虛慕陽說得沒錯,這兵鑑上果然另有奧秘,只不過要破解它,卻是需要一些特殊條件的。  

唐劫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因符合了哪些條件而破解了奧秘,但想來最大的可能還是和剛才的搜魂經歷有關,畢竟剛才信息傳輸時的感受與之前使用搜魂術極為相似,而傳來的內容看起來更像是兵主留在其上的一道神念。  

神念本就是靈魂所化,能被搜魂而出自然再正常不過,反到是能把神念留於兵鑑上萬年,更顯得神乎其神。  

不過唐劫覺得僅憑此點只怕還不夠,畢竟他只是之前使用過搜魂術,就算體內還遺留少量法術痕跡,也沒道理就讓兵鑑主動釋放,所以唐劫估計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藏象經。  

藏象經擇人,​​搜魂術擇法,正確的人再加正確的方法才能打開這兵鑑真正之秘,難怪虛慕陽雖能感覺古怪,卻始終打不開了。  

從這方面說,會不會九絕誅仙陣也需要特定的人才能進入呢?  

如果是這樣……

唐劫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兵鑑上。  

他向前走了幾步,重新拿起那兵鑑再看,只見兵鑑上光芒流轉,隱隱有無數字符跳動。  

但仔細分辨,唐劫發現這些字符其實並不是兵鑑上的,而是已存於自己腦海中的。  

只是正常情況下他完全想不起來,非得對照著兵鑑才能看到,彷彿這兵鑑就是一面鏡子,將他腦中隱藏的記憶折射而出。  

若是別人此刻看這兵鑑,那依然是除了鑑上花紋外一無所有,惟有唐劫的眼前浮現出一個個又一個映像。  

不僅有字,更有無數幻化的身影在飛快跳躍,打出一個又一個動作。  

那些字他明明一個也不認識,卻是沒來由的就知道其中意思。  

抬頭上兩個金色大字,古樸莊嚴,帶著浩瀚氣息。  

唐劫已脫口而出:「離經!」

離經!  

確切地說,這才是兵主遺留的真正秘法,也是他一生成就最重要的心法。  

與現在的玄門正宗不同。  

現在的修煉,行的是人靈分離之道,靈氣不過是修者手中的武器,但器是器,人是人,兩者不可混為一談。就算是進了脫凡境可以煉體,其程度也有限。  

從這方面說,這世界的絕大部分修者都是法師。  

離經修的卻是血氣。  

修血氣者,融靈於一體,壯大自身,是以自身為宇宙而納天下。正因此血氣強大,骨骼堅硬,體如精鋼,兵主當年縱橫一世,最為強橫的就是自身肉軀,可以說是上古時期最為強橫霸道的存在,靠的就是這一身血氣縱橫。  

後人因其表現而稱體修,歸其本質,或許叫血修更適合些。  

正因此,離經其實比少海洞金訣等功法簡單得多,沒有層次之分,從頭到尾就是一套心法反覆運行,煉一次強一次。  

但是修煉此心法需要大量的藥物卻令人驚嘆。  

按離經所記,修煉之前需要先蒐集大量藥物用於製作藥浴,隨後在烈火烹熬中運轉心法,吸收藥性,方為最佳。  

這些藥物包括什麼九天鸞草,萬年火精,龍蜒鳳血,百煉妖丹……看得唐劫眼前一陣昏迷。  

這些可都是真正的天才地寶級的存在,隨便出來一樣都是讓六大派瘋搶的,我到哪兒弄去?更別說下面還有備註:多多益善,永無止境!  

你妹!  

從這方面說,這兵主的仙法雖極具價值,卻又極不具價值。  

因為它需要的太多了,多到常人根本無法承受,難以滿足。  

若真有那能耐蒐集到如此寶貝,就算是煉其他法門,也未必就不能睥睨天下。  

如此算來,這心法的價值竟是遠遠低於預計,讓唐劫也不由一陣失望。  

罷了,罷了。  

走什麼路不是走?  

既然得的是這兵主的心法,那便沿著他的路走下去好了。  

至少它給出了人生的方向。  

總算也不是非得要這些藥草才行。  

離經下面另有註解,說要實在找不到這些,也可以找些功能相似的替代之物,找不到萬年的也可以用千年的,實在不行幾百年的也湊合。  

下面還列了張單子,從上到下,將各類藥草對應屬性與功能大體解釋了一下。  

唐劫直接看最下方,是一株五百年生的紫茯苓,唐劫算了算,買不起,以自己目前的身家,能買株五十年的,要是按套配置,那就只能買五年生的了。  

五年生就五年生吧,總比沒有好。  

藏象經啥都沒吃不也煉出一身銅皮鐵骨了,唐劫暗想。  

不過想想自己練了三年的藏象經,也依然難以抵擋一個低級術法,被人評了個身子骨尚算結實,唐劫這自我安慰也有些進行不下去。  

好在除了離經外,這裡面還有一個法術。  

兵字訣!  

正是當年兵主叱吒天下,碎盡萬兵,執掌兵道的根本之法!  

據說這兵字訣修煉有成後,可碎盡天下萬兵,取其精華,凝練神兵。  

之前唐劫在兵鑑中看到的兵主那一聲「兵」字令,就是兵字訣運用到極致的表現,一聲令下,萬兵皆碎!  

相比那需要海量資源的修煉心法,這兵字訣卻是門檻低得多,只有足夠的煉體底子,再依法激發體內血氣力量,便可生成法術。  

唐劫依法運轉體內血氣,只覺得全身一陣血氣翻湧,好不難受。  

唐劫只能咬牙堅持著,漸漸地,體內翻騰的氣血平息,唐劫身上已出現一絲血色光芒,於光華流轉中,漸漸凝聚於他右手食指尖。  

這就是兵字訣的血勁凝聚嗎?只要使用它,就能碎盡天下萬兵?  

唐劫有些不敢相信。  

正好伊伊此時手裡還抱著那把紫火劍,正瞪著大眼看自己。  

唐劫信手一指點去,想看看威力如何。  

在他想來,自己初學乍練,怎麼也不可能一擊就碎掉一把術器,沒想到這一指下去,只見那紫火劍先是叮地發出一聲輕響。  

接著劍體猛地放出一道光華,轟地一聲,竟散落成無數碎屑飛揚飄落。  

「這怎麼可能?」唐劫被這一下徹底驚住。  

自己這輕輕一指怎的竟有如此大威力?  

雖然說兵主的兵字訣威力絕倫他早有體會,但唐劫也從沒想過自己現在能像兵主那樣一唸下去,什麼兵器都碎掉。  

這術器雖不是什麼強大法寶,卻理論上也不是他現在能說點就能點的,怎的這般輕易就碎掉了?  

伊伊也被這一下呆住了。  

只是她的反應卻與唐劫不同。  

看著那天空散落的劍屑,她小嘴一嚼,已是坐地哭喊起來:「我的寶貝……」

「抱歉,伊伊。」唐劫正想安慰她一下,突然心口一甜,唐劫一大口血已噴了出來,全身一軟,人已無力地癱倒下去。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連動一下的能力都沒有了。  

眼前一片迷離彩光,有無數星星在飛舞。  

那是嚴重脫力時產生的幻覺。  

「激發全身血氣……我操!」唐劫低語了一句,眼白一番,已是昏了過去。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2 08:0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八章 改變戰略

唐劫醒來的時候,天已漸亮。

小傢伙哭得累了,早已在他旁邊睡下。

看著滿地的塵屑,唐劫也感到一陣無語。

他現在算真正明白這兵字訣是怎麼回事了。

昨天晚上那一指竟是幾乎將他所有的力量抽乾換來的。

要不是他好歹練了三年的藏像經,體質遠超常人,估計這一指下去,自己就先報廢了。

同樣也幸好作用的目標是術器,如果是法寶之流,估計自己也是沒命。

如今一夜過去,到現在唐劫還感覺頭昏昏的,腳步沉重,感受就好像剛和十七八個大姑娘狂歡了一夜般。

難怪兵主說以強大的體魄為底,以自己現在的體質,碎一把術器,沒個七八天怕是都緩不過精神來。

不過……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啊?

唐劫看看那一地的碎屑。

操!

一把下品術器啊,就這麼毀了?

雖然這紫火劍他自己用不上,但好歹也是能賣出好多靈錢的術器啊。

想到自己昨晚那一指就毀了近千錢,唐劫也是心痛不已。

正打算將這堆碎鐵片收拾起來,唐劫突然發現一點金色光芒正在塵屑中閃耀。

他蹲下身去,撥開那一堆碎鐵,只見那堆碎鐵中竟混入了一粒金屑。

他輕輕拈起金屑,只覺得自己和這金屑之間竟似有某種聯繫般,心念微動,那一點金屑已自動飛舞起來,繞著他身邊翩翩飛轉。

隨手一招,那金屑已滲入他體內,在其血氣中運轉,唐劫能感到,只要自己願意,隨時都可以把它再放出來。

腦海中映現出兵主神威蓋世,絶戰天人時英姿,那一聲兵字令下,萬兵皆碎,盡入掌中,唐劫頓時明白過來,脫口叫道:“凝兵!”

有碎就有凝!

碎盡萬兵,凝煉神兵!

這才是兵字訣的真正含義。

不過就目前看來,這碎掉一把術器凝練出來的一粒金砂,卻是沒什麼用的。

儘管如此,唐劫心中還是驚喜不已,想想逢敵作戰,一招手就把人兵器毀了,當真是想怎麼打怎麼打。

不過旋即又苦上眉頭。

這兵主的功法都是極簡單極簡單的,卻也是極難煉極難煉的。

一個要搜盡天下靈藥,一個要碎盡天下仙珍,難怪兵主一生要以戰稱雄了,他不打壓根就沒前途啊!

其實唐劫腦子裡從來沒有過要戰盡天下,惟我獨尊的念頭,在他看來,處處皆敵本身就是做人失敗的一種表現。

但是今天,他所學的仙法告訴他,總有一些東西與追求無關,與性格無關,與智商無關,與做人無關!

強人之道,本就應當是戰出來的,處處逢源雖可八面玲瓏,卻也失了鋭氣!

有些時候,也許不是不會做人,只是不想會做人!

“所以在必要時……亦要當戰則戰!”唐劫喃喃道。

本來他還遺憾自己為天神宮所迫,打了一場意義不大的戰鬥,如果天神宮沒有因此退縮,反而會導致更加瘋狂的反擊,那便得不償失。

現在有了這層體悟,他心中也是豪情大起,想你顧長青若真要不識好歹,不顧後果的作為,那我便背靠洗月與你血戰一場又如何?

到底是本性難移,雖然堅定了戰鬥之心,唐劫卻也不忘“背靠洗月”這個先決條件。

若兵主再世聽到唐劫心聲,多半是一腳踢得他要多遠有多遠。

————————————

將那點金芒收起,唐劫逕自去上課了。

上午上完課後,唐劫將那個傀儡拿給衛天沖。

得知自己的傀儡做好了,衛天沖自是大喜不已,拿在手上反覆把玩,同時連連問這傀儡有什麼作用。

唐劫便為他細細講解,當然那閉靈散就算了。這狼傀儡個子雖小,卻行動敏捷,攻擊兇狠,昨天要不是它,唐劫多半就已死在莊申手上。

一邊聽唐劫講解,衛天沖一邊欣賞自己的寶貝傀儡,一搭眼突然看到傀儡上幾道裂紋,大感驚奇:“怎的這傀儡好像裂開了?”

唐劫忙道:“哦,那是陣紋。”

“陣紋?陣紋不是隱藏的嗎?”衛天沖不解。

“也有一些陣紋不適合隱藏。”

“你確定?”衛天沖眼中露出一絲狐疑。

“那是當然。”唐劫一本正經道。

衛天沖反覆看看,嘟囔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它打著打著就會散架呢?”

唐劫立刻道:“那你可得注意,這只戰狼傀儡是以輕盈,快速,靈便為主,高速高攻,攻擊還附帶電流麻痹,能放暗器,也能近戰,再加上體積小最適合偷襲,就是不適合強攻,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是一品戰傀,能有這樣的攻擊已經很不錯了。”

“哦,這樣啊。”衛天沖抓了抓頭皮。

“要不,我們試一下?”唐劫慫恿道。

“好啊。”衛天沖連忙將傀儡放下,已用出靈引術,在那靈線術控制下,那戰狼果然是迅捷如風,靈活無比,一爪子下去,一棵小樹已被拍成兩截,若是拍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扒層皮,單以攻擊力而言,已不輸於低級攻擊術法,就是花樣少了些,除了用爪子拍,用頭頂,沒有其他的戰鬥手段了。

但術法修煉需要費時苦練,這戰狼卻是一旦完成就可以連續進攻,且不消耗靈氣,比之術法又實用多,也不旺他花這兩千靈錢。

唐劫趁機問他:“怎麼樣?”

衛天沖自是連聲誇獎:“恩,不錯不錯,一品戰傀能有如此靈活,果然少見!”

“那是,靈敏型的嘛,記著千萬別讓它硬抗哦。”唐劫有些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

“放心吧。”衛天沖隨口道:“情願我受傷也不能讓它受傷。”

總算是糊弄過去了,唐劫暗吐一口長氣,心想這次還是取巧了些,重攻弱守,以後再做傀儡,除非是本身材質堅硬難以損毀的,否則定要加上防護法陣。

這邊衛天沖已帶著這傀儡遛狗般遛了出去,一路上果然回頭率猛增。

不少人看著稀奇,紛紛過來問他是怎麼做出來的,衛天沖自是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引得眾人大加艷羨,衛天沖虛榮心得到滿足,只覺得光憑這一下露臉就大大值了那兩千錢。

有幾個女修看著稀奇,也被這傀儡吸引過來,衛天沖藉機與對方說話,那一刻戰狼化身寶馬,引來佳人無數,衛天沖如處雲端,只覺得自進入學院以來,人生從未如此美好過。

陪著衛天沖胡鬧了一會兒,兩人一起沿著路回居所。

正走著,突然見前方匆匆走過來一行人,為首的赫然是那上師辛越,面色凝重,後面還跟著一群學子,全是糾察,一個個全都神情嚴肅,一看可知怕是又出什麼事了。

其餘的學子看得奇怪,紛紛議論,惟有唐劫清楚,多半是山下小樹林裡的屍體被發現了。

既然洗月學院得了消息,那麼顧長青應該也已經知道了吧?

不知接下來,這兩派又會如何反應,到是頗值得期待呢。

想到這,唐劫嘴角已凝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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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又碎一張。

鷹巢最近的桌子很倒霉。

顧長青陰沉著一張臉,臉色鐵青,到是真應了他顧長青的名字。

在他下首處,高飛,啟明,趙新國等人則垂手而立,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顧長青瞪著高飛:“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高飛低頭回答:“是屬下無能,辦事不力,應該是莊申發現了我們意圖殺他滅口,所以臨陣反水,殺了閔東後自己跑了。”

行動徹底失敗,唐劫什麼事沒有,反到是執行的兩人一死一失蹤,連帶著還順走了,這件事他高飛注定難辭其咎。

最要命的是,雖然莊申是暗子,但閔東的天神宮身份卻是公開的。

如果只是莊申失蹤,天神宮還可以推說此事與自己無關,但閔東一死,天神宮就是想賴都賴不掉了。

尤其可惡的是留在那屍體旁的一行字,更是把責任直接歸到了天神宮頭上,這樣一來,天神宮就算想反咬一口抵賴都不行,卻給了洗月派一個機會。

這刻顧長青看著高飛,無力地坐在椅子上:“剛才謝楓棠派人找過我了,他要我就此事給他洗月派一個交代……明明是我天神宮的弟子被殺了,我卻要給他洗月派一個交代!!!”

說到這顧長青已是不顧風度的大吼起來。

“廢物,一群廢物!”

也難怪顧長青如此光火,一連兩次行動,都出了紕漏,目標到底是人是鬼沒摸清楚不說,反到把天神宮自己弄得極為被動。

他怒火滔天,一口氣把包括高飛在內,鷹堂的一干屬下全部罵了。

下首眾人互相看看,終於還是那叫啟明的修者拱了拱手道:“鷹主,屬下有話要說。”

顧長青陰測測道:“你是不是想說,我鷹堂弟子久經訓練,多年來執行各種任務,比這更艱難艱鉅的也不知有多少,從未出過差錯,至少未出過如此低級的差錯,怎的對付一個唐劫,卻是連連失誤呢?”

啟明張了張口,終於只是道:“是,鷹主英明。”

顧長青已是哼聲道:“懷疑,我自然是有的,但失敗就是失敗,你們辦事無能這也是事實!”

“是!”高飛已抱拳:“弟子願意領罪!”

“你犯了錯,自然要領罪,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弄清楚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高飛,莊申是由你負責的,你對這個莊申瞭解如何?”

高飛回答:“弄鬼是由弟子引入門下的,對我一向也算信任。這人頭腦一般,不過練功勤懇,也算是個努力之人。本來我挺看好他的,誰成想……卻是個水貨。”

說這話時,高飛很不甘願的表情。

“你覺得他有可能因為察覺我們的計劃而反戈一擊嗎?”顧長青再問。

高飛張了張嘴,終究只是搖搖頭沒有回答。

顧長青知道這事在高飛心中烙上了陰影,不敢輕易答覆,嘆了口氣,道:“人心叵測,難以揣度,看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如果你在言語或安排上漏了馬腳,被那莊申發現問題也不無可能……”

“但同樣有可能是那唐劫搞的鬼!”啟明立刻道。

他對上次失敗心有不甘,正如高飛努力保他一樣,現在也是投桃報李,努力為高飛開脫。

“是,有這個可能。”這一次顧長青到是沒有反駁:“不過高飛,你給了莊申多少術器?”

高飛忙回答:“紫火劍,天神甲,煉獸牌還有捆仙繩,僅戰鬥用就有四件,更別說還有法符和丹藥了。莊申原本就在門下努力修煉,雖然境界較低,但戰鬥經驗還算可以,反應也算靈活,以他的實力再配上隨便一件術器,除非是遇到同輩中的天才,否則都不應落敗,身有四寶在手,就算是碰上戚少名安如夢這樣的變態,也是未必輸的。”

“那麼如果是唐劫搞鬼,他至少要先有能贏莊申的實力,這點沒錯吧?”

“……是。”

“你覺得他會有嗎?”

高飛張了張嘴,終於回答:“根據我們查知的結果,唐劫來之前的確沒學過任何術法心法……玉門五轉,身無資源,唯一得到的好處就是李余給他的一塊鱗片,實無理由彌補這許多差距。”

“那就還是無法確認了!”顧長青哼了聲。

這件事,老實說他也越來越看不透了。

就算唐劫心思詭秘,佈下陷阱,但怎麼說他也沒理由能打贏莊申的啊。

旁邊趙新國已道:“鷹主,要知道事情原委還不簡單?找到莊申就行了。他既然殺了閔東跑掉,時隔一夜,應當還沒走遠,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

“找他?說得是沒錯。”顧長青哼了一聲,少見的沒訓斥他,只是道:“可我問你,如果你是莊申,殺人反逃後,明知道天神宮要找你報復,你會怎麼辦?”

趙新國怔了一下,一時答不上來。

還是高飛接口:“人在危急之時,往往是會狗急跳牆的。莊申清楚兵鑒的秘密,也清楚天神宮對此有多重視。如果我們追得他太緊,又不能一下將他抓住,逼急了,只怕他會主動洩露一切。與那唐傑不同,他手上可沒兵鑒,是不在乎兵鑒的消息洩露出去後會如何的。”

聽到這話,趙新國立時滯住。

他還真沒想到這茬。

顧長青已道:“要抓莊申,不是不可以,卻是不能大舉出動,只能秘密調查,並務必保證一擊即中,以防他狗急跳牆。可人海茫茫,要想秘密追查,又談何容易啊。”

找不到莊申,也就暫時無法證實這一切的真實性,或者說,只能表面看到什麼就相信什麼,這讓顧長青也感到很無奈。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高飛問道。

顧長青終於又坐回位置上。

他揉揉太陽穴,想了好一會兒道:“對莊申進行秘密追捕,對唐劫的行動暫時停止,看著他就行。至於洗月派那邊,我會去跟他們交涉的。趙新國你去一趟安陽,再去找那幾個曾經見過唐傑的人來。”

曾經顧長青不信任這些人,但現在看來,他不得不再對將希望放在這些見過唐傑的老人身上。

“可來往費時……”趙新國對這種沒挑戰的事到是不怎麼樂意。

“唐劫要在學院裡待十年,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來。”顧長青已下了決定。

面對唐劫的計劃,顧長青起初選擇了暴力破局。

可惜暴力是暴力了,局卻沒破。

在連續吃虧後,他終於決定一改之前的冒險激進策略,改為徐徐圖之了。

目前的狀況下他也實在沒資格再去速戰速決。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2 10:21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二十九章 白鶴

下午唐劫去了趟天一閣領法術。

他靈泉早至,只是為了準備這一戰而苦練法術,一直沒領新的術法。

如今該殺的也殺了,自然要準備下一階段修煉。

這次依然是領兩門,一門凝水罩,是水光罩的晉陞法術,依然是以削弱傷害為主,不過可以承受的攻擊卻是強多了,也算是術法中比較不錯的一種,理論上可以一直用到脫凡境。

唐劫既然已經習了水光罩,自然只能一條路走到底,免得把之前打下的大好底子白白浪費。這凝水罩的成法比水光罩略複雜些,卻到底是在水光罩上基礎上進行的,修煉起來也是事半功倍。

一門則是元氣針。

這元氣針和當初莊申用過的元氣盾是一個體系的,在低級術法中算是威力不錯的一類。不過對於有少海洞金訣來說,它依然不是一個最佳選擇。

元氣針以成法快而出名,但不具備破甲能力,以少海洞金訣為底,僅可發揮行氣快的特點,威力卻是有限。

如果讓衛天沖知道唐劫的選擇,必然會再度跳著腳大罵唐劫又一次腦子出問題,總選這種不對路的法術。

好吧,這次總算對了三分之一路。

唐劫之所以選擇它,主要是因為這門術法有個好處,就是可以裹挾外物,附靈氣於其上,增加威力。

他碎了一把紫火劍換來一粒金砂,雖還不知有什麼用途,但其質地堅硬卻已是無疑,若以元氣針包裹擊出,威力定然大增。

至於那門縱劍十二式,因為沒有升階術法,所以就只能浪費掉了。不過唐劫也無所謂,畢竟他當初選這個就是為了發揮青光劍的威力。

領了兩本法書後,唐劫正向外走,迎面卻看到柳紅煙走了過來。

“咦?”唐劫驚訝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也是來領術書的吧?”

柳紅煙笑問:“是又如何?”

“那可就奇了,以你玉門六轉的資質,現在來領術書。若是靈泉階,嫌慢了些;若是靈湖階,卻又嫌快了些。”

柳紅煙抿嘴笑道:“真有你的,人家隨便做點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呢。不過呢,我這還真是剛到靈泉。”

“怎麼會這麼慢?”唐劫眉頭一皺。

以柳紅煙的資質,怎麼也沒理由到現在才剛晉陞靈泉啊。難道說她和自己一樣隱瞞了進度?

柳紅煙到是直接給出了答案:“還不是為了半個月後的大考,你以為我們都像你啊,只需聽一次課,上師們講的內容便都記住了。”

說著已拋給他一個媚眼。

“大考?”柳紅煙這麼一說,唐劫到是想起來了。

洗月學院每半年一次大考,算算時間,卻是還有半個月就要到了。

洗月大考歷來是為學子們所詬病的,因為大考不過就得繼續上課,繼續上課就得繼續耽誤修煉。

但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按學院規矩,弟子和門下評定,要綜合考慮積分,文課,修煉進境,試煉表現以及潛力五項標準的,以綜合得分最高者為優先。

誰要以為老子拳頭最硬就必成弟子,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正因此,沒希望成門下的,要努力讀書,以爭取更多的修煉時間;有希望成為弟子或門下的學子,也要努力讀書,以提高綜合評價。

因此學子們也很希望努力聽課,好早早過文科一關。

奈何有些東西當真不用心就是不會。

洗月學院的上師講課,信息量本就超大,有時一次就拋出無數知識弄得你頭昏腦脹,如數理之類還得費心計算,那真是靠死記硬背都沒用。

學子們下午和晚間還要修煉,往往一晚過來,這大周天是又熟悉了幾分,回憶白天文科的內容卻是想不出幾個字了。

正因此,每年大考能過考核的學子都寥寥無幾,結果就是只能繼續早起上課,據說一直上到靈海,甚至入了脫凡的學子都有。

按照某個曾經經歷苦海的學子說法,那就是:其實我也想聽課啊,但不知為什麼,一到課上就昏昏欲睡。為了避免睡著,我只能運轉周天修煉心法,結果幾個周天運下來,精神飽滿後,卻發現課已上完了……

一肚皮的苦水。

所以除了那些專業級學霸,就算是天之嬌子們,到了這時候也得臨時抱佛腳,苦讀詩書。

據說現在連戚少名安如夢都停止修煉,一頭紮進書紙堆裡,就指著大考一次過去,以後再不用上那該死的文課了。

柳紅煙自然也是其中一員。

當然對唐劫來說,這些問題還真不是問題。

他對這世界知識的需求與渴望,是他讀書的動力,有了興趣,自然聽什麼都認真,也就更容易理解。至於數理之類就更別提了,他就是不上課也能通過。

因此他完全沒想到這些學子的苦惱,直到這刻被柳紅煙提醒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地笑道:“卻是我忽略了,對了,你現在書讀得怎麼樣?可有把握通過?”

“唉!”柳紅煙重重嘆了口氣:“要是有把握,我也就不用愁了。我說,你就不打算幫幫我嗎?”

說著,一隻玉手已搭向了唐劫肩膀。

唐劫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紅煙妹妹若要補習文課,不該來找我,書公子不是更合適?他在文科上,可是絲毫不輸於我啊。”

如果說唐劫的文科猛還和他過去的經歷有關,那麼書名揚就只能說是天才了,作為洗月學院玉門八轉的天才,他在文科上的成績更甚於他的修煉天賦,僅次於唐劫。

這一下沒搭到唐劫,柳紅煙楞了楞,似嗔似怒地白了唐劫一眼,然後道:“你不想幫就算了,跟我提那個人做什麼,我和他已沒什麼關係了?”

“哦?兩位吵架了?”唐劫知道柳紅煙和書名揚一向走得很近,學院間也有謡傳說這兩人彼此看對眼了,頗有要成道侶的意思,現在聽她口氣,卻是兩人間出了些問題。

柳紅煙沒好氣回答:“沒什麼吵不吵架的,只是他整天捧著本書,實在是看得心煩。就算是心懷天下,也沒必要如此惺惺作態吧?我看他這人假得很,不願意搭理,怎的還不成嗎?”

你現在看他假得很,早先幹什麼去了?唐劫心中暗笑,也只能道:“兩位的事,我不好置評,不過這樣一來,我反到更不太合適幫忙了。若是被人看到,說不得還以為是我破壞了兩位感情。”

“破壞就破壞,怎的你怕了?”柳紅煙瞪著大眼看我。

“是,我怕。”出乎她預料,唐劫卻是直接了當的承認,讓柳紅煙也是怔住。

這邊唐劫施了個禮,竟是自顧自的離去了,完全無視柳紅煙滿臉的幽怨。

一直目送著唐劫離開,柳紅煙那幽怨的表情才告消失,身後已響起一聲輕笑:“他好像不太信任你,多半是看出了點什麼。”

“我看也是。”柳紅煙也不回頭,只是說:“上次他故意試探,我一時不慎說出他年齡比我大,漏了口風,肯定讓他有了戒心。”

“你確定他是故意試探你?”

柳紅煙猶豫了一下,卻是搖頭:“我不能確定,但若我是唐劫,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肯定會感到奇怪,至少也要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的年齡的?可他卻沒有問,這說明他當時有很大的試探意圖。普通人不會無緣無故試探,所以我認為他真是唐傑的可能性很大!當然,這種事情並不絶對,我也不敢下斷言。”

“那你的建議是……”

柳紅煙笑了:“你在開玩笑嗎?我只給出我看到的東西,如何去做,那是你們的事。”

對方也笑出聲來:“你還真是和你師傅一個德性,好吧,此事我會去說的。對了,還有一個人,也需要你留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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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一隻紙鷂突然飛來。

飛至唐劫眼前自動燃起,卻是出現幾個字:“到我這兒來,謝楓棠。”

謝院主找自己?

唐劫想了一下,心中已知道多半和閔東的死有關。

要說這事洗月派想不到自己身上,那是無論如何不可能的。

他也不畏懼,這便朝了謝楓棠住處而去。

謝楓棠住在青雲山南面的一片山坡上,環境清秀雅緻,院前還栽了一片紫竹。穿過竹林,就見到謝楓棠正坐在院子裡,他對面還立著一隻丹頂白鶴,兩者之間赫然還擺著棋盤。

他竟是在和一隻鶴下棋。

看到此景,唐劫也不說話,只是垂手立於旁邊,靜靜等著。

謝楓棠好似全不知他到來一般,只是將一顆棋子落於棋盤,隨手捧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

那白鶴則用長喙叼起一顆棋子回敬一子。

雙方便這樣在棋盤你來我往的廝殺者,唐劫也不著急。看謝楓棠茶水喝至見底,更是主動拿起旁邊的茶壺為他斟上,然後繼續肅立一旁,不發一絲雜音。

謝楓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小丹,你看此子如何?”

那白鶴終於回過頭瞥了唐劫一眼,發出清悅女聲:“這個年紀,能如此沉得住氣的到也不多,是個有定性還識情趣的孩子。”

謝楓棠輕笑道:“能讓你說一聲不錯,到也不易,想不到此子初入學院,便已獲得老李和你的欣賞了。”

白鶴已是一揚長首,不屑說:“不要拿我和那個愛聽馬屁愛炫耀的大白痴相比。”

謝楓棠搖了搖頭,隨手又拈起一子落下,這才轉頭看向唐劫:“這是你白丹前輩,還不問好?”

“是,學子唐劫,見過白丹前輩!”唐劫忙向那白鶴施禮。

洗月學院三大妖,金鯉白鶴老龜,這一位自然就是那白鶴了,只是鶴性高傲,以本體為美,非必要不屑化為人形。

那白鶴點了一下修長的脖子,回道:“既然受了你這一禮,怎麼也得回一禮,這個給你吧。”

只見那白鶴身上已飛出一根白羽,飄忽忽落於唐劫手中。

唐劫立時無語。

怎的這些大妖都喜歡拿自己身上的羽毛啊鱗片啊之類的當禮物送人?

不過想想也是,它們一身最值錢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血肉了,只是不知將來若見了老龜會如何?

難不成它也要從自己厚背上敲一塊殻下來?

那可就真真有趣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3 08:3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三十章 備考

腦子裡胡思亂想,唐劫人已拜了下去:“多謝前輩厚賜!”

這邊謝楓棠依然在和白鶴下棋,口中已道:“叫你來,是想問問你最近過得如何。”

“學子一切安好。”

“恩。那閔東的事你知道了吧?”

唐劫恭敬道:“卻是聽說了一些,具體卻不清楚。”

謝楓棠卻不向他解釋,只是悠悠道:“一名學子被殺,一名學子失蹤。今年的洗月學院,可是有些不太平啊。”

“卻是有些不太平。”唐劫低頭重複了一句,小心謹慎不敢說錯半句。

謝楓棠卻是不願放過他,繼續道:“我聽說,莊申和你交好?”

“只是認識,卻還說不上交好。”唐劫不動聲色的糾正著。

“可據我所知,他失蹤前還找過你?”

“為了大考,希望我幫他補習,不過我拒絶了,最近這種事比較多,莊申只是其中之一,學子實在忙不過來。”唐劫小心翼翼地措辭措句。

謝楓棠呵呵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到是聽說你文科不錯。洗月學院開辦文科,一直頗為學子詬病,看起來你到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其實也是有些煩的。”唐劫卻笑道:“不過學院教我們習文讀書,是為了教我們做人的道理。修仙煉法,好比身懷利器,若不懂道理,不會做人,那這仙法不如不修。正因明白了此點,學子不敢懈怠。”

謝楓棠眉頭一挑:“說的到是不錯,就是做起來不知如何。總有那麼一些人,口中冠冕堂皇,暗地裡卻心狠手辣啊。”

唐劫笑道:“學子不敢自誇,但是不殺無辜,有恩報恩這種最起碼的道理,肯定還是懂的,也是能做到的。”

“有恩報恩?”謝楓棠的眼睛眯了起來:“那你覺得現在誰對你有恩情呢?”

“吳家二老,還有衛府。”唐劫立刻回答。

“那你可有報答他們?”

“學子正在努力。”

說到這,唐劫心中一動,想這或許是將培元丹換成延年益壽丹的機會,連忙道:“其實這些日子,學子曾想寄份靈藥給吳家二老。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謝楓棠問。

唐劫故意猶豫了一下,才把吳幸的事說了出來。

當然他不會說是怕天神宮注意到自己對吳家二老的態度,只說是買延年益壽丹不容易,所以委託了吳幸來做這件事。

“竟然還有這種事?你所說屬實?”謝楓棠的臉色已嚴肅起來。

大治之世,道義為先。

不管暗裡怎樣骯髒,表面的正氣總是需要維持的,一些無傷自己利益的正義也總是勇於捍衛的。

對於謝楓棠來說,一瓶延年益壽丹實在不算什麼,自然是比不得孝敬父母來得重要。這吳幸大逆不道,竟敢貪墨給自己父母的餽贈,委實不像話之極。

唐劫苦笑:“這種事,學子怎敢撒謊?”

他對吳幸殊無好感,對他的命運那是一點都不關心了。若是能藉此事為吳家二老求到靈藥,再增強謝楓棠對自己的信心,那便是大值。

說白了,他現在說這件事,就好像當初向鄭書鳳要三兩銀子的月錢一樣,都是借助對吳家二老的孝敬來表現出自己的“忠義”。

從這方面說,唐劫的孝順具有極大的功利意圖,使得付出變成回報,引誘他人對自己的投資。

但唐劫並不以為意。

就算沒有這回報,他也會對二老好,而若孝順能得到額外的回報,又為何不要?

公與私,黑與白,本就極易混淆,孰是孰非難以理清,因此他對待事物的處理方法很簡單——若這件事做起來對人無害而於己有益,那便儘管去做。

當然,這個對人無害,就不包括敵人和自己鄙視的人了。

這刻聽到唐劫這麼說,謝楓棠立時取出一張符,寫了幾句話後燃掉,這才對唐劫道:“這件事,我會讓人問個明白,如若屬實,定要……”

他沒說完,唐劫已彎下腰道:“如若屬實,請院主不要責罰吳幸,更不要聲張。不管怎樣,他都是二老親子,二老不會希望看到他被逐出學院的,若是因為我而導致他成為棄生,那反而是無功有過了。”

謝楓棠怔了怔,終於點頭:“我現在開始相信你這人本性不錯了。放心吧,如若屬實,我便不去理會,但我會好好獎勵你。這樣吧,此次大考,如果你能獲得頭名,學院便獎勵你一瓶延年益壽丹,另外……還可以給你一份神秘重禮,你看如何?”

唐劫先是一怔,隨即大喜拜倒:“多謝院主厚賜!”

學院的規矩歷來是少數優先,處處皆爭。

大考前三皆有獎勵,這是年年必然的事。

但這一次注定要不同以往。

雖然謝楓棠沒有說明,但不問可知,這所謂的神秘重禮,多半就是那天一九層的進入資格。

之所以要說神秘重禮,自然是擔心他萬一沒拿到頭名怎麼辦。以神秘之名冠之,到時候獎勵什麼自然還是洗月學院說了算。

謝楓棠這一手玩得漂亮,進可攻退可守。

以前他對唐劫還只是小有獎勵,拉攏一下。但這次閔東的事出來後,他對唐劫的懷疑更重,而唐劫的表現也的確讓他滿意,確實可以考慮讓他學習洗月秘法。

傳授秘法這種事,對每個學子來說都是天大厚賜,而對洗月學院來說,卻是半點資源都不消耗的,實在是最最划算不過的投資。哪怕將來真弄錯了,也不過是多個親傳弟子,對門派也是沒半點害處的。

而有了學院獎勵的延年益壽丹,唐劫就不用到處去找人換藥弄的世人皆知了。

至於怎麼寄回去……唉,再想辦法吧。

一下子解決兩件大事,就算明知道謝楓棠意在兵鑒,唐劫對謝楓棠還是有許多感激的。

————————————

離了謝楓棠住所,唐劫去了趟靈妙坊買藥草,正準備居所修煉離經,卻看到衛天沖神神秘秘找了過來,一路上左右張望,似是要幹什麼隱秘事似的。見到唐劫,衛天更是一把抓著唐劫道:“唐劫,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

唐劫被他弄的摸不著頭腦,只好問:“出什麼事了嗎?”

“嗨,還有什麼事?”衛天沖一拍大腿:“大考啊!”

又是大考。

看來這段時間所有的學子都在為大考焦頭爛額呢。

唐劫笑道:“少爺想過大考簡單,正好這段時間我也要復讀一下,我們正好一起讀書。”

衛天沖大嘴一撇:“不成的,不成的,看了也沒用,我是看不明白那些了。”

“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腦海中靈光一閃,唐劫心中震驚,指著衛天沖的手都哆嗦起來:“你……你……不是吧?”

衛天沖嘿嘿一笑:“沒錯,就是!”

人已湊到唐劫耳邊:“這次大考,我可就靠你了,一定要給我答案啊!”

唐劫倒吸一口冷氣:“少爺,有監考的,這事我可真幫不了啊。”

“你能行的!”衛天沖語重心長,他左右看看無人,湊著唐劫表情激動道:“你聽我說,這次我都已經計劃好了。只要你在數理和天文上幫我一把就行,那些個計算題太難了!!!我算不出來,你考好之後就看我做手勢。我伸左手就代表大題,右手就代表小題,安全起見,你用手訣回答我,定向訣代表1,無向訣代表2……”

衛天沖滔滔不絶地說著,越說越興奮,唐劫聽得目瞪口呆。

衛天沖還在繼續:“若是自然,就用手勢比劃,伸脖意為鶴,縮頭即是龜,人體百穴你直接指,內容太多,咱們得好好練練配合,我們這就去你屋裡,實練一番……”

唐劫已是兩眼呆直。

衛天沖還要繼續,看唐劫不說話,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晃:“喂,你怎麼了?”唐劫這才回過神來,輕咳了一聲:“這要被發現,那可了不得啊!”

考場作弊,一次扣分二十,取消當次考試資格;兩次五十,取消當次考試資格;三次驅逐。

“不用怕。”衛天沖大大咧咧道:“我的計劃沒有證據,誰也抓不著。我早就打聽清楚了,這洗月學院大考和其他規矩一樣,只要你不被當場抓到,沒有實證,那是半點事都不會有的。只要有你幫忙,我過了這關,以後就可以輕輕鬆鬆修煉了,這就叫學以致用!”

說到後面,衛天沖已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這時候他到開始學以致用了。

唐劫無奈:“卻是太冒險了,你何不再等等,多讀兩年總是能通過的。”

“那時候就晚了。再說萬一通不過怎麼辦?”

對他來說,這次和唐劫同考就是最大的機會,錯過這次機會,唐劫必過,他以後想作弊都找不著人幫他。

唐劫無奈道:“那你其他內容怎麼辦?只有數字答案,你還是通不過大考!”

衛天沖臉一紅,左右看看,再度確認周圍無人後,這才嚴肅道:“放心吧,我早有萬全準備,保證萬無一失。”

“什麼萬全之策?”

衛天沖一咬牙,乾脆拉著唐劫進旁邊小密林,然後衣服一掀,只見上面貼滿了小紙條。

唐劫看得險些沒昏過去,衛天沖已興奮道:“怎麼樣?準備周全吧?這可是我讓侍夢特地為我準備的。”

唐劫強忍著沒噴出來,咬牙回答:“小少爺……你剛才還說只要沒有實證的呢?這裡是洗月學院,就算是作弊,那也要講些技術含量啊!”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13 10:01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三十一章 陷害

好說歹說,讓衛天沖明白“此法不可行”,唐劫這才得以脫身。

回到陶然居,唐劫燒了一大桶水,將那些藥物全部丟進去後便跳入桶中運轉心法,洗練自身。

這離經的修煉過程當真是一件極折騰人的事,唐劫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大煮活人,藥力在震騰過程中隨著水氣侵入體內,於是身體裡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讓他體內的血氣沸騰,全身上下的毛孔竟然滲出點點血珠,整個人看起來可怖之極。

過程整整持續了有半個時辰,直至唐劫將心法運轉三回,將所有藥性吸收完畢後才告結束。

待到出來時,唐劫發現自己精神竟好了許多。昨天使用兵字訣後,他原本一整天都有氣無力,這刻卻只覺得精神飽滿,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力氣。

再看身上,那原本被震煮的皮膚塊塊開裂,掉下一層層老皮,露出的新皮卻是晶瑩如玉。

“這就算是脫胎換骨了嗎?”唐劫喃喃自語。

按離經所述,兵主將煉體分為五個階段,分別為草木之體,玉石之體,金剛之體,仙靈之體,大道之體。

其中藏像經修煉能夠達到的境界就是草木之體,修煉有成後,百病不生,凡兵不傷。玉石之體則除了進一步強大體質外,還由外及內,連五臟六腑都有修到,全身血氣旺盛,舉重若輕,氣力悠長,有玉質金髓一說。

至於後面金剛之體,修煉大成後才叫真正的體若金剛,就算是法寶砍上來也可硬抗。若修成仙靈之體,則自通變化,成不死之身。

唐劫此刻膚顯玉色,代表了他已摸到玉石之體的門檻。

藏像經本就是離經的入門功法,他練了三年,草木之體基本大成,進入玉石之態自是再正常不過,不過也只是摸到門檻,距離玉質金髓的程度還差了許多。

此時再看那桶中的水,已是一片烏黑,也不知是未洗的塵垢,還是體內排出的污穢所致。

雖然有些折騰人,但實際上離經的修煉相當簡單。

這一澡洗過後就算完成了,再要修煉就得重新蒐集新的藥物,問題是僅修煉這一回,就把之前唐劫積攢的靈錢差不多全耗空了。

唐劫估摸了一下,這離經修煉不耗時間,就是耗資源太猛,而洗月心法修煉主要還是靠時間積累,藥物能提供的幫助有限。

這麼算下來,基本上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煉時間歸洗月心法,百分之九十九的修煉資源歸離經。

自己現在窮鬼一個,有時間卻沒錢,終究還是得把主要精力放在洗月心法上。

所以接下來,唐劫便繼續修煉少海洞金訣,順便把那新學的凝水罩和元氣針再熟練一下。

凝水罩簡單,有水光罩的基礎,唐劫很輕易便熟練了這門法術,反到是那元氣針又得從頭來過。

好在閔東死後,洗月學院警戒驟然加緊,短時間內不用擔心天神宮再出手,因此唐劫也不再急著苦練法術,每日裡只是正常修煉。

不過明面上,學院只說閔東是擅自出外歷練而死,至於莊申的始終,也只說他因家有急事,臨時退學,因此大部分學子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對於絶大部分學子來說,洗月學院就是一片安靜祥和之地,雖然也有激烈的競爭,卻還遠遠達不到生死的程度。

這期間衛天沖又來找過唐劫兩次,顯然還是對大考作弊不死心,提出種種行動方案,卻被唐劫一一否決,最終只能允諾他看考場當時情況,若條件允許,定然幫他。

—————————

半個月時間很快過去,大考的日子也終於來到。

每年的兩次大考,都是洗月學院最繁忙,最熱鬧的時候。

今年的大考則顯得尤為熱鬧,因為學院公然宣稱,本期學子獲頭名者,將獲得一份特殊獎勵,這使得一眾自認為有才華的學子都躍躍欲試。

當然,在他們眼裡,這所謂的特殊獎勵,神秘大獎,多半就是一瓶上好的靈藥了。

即便如此,對大多數人而言,也值得一搏。

這天的墨香院所有分院全部開放,幾千名學子云集在墨香院的大廣場上,不管你是靈湖階,靈海階還是脫凡境,只要是沒通過文考的,全部都得參加。

每人身前一張小案,下鋪小墊,案上擺著的則是試卷,洗月學院沒有分科考試,所有內容皆在一卷之上,各種問題齊出,總分一千分,需得到五百分方為合格,題目近百,限時三個時辰完成。

四周則是那些通過文考,負責監察的學子以及一些學院上師,虎視耽耽地看著一眾學子。

學子們則互相看,彼此各打眼色,心領神會,一場無形的作弊與反作弊交鋒即將展開。

在洗月學院,為了過關,學子們總是想盡辦法,與監考們鬥智鬥力,更有結成團夥試圖“互幫互助的”,用唐劫的說法,這就叫組團刷各種考試副本。

每年都有大量的學子因作弊被抓而被逐出學院,同樣也有學子因僥倖成功而通過考試,可以說大考就是棄生的主要生產廠間。

誰若能在大考上舞弊成功,那定然就是一戰成名。

不用擔心學院找後帳,正如唐劫他們所知道的那樣,洗月學院的規矩,無能力者必須遵守,有能力者就可以打破,繞過,甚至利用!

只要你有能力在幾千學子,數十名上師的監視下作弊成功,大可放聲宣告,學院絶對不存在後續處理,甚至可能會反過恭喜你,這也是洗月學院最為獨特的地方。

不過要做到這點,卻當真不易。

這刻隨著一聲鑼響,所有學子端坐案前,開始提筆書寫。

唐劫只看了一眼題,臉上便露出笑意。

這大考出題雖五花八門無奇不有,但總歸不出上師講課內容,對唐劫來說,卻是簡單之極,因此提筆便寫。

這墨香院廣場上萬學子,一時間鴉雀無聲,就聽見一片的筆尖沙沙聲響,偶爾帶著翻動紙頁之聲。

唐劫一路作題飛快,正書寫間,就聽後方突然響起一聲:“你,取消資格,出去!”

唐劫聞聲回頭,只見外圍一名監察學子已衝進來,抓住遠處一名學子就往外揪。

那學子大喊大叫:“我沒有……”

“不得喧嘩!”一名鬚髮皆白的靈師隨手一揮,那學子立時失聲,整個人已是飛了出去,另有學子上前,扣了他二十分。

“這就開始了……”唐劫無奈搖搖頭,繼續悶頭書寫。

正飛快答題間,唐劫突然感到身邊有靈氣變化。

他自修煉之後,對身周靈氣感應漸漸靈敏,自然也能發現一些問題。

歪頭一看,只見遠處一名學子正看著自己這邊的書案,眼中光芒微現。

靈眼術?

這靈眼術也算是一種偵察類的法術,沒想到有人竟然學了這個,用在這大考之上到是頗為實用。

實際上這大考本就是擅長偵察的學子天下,洗月學院講究學以致用,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讓每個有特長的學子發揮自己的能耐。

誰要說偵察類法術無用……嘿嘿,你先過了這大考再說吧。

心念微動,唐劫已取出一張紙,將自己先前答過的題目蓋上。

到不是他小氣,只是這次大考,他的目的早不是通過,而是獲得進入天一閣九層的資格。

按照和謝楓棠的約定,他就必須拿下大考第一。

由於大考是學院所有學子參加,面對的競爭對手也多,因此唐劫也不敢疏忽大意。萬一讓那學子把自己答案都抄去,再解出幾道自己都沒答對的題目,那就輸得冤了。

再者仙路之上你爭我奪,本也沒什麼客氣謙讓可言。

那學子看到唐劫把題目蓋住,臉色一變,哼了一聲,轉頭又看向其他人。

恰在此時,後方負責監察一名上師卻突然哼了一聲,隨手揮了一下,那學子只覺得眼前一黑,竟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上師已道:“好好答題,莫要東張西望。”

他用靈眼術偷窺,並無實證,因此監察未將他逐出,但是用些手段破壞他的法術卻是沒任何問題的。

這邊唐劫還在答題,突然間一陣風吹來,竟將他蓋著捲子的白紙吹起。

接著一隻透明的眼球竟然從他身前浮出,左右轉動著,對著那捲子死看。

唐劫大感無語。

竟是連控風術和監視之眼都出來了。

這監視之眼出現在他腹部,正好借唐劫的身體擋住後方監察的視線,到也算有幾分靈巧心思,可惜卻得經過唐劫的同意才行。

唐劫笑笑,隨手一抓,已將那監視之眼捏個粉碎,不遠處傳來一聲悶哼,顯然法術被破,令他也頗有些不好處。

唐劫只覺得背後陡地一熱,某人怨毒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才不甘放棄。

由於早期的學霸大多通過考試後成了監察,唐劫作為新生學霸,可以說是被學子們盯的最多的,各種法術從他身上,試捲上掃過,就連他都煩不勝煩。

好在那些監察當真不是擺設,時不時就會揪出一人,將其拋出。

墨香院的廣場上空,幾乎每過一會兒就會上演一次空中飛人,作弊被抓的學子一個又一個被拋出院外,只能在外面罵罵列咧,祈禱著下次能有好運。

正奮筆急書間,唐劫聽到輕聲的“喂,喂!”

聲音急促而緊張。

側頭望去,只見位於自己左前方的衛天沖正對著自己擠眉弄眼,還做了個手訣。

那意思快給我些答案。

唐劫搖頭。

看他拒絶,衛天沖的臉也垮了下來,只能拿著筆對著捲子發呆。

看他那樣子,唐劫也只能苦笑一聲,繼續書寫。

就在這時,風聲乍起,一張紙條突然擲到他案上。

唐劫一楞,就聽有人喊了起來:“他舞弊!”

愕然抬頭,只見距離自己不遠處的一名學子,正用手指著自己對著監察叫喊,眼神中滿是怨毒恨意。

唐劫看得清楚,正是那曾經被自己諷刺過的游少峰。
作者: f1214128    時間: 2013-11-14 10:51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 第三十二章 大考之後

陷害!

那一瞬間,唐劫腦子裡已閃過這個詞。

這下麻煩了!

就在遊少峰喊聲響起的同時,一名監察學子已向他走來,同時目光也落在了案前紙條上。

唐劫知道他可以解釋,以自己的實力根本沒必要舞弊,但他旋即意識到,考場上不許喧嘩,要解釋也只能出考場,但到那時他再想回來繼續考試已是不可能,充其量不扣他積分,這考試的機會卻失去了。

上半年文科事小,失去進入天一九層資格卻事大。

心念電轉間,唐劫已做出決斷。

他突然拿起那紙條。

攤開。

湊到自己鼻子下,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

這個動作立時讓那監察的學子滯住。

就連遊少峰也呆住了。

唐劫若無其事的將紙條丟在地上,然後繼續答卷,仿佛剛才遊少峰喊的那一聲不是他。

那學子看看地上的紙團,走過來再看看唐劫的答卷,終究是沒拿起來,只是瞪了他一眼道:“你狠!”

轉身離開了。

唐劫這才抬起頭,看向那遊少峰。

兩人目光對峙,在剎那間仿佛要擦出火花般。

遊少峰哼了一聲,這才轉回頭繼續答卷,唐劫心中卻已是怒意大熾。

他不知道這遊少峰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用心,又或是受人慫恿,但既然要陷害自己,那便莫怪自己反撲了。

既然喜歡害人,就總得有被人害的覺悟。

想到這,唐劫也不急,先繼續書寫。

待大部分的試卷解答完畢後,他對著衛天沖那邊輕咳一聲。

衛天沖此時正面對試卷急得抓耳撓腮,聽到唐劫聲音,回頭看去,只見唐劫對著自己做了個手勢。

這手勢正是早先他試圖舞弊和唐劫約定好的內容,只是被唐劫否決了,沒想到這刻他竟主動作出,心中大喜,已是連連點頭。

看衛天沖領會意思,唐劫這才低下頭假裝提鞋,默運心法,已發動元氣針打了出去。

這一下攻擊沿著地面飛襲,速度快捷,正中游少峰腳底。

遊少峰只覺得腳底一痛,本能地叫了一聲跳將起來,嘩啦一下將案子都踢翻,動靜之大已是吸引無數學子紛紛看來。

幾名監察更是一起跑過來,撲向遊少峰。

場面一時譁然。

與此同時,趁著所有人目光轉移,唐劫早已抓在手中的一張試卷已在貫注靈氣後刷地飛向衛天沖。

同時衛天沖也發動靈引術,將試卷送向唐劫案上。

兩張試卷在空中交錯而過,同時落下,已在瞬間完成了交換試卷的動作。

彼此對望一眼,衛天沖嘿嘿一笑,心中已是大定。

這答題的試卷共有三張,他們選擇交換的是分數最多的一張,有四百餘分,剩下的兩張由衛天沖自己作答,就算他再沒腦子胡說八道一氣,也總能混到五百分了。

對於衛天沖而言,能通過就是好事,再高的分數他也不指望了,因此這刻喜滋滋的開始答卷,精神振奮,連頭腦都聰明了許多,幾道原本解不開的題竟然也一下想通了。

這邊唐劫瞥了一眼遊少峰,只見幾名學子已將游少峰帶出,遊少峰還想大喊大叫,卻被一名靈師隨手封了他,不許他再喊,就這麼一路駕出考場。

走過唐劫身邊時,無法說話的遊少峰還用眼睛死死盯著唐劫看,眼神中充滿怨毒。

不用想他都知道,剛才那一下是唐劫幹的。

這邊一名靈師則看著遊少峰離開後的地面,似是在感受什麼,突然嘿嘿笑了一聲。

來到唐劫身邊,那靈師低聲說了句:“考場上各用手段沒什麼,但攻擊他人卻是大忌,以後別這麼幹了。”

唐劫恩了一聲:“是,只不知是上師發現的,還是猜的?”

那上師楞了一下:“發現的又如何?猜的又如何?”

“如果是發現的,說明我的確鹵莽了,這是個錯誤,當立刻改正。如果是猜的,那就說明學子沒做錯。”

那上師呆了呆,嘿嘿笑了起來:“好小子,有點意思,難怪院主對你如此重視。”

他沒有回答唐劫的問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逕自離去。

沒有了他人的騷擾,唐劫終於可以安心答卷。

三個時辰很快過去。

終於,一聲鑼響宣告了本次大考結束,儘管不舍,不願,學子們無論是否完成還是必須立刻放下考卷退出考場。

就在退場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大吼:“哈哈,我成功了!我肯定能通過了!!!”

循著聲音望去,只見衛天沖正象個進了球的球員般,揮舞著手臂滿場飛奔,大呼小叫。

唐劫被他嚇了一跳,一把抓住他:“你幹什麼呢?”

“我慶祝啊!”衛天沖抱著唐劫喊:“誰說靈引術沒用的?沒有靈引術我怎麼和你交換試卷啊?哈哈哈哈!”

衛天沖叉著腰仰天大笑,渾然不可一世狀。

刷的一片目光已落在衛天沖身上,現場陡然靜了下來。

被這目光集群掃射了一把,衛天沖打了個哆嗦。

他驚恐問唐劫:“都這麼看我幹什麼?不是說只要沒當場抓到就沒事,隨便怎麼說的嗎?”

唐劫滿頭是汗:“當然沒事,不過也大可不必如此張狂吧?別忘了還有不少人要麼作弊被抓,要麼作弊不成呢,你想讓他們怎麼看你?”

衛天沖看看大家還都在看自己,眼神複雜,羨慕嫉妒恨,各種目光都有,立時心虛,頭一低擠人群裡溜了。

出了門,原本安靜的氛圍立刻變得喧嘩熱鬧起來,一片唏噓聲,哀歎聲也於此時紛紛響起,學子們之間更是紛紛交談起來。

有彼此詢問考得如何的。

“怎樣,有希望通過嗎?”

搖頭。

“你呢?”

歎氣。

有求證對方作弊成功與否的。

“你怎麼樣?”

“僥倖得手,你呢?”

“哎,功虧一簣啊!”

“慶倖吧,至少沒被抓到。”

也有彼此驗證答案的。

“那第二十題答案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誰知道鴻蒙之災是什麼?”

“星羅界分正反,鴻蒙界即為反界,內有妖魔無數。一千八百年前,鴻蒙諸魔入侵星羅大千界,我棲霞界也是其中之一,諸派群起抗爭,我洗月派就是在那時崛起的,第一堂課就有講過啊。”

“哎呀,我明明背過的,怎的一上考場就忘了。”

“那近古四絕都有誰?”

“姑射仙子,妙手仙尊,無妄天尊和十羅上人啊。”

“媽的,我寫成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了。”

“……你動動腦子好不好?那是上古四聖獸啊!”

“我洗月派訓典是什麼?”

“守古道,禦今禮,法天地,問本心。牆上就寫著呢,這是送分題啊,你回頭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我哪敢回頭啊……”

衛天沖興沖沖過來:“我全答對了!”

眾人一起鄙夷看他。

衛天沖悻悻地笑,灰溜溜走開。

唐劫看得好笑,然後看到侍夢走了過來。

唐劫問他:“考得如何?”

侍夢臉色黯淡:“準備重讀吧。”

“別灰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唐劫拍著他肩膀安慰他。

輕笑聲傳來。

回頭看去,卻見到是柳紅煙,平靜月,書名揚等四人過來。

看柳紅煙笑得開心的樣子,唐劫心中有數,亦笑道:“看來是通過了?”

柳紅煙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有人不肯幫忙,人家自然只好找肯幫忙的人嘍。”

語氣中滿是幽怨,眼神已是瞟向書名揚。

書名揚卻大感尷尬地低頭。

他自詡將來要兼濟天下,對這作弊之事素來不恥,卻被柳紅煙軟磨硬泡,終究還是答應了,心中自是各種羞愧。

唐劫卻笑道:“那書兄可得好好謝我,有了在佳人面前展現的機會。”

他一句話就化解了書名揚的尷尬,順帶把柳紅煙的嗔怨輕輕推了出去。

平靜月笑道:“算你這張嘴會講話,不過呢,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把握通過哦……”

她拉長語調,眼神已往蔡君揚身上撇去。

蔡君揚乾咳一聲,扭過頭只當沒看見,顯然這次大考他是沒把握了。

四個人,也就他最沒底氣,故而鬱悶不已。

唐劫說:“到是不知那戚少名和安如夢如何?”

他這個話題引起大家興趣,一時紛紛猜測這新一屆的兩位天之嬌子考試如何。

柳紅煙道:“我剛才來的時候看到他們了,看樣子是有信心能過。”

於是大家一起歎息,

這毫不掩飾的羨慕嫉妒弄得彼此一起大笑起來。

大家隨便聊了一會兒,也不知是誰突然提議道:“既然大考也考過了,不如趁機出去玩一天如何?說起來進了這學院半年,還沒去過萬泉城呢。”

“好啊,好啊!”這個提議立時引起大家的附議。

到底是年輕人,在學院苦修半年,也早就憋壞了。

唐劫到是有些猶豫,畢竟對他來說,離開學院就等於脫離了學院保護。

蔡君揚已抓著他手臂道:“就你顧忌最多,多練一天你追不上那戚少名,少練一天也不用擔心就被別人追上。這學院的日子啊,長著呢!”

看他如此熱情,唐劫也只好答應:“那好吧,不過既然要出行,到不如多些人一起,不如就整個逍遙社所有社員,如何?”

平靜月有些苦惱:“人太多卻是有些不方便了。”

唐劫笑道:“你好歹也是社長,總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小圈子,也要多照顧一下其他社員才是。”

平靜月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算你有理,既如此,那就明天全體一起去萬泉城。”

就在這時,衛天沖屁顛屁顛地跑過來,大喊道:“你們要去哪兒,我也去!”

唐劫立時無言,回頭看大家,書名揚等人也笑了。

還是平靜月道:“那就帶他一個吧。”

“這樣不太合適吧?”唐劫道:“畢竟是社員活動。”

“那便入社就是了。”柳紅煙回答。

作者: wind.shu    時間: 2013-11-14 01:04 PM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刪除 內容自動屏蔽
作者: qqapapqq    時間: 2013-11-15 12:51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12-4 08:17 PM 編輯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 第三十四章 同學少年(下)

    不知是唐劫的說話,還是戚少名安如夢的突然出現,讓逍遙社的一群學子們突然沒了興致。.

    游過長堤後,同學們沒再繼續游下去,而是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酒樓吃飯。

    店家是個有眼色的,一看衣衫就知道是洗月學院出來的學子,連忙慇勤招呼著上了高層雅座。

    蔡君揚最是豪爽,酒席剛開就率先舉起酒杯,大聲道:「來,相聚就是有緣,為我們能夠成為同學,先幹一杯!」

    「乾!」

    「乾!」

    「乾!」

    所有學子一起高聲呼喊著,就連女學子都放聲喊著,一起痛飲杯中酒。

    隨著一杯酒下肚,場面很快就熱鬧起來。

    蔡君揚無疑是所有人中酒量最好的一個,他生姓豪放,酒量又大,一眾學子竟是被他一個人輪著灌過來,被人倒了三四個,他卻是半點事沒有,要不是唐劫死活不同意,蔡君揚也不會放過他。

    待到一大罈酒喝光,蔡君揚越發豪放起來,站在酒樓高層,對外大喊:「洗月學子蔡君揚,於望月樓前立志,今曰我身為學子潛心苦練,他朝我為劍修,仗劍江湖……總有一天,我蔡君揚會讓整個棲霞界知道我的名字!」

    「好!」眾人已紛紛拍手大叫起來。

    「鸚鵡學舌罷了。」蔡君揚晃了晃微有醉意的頭:「當曰唐兄在洗月學院前的那一聲吼,才叫壯志豪情呢。我現在……」

    他打了酒嗝:「卻是有些晚了。」

    「那也得看是什麼人。」花洋冷笑道:「以蔡兄的天賦實力,說這話那叫豪言壯語,有些人說這種話,那就只能叫胡吹大氣了。」

    於是一眾學子看著唐劫低笑起來。

    蔡君揚卻是搖頭:「花兄弟你這話就不對了。是不是有實力,不是光看天賦的,終究是要真正的比過才知道。我雖然沒見過唐兄出手,但今天長堤嬉鬧,唐兄的反應可是相當靈活呢,我敢打賭,真要過手,花兄弟你絕不是唐兄的對手。」

    花洋也是玉門五轉,不過比起唐劫,他又多了家族資助,自不認為自己會比唐劫差。

    這刻聽到蔡君揚這麼說,頓時臉漲得通紅:「那也得打過才知道。」

    說著已看向唐劫:「唐劫,敢不敢和我打一場?」

    唐劫搖頭:「今天大家是出來玩的,開心就好,打什麼打,以後有的是機會。」

    「怎麼你怕了?」花洋說這話時聲音特別大。

    跟我玩激將法?

    唐劫心中暗笑,卻只是搖頭:「花兄說怕,我就是怕了吧,還請花兄高抬貴手,放我一馬。我只是個小人物,當不得大家太看重。」

    他這麼說,花洋也不好逼人太甚,只好哼了一聲:「原來是個懦弱之輩。」

    唐劫只是笑笑也不計較。

    還是平靜月打著圓場說:「好啦好啦,都是同學,有什麼好爭的?真要打啊,後面的有的是機會讓你們打呢。大考已過,歷煉就快開始了,有什麼本事,就到那時候去顯吧。」

    這話一說,學子們同時默然。

    惟有衛天衝不明所已,問唐劫:「什麼歷煉?不是說試煉要到靈湖階才開始嗎?」

    唐劫回答:「就是正式修煉。」

    「正式修煉?」衛天衝不解:「我們不是在修煉嗎?」

    唐劫沒好氣地白他一眼:「有修有煉,才叫修煉!你修是修了,可你煉了嗎?」

    衛天衝愕然,他想說我平時都有練啊,但心中也知道唐劫他們此刻所指肯定不是這個。

    還是書名揚解釋道:「所謂歷煉就是戰鬥課程。學子們學了法術,僅靠平曰練習遠遠不夠,還要進行實戰演練,方可提升自己。有修有煉,兩者結合,方為修煉!」

    「那和試煉有什麼差別?」侍夢脫口道。

    與衛天衝一樣,他也不清楚歷煉的事。

    書名揚回答:「試煉乃是外出實戰,與妖獸作戰,收益較大,風險也較大,弄得不好,出人命也是正常。歷煉則是在學院內的訓練。學子正式歷煉,是從第一次大考結束後開始,學子們無論是否通過大考都可參加。若要提前參加也可以,就是沒什麼獎勵。相比試煉,正式修煉要安全許多,就是收益少些罷了。」

    「還有收益?」衛天衝立時大感興趣。

    蔡君揚道:「那是自然。要知道,歷煉正是我們學子將來成就的基礎,仙路如山道,萬人競爭鋒,你們不會以為渡船上的一杯酒,千味軒的一碟菜,就叫爭了吧?歷煉才是真正的爭鋒,是一切的開始,更是我輩通向成功的保證!要知道,每曰的歷煉,可都是會評選出一定名次的,只要榜上有名,學院就會給出資源獎勵。惟有在歷煉中出人頭地,方能大道通行,一路無阻。否則學院中法術眾多,修煉艱難,單是一個境界修煉就要大家這許多心力,哪還有時間練習法術?就算是玉門九轉也忙不過來啊,終究是要得到名次才可得到更多資源的。再者這歷煉成績也是算在試煉成績內的,只有成績好了,才有資格加入後面的競爭。」

    「原來是這樣。」衛天衝明白了:「這到是沒聽我大哥說過。」

    唐劫回答:「他們沒說,是因為他們沒去。」

    「沒去?」衛天衝驚訝:「這歷煉可以不去的?」

    「確切地說,是每個月只要求必須去三天。」唐劫道:「有實力不佳者,明知道去了也沒用,自然就不願意浪費時間去那裡。而天賦不佳者,提升境界才是最重要的。畢竟法術的限制比較低,以後總還有機會獲得,自然也不愛去。還有一些人則是畏懼痛苦而不願多去。如這三類人,通常只參加最低限定的歷煉,就算來了往往也只是應付場面,上場就認輸。

    「畏懼痛苦?」

    「對,要知道那可是學院允許的對打。要是碰上手辣的,那就打個半死也是常有的事。」

    聽到這話,衛天衝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麼嚇人?那我也還是不要去了。」

    唐劫聽的有氣,只能道:「小少爺,資源有限,大道惟爭啊!修仙之爭,從歷煉起步,之前的一切爭執不過是讓我們適應一下氛圍而已。你若在這起步期便退縮,面對些許危難就不敢面對,那以後行走仙路,也終究是要被人擠出去的!」

    「可是……」衛天衝依然有些猶疑。

    唐劫知道光靠道理說不通他,只能道:「何況對別人來說,歷練可能會打的頭破血流,對你則未必。」

    「為什麼?」衛天衝不解。

    「因為你有傀儡啊。」

    「傀儡?」衛天衝眼前陡然一亮。

    「沒錯,傀儡!」唐劫肯定道:「傀儡也是算做自家實力的,畢竟那也是用資源堆起來的。有這資源,吃藥提升算實力,傀儡沒理由不算的。只是必須在歷煉中具名,不得轉讓給他人使用。小少爺,你於雕刻之道上頗為精通,你完全可以帶狼傀參加戰鬥,積累些戰鬥經驗。如果遇到那打不過的,大不了認輸就是,於你本人卻是沒什麼傷害的。可如果贏了,對你卻是大有好處,若能獲得些資源,修煉進境也會更快。要不然當初我怎麼能建議你做傀儡?」

    當初他建議衛天衝製作傀儡的出發點就是賺錢,可衛天衝有了傀儡後玩的開心,卻是徹徹底底地把賺錢這碼事忘一干淨。

    直到今天唐劫提起,他才想起還有這層目的呢,那兩千靈錢砸出去,可不是光為了讓他玩的。

    衛天衝聽得立時大為心動。

    他雖然貪生怕死好逸惡勞,可這上進心總還是有的,若是能付出少許代價而獲得資源,提升修煉速度,在學院獲得一個相對靠前的排名,想必娘親也是會高興的。

    正好他再過兩天也要進靈泉了,到時候再選門法術,配合戰傀,說不得還真能讓他贏幾場。

    那邊花洋已是冷笑道:「聽唐兄弟的口氣,這歷煉是一定會去的了?」

    唐劫懶洋洋回答:「我只是個小小僕學,沒什麼資源來路,既然學院給了獲取資源的機會,自然是要爭取一下的。」

    「好,既然這樣,那咱們就神兵鬥場見,到時候定要好好領教一下唐兄弟的實力,看看是不是如蔡兄說的那樣強。」

    唐劫淡然回答:「那你可得先排隊了,我最近人緣不太好,估摸著到時候想藉機揍我的人不少。」

    這話一說,大家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從唐劫在學院門前喊那一嗓子開始,就一直有人對他心懷不滿,不管是李余之事,還是後來的逍遙社結社,平靜月等人對他另眼相待,又或者他的學霸地位,都在為他帶來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

    然而真正找他麻煩的人卻是不多,游少峰算是第一個,卻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大家等待的,或許就是這神兵鬥場的時機。

    爭執過了,自是繼續飲酒。

    學子聚餐,從來是高談闊論無話不說。有暢想未來者,有回憶往昔者,有相互攀比者,亦有互拼酒量者。

    酒過三巡,有學子喝得高了,便揚聲道:「修仙無歲月,學院終有期,今朝凡同學,他曰仙同伍,並肩行大道,共……共……」

    他一時啞殼,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說了。

    書名揚已接道:「共濟蒼生苦。」

    「好!」眾學子一起拍手。

    一名叫李逸景的學子卻搖手:「不妥,不妥,當今之世,四海昇平,何來蒼生苦之說?書兄志在天下,這是好事,卻也沒的把這現世看得太黑暗了些。」

    「總還是有的。」書名揚道。

    「蒼生未必苦,不平卻常在!我看啊,還是並肩行大道,仗劍蕩不平來得快意!」蔡君揚已大聲道。

    又有學子接道:「你那是江湖豪俠的風範,我們修仙中人,哪來這許多熱血情懷,不妥不妥,君揚你就不像個修仙人。」

    「就是,要我說啊,還是並肩行大道,逍遙天地間來得更加神仙一些。」平靜月接口。

    立有學子笑道:「那就得看是和誰並肩而行,逍遙天地了。」

    「還用問,這種事自然不適合同學並肩,而當是道侶並肩才是。」有人接口。

    於是一群學子哈哈大笑起來,到把平靜月鬧了個臉紅,唾了一聲:「一群沒正經的。」

    眼神卻是有意無意地瞄向了唐劫。

    唐劫笑道:「大道難行,仙路爭鋒,既是並肩行大道,自當共攀生死峰。」

    「並肩行大道,共攀生死峰?」大家一時都咀嚼起這話。

    還是柳紅煙道:「唐兄卻是豪情不輸君揚啊,只是未免殺氣重了些。到不若與我家月月一起並肩大道,逍遙天地,來得更加快活。」

    一群學子同時放聲歡笑,起鬨不已,惟有花洋哼了一聲,心中自是憤恨無比。

    唐劫卻只淡淡道:「生死峰上風光好,仙路盡頭有芳蹤。」

    聽到這話,大家皆是一愕。

    雖然柳紅煙只是玩笑,但若是換了別的學子,多半也是要順桿爬兩句,討好一下這社裡的兩位美女的,沒想到唐劫竟是一句拒了。

    就連平靜月也花容黯淡了一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仙路盡頭有芳蹤?卻不知誰家芳蹤能入唐兄法眼?」

    唐劫仰天打了個哈哈:「我姑妄言之,大家姑妄聽之,何必當真。我為覓仙蹤而成僕學,若要再覓芳蹤,怕是就要成奴學了。所以我啊,就不指望這個了,還是好好伺候我家少爺吧。」

    眾人同聲大笑。

    衛天衝正忙著大口吃肉,聽到唐劫說話,嘴裡塞著雞翅膀點頭:「嗯,恩,對,我們啊,並肩行大道,共吃好吃的……喏,這個給你!」

    已是塞了一條雞大腿給唐劫。

    唐劫不客氣地接過:「多謝少爺。」

    大家一起無語,書名揚已笑道:「看來衛公子的志向就是曰曰繁華,夜夜笙歌,享盡天下福了。」

    衛天衝連連點頭:「我知道,俗了點兒,你們多半是要看不起的。不過我這人簡單,人為什麼修仙?在我看來不就是為了曰子過得舒暢嗎,終究還是為自己!書兄,你想匡扶天下,多半也是想要享受那青史留名的吧?這叫圖名!蔡兄你想劍掃不平,多半也是享受被人感恩戴德的吧?這叫圖情。所以說大家各有所圖,我就是沒你們那麼偉大,我就圖一個生活享受不吃苦,嘿嘿。」

    這話讓大家立時對衛天衝另眼相看起來。

    衛天衝被一群人的目光嚇了一跳,回頭看唐劫:「我沒說錯什麼吧?」

    唐劫搖頭笑道:「這次沒有。少爺是個簡單的人,簡單的人,看問題總是直接一些,本質一些,卻也未必就比那些貌似聰明的人差了。」

    「這樣啊,呵呵。」衛天衝咧著嘴一笑,又繼續海吃起來。

    眾人被他弄得無語,還是書名揚長聲道:「衛公子說的是,無論為何修仙,也無非是各有所圖罷了,憑什麼誰的追求就比誰高貴了?之前我還有些看不起公子,沒想到卻被公子一番話點醒,卻是名揚有些自以為是了。」

    說著已向衛天衝鞠了一躬,作為賠禮,到把衛天衝弄得有些尷尬。

    這邊蔡君揚已舉杯道:「來,不管未來怎樣,今曰我們都是同學少年。仙路漫漫,爭鋒的曰子長著呢,但至少今天,我們是同學,是朋友,乾了這杯,今曰之同學,未來之仙友!」

    「今曰之同學,未來之仙友!」所有學子一起站起,高舉手中杯。

    碰!

    酒杯碰撞,激盪出漫天酒花。

    那一刻,看著這激情碰撞的一幕,少年學子們義氣風發的一幕,唐劫突然想到了一首詞。

    讀力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沁園春·長沙!
作者: qqapapqq    時間: 2013-11-16 10:11 AM

本帖最後由 qqapapqq 於 2013-11-16 10:11 AM 編輯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 第三十五章 銷髒

    酒足飯飽,唐劫提議大家自由在街上隨便轉轉,買些想帶回去的東西。

    這個提議獲得大家一直支持,購物本身就是遊玩的重要組成部分,只要不是強制性消費,大家還是很樂意的。

    約好了見面時間和地點,大家便四散開來。

    唐劫自然是與衛天衝同行,不過走到半路上,唐劫就藉口要去買個花瓶,自己先走開了。

    離了人群,唐劫一人在街上漫步,看似獨行,四處賞花,胸口一隻小腦袋已是偷偷探出來四處張望。

    沒有了那些學子在旁,小伊伊終於可以偶而出來放個風了。

    看著外面的世界,伊伊兩眼放光:“哇,外面好大哦……真漂亮!”

    唐劫笑笑,低聲道:“是啊,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美……小心點兒,別把頭探出來。”

    他輕輕將伊伊的頭按回衣內裡,好在古衣寬大,到也不怕憋屈了她。

    貓在衣中,伊伊委屈道:“還是不能出來嗎?真得好想出去看看,哥哥,他們不是已經走了嗎?”

    唐劫停在一處街邊,看著遠處風景,仿佛自言自語般回答:“那明的是走了,暗的卻未必哦。”

    “暗的?”伊伊有些明白了,她偷眼向四周張望著,輕聲問:“有人在跟蹤我們?”

    跟了唐劫這麼長時間,小東西也漸漸意識到唐劫身邊的凶險,那些曾經的秘密,雖然唐劫從未正式對伊伊說過,卻也從未刻意瞞過。就算是爛漫小丫頭,在這種情況下,也漸漸明白了一些事情。

    “恩,可能吧。”唐劫回答。

    “你不知道?”伊伊很驚訝。

    唐劫搖了搖頭:“我怎麼可能會知道。我到底剛開始修煉,為了對付莊申,只能學習戰鬥術法。那能派來對付我的,不是法力高強之輩,就是久經訓練的專業秘探,若是被我隨意就發現,那才叫有趣了呢。我只是覺得,如果我是天神宮,既然我唐劫好不容易出來了一趟,要是不抓住機會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那你還和其他學子分開?就不怕他們來抓你?”

    “我就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是抓我,還是隻跟蹤我,又或者是乾脆不理我。要是我不給他們機會,怎麼知道他們的行動?不知道他們的行動,我後面又如何應對?”

    “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會不會太冒險了些?”趴在領口象只小貓向外張望,小東西學大人樣,用手托起下巴,一本正經地做思考狀,假裝大人般成熟。

    唐劫笑道:“要不你以為我為什麼帶你在身邊?他們要是真過來抓我,我就把你一丟,然後自己跑掉,你要記得掩護我哦。”

    “討厭!”伊伊大喊起來,還好唐劫一指頭塞過去,堵住了她的嘴。

    伊伊一陣撲騰,小手狂抓,可惜她力氣小,抓的唐劫不疼,就是特癢。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這裡可是萬泉城,就算不是洗月學院,也不是天神宮可以隨便鬧事的地方。如果動手,只需把事鬧大,再拖上一段時間,立刻就會有上師趕到,你的幻陣打是不行了,但拖時間可是拿手好戲,何況我這邊也有準備,所以不用怕。”

    “哼,那你不早說!”伊伊生氣轉過頭去不理他。

    唐劫摸摸她的頭:“好了不生氣了,乖。不管他們到底有什麼行動,我們都必須在那之前查出來。這是他們的機會,也是我的機會。”

    “怎麼查?”伊伊小聲問。

    “那就要你幫忙了。”

    信步在萬泉城的大街上閒逛,唐劫一路走街串巷,不一會兒來到一家出售法器的商鋪,走了進去,片刻後又出來,繼續四處轉悠。

    又過了一會兒,一名男子便走入那商鋪,正看到商鋪的夥計坐在櫃檯前。

    那男子走過去道:“店家,問你件事。”

    那夥計抬頭看了男子一眼,便低頭繼續撥算盤。

    那男子已取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剛才是不是有個少年進入這裡?”

    那夥計看看銀子,伸手將銀子接過,這才慢條斯理道:“是有個少年來過,那又如何?”

    “他是不是找你賣什麼東西?”那男子連忙問。

    “賣東西?”夥計驚訝搖頭:“不,他只是過來看看。”

    “就是看看?”

    “是啊,說是想買什麼術器級的劍,不過看他樣子,顯然是囊中羞澀,也不是買的起的人。”那夥計鄙夷道。

    身為夥計,當面自不會鄙視客人,但背後裡卻難掩輕蔑之意。

    可惜那男子並不滿意,只是問道:“他沒有向你出售芥子袋,法劍之類的物品?”

    “芥子袋?法劍?客官你在開玩笑嗎?這也是那個少年能有的?”那夥計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

    那男子聽的失望,只能搖搖頭,只能再取出一兩銀子交給那夥計,道:“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

    那夥計得了銀子,眉開眼笑:“放心,在下理會的。”

    那男子這才嘆氣離去。

    他這邊剛走,唐劫一個轉身又繞了回來,對著夥計作揖道:“真是打擾了,剛才只顧著看東西,不小心卻是落了朵花兒在這裡。”

    他指指旁邊角落,一朵小白花正安靜地躺在那裡。

    ———————————————

    “紫袍中年男子?竟然不是逍遙社的人?”唐劫大感可惜,不過想想又明白了:“這種情況實無必要讓藏在逍遙社的暗子來跟蹤,畢竟反而容易暴露。不過這樣看來,他們這次也只是跟蹤調查,不是抓捕。這麼說那顧長青是吃了兩次虧後學乖了,不想再蠻幹了?若是這樣,應該是派人去安陽了,這一去一回,卻是最起碼要四五個月……很好,正給了我時間好好提升自己。不過那個總是跟著我們的傢伙實在討厭,有他在身邊,什麼事都做不了。”

    他自言自語,就如顧長青分析他一般,卻也將顧長青的行動分析的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小傢伙點點頭,好象聽懂了的樣子,其實啥也沒明白。

    “好在還是有辦法的。”唐劫笑道。

    他低語著,假意看風景,四處張望了一下,果然找到那伊伊所說的紫衣中年人,正在遠處不緊不慢地一路走著,若不是伊伊點醒,還真看不出表面上雍容富態的男子會是天神宮的探子。

    唐劫心中冷笑,假意回頭迎面走了過去。

    那男子見唐劫迎面過來,並不慌張,只是混在人群中若無其事的走過。

    沒想到就在這時,唐劫突然攔住他:“這位先生,請為忠義街怎麼走?”

    那紫袍男子一楞:“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打擾先生了。”唐劫陪著笑走開,又自去找別人問路了。

    那紫袍男子怔怔地看著自己跟蹤的目標問過路後走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要跟上去,可兩人之間已是打過照面,再要一路相隨,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在跟蹤對方了。

    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唐劫卻已悠悠然隨著人群消失在前方,他急的只能跺腳。有心想求發信朝顧長青求救,但一想到自己辦事不力,肯定要被顧長青責罵,這符訊終究是沒敢發出去。想來想去,那唐劫也不過是個懷疑目標,聽那掌櫃的所說,連買把術器都只敢看,不敢提,料想應無問題。如此自我安慰了一番,上報了一個“無任何異常發現”,算是對付過去。

    這邊唐劫七轉八繞,看到那紫衣人沒有跟上來,嘿嘿一笑,繼續向著下一條街走去。

    他先來到一處無人巷子,換下月白服,用泥土摸黑了臉,蓬亂了頭髮後,這才施施然走出來,看看左右確實沒什麼人注意自己,這才大搖大擺來到一間鋪子裡。

    那鋪子見一邋遢少年進入鋪子,便不耐煩地要哄他出去,沒想到少年口氣卻是大大咧咧:“叫你們掌櫃的出來,我這裡有筆買賣要和他做。”

    “小兔崽子,你能有什麼買賣?”店裡的夥計沒好氣道。

    少年卻是舉起個袋子:“爭大你的狗眼看看,小爺我手裡拿的是什麼?”

    “芥子袋?”那夥計瞪直了眼,仔細看看,確實如此,臉色立刻變了:“客官請稍等,我這就去請掌櫃的。”

    這芥子袋正是之前唐劫殺莊申閔東所得。

    唐劫殺這兩人,得的好處不少,可惜除了丹藥法符和芥子袋因無明顯表徵可以出售外,其他都不能賣。丹藥和法符要留著自用,芥子袋就成了唯一可出售之物。

    至於其他物品,唐劫在研究過天神甲構成後,便將閔東的那把短劍和天神甲一起用兵字訣煉化,再加紫火劍的那粒,一共得了三粒金砂。

    那三粒金砂被他合在一起,卻是相互凝聚成一團,成了一粒大點的金砂。

    至於那陣圖,捆仙繩,他舍不得煉,煉妖牌則煉不了,唐劫打算留下來給自己用。當然,就只能在無人之時了。

    掌櫃的很快出來,看到那芥子袋後連連點頭:“不錯,這是芥子袋,就是略小了些。”

    唐劫裝成蠻橫少年的樣子叫道:“老頭兒,你別當我不識貨,這芥子袋我可是問過了,至少值得六塊靈玉!”

    那掌櫃的呵呵笑道:“六塊靈玉那是出售的價錢,我這裡卻是不能收的。你若想賣,我可以給你三塊。”

    “那可不行!”唐劫一把將芥子袋奪過來:“我都問過了,市面上最少能賣四千五百錢!”

    “那是,不過小哥兒你這芥子袋的來路怕是不怎麼幹淨吧?”掌櫃的笑咪咪道。

    “這個……”唐劫假裝被識破的樣子,有些惱羞成怒道:“你管我來路不來路,反正我沒偷沒搶,就是……路邊有那麼個袋子,我揀的!”

    那掌櫃又笑了起來:“你是揀的也好,偷的也罷,我都不和你計較。可你沒個明白來路,總是有些問題。這樣吧,你把這芥子袋賣給我,我出三塊半靈玉,並保證不向任何人透漏是誰出售的,你說如何?”

    唐劫假裝猶豫了一下:“你確定?這要是有人問起來……”

    “老朽就說今日未收到任何芥子袋,至於這一個,自然是很早以前收的。”掌櫃的肯定道。

    唐劫一咬牙,終於點頭:“那好吧,三塊半靈玉,便宜你了。”

    “彼此彼此。”掌櫃的笑咪咪回答:“若還有見不得光的好東西,還可以來找我哦。”

    價值六塊靈玉的芥子袋,這一進一出就賺了近對半,掌櫃的心情亦是不錯。

    “我會的。”唐劫笑笑,有對方這句話,他也安心多了。

    這芥子袋雖然好,卻終究不是他現在能用的,到底不過是一個儲物工具,自不及換了藥強大自己來得重要,哪怕因此賣得虧些也是值的。

    拿了三千五百靈錢,唐劫又可以買藥修煉一次離經。說是一次,實際上這離經的修煉,三千五百錢是修煉一次,就是三萬五千,三十五萬,也是修煉一次。

    只不過每次的投入不同,進境也自不同吧。

    至於目前,老實說唐劫自己都不知道這三千五砸下去能把自己砸成什麼樣。

    逛了一圈後,唐劫回到事先約定的集合點。

    學子歸來,看看天色已不早,便一起回學院,一路上嘻嘻哈哈,談笑甚歡。

    待到再度坐上回青雲山的渡船,所有學子一同望向身後的萬泉城。

    有學子悠悠道:“此番能在一起遊玩,下一趟又不知要到何時了。還記得初來之時,只覺得每月一天的假期太少,現在看來,卻當真是嫌多了……踏上了這仙路,便漸漸告別了雪月風花,眼中惟有仙路爭雄。”

    “是啊,是啊。”學子們也紛紛唏噓。

    船到岸邊,學子們如倦鳥歸巢,相互告別。

    臨走時,蔡君揚突然對唐劫喊道:“唐劫,今日之學子,明日之對手,神兵鬥場……我等著你,別讓我失望!”

    唐劫笑笑,卻也只能無奈點頭。

    那想找他麻煩的人,固然是在神兵鬥場等他,那不想找他麻煩的,卻也沒打算放過他,未來的日子到是註定要精彩了。
作者: dogleg0208    時間: 2013-11-16 11:36 PM


第三十六章 傳法

萬泉城歸來,生活又回到了正規,學子們每日里如上了發條般,上課,下課,修煉,循環往復,單調餓機械地重複著。

大考的成績在第三天就出來了。

唐劫不出意外地獲得了頭榜頭名

有時候唐劫會懷疑,這頭名到底是他自己考出來的,還是謝楓棠幫他作弊做出來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頭名放榜的當天,洗月學院就宣布了一件事:作為本期學子大考頭名的獎勵,學子唐劫將獲得一次進入天一九層的權力。

消息一出,學院大嘩。

儘管早知本次大考頭名除一瓶延年益壽丹外還有額外大獎,但誰也沒想到這大獎會這麼大。

天一九層,紫玉心法,神霄劍典!

洗月派最為核心的兩大秘法,就這樣對唐劫開放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唐劫再次上了風口浪尖,人們紛紛稱呼唐劫幸運,於是繼“狂生唐劫”之後,又多了個“天命唐劫”的說法。

在棲霞界是沒有天命之子,氣運加身之類的說法,天道不會垂青任何人,人們也不支持天意之說,那隻會否認他人的努力,將一切歸功於老天。

若如此,苦修還有何意義?

但這不妨礙人們以此為由頭,給一些幸運兒加上特殊的光環。

當然,在有心人的眼中,事情的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洗月學院的重視,天一九層的開放,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唐劫地位的變化,隨著這變化而來的,是顧長青身上的壓力驟然加緊。

他收到了一份來自天神宮的密函。

密函上寫著:“如能確認唐劫即為唐傑,不惜代價劫走此人。”

所謂的不惜代價,自然就是指不惜和洗月派正式開戰了。

可惜,顧長青心中苦笑:我就是不能確認這件事啊!

他要是能確認,早派出所有好手把唐劫搶出學院,何至於現在如此縛手縛腳。

到目前為止,他手裡的懷疑目標少說有十多個,唐劫和他們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發現了進入搜索的痕跡。以此來確認他就是唐劫,也未免太過兒戲。

只能等安陽的人來了再說了,希望這次他們不會再讓自己失望吧。

可惜安陽天長水遠,一來一回沒有四五個月是到不了的。

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就是來了也未必有用。因為如果自己是唐傑,那是絕不會放過如此重要而明顯的漏洞的。

不去理會患得患失的顧長青,這個時候的唐劫正處在人生最幸福的十字路口。

天一閣九層!

唐劫站在頂層的最中央,面前是一座人形雕塑,正是那洗月派的開派祖師水月天尊。

他盤膝而坐,左手在胸,掌心中擱一塊紫玉,右手置膝,手心內抓一把短劍。

像前有蒲團,供人叩拜,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這,便是天一九層?

唐劫看得也有些啞然。

儘管也曾無數次想像過天一九層的樣子,但其簡單,簡樸甚至於簡陋的程度依然令他感到驚訝。

這裡看不到一本書,惟有那台前之像正襟危坐,卻自帶一股不怒自威的凜然氣勢。

“是的,這就是天一九層。”

站在他的身後,謝楓棠說道。

指了指身前雕像,謝楓棠道:“還不拜過祖師?”

唐劫連忙上前,跪倒在雕像,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這三個響頭,代表著入門,也代表著從今天起,唐劫其實就已經是正式的洗月門下,只不過以學子之身,繼續在學院學習罷了。

看到唐劫恭敬嚴肅對待,並無絲毫耍滑,謝楓棠滿意點頭:“很好,你且看清楚了。祖師手中所持,便是我洗月派重典紫玉心法與神霄劍典之拓本!”

唐劫看著那一玉一劍,心想原來這心法卻是分別記錄在玉與劍上的,怪不得叫紫玉心法與神霄劍典了。

“心法主境界,劍典主殺伐。你現在只是初入門下,二者只能選其一。將來若有機會為門派立下貢獻,自可獲得另一部。現在,你做出選擇吧。”

唐劫看看那玉,再看看那劍典,問道:“院主,心法為基,如果等將來入了脫凡再修紫玉心法,會不會有錯過根基之嫌?”

謝楓棠笑道:“紫玉心法並不僅是築基之法,更是祖師一生悟道心得,是為修煉境界的感悟,雖有修煉之法,有衝關之術,更多的卻是領悟之道,任何時候去修,都不算晚。當年我洗月派未有如此輝煌之時,也曾有不少仙家大能之士來求紫玉心法一觀,求的就是悟道之基。”

“原來如此。”唐劫點頭回答:“既然這樣,那我求神霄劍典!”

“神霄劍典……你確定?”

“是,弟子確定!”

“好!”謝楓棠對著那雕像手中金色短劍一指,劍上陡然反出一縷金光,幻化成劍芒陡地向著空中射去。

閣樓中立時光芒大放,閃現出無數光影。

隨即就見一個個人影在光芒中幻化而出,或刀或劍或槍或棒或斧或錘或拳或鐧,百種武器千般法術萬般變化紛紛使出,各類光焰華芒交相織映,更有無數心法文字在那一個個人影身後若隱若現,人影內更有紅線遊走,乃是行氣路線與變化,交相疊映下,看得人眼花繚​​亂。

唐劫脫口叫道:“這不是劍法!?”

謝楓棠笑道:“誰說神霄劍典只有劍法的?如果說紫玉心法乃是祖師一生悟道之大成,那麼神霄劍典至少有八成與祖師無關,而是我輩後人自創之仙家妙術,記於其中,集其大成而得之。”

原來這神霄劍典卻是洗月派歷代先人心血薈萃而成。

仙法,從來不是越古越好。

時代總是進步的,後人們站在前人的基礎上,總是能創造出更多更好的法術,因此至少在法術一道上,其實是新比舊強。而那些古老的存在之所以恐怖,一來是因為活的時光久遠,修煉的時間足夠長。二來是因為據說天地初開之時,天道彰顯,悟道較易。

其後天道不彰,道途多艱,修道漸漸凋零,修道者便成了修仙者,修靈者。

這神霄劍典集洗月派歷代先人法術之大成,能夠匯於其中的,也必然都是妙法。

不過這麼多妙法,唐劫真正能學的,卻不過是其中一二。

謝楓棠已說道:“此番傳法,共有適合之法術一千三百四十二種,各有奧妙不同。集中精力,選擇自己想學的,不要試圖記住過多,那隻會分散你的精力。”

傳法亦看機緣。

若你有那能力,記憶與悟性,便可多學幾種,若是沒那本事,就只能學一種,若是貪多嚼不爛,也可能一種都學不會。

“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這一個時辰內,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記住,機會只有一次,下次再要進這天一閣九層,就需得大貢獻了。”

說著,謝楓棠已微笑離開,由唐劫自去領悟了。

他這最後一句,別有深意。

正常傳法,一般都是三個時辰,基本上只夠大家選擇並領悟一到兩種強大法術。

但是唐劫的時間只有一個時辰,不管他選哪種,都注定是不夠時間的,而且很可能是恰好不夠。

而要想獲得更多的參悟時間,就必須有大貢獻,這也是門派一直以來的規定,到不是額外附加的。

從這方面說,洗月派弟子要獲得仙法,說難也不難,獲得足夠的貢獻即可。

但以唐劫現在的能力,除了交出兵鑑,他沒有任何可能完成門派規定的貢獻。

於不動聲色間,謝楓棠其實已經在逼唐劫交東西了——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唐劫交出什麼來。

就這樣,唐劫還沒法有任何抱怨——本身就是大考給予的額外獎勵,既然是額外恩賜,那別說是一個時辰,就算是一分鐘,你都只能感謝。

寶藏太遠,心法很近,如何選擇,就看唐劫自己了。

然,一切皆有未知之數,謝楓棠不會想到,在自己離開後,唐劫喃喃說了一句:
“一個時辰……夠了。”

下一刻他已從身上取出那張演陣圖。

他在來之前就知道,洗月學院就算讓他進天一閣,多半也是要耍些手段的,自然要有所準備。

說起來洗月學院並不禁弟子用紙筆記錄,畢竟有人體行氣線路存在,僅靠紙筆根本來不及畫,反不如憑藉自己的知識基礎去理解和記憶來得更有效果,因此謝楓棠也沒想到要去搜身。

這到底是傳法不是坐牢。

但洗月學院沒有想到的是唐劫竟然懂陣法。

懂陣法也就罷了,法陣能記不能帶,問題是誰也不知道唐劫身上還有張陣圖,一下子解決了帶走的問題。
這事情就不一樣了。

一個時辰,已足夠唐劫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了。

下一刻,唐劫已取出一支墨筆。

這墨筆正是用那白丹之羽所製。

當初他拿了這羽毛後,也曾頭痛用法。

若要按那魚鱗用法,就得先抓一批鶴來。

青雲山上到是有仙鶴,問題都是上師們的坐騎,別說抓不得,就算拔了一隻的毛,白丹都不能饒了他。

這玉帶湖里少一些金鯉,李餘不會有半點在意的,青雲山上的仙鶴卻是絕對動不得,只能說獸命也各不同。

唐劫苦思不得其法,直到後來去找了那水夫人請教,才恍然大悟,拜託水夫人用其為自己製作了這樣一支筆,無論制符布陣,都是效果良好。

這刻將陣圖攤開,那圖便如一張白紙,看起來空無一物,惟有右上角有少許光輝,彷彿顏料盤一般,放著各色光芒,正是預先存進去的各類布陣材料。


唐劫將墨筆往那顏料盤上一蘸,筆不離陣,順勢抹出,一道陣紋已躍然紙上。
布陣如畫圖!

隨著刷刷刷墨筆連揮,那演陣圖上墨線縱橫,陣紋密布,一個小小的記憶法陣已漸漸成形。

唐劫下筆如飛,肆意書寫著,越寫越是酣暢。

外面就是謝楓棠在等待,裡面自己卻在布陣偷藝,若是謝楓堂這時衝進來,看到這一幕,就算不殺他,多半也要剝奪這傳法的機會。

然而此時的唐劫卻全無懼意,反而在這高度的緊張刺激下精神煥發,下筆越來越快,每一道紋路都彷彿早已熟記心間,縱橫揮灑間竟是不出半點錯誤。

即便是在往常布陣時,唐劫也沒想有過如此瀟灑自如的時刻,沒想到在這重壓之下,唐劫卻在無意中進入了心無旁婺,縱意揮灑的境界,儘管尚做不到洞悉幽明,渾然天成,卻已無疑向前邁進了一大步。

只是唐劫此刻並未在意,所有精力注意力都集中在法陣佈置上,動作越來越快,揮灑越來越自如。
終於,隨著他大筆一揮,用力頓在陣圖中央核心位上。
點眼!

畫陣點眼法陣成!

一道靈光已衝出陣圖,揮灑開來,將空中影像一一記下。

“呼!”唐劫長喘了一口氣。

終於成了。

有了這記憶法陣,這神霄劍典中的許多法術就可以被自己記錄,到時候大可慢慢挑選。

可惜受陣圖限制,這記憶法陣比正常的記憶法陣要小了許多,終不能將所有法術記錄下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讓外面的謝楓棠察覺。

其實此刻天一九層靈光大冒,就算是在青雲山外都能看到。

只不過這也是傳法必然會有的現象。

就如陶然居外的大陣隱藏了唐劫的聚靈陣般,這天一九層的傳法陣也掩蓋住了那小小的記憶法陣……
一個時辰後,謝楓棠進入,看到唐劫正坐在地上苦思。

他揮揮手,劍典中光芒散去。

謝楓棠看向唐劫:“如何?可學會了其中一種?”

唐劫的臉已經苦了起來。

看到他的表情,謝楓棠笑了:“若是沒能領悟,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派中規矩,終究是要有貢獻……”

他話未說完,唐劫已道:“唉,弟子沒用,只領悟了三門法術,還有一種只勉強記下,估計還是不成的。”

“什……什麼?三門?”

謝楓棠徹底傻掉。
作者: qqapapqq    時間: 2013-11-17 12:52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11-19 04:17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閉關

謝楓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著唐劫看:「你說你記下了三門?」

「確切地說,應當是三門半。」唐劫回答。

他也不怕震世駭俗,直接就是一個三門半拋出來。

之所以如此主要還是因為將來他學習法術早晚要用,如果現在說只記下了一門,那將來也只能用一門,萬一到時候再用出第二門,怎麼解釋?

既如此,還不如現在索性天才一把,我就是記憶力非凡你又能如何?

別人可以有玉門九轉的天賦,還不許我有超級記憶的天資?

而之所以說是三門半,則是因為唐劫估計未來三年裡,自己也只能掌握這麼幾門了。

神霄劍典中的法術,可不是下面幾層的法術可比,每一個都是博大精深,一直用到天心紫府估計都沒問題,只是隨著實力提升而威力變化罷了。

同樣的原因,這些法術也都極為難練。

與水光罩之類的純術法不同,神霄劍典中的法術不僅僅是法術,同時還配有專門的修煉心法。只有在修煉心法達到一定程度後,才能發揮出真正的法術效果。

正因此,唐劫估計十年之中,他能掌握三門就算不錯了,之所以說是三門半,不過是為以後留條後路,萬一自己進境較快,需要再增加一門法術,到時候自己就可以喊一聲「我終於恢復了關於第四門法術的全部記憶啦!」,這半門也就變成一門了。

記憶法陣記錄的術法自然不止這些,因此大部分終究還是浪費的,不過……誰會在乎這個呢?

留那兒看看都好。

這刻謝楓棠聽得瞠目結舌,顫抖著問:「是哪三門?」

他自動無視了那半門。

唐劫回答:「紫電縱身法,無相金身和神庭千變。不過院主,我匆忙記下,時間長了怕有遺漏……」

他一臉尿急的樣子看謝楓棠,大有問題以後慢慢答,現在我剛勉強記下來,先讓我回去好好熟練熟練再說。

其實他是壓根一個字都沒記,就怕謝楓棠不相信,隨口問他一些心法口訣,自己又答不上來,自然要趕快找藉口跑路。

好在這理由也算正當,洗月派但凡來學過這兩大寶典的弟子,一個個都是離開後立刻趴窩,往往沒個十天半月都不帶出來的,非得要說夢話都能背出一大段口訣,灑泡尿都得按功法運行的路線流一圈才能放下心來。

因此謝楓棠也不好阻止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唐劫,半響終於道:「去吧,去吧……」

唐劫謝了恩,已是飛一般地跑回陶然居。

看著他興奮離開的背影,謝楓棠嘴唇哆嗦了一下,顫抖著說出幾個字:「這下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轉念一想,這小子能在一個時辰裡記下三門術法,到也算是個奇才。

唔,那也就是說,哪怕他不是唐傑,至少也是人才,吸收進門下,派裡也不吃虧?

這麼一想,謝楓棠心裡好受多了。

自我安慰無處不在。

——————————

回到陶然居,唐劫直接打開大陣,再掛上修煉緊要關頭,閉門謝客的牌子,反正這事大家都知道,到也光明正大。

然後他正式開始研究起自己報的這三門法術。

那一個時辰裡,除了佈陣,唐劫閒著沒事,就把一千多種法術全部看了一遍,務求做到心中有數。別人是幾分鐘挑選,剩下的時間記憶,他卻是除了佈陣時間外,全程都在挑選,選擇出來的法術自然是最適合自己的。

唐劫首先選中的就是紫電縱身法。

顧名思義,這就是一門逃逸類的法術,也可用於作戰。

在神霄劍典中,紫電縱身法算的上是速度最快的一種,唯一的缺陷就是消耗靈氣過甚,後勁不足,不支撐長途趕路,但在短途衝刺,近身作戰中卻都有著極大的作用,利攻利逃。此外它也可以作用於飛行法術,提升飛行速度。

無相金身則是一門強體術法,使用後可使肉身強度與力氣大增。和脫凡境的百煉期不同,百煉期是改造身體,直接永久性的提升肉身強度,無相金身則是術法,只是通過術法身來暫時性提升身體強度與力氣,但效果極佳,可使全身堅如金鐵,力如地龍,近戰方面攻防兩端。

強體類法術,一般只是單純加強度或者加力氣,也只象無相金身這樣的高等法術才能兩者皆加,且效果驚人。

由於是法術,即便唐劫身體質強悍,也是可以享受其好處的。

之所以選擇這個,說白了還是為自​​己未來的強悍身體找個理由。以後動手前有事沒事先給自己捏個無相金身法訣,至於實際用沒用就看當時情況了。

誰要因此覺得唐劫這麼打靈氣肯定不夠,那就等著因計算失誤而倒霉吧。

至於第三門法術神庭千變,則是一門刃戰術。

這門法術最大的特點就是適用於任何武器。

之所以選擇這門法術,卻是因為兵主的兵字訣。

雖然這兵字訣目前看來除了毀掉三把術器外一無是處,但唐劫對那粒金砂已隱隱有了些想法。

這刻他心念一動,體內已飛出一粒金砂,正是之前毀掉的三把術器融合而成。

如果說毀掉一把術器得到的金砂只有一粒細沙大小,不留神幾乎就是看不見,那麼現在的這粒金砂放在手上至少能看到它的存在,感覺到它的硬度了。

唐劫用手指搓了搓這細小沙粒,兵字訣心法運轉下,這一粒砂竟是漸漸拉長,逐漸變成了一根頭髮絲般的存在。

「果然如此。」唐劫笑了。

看著這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金線,唐劫突然用力一扯,卻是沒能將這金線扯斷。

「不錯!」唐劫心中興奮,運轉元氣針,凝聚出一點靈力於指間,猛地將那金線向外一指,那金線已掠出一點金芒,穿透木門飛出,在木門上留下了一個肉眼幾乎不可見的小洞。

牛刀小試,大獲成功,唐劫興奮不已。

不過下一刻他臉色突變:「媽的,我把它扔哪兒去了?」

衝出去飛快尋找。

找了好半天,唐劫終於感應到那一點金芒的存在,從一堆泥土中抽出那根金絲。

看著金絲唐劫欲哭無淚。

這東西還是太小了,這要丟得遠了,沒個幾天都揀不回來啊!

不,等它再大些,感應也會強些,應該就好多了。

只是要等它真正壯大到足堪使用的地步,卻不知要碎掉多少武器了,對於兵主秘學,唐劫已是徹底無語。

除此之外,唐劫來還準備了第四門法術就是裂玉指,一個極為強大的破甲法術,對各類防禦法術都有獨特的破禁效果,甚至包括天神甲。

而他修煉的少海洞金訣,更是裂玉指的最佳支持,能夠發揮出裂玉指百分之二百的效果。

不過謝楓棠沒問,唐劫也就懶得說了,如有必要,以後也可以換成別的法術,反正陣圖上術法多,自己有的選呢。

閒著沒事,唐劫也不急於練,先一個個端詳研究起來……

————————————————

修煉無歲月。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過去。

當唐劫完成閉關出來時,他已再不擔心謝楓棠的任何盤問了。

可惜謝楓棠沒興趣再來盤問他,反到是衛天沖急急找了過來。

這些日子他等得心都快碎了。

「你是我的僕學啊!」抓著唐劫的手臂,衛天沖喊道:「這一消失就是半個月,你到哪兒僕去了?」

「……」唐劫無奈,只能賠笑道:「我這不是閉關麼。」

「哼,那是,天一九層傳承啊!」衛天沖抽著鼻子哼著冷氣說:「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到了這洗月學院待遇就能那麼好。又是送魚鱗,又是送靈藥,又是送傳承,聽說連鶴妖都送了根羽毛給你,我就什麼都沒有……」

他滿眼的羨慕嫉妒恨。

唐劫無奈,只能提醒道:「說話注意點,是鶴前輩,或者叫白前輩。」

「沒事,她反正不在。」衛天沖大大咧咧回答。

「有些事,不管在不在都得注意,養成習慣。」

「你這人啊,就是這點不好,也太過事事注意了,你這樣累不累啊?」衛天沖搖頭晃腦道。

「所以我才能得到鶴羽魚鱗啊。」唐劫悠然回答。

衛天沖一呆,很是低頭認真想了一會兒,正色道:「唐劫,你說得沒錯。你能得到這許多,而我得不到,不是因為天命,而是因為你比我努力,我不該妒忌你!」

唐劫一呆,想這小子怎麼突然轉性了,竟一下變得這麼懂事,忙道:「小少爺你終於明白了,那以後我們一起好好努力……」

他話沒說完,衛天沖已是一擺手:「努什麼力啊,那也太累了。我是沒那心情了。」

「那你剛才……」

「我的意思是說啊,你的回報是你努力換來的,你多付出自然應當多得到。我呢,不能像你這麼努力吃苦,所以我就少付出而少得到。我做不到為夢想去拼,卻可以做到少些追求嘛!以後你得到再多,少爺我都不會妒忌你了,你看我是不是越來越懂事講道理了?」衛天沖說著仰天大笑起來。

唐劫被他徹底無話了,只能舉起大拇指:「我服你了!
作者: qqapapqq    時間: 2013-11-17 12:53 P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11-19 04:16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無畏術

和衛天沖聊了一會兒,唐劫才知道他閉關這段時間,學院到是出了不少熱鬧。

最熱鬧的自然莫過於歷煉開始!

學子歷煉,歷來是學院裡的大事,學子們的真正地位,往往也是從這個時候起開始變化的。

從歷煉開始,學子們基本就分成了兩類人。

一類是資質較差,資源不足,以成為學子為目的,全力衝擊境界者,這類人包括衛天志,吳幸等,都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

一類則是資質尚可,自身努力,成為學子基本沒問題,目標盯在了門下或者弟子上。

對後一種人來說,歷煉就是大顯身手的時刻。

在洗月學院,歷煉分兩種。

一種是單練。單練是闖關式的,神兵鬥場設有七天殿。學子們進入後自有對應考驗,完成後會獲得評估,評估數值為零到一百。

若能獲得一百分,就可獲得獎勵。但不管是誰,在同一關只可獲得一次的百分獎勵,只是獲得的越早,獎勵的品級就越高。

在百分獎勵之上,還有個記錄獎勵,即為學院本關成績最高記錄。只要能破記錄,就能留名,並獲得破記錄獎。

根據等階不同,每一關注定只會有靈泉,靈湖,靈海,脫凡,百煉,九轉,開識七個記錄。

由於洗月學院沒出過十年到天心的人,因此不存在天心級記錄。

第二種是對練,也就是學子與學子之間的較量,也是最為熱鬧的,測定各方實戰實力的重要標準。

學院每天會根據當天對練的成績,選出前五名,分別給予一到五顆對應等階的養氣丹,可用於小幅度提升修煉速度。

每三個月一次小比,選出前十名,給予一到十顆培元丹,也就是吳幸當初購買的那種。

每年一次大比,選出前二十名,給予一到二十顆真元丹,頭名可額外獲得一次挑選對應自身等階的術器或法寶的權力,但一階只能得到一件,如果再獲頭名而未進階,則其權力順延給第二,資格不累積。

入學一年後,正式對所有學子進行評估,以大考成績,積分,境界和歷煉總成績四項為評估標準,選出最優秀的三百人。

這三百人,就是所謂的預備門下和弟子,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能成為三百人之一未必能成門下,但進不了排名的是肯定沒希望的。

而在十年期滿後,學院會加上一個潛力評估,也就是看學子們有沒有為了境界提升而使用極端手段透支潛力。

若真如此做了,學院也不會處罰,但是門下是肯定沒希望的。

因此從這時候起,學院的競爭才真正開始。

每天,每月,每年,歷煉的成績都直接決定了大家的資源。榜上有名的次數越多,獲得的資源獎勵就越多,實力提升也就更猛。

為了避免少數實力強的學子獨霸資源,學院規定,在對練項目上,一名學子在一個月內最多只可上榜五次。

畢竟學院也很清楚,除非實力相近者可能會互有勝負,當實力差距到一定程度時,弱勢方往往是打多少次輸多少次。若是不加限制,那都不用歷煉,直接選幾個最強的每天發放獎勵就行了。

好在這限制只是每日獎勵,小比和大比則不限,若你有本事,連霸十年頭榜頭名也沒問題。

為此,學院在神兵鬥場也搞了一套積分制度。

每名學子初入時都會有十點分數,勝則得一分,敗則扣一分,分數輸光,當日對練權限取消。

鬥場分數會每天重置一次,不計算過去累積,上榜只以當日分數為標準。

為避免舞弊,分配採取抽籤方式,並採用實力相近者優先原則。

同時按階劃分,靈泉對靈泉,靈湖對靈湖,低階可向高階挑戰,反之則無此權力,但獎勵不會因此有任何變化——挑戰權本身就是對實力低一方的照顧。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種,就是實戰演練,卻是在青雲山本地圈定的一些特殊區域,算是最安全的初級試煉,不過進入那裡卻是要支付費用的。

總體而言,洗月學院的規矩繁多,每一條都自有其用意,既要鼓勵競爭,但同時又不過度迷信競爭。

唐劫閉關的這半個月,衛天沖已經去過幾次神兵鬥場。

由於單練考驗的是自身實力,不許使用任何外物,所以他去的基本都是對練場,結果依然輸得很慘。

「全都是些狠人啊!」抓著唐劫,衛天沖哭喊:「平日裡都客客氣氣跟兄弟一樣,怎的一上了鬥場,就個個翻臉不認人了,出手那叫一個狠啊,專朝臉上打啊!!!」

看著衛天沖那沮喪的表情,唐劫開始理解為什麼他要苦等自己半個月了。

不過唐劫也覺得奇怪:「照理不能啊,你現在有傀儡在手,那可比法術好用多了。」

「問題是那幫傢伙都賊得很啊!他們知道我靠靈引術控制傀儡,上來就先用一個靈氣擾亂,讓我沒法好好指揮,接著就對我一通狠揍啊!」

「……」唐劫徹底無語:「他們會什麼靈氣擾亂啊?不過就是激發靈氣,引動周邊靈氣有一點小小反應,就像喊一聲震動空氣一樣,能有多大效果?我看啊,還是你自己心先虛了,沒有真正用好你的法術!」

衛天沖被唐劫說得臉一紅,低頭不吭氣了。

唐劫說的沒錯,那些學子並沒有學過什麼專門的靈氣擾亂類術法,終歸還是他自己實戰經驗不足,臨戰怯場。

心虛則氣不壯,十成力量也未必能發揮一成。

衛天衝到底是少爺,沒吃過苦,性子到是被他娘收拾的還可以,雖有些紈褲,卻還不夠跋扈,反不如那些霸道的。

結果上不上下不下的,真打起來自然不如別人,好好一個傀儡放在那裡就成了擺設。

「這種事其實也沒什麼。」唐劫安慰他:「多練練,適應一下氛圍就好了。」

「那我還得被揍好多次啊。」衛天沖苦道。

「你要不去主動適應,我也幫不了你。」

「那怎麼行?」一聽這話,衛天沖跳了起來:「你可是說過要幫我成十大的,我現在評價都成無能了,到哪兒十大去!?」

「……」
   
這時候你到想成十大弟子了。

唐劫徹底無語。

想了一會兒,唐劫終於道:「對了,你應該已經入靈泉了吧?」

「嗯,前些日子入了靈泉。」

「學法術了嗎?」

「還沒,這不是等你幫我選呢?」

「那就好,我有主意了。走,我帶你選術法去。」唐劫說著一拉衛天沖道。

「選什麼術法?」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你先說說嘛。」

「哎呀你怎麼這麼囉嗦,等我幫你選好了你就知道了。對了,侍夢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哦,他啊,他還在上課呢,他大考沒過嘛。」

「……」

————————————

從天一閣出來,衛天沖還在糾纏唐劫:「你確定這術法好用?」

「相信我,小少爺,絕對好用。」唐劫正色回答:「不如你現在就去試試?」

「現在?我還沒練習這法術呢。」

「不需要特別苦練,這無畏術就是一個痛苦削弱的法術,使用後一段時間內都有效,一場戰鬥只需釋放一次,根本不需要去特別熟練。」唐劫慢條斯理道。

無畏術!

這便是唐劫為衛天沖選擇的術法,說白了就是一種削弱痛苦的術法,哪怕刀劍加身,痛苦都會大大減輕,甚至對某些傷害還會有反刺激作用,能夠得到一些愉悅感受。

唐劫已開導他道:「擁有強大的武力前,首先要有強大的心靈。你現在的問題是對作戰與痛苦的畏懼,必須先解決這個問題,才能考慮解決戰鬥力的問題。有了它,你就不用擔心痛了。至於剩下的,就是指揮你的傀儡好好乾他們!」

「你確定?」

「我非常確定,小少爺!」唐劫很肯定地回答。

在唐劫的慫恿下,衛天沖果然再次來到神兵鬥場。

神兵鬥場位與青雲山的一處山谷中,山谷的一頭是單練場,另一頭就是對練場。

唐劫這也是第一次來神兵鬥場,只覺得山清水秀,看不出絲毫殺伐之氣,旁人若是不說,他都不知道這裡就是洗月學院的流血之地。

衛天沖熟門熟路的帶唐劫進了對煉場,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個大演武場。

這裡不是對練之地,而是演武之地,學子們可以在此地演武修煉,結交朋友,當然也可以順道約人乾架。

而在演武場周邊一排排的房舍就是對練房,每個對練房都有陣法保護,進入前需得先記錄,另有職司看守,此外還有專門的醫師,以免意外。

神兵鬥場不是試煉之地,是絕不允許出現人命事件的。

衛天沖直接去了對練房,自有職司學子為他抽籤安排對手。

唐劫則好整以暇地觀察著鬥場佈局,同時也看那些在鬥場上演練的學子。他習慣了謀定而後動,對信息素來是極重視的,不管誰將來會成為自己的對手,先看看對方的練手,確定一下風格,將來才好制訂戰術。

他不擔心衛天沖,這段時間衛天沖表現極差,按實力相近者優先原則,分配給他的也只會是菜鳥。

果然,過了一會兒,衛天沖興沖沖地出來,揮舞著手臂大喊大叫:「我贏了!我贏了!」

只是他全身上下滿身的鮮血,就連鼻子都被人砸破了,怎麼看怎麼狼狽。

在他身後還跟出來一個學子,同樣鼻青臉腫,卻是一臉忿忿,一邊走一邊還在低語:「真他娘邪門了,這傢伙今天吃了什麼藥這麼猛?命都不要了。」

這邊衛天沖已抱住唐劫道:「唐劫,還是你厲害,我真的贏了!」

「恭喜小少爺,獲得自己人生的第一場勝利,但我相信這絕不是最後一場。」唐劫很官面地回答。

「那是自然,這無畏術果然好用,還是唐劫你幫我選的術法好啊!」衛天沖興奮道。

這刻他喜滋滋的樣子,看得唐劫心中一緊,他小心提醒道:「這無畏術是不錯,不過……」

「不過什麼?」衛天沖沒在意,他正捲起衣袖,努力擠出自己的肱二頭肌以彰顯力量。

唐劫苦笑道:「不過無畏術只能遮蔽痛苦一時,而傷,通常卻是會存在比較長的時間的……」

「什麼?」衛天沖楞了一下,剛才還洋溢著的笑容開始一點一點從臉上退去。

這時候那無畏術的效果消失,遲來的痛苦如潮水般瞬間將衛天沖淹沒。

衛天沖已是嗷的一聲叫了起來,捂臉痛呼:「媽呀,疼死我了,唐劫你混蛋,你怎麼早點不告訴我!!!」

「說了你就不選了。小少爺,人生總是要經歷一些你不想面對的東西的,能夠事後經歷,其實也是一種幸運啊,不管怎麼說,你贏了這一場,不是嗎?這總比打不贏還被人痛揍要來的好。」

「我知道,可問題是我剛才被打的舒服,還特意讓他多揍了我幾拳啊!」衛天沖摀鼻哀號。

「……」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1-18 12:43 PM

第三十九章規劃

雖然來了神兵斗場,唐劫卻沒有參加,而是在斗場看了一整天的訓練情況,甚至把自己閉關這半月來每日獲勝學子的名單都要了一份過去,不僅包括前五的資料,而是將前一百人的資料都要走了。

這資料來的不易,還是唐劫仗了自己天一九層,獲得神霄劍典傳承學子的名頭才拿下的。

    衛天沖對此大惑不解,想不​​通他要這個有什麼用,唐劫只能解釋:“少爺可別小看這資料的用處,這裡面學問大了。有了足夠的信息,我們才能制訂計劃,獲得好的名次,甚至上榜。”

    “你還用的著計劃安排?”

    衛天沖被他弄得無語,你丫都獲得神霄劍典的傳承了,至於要這麼小心嗎?

    從唐劫獲准進入天一九層開始,他就已經被學院諸學子列入強者之列,只是因他閉關,暫時還沒有表現機會。但學子們都相信,獲得了神霄劍典傳承的唐劫,就算沒有拿下第一的實力,競爭上榜也是沒問題的。

    唐劫笑道:“我不是為自己研究,是為你。若是計劃好了,還是有希望能讓你也上榜的。”

    “讓我也上榜?”衛天沖差點沒軟過去。

    這是在開什麼玩笑?

    自家的實力自家知道,除了傀儡之外,可說一無是處。

    就是這傀儡,也不是他獨有的。

    這段時間有人看到衛天沖的傀儡不錯,已經有人開始跟風製作了。

    唐劫已道:“沒錯,既然要讓你成為弟子,我自然要努力一下。合理的計劃可以最大程度發揮一個人的實力,甚至可以以弱勝強。”

    “問題是我實在太弱了……”衛天沖無力回答。

    唐劫:“……”

    這小子看起來糊塗,其實心裡卻是明白得很。

    唐劫也只能為他打氣:“我既然要讓你上榜,怎麼可能一點把握都沒有。你看,按學院的規矩,為避免少數人獨霸資源,凡是上榜五次者,當月一概不得再上榜。這意味著什麼?表面上看,學院一個等階只有五人可以獲得獎勵,實際上一個月卻是至少有三十個人可以獲得獎勵,考慮到除了個別強人,大部分人並不能確保五次上榜,這個人數還要更多!所以實際上,你要爭的不是前五,而是前一百。”

    “這個我知道,可那又怎麼樣?”衛天沖不明白,反正對他來說,不管是前五還是前一百,都是太遙遠的事。

    “怎麼樣?”唐劫笑了:“這裡面區別可就大了。要知道按照學院的規矩,只要上了榜,那就算一次,可不考慮你是第一還是第五。要是某天所有的強者都跑到同一天去佔榜,那就意味至少有五個強手失去了一次機會。這樣的事如果來上幾次,那你說你後面的機會會不會增加?”

    “你的意思是避開強者?”衛天沖眼亮了。

    “確切地說叫挑選對手!”唐劫笑道:“你的實力現在還太弱,就算不碰上戚少名安如夢這種級別的對手,來個稍微像樣些的,你都打不過,別說前一百了,前三百都進不了。所以避開強者這種計劃不適合你,挑選弱者才適合你。”

    當初對付莊申的思路,如今被唐劫再次拿了出來。

    “可就算這樣,越打到後面,對手也會越強,我還是沒任何希望。”

    唐劫循循善誘道:“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和不擅長的東西,修者之間往往會有一定的克制性。如果你能找到被自己克制的對手,就算遇到實力比你強的對手,你也依然有贏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衛天沖恍然大悟:“你的意思就是專門找那些能被我克制的對手?那哪些對手能被我克制?”

    唐劫大笑:“現在的你,誰都克制不了,你現在一共兩個法術,一個靈引術,一個無畏術,你覺得你能克制誰?”

    “……”

    “不過呢,現在克制不了,不代表將來克制不了。靈引術你現在已經掌握熟練,無畏術則不需要熟練,所以接下來,你可以再學幾門法術,形成自己的特點。”

    “學什麼?”

    “一個禦控術肯定是必須要學的。這是靈引術的晉階法術,實際上這才是真正的操縱傀儡的根本術法。有了它,就再不用什麼靈線控制了,駕馭傀儡會更加得心應手。有靈引術的底子在,你適應起來也是很快的。至於其他法術學什麼,那取決於兩個方面。一是你自己,一是我們未來選定的對手。”唐劫說著,拍拍手裡的資料。

    衛天沖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先看看些有可能擋在我前路上的對手都有哪些特長,然後……對症下藥。”

    “沒錯。”唐劫笑道:“首先要找到一批將來被我們克制的對手,然後針對他們選擇術法,他們就是你將來要晉升的踏腳石。接下來,就是看這些對手出現的時間。你看這上面,就記載了這些榜上有名的人物,包括他們的參加時間,參加場數。一個人,大都有自己的行為習慣。比如每天什麼時候修煉境界,什麼時候修煉法術,什麼時候出來歷煉。只要把握了他們的習慣,那就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來,什麼時候不會來。知道了這些,再去了解他們的戰鬥風格與實力,我們就可以去有選擇的去挑選自己的對手,迴避不想面對的對手。”

    “可他們也有可能臨時改變主意啊。”

    “那就輸一場又有什麼關係呢?當勝負取決於天長日久的累積時,一兩次的變數已算不上什麼了。只要這些人的行動方式沒變,戰鬥風格沒變,我們就擁有更高的勝率!勝率,這是基礎!再說就算他們真變了,我們也可以重新捕捉規律嘛。”

    “卻是有些麻煩了。”衛天沖憂心忡忡。

    唐劫笑了:“少爺,你不會以為每一個好主意都是不需要考慮執行困難的吧?我所說的計劃,本來就不是什麼太難想到的事,至少這洗月學院千百精英,未必就不能想到。真正的問題在於這些資料蒐集難,分析難,且需要長時間的累積才能有收穫。有那閒功夫,還不如自己好好修煉提昇實力了。我這也就是為你,真要為我自己,我都不願意幹!”

    要把握那麼多人的行蹤習慣,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正因此唐劫才去要這份資料,而且不僅是今天,而是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需要。

    只有從海量的信息中,唐劫才能找到適合成為衛天沖對手的目標。

    衛天沖聽得連連點頭。

    唐劫已繼續道:“當然,光靠尋找對手這一點還是不夠。洗月學院的學子太多,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多精力處理。好在我們還有一些別的方法可以補救。”

    “什麼方法?”

    “這第二個方法就是學院積分的規定。按照學院的規定,每勝一場得一分,每次的上榜學子,只看當日得分多少。換句話說,就算是戚少名今天來鬥場,如果他只打十場,就算贏了十場也只得十分。而你如果打三十場,只要能贏二十一場,那就是得十二分,在當日排名上就能勝過他戚少名,這個你懂了嗎?”

    衛天沖恍然大悟:“你是說增加歷煉時間?”

    “沒錯!”唐劫很肯定地回答:“如戚少名他們這類人,通常不會花一整天的時間在斗場,畢竟他們也要修煉。我看了這上面的記錄,發現戚少名,安如夢他們這些人幾乎都是在上午出現在斗場,通常歷煉一次不超過兩個時辰,當日戰鬥次數不超過十場。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上午出現在斗場,是因為過去半年裡,他們習慣了白天上課晚上修煉的安排。一個有能力的人,必定也是一個有習慣的人。所以這些人大考過後,就把上課的時間用來歷煉,其他時間則照舊訓練。只打十場,則是因為靈氣不夠!”

    人力有極限,就算再能打的人,連打十場也會感到難以支持。

    對於戚少名安如夢這類的天才來說,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確保勝率,但在境界相差不大的基礎上,他們的續戰能力未必比其他人強多少。

    而就算是他們,也不是場場必勝的。

    唐劫已繼續道:“他們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在斗場恢復靈氣,再加一個月又只能五天上榜,因此通常是打完就走,不值得每天必爭。但是對我們來說,就有機會了。”

    “沒錯。既然一個月只能上榜五天,那麼我們完全可以選擇某一天全力以赴的爭勝,我不能上榜五次,爭個一次總是有希望的吧?”衛天沖狠狠道。

    “沒錯。不過這一點,其他人也未必就不明白。他們最終也會有所選擇。好在你的少海旋元訣生生不息,連綿不絕,在後力恢復上,其實還是有優勢的。”說到生生不息連綿不絕時,唐劫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好在他很快收拾心神繼續道:“當然,在選擇術法的時候,就要多考慮那些消耗少的。你是傀儡為主,在持久戰方面,你還是有優勢的。”

    一番話,終於說得衛天沖有了信心。

    他大聲道:“好,我就聽你的!”

    他不知道唐劫說這麼多,其實全是扯淡!

    他的規劃或許可以讓衛天沖提升些名次,但距離上榜卻依然差得遠了。

    只不過唐劫很清楚一件事,有些人不努力可能是自己天生懶惰,但更多人不努力,僅僅是因為看不到希望。

    “就你這樣,我看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出息”這句話可以徹底毀掉一個人的一生;

    “好好做,我看你在這方面有潛力,能發展出來”,卻可能造就出一個成功人物。

    人總要有希望,才會有拼搏下去的動力。

    衛天沖或許懼怕痛苦,或許胸無大志,但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想上進。

    只不過在他看來,自己玉門四轉的資質,實在沒可能競爭得過其他人。

    既如此,他自然也懶得去努力拼搏。

    所以要想讓他這樣的人努力,首先就要給他希望。

    唐劫做得則更多一些,他不僅要誇衛天沖,更要用華麗的語言,“完美”的規劃,畫出一張看似美好的畫餅,這畫餅是如此誘人,吸引著衛天沖一步步走過去……

    這才是他的目的。

    唐劫不求他現在就能爭出一片天地來,但至少他要先會努力爭取!

    在這爭取的過程中,他的實力會漸漸提升,人也會漸漸成長,距離目標也就會越來越近。

    這刻他的努力終於見了成效,看衛天沖現在總算打起奮鬥的精神,唐劫也有些感動,拍著衛天沖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你自己肯努力,我就一定能讓你出人頭地,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金手指,你的老爺爺,無論如何我也要讓你在這仙路上闖出一片天地來!”

    衛天沖一陣懵懂,完全不懂這話什麼意思。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1-18 12:43 PM

第四十章 天御殿

接下來的日子,唐劫便致力於幫衛天沖蒐集資料,處理信息,分析對手,並最終幫衛天沖選擇了煙羅步和勾邪陰兵。

    煙羅步是一種規避步法,最擅長小範圍的騰挪閃避,勾邪陰兵則是以術法請陰兵助戰,在低階術法中算是比較實用的一種。

    唐劫已打定主意讓衛天沖走召喚流路線,畢竟這小子好逸惡勞,這也是最適合他的,因此就讓他選了這勾邪陰兵。

    勾邪陰兵在所有陰兵中算是最低一等的存在,戰力有限,但有個好處就是糾纏效果不錯,能起到良好的阻擋作用。

    唐劫為衛天沖設計的戰術思路很簡單,就是以煙羅步規避,以陰兵騷擾,以傀儡主攻。

    靈徒階段,由於術法威力有限,大部分靈徒最終都會選擇走唐劫莊申的路線,即以武技為基礎,配合術法施展,因此大多還處在近身攻​​擊的範疇中。

    只有等到靈海境以上,靈液萬滴,掌握的法術也多了,熟練了,那才能一個接一個法術的狂砸。

    衛天沖的修煉方向,現在就是以針對這部分學子為主,而且這部分學子也正是爭榜的中堅力量,只要過了這關,衛天沖就機會大增。此外這種依仗小弟的磨盤式打法,對靈氣消耗也少,正適合打持久戰。

    等過段時間衛天沖熟練了現有法術,再讓他學一兩個遠程術法,基本就是道士克戰士的節奏。

    接下來就是衛天沖苦練的時候——再如何克制,終歸也要有那個基本實力才能把優勢發揮出來。

    解決了衛天沖的事,接下來就輪到唐劫自己了。

    不過與大家期待的對練場上大展神威不同,唐劫壓根沒去對練區。

    他去了單練區。

    神兵斗場的單練區就在山谷的另一頭,與對練區遙遙相對,它的正式名稱其實叫法術特訓區。

    走過演練場,穿過那片山谷,唐劫來到一片鳥語花香的山林間,看到遠處正矗立著幾座宮殿式建築,建築前還橫亙著一片圍牆。

    唐劫數了數,發現宮殿共有七座,每座大殿上都有一塊牌子,分別寫著天樞,天璇,天璣,天演,天誅,天變,天禦七個名字。

    這便是赫赫有名的七天殿。

    唐劫知道,這七個名字其實就是對應了攻擊(天誅),防禦(天禦),閃躲(天璇),持久(天璣),應變(天變),快捷(天樞),綜合(天演)七種指標要求。

    每一殿都代表著對應的法術要求,考驗和訓練的也正是這方面的要求。

    入殿口坐一老者,手邊放一案幾,上面擺滿玉牌。這刻看了唐劫一眼道:“姓名,等階。”

    “唐劫,靈泉階。”

    那老頭取過一塊玉牌,在上面寫下他的名字和等階,然後拋給唐劫:“這是你進入七天殿的傳送牌,每個殿只可進入一次,靈泉走左首第一扇殿門。”

    唐劫看看手上玉牌,那玉牌上刻有極複雜的陣圖,料想應當就是傳送陣法了,只不過僅可作用於殿內與殿外,同時還有一個作用就是記錄自己的成績。

    唐劫隨手將它別在腰間,與積分牌放在一起,想了想,唐劫先去了天御殿。

    他如今修煉藏象經和離經,身體素質大大提升,正想試試目前的抗擊能力如何。

    到了殿前,就見天御殿上掛著一張榜,榜上寫著:

    “本殿為訓練防禦能力之地,領牌後可進,不可使用任何裝備。每日入殿只可一次,如有不敵,激發玉牌可傳回殿外,為性命故,切勿逞強! !!”

    一連三個感嘆號,以警告學子們別拿自己生命冒險。

    雖然說洗月學院修煉不許出人命,但總架不住有人玩命死撐。

    從左首第一面殿門踏入大殿,然後唐劫就看到身邊風雲變幻,自己已置身在一片密閉空間。

    這空間不大,四周一片昏暗,只是一字並排站著十個黑甲人。

    “傀儡?”唐劫驚呼。

    他自是一眼就看出,這十個黑甲人全是傀儡,全身上下陣紋密布,在昏暗空間中閃爍出奇異光亮。

    就在唐劫出現的同時,一具黑甲傀儡已衝了出來,對著唐劫就是一拳。

    唐劫本能地閃躲了一下,卻發現那傀儡速度奇快無比,竟是瞬間衝至身邊,一拳打在他腹下,將唐劫一擊打飛出去。

    不過這一拳看似兇猛,卻是推力大過衝擊力,唐劫竟沒感覺到多少傷害。

    下一刻那黑甲傀儡已又是一拳搗出,再打唐劫胸部。

    唐劫這才發現,它的移動速度很快,但是出拳速度卻是一般,想必是學院特別安排了給學子施法的機會。

    唐劫心中微動,卻不使用防禦術法,而是繼續用自己的身體抗了這一擊,發現這一拳果然比之前又重了些許。

    下一刻那黑甲傀儡已是接連不斷對唐劫狂毆,且一拳比一拳重,唐劫打定注意要測試一下自己的本體到底有多強悍,只是不斷的揮舞手臂格擋和用自己身體硬抗。

    那傀儡對著他狂毆不止,力量漸漸越來越大,直到一拳可開碑裂石的程度終於不再增長,這時唐劫就聽玉牌突然發出滴的一聲輕響。

    隨後又是一台黑甲傀儡衝上,和先前那具一起,對著唐劫狂毆不止。

    唐劫立刻明白,這十台傀儡多半就代表一百點的評價,每台傀儡相當於十點評價,只能要能擋下全部十台傀儡在一段時間內的圍攻,多半就是一百分了。至於說記錄,自然就是時間越長越好。

    明白了這點,唐劫便乾脆與這些傀儡周旋起來。

    隨著時間的推移,唐劫身前的傀儡也是越來越多,當一共三台傀儡圍攻唐劫時,唐劫漸漸感到不支。

    雖然說這些傀儡的拳勁還不足以對他造成太大傷害,但是東一拳西一拳的砸過來,積累多了唐劫也感到渾身酸痛。

    尤其是數量多了後,連格擋都越發困難起來。

    這刻唐劫剛擋住一具傀儡的捶砸,旁邊兩具傀儡已從分從左右撲上,又是一人一拳打在唐劫腰部,總算他們受法陣控制,不攻擊頭部。

    饒是如此,唐劫也被打得連退數步,下一刻第四台傀儡飛身撲上,蹬出一腳,將唐劫狠狠踢飛出去。

    這一腳踢得相當重,竟是比之前拳打更加有力。

    “操!提升了!”唐劫罵了一聲,這些傀儡在達到一定數量後,竟然還會進一步提升戰力,之前全部是只用拳頭,等第四個出來就用腳了。

    他一個翻身躍起,尚未站穩,已被其中一具傀儡正用頭撞在腹部,再度將唐劫頂飛出去。

    好吧,還會用頭了。

    唐劫翻身滾落在地,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就見兩具傀儡同時衝過來,同時抬腳對著唐劫狠狠踩下。

    唐劫只能架臂迎接,又一台傀儡已飛起一腳,踢在唐劫腰部,這一腳幾乎踢得唐劫骨頭都要斷了。

    四具傀儡已同時鐵拳砸下。

    被逼無奈,唐劫只能發動無相金身,那八隻拳頭同時砸在唐劫身上,卻如中金革般,發出一聲鏗鏘脆響。

    巨大的反震力讓四具傀儡同時頓了一下,唐劫已一個翻身滾出,連忙爬起,這才鬆了口氣。

    有了這無相金身加成,他的防禦能力再度提升,又可以支撐好一段時間了。

    不過唐劫卻不甚滿意。

    他搖搖頭:“只能走到這一步嗎?不應該啊。”

    說著一拍手中玉牌,此時那四具傀儡正向他衝來,隨著這一拍之下,唐劫的人影化出一道光芒,消失於這片空間中,再出現時竟已回到了總入口前。

    殿門口的老爺子看了唐劫一眼,便低頭道:“四十一分,在新生里也算不錯了,不過對於擁有無相金身的學子來說,卻是差了些。這學院特訓殿的分數,前五十分和後五十分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唐劫聽的吃驚,到不是奇怪對方知道自己所練法術,而是驚訝原來分數越往後越難。

    想到當第四具傀儡加入時,那些傀儡戰力陡然又提升一截,唐劫心中也有了些譜。

    不過唐劫對此並不擔心,他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測試,而不是衝關,因此對分數也不太在意。

    因此只是恭敬道:“是,學子才疏學淺,新得無相金身,尚未熟稔,故而表現太差,此番回去定要加倍苦練。”

    這邊告別了老者,唐劫沒有離開,而是找了個角落坐下休息。

    他此時在思考一個問題,就是離經鍛體的效果,似乎比自己預想的要差一些。

    雖然說目前的體質已相當於低級術法加身,但自己修煉的到底是兵主秘法。

    藏象經練了三年不說,離經也經歷過了兩此洗煉,大幾千的靈錢砸進去,卻只能走到這一步,甚至還不如穿件防具的效果,不該如此啊。

    難道是自己修煉上有什麼不對?

    唐劫不由想到。

    默想中,唐劫習慣性的運轉心法,那原本因傀儡痛毆帶來的苦痛在他強大的恢復能力下漸漸消彌,唐劫突然覺得這恢復速度似是比往日更快了些。

    更快了?

    唐劫心中一驚,猛然醒悟過來。

    他大叫道:“該死,我怎麼忘了這點,要挨揍才能提升啊!”

    他突然想起當初自己被衛天沖一頓鞭打時的領悟。

    兵主的煉體心法,培養的是體質本身,但是各方面的能力卻需得在對應條件下才能激發。

    這些年來,唐劫再如何修煉,終究不可能天天打自己,每日長跑主要使他氣力悠長,血如汞漿主要使他恢復強大,惟有缺少戰鬥,使他做不到真正的體如金剛,現在的體魄,只是其他鍛煉順帶激發出的一部分,卻絕不是全部。

    就算是離經鍛體,也不過是使他有了更強大的潛質,卻終究需要一定的捶打才能完全激發出來。

    而今天的天御殿之行,正是他一直以來需要的挨揍歷程,或許也是因為積澱太久的緣故,以至於才只一次,就使唐劫有所進益。

    “看來這以後就要天天進天御殿挨揍去了。要是能在不用防禦術法的情況下拿到一百分,那就正符合了我的需要,既得資源,又留底牌。”唐劫不由想到。

    對於唐劫來說,榜上留名獲取資源肯定是要的,如何能在獲得成績的同時還保留實力才是他最頭疼的,就目前看來,至少這七天殿裡已經有一殿向自己現出了曙光。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1-19 11:51 AM

第四十一章 天誅殿

知道了問題所在,唐劫又恢復了對兵主心法的信心,閒來無事,便去其他殿轉了一圈。   

如己所料,那天璇殿就是專門用來訓練閃躲的,一入殿內就能看到漫天飛蝗向自己打來,學子們不可使用防禦術法,必須憑藉自己的移動與格擋來避開攻擊。那些飛蝗打在身上到是不疼,就是會多一個印子,然後玉牌就會亮起一下,記錄在內。   

待到規定時間內完成,根據受到攻擊的多少來判斷成績。   

唐劫的紫電縱身法尚未熟練,因此一入殿就被打成了篩子,玉牌的閃光直接耀成燈泡,成績自然也是慘不忍睹。   

天璣殿則是訓練持久能力,唐劫進入後就會發現自己正身處戰陣之中,面前是無窮無盡的兵卒向自己湧來,而自己則被己方士兵裹挾著一路前衝。那些士兵當真是怎麼殺也殺不完,死了一批就又來一批,簡直沒有盡頭,唐劫打到後來精疲力盡,幾乎連手臂都舉不起來。這才意識到,在這無盡兵海的戰斗里,什麼威力通天的法術都是假的,惟有源源不斷的作戰力量才是支撐自己活下去的關鍵。   

離了天璣殿後,唐劫很是休息了一會兒,才又去了天變殿   

天變殿在進入前,可以先領到一些幻符,這些幻符記錄著各種法術,以替代學子目前尚不足的能力。   

入殿之後就會有一些幻象靈師與他們鬥法,各種法術五花八門無奇不有,絕對不是現在的學子能 ​​擋住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使用手上的法符做出應對。在法符用光之前,或者打敗對手,或者支撐足夠長的時間。   

這一殿鍛煉的就是學子們對術法的理解與選擇,在面對各類可能到來的危險前,合理的選擇使用法術有時比強大的法術更加適用,同時也能幫助他們親身體會和了解各類術法的實際應用。   

這一殿同時唐劫也是過得最輕鬆的,因為他文科學霸的關係,對於各門各派各類法術早就有了許多了解,雖然還算不上精通,但至少不會做出太離譜的決策。   

儘管如此,他也只得了三十二分,後面的法術越來越強,也越來越難對付,甚至於還有些法術形相似而質不同,更有些法術釋放奇快,你必須在對方捏動法訣的第一瞬間就猜出對方要使用什麼術法,以做出正確應對。   

天樞殿是鍛煉施法快捷的,裡面會有一些靈師幻象與你交戰,這些靈師與天變殿又有不同,主要是施法速度特別快,威力到是極弱,往往學子們一個法訣還沒捏好就被迎頭一陣法術打得焦頭爛額,有時直接打亂成法。   

有倒霉的學子進了這裡,半天放不出一個法術都很正常。   

各種中斷。   

唐劫倒還好些,他的凝水罩如今就算沒到收發由心的地步,也已無限接近瞬發,因此抵禦攻擊不成問題,問題是他的元氣針卻沒達到如此速度。   

那些個幻象靈師一個接一個的法術砸過來,唐劫楞是半年沒放出一個元氣針來,全靠凝水罩頂著,硬生生把天樞殿打成了天御殿,最終還是被那些幻象一輪齊射直接打出殿外。   

在天樞殿被打得焦頭爛額後,唐劫又去了天演殿。   

天演殿就是一個綜合訓練場,學子進入後通常會置身於一處兇地秘林中,面對各種稀奇古怪的事情。有時可能是一場追殺,你必須在追殺中逃亡;有時可能是一場追獵,學子扮演捕獵者;更有時會面對一些特殊的妖怪,包括能夠媚惑人心的妖狐,凶霸殘忍的暴熊,快速靈活的木猿;甚至有時還會接到一些奇怪的搜索任務,每一次的要求又各不相同,面臨的境遇也大相徑庭,可以說是最為複雜,也最為考驗全面素質的一殿。   

唐劫的綜合素質與判斷能力極強,因此這一殿的成績也不錯。   

去過天演殿後,唐劫最後又去了天誅殿。   

天誅殿就是測試學子攻擊力的,不過有所不同的是,天誅殿中竟然幻化出一城平民,告訴學子這些平民都是厲鬼幻象所化,讓學子在其中殺戮,以殺死多者為優勝。   

然而唐劫怎麼看這些平民都不像厲鬼,當他手起劍落殺死第一個平民時,對方根本沒有還手,甚至還會有鮮血飛濺,灑到他身上,能感到溫熱的鮮血澆灌了他全身。   

那時唐劫也被這一幕楞住了,他幾乎要懷疑這不是幻象而是真實,他看到有平民因恐懼而四散奔逃,更有人跪地求饒,哀號連連,以至於唐劫那高舉的利刃再斬不下去。   

他停止了攻擊。   

這一殿,最終成為唐劫成績最差的一殿。   

出來的時候,唐劫有些心神不屬。   

他不明白洗月學院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們不是口口聲聲育人有道,不支持無端殺戮嗎?   

為什麼還要讓學子經歷這樣的瘋狂?   

這還是訓練進攻的天誅殿嗎?   

這是抹殺人性的修魔殿啊!   

此時他已歷經七殿後,身心皆疲,再加上天誅殿的巨大刺激,終於悻悻離開。   

他並不知道,在他離去後不久,謝楓棠突然出現在天誅殿前,與他一起出現的還有那司月兒,還有一人則是那入口處的老者。   

“錢老看此子如何?”謝楓棠笑咪咪問。   

那老爺子慢悠悠回答:“還算不錯,至少不是個濫殺之人。”     

司月兒卻是嘴一撇:“卻是不夠狠辣,不夠殺伐果斷,有些婆媽了。”     

謝楓棠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嘆息道:“殺伐果斷不是果斷殺,月兒!不要動不動就用你那套標準來衡量別人好不好?這天底下需要果斷的事有很多,果斷不殺牠也是一種果斷!”     

“可是仙路凶險,豈有可能不沾鮮血就一路登頂?”司月兒不服氣的回答:“你我手上,沾的血還少了嗎?其中又何嘗沒有那無辜之人?想不通這點,我看他終身難有成就。”     

“那也得看是什麼情況,什麼環境,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終究是要懂得約束自己才是。肆無忌憚容易,約束自我方難,大道難求,終不是一個殺字就能解決的。”老人則依舊是慢條斯理地道。   

想了想,他說:“我看好此子。”     

“能夠在一個時辰內記下三門術法的,自是值得看好。”謝楓棠笑道。可惜他不知道他的看好理由完全不成立,當然,將來若感情好了,再知道唐劫作弊,沒準他就會說:明知院主在側還敢搗鬼的學子,也稱得上有膽有識了。   

只要你喜歡一個人,怎麼都能找到理由,反之亦然。   

———————————     

七天殿一行,讓唐劫明白了自己的實力差距與真正的頂尖有多大。   

這也難怪,從靈泉到靈湖,按標準時間有一年半的修煉歷程。   

這一年的時間,學子們也會有許多成長,老資格的靈泉和新入的靈泉,實力水準也不一樣。   

為什麼如戚少名安如夢這等公認的天才一開始都不能百戰百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就會有所不同。   

按時間算,以戚少名的進度,估計他已快要摸到靈湖門檻了,如果不急著衝靈湖,那麼接下來可能就是他狠練術法,搶榜上頭名的日子,畢竟這些都是資源。   

至於安如夢則不同,她的六欲脈不利於修煉速度,但是修煉的術法對應下,威力倍增,就好像少海洞金訣對裂玉指的加成一般,六欲脈對某些法術也有額外的獨特效果,使其戰鬥力在一開始甚至更強於戚少名。   

相比學子們熱衷於對練場地較高低,唐劫更熱衷於特訓場。一來他不缺戰鬥經驗,兩世為人,歷經坎坷,使他對許多東西理解的比其他人更早,也更深。二來這特訓場對自身實力的提升更加明顯。    對練場有太多的針對性問題,特訓場則是完全以鍛煉自身為主。   

因此接下來的日子,唐劫除了日常修煉外,每天都會固定來到特訓場歷煉。   

這七天殿中他最喜歡的還是天演殿。他喜歡這裡詭譎多變的氛圍,同時也漸漸對棲霞界各處的生態有了更多的了解。   

這天演殿能有如此許多的變化,光是內容就耗費人心力無數,想來當初設計這七天殿的人,應當是在天演殿上費心血最多的。   

受益最大的則是天御殿,正如唐劫所料想的那樣,在不斷的捶打鍛煉中,唐劫的體質越發強悍,以至於僅憑自身已可抗到第七個傀儡。為此別說無相金身了,他連凝水罩都放棄使用。   

第七具傀儡出現後,所有傀儡的力量更是飆升一截,其強度已不比一般的低級術法差了,七具傀儡十四隻拳頭砸下來,相當於同時承受十四次法術攻擊,若是普通的防禦術法,只怕一輪都承受不住。   

即便以唐劫那強悍的身體素質,也在承受一輪轟砸後被迫離開。   

最痛苦的則是天璣殿。漫長的戰鬥不僅對學子的體力和靈氣是巨大考驗,就連精神與意志也受到挑戰。如果說別的修煉要講究量力而止,那麼天璣殿就要求你必須不斷地壓榨自己的身體,是真正的惟苦練方有進步。   

正因此,每一次唐劫都要打到精疲力盡,累的連手指都動不了才被迫退出。   

進步最快的則是天變殿,天變殿對頭腦的要求遠高於對實力的要求,而唐劫在這方面恰恰是最有天賦的,以至於成為成績僅次於天御殿的一關。天御殿那是有心法和資源的底子在,因此是他成績最好的一殿,天變殿則純靠天賦,因此唐劫對此殿的成績,自傲程度還甚過天御殿。   

進步最慢的則是天璇殿。由於自身體魄強大的緣故,唐劫對閃躲的要求不高,心態不對,用心思自然就有限。再加上紫電縱身法也不是專精於小範圍騰挪的術法,因此進境遠比唐劫預期的要慢。   

最不願面對的就是天誅殿。   

這也是他成績最差的一殿,壓根沒進步可言。   

今天唐劫再度從天誅殿出來,不用問,這次他依然只殺一人後便停手了。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奇怪道:“我有些不明白,你看起來不像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為什麼到現在還不能對一些幻象下手?你應該知道,它們不是真實的生命。”     

“因為我覺得這種修煉看起來對我們的實力不會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培養我們心中的殺氣與暴戾。”唐劫老實地回答:“我覺得洗月學院需要的不是這樣的弟子。”     

“原來如此……”老者嘿嘿笑了起來:“洗月學院需要的不是這樣的弟子,有趣,有趣,可你憑什麼決定洗月學院需要什麼弟子?”     

唐劫愕然。   

那老者已又道:“你又憑什麼認為洗月學院需要弟子?不,需要弟子的是洗月派,不是洗月學院,你……懂嗎?”     

唐劫聽的心中一顫。   

那老者已繼續道:“你很聰明,但顯然有些聰明過頭,聰明到竟然去揣測學院的目的,這就是你的問題。不過有些事,終究不是你能揣測的。你憑什麼認為洗月派就不需要殺戮呢?還是你覺得洗月派現在問鼎文心,無人可撼其鋒,便可坐享其成?”     

唐劫的嘴顫了顫,終究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老者會給他答案。   

老人已嘆了口氣:“這裡是學院,有許多東西不該在這裡出現,但這不代表你們將來就不需去面對。人生總有許多無奈,修者一生漫長,會遇到的無奈更多。有時當上天需要你揮起屠刀時,你也不得不做出 ​​選擇。”     

“我明白老人家的意思,可如果可以,總應該有一些別的辦法。”唐劫回答。   

“別的辦法?”老人看了唐劫一眼:“那你現在有別的辦法不殺一人而獲得天誅殿的高分嗎?”     

“這個……”唐劫立時啞然。   

他的確沒有辦法。   

“既然無法,那便面對。學院不鼓勵你們濫殺無辜,但學院同樣希望你們明白,總有一些無奈你們必鬚麵對。去吧,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至少殺死一百個再出來,到時,你會有新的發現。”     

說著那老者對著唐劫身邊玉牌一指,然後一揮衣袖,已將唐劫再度送入天誅殿內。   

回到殿內,唐劫深吸了一口氣。   

看著那滿城百姓,他把眼一閉,已是縱劍斬去。   

他砍!他殺!他縱劍狂戮,任由那血在身邊飄灑,哀號在耳邊此起彼伏,只是不斷的大砍大殺,心中不停地對自己說,這些只是幻象。   

那些個在他身前叩頭跪拜,哭號不止的平民被他一個個殺死,直至血灑長街。   

終於,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唐劫突然聽到一聲暴喝。   

“幹他娘的,老子這麼求你你還殺,兄弟們跟他拼了!”那先前哀號呼救的平民突然站起來,為首一人竟是化成厲鬼向他撲去。   

“原來真的都是厲鬼假扮!”唐劫終於明白了。   

當這些看似和善可憐的平民突然化身厲鬼時,原本阻礙他心間的痛苦一下子煙消雲散,他長笑一聲,縱劍砍去……     

再出來時,唐劫滿身殺氣,帶著一股昂揚鬥志。    那老者看了他一眼,道:“明白了?”     

“是!學子明白了,江湖詭詐,魑魅魍魎橫行,有時我們做事不能盡信眼前所見,更要堅信本心,明明學院已經告訴了我它們是厲鬼,可我卻還是被它們的哀號所動搖,被假象所欺騙,以至於屢次入殿都無所成,說明我心中猶豫不夠自信!”     

“很好,知道就好,去吧,去吧。”     

“是!”唐劫恭敬離去,心中卻不由泛起一絲冷哼。   

現在看來,洗月學院也是想通過這種事來讓學子堅定的相信洗月派。   

是的,唐劫沒有看出那些平民是厲鬼所化,但那是因為厲鬼也好,平民也罷,都是幻象,自然無從察覺。   

可真實之中,厲鬼化人,必有端倪。   

不僅厲鬼如此,一切陰謀詭計皆有端倪。   

而洗月派,他們其實就是在通過這種事來打擊學子判斷問題的自信——如果你自己無法判斷對錯,那就讓洗月派來幫你判斷。   

好手法!   

唐劫心中暗笑。   

到底是洗月學院,於不動聲色間,已經在培養學子對洗月派的絕對信任了。   

明白了這點,唐劫自然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做了。   

解決了這件事,唐劫心頭一鬆,走起路來都感覺輕鬆了許多。   

正回去的路上,卻看到衛天沖迎面走來。   

他一看到唐劫,竟是抱頭痛哭起來:“唐劫……你要幫我做主啊!”     

“少爺?出什麼事了?”唐劫不解。   

“我的傀儡……”衛天沖嚎啕哭喊:“我的傀儡被他們砸爛了!”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1-19 11:57 AM

第四十二章 出氣(上)

唐劫在七天殿修行的這段時間,衛天沖一直也沒閒著,而是遵照唐劫的計劃,苦練術法的同時,也努力挑選對手,為自己贏得更多勝利。   

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隨著衛天沖術法越來越熟練,戰鬥經驗逐漸加強,畏怯心理漸漸消退,實力也逐漸發揮出來。   

他玉門四轉在學子中本就算中間層次,又是世家少爺,有資源相助,只要自己肯努力,進入前五百的行列還是比較正常的。   

再加上唐劫幫他製作的戰傀和設計的戰術,使他再進一步,因此在後來的歷煉中,竟然一路殺入了前三百的行列。   

雖然他現在還不夠格上榜,但進步速度飛快卻是事實,就連對練場上許多學子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帶狗”的胖小子頗有些難纏。   

然而也正因此,衛天沖給自己惹來了一個麻煩。   

由於針對性挑選對手,因此衛天沖的對手中,熟人比較多,經常會發生老對手碰到一起的情況。   

前些日子衛天沖和一批學子較量,就有人倒霉的連續三場和衛天沖分配到一起,簡直就像是打麻將連續三把槓上開花,後果可想而知。   

那學子大概也被衛天沖的無賴打法激怒了,打又打不過,避又避不開,憤怒之下,就出了一個狠招。   

“那幾個傢伙拼著輸掉比賽,一個個上場就攻擊我寶寶,我一開始沒在意,連打幾場,結果……”衛天沖嚎啕大哭著說:“後來我發現寶寶不行了,我求他們住手,可他們就不干。我當時都認輸了,他還是打,他們硬是生生地把我的傀儡打散架了啊……嗚嗚……”     

衛天沖抱著唐劫狂哭不止,連帶著唐劫肩頭都失了一大片。   

唐劫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狼傀雖然防禦弱了些,但極為靈巧,並不容易被攻擊到,除非是盯著死打。   

神兵鬥場的對煉雖然不禁止學子攻擊傀儡等物,但到底是價值較高的存在,輕易也沒必要去砸人飯碗,都認輸了還打,這就過分了。   

唐劫哼了一聲:“都有誰?告訴我。”     

“秋境,寒折,葉興,鐘晗和李懷海,他們五個是一伙的,那秋境是他們的頭兒,傀儡是葉興砸壞的,主意是李懷海出的。他們砸了我的傀儡後就一起笑話我,說我沒了傀儡就屁都不是……”衛天沖越說越傷心。   

唐劫看他這樣子大是無語,只能道:“哭什麼哭?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不就是一個傀儡壞掉了嗎?再做一個就是了。”     

“你說得輕巧,兩千靈錢呢,我娘給我也不容易,你以為我衛家的銀子天上掉下來的啊?”衛天沖抽噎著道。   

“這話聽著真新鮮,你竟然也開始關心家裡了。”唐劫笑道。   

衛天沖還想辯解,唐劫已拍拍他肩膀道:“好了好了,這事我會幫你解決的。對了,那壞掉的傀儡帶回來了嗎?”     

衛天沖點點頭:“就是散架了,不過我看那上面有些材料還是好的,想著可能能起下來再用。”     

“這就對了!”唐劫大感欣慰:“少爺,你也學會過日子了。”     

衛天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唐劫已一拉衛天沖道:“走!”     

“幹嗎?”     

“還能幹嗎?幫你報仇,欺負了我家少爺,我得給你出這口氣!”     

—————————     

唐劫拉著衛天沖就去對練場。   

到了對練場,唐劫問:“誰是秋境葉興?”     

衛天沖一指遠處幾名學子:“那高瘦的是秋境,矮胖的是葉興,臉黃的是李懷海,旁邊寒折和鍾晗,還有就是他們的僕學。”     

唐劫向那邊看去,正好那邊幾名學子也朝著這邊望過來。   

看到衛天沖帶著唐劫入場,那叫葉興的已放聲笑道:“瞧那慫包又回來了,還帶了個僕學。”     

“那不是唐劫嘛?”     

“原來他就是唐劫,這小子得​了劍典傳承卻不來對練場,每日里專往七天殿跑,沒想到今日到過來了,莫不是想為那小子出頭的?”     

“哼,無膽之輩,也配出頭?”幾名學子已同時發出不屑鄙夷之聲。   

這段時間唐劫一直沒來對練場,其實學院早有關於他的傳言。   

有人說他當初根本就沒記下劍典中的法術,白白浪費了一次大好機會,因此不敢來對練場。   

也有說是劍典法術太難練,他修煉不成反耽誤了自身進境,因此不敢來對練場。   

更有說他膽小如鼠,貪生怕死,縱有絕學也不敢來。   

總之不管什麼原因,唐劫就是不敢來!   

有好事者曾為本期學子排名,起初唐劫是排在本期學子的前二十內。   

後來隨著唐劫的一直不出現,一個又一個學子展現出強大的戰鬥能力,唐劫從前二十開始下滑,掉到五十,再掉到一百,一路下滑到最後乾脆連前三百的排名都沒他了。   

以至於這刻看到唐劫,眾人已完全不把他當回事,更是盡情嘲諷衛天沖和唐劫。   

唐劫也不生氣,只是輕笑道:“人不少啊,五個少爺,十二個僕學……好,好得很!”     

說著人已向另一邊走去。   

“你去哪兒?”衛天沖問。   

“當然是參加對練啊,不對練怎麼打那幾個傢伙?”唐劫回答。   

“可那要抽籤!”衛天沖喊。   

“那就多打幾場,總能抽到的。”唐劫淡淡回答。   

衛天沖聽得一陣眼暈。   

那就多打幾場?他在開玩笑嗎?   

難不成他要一 ​​路打到碰上秋境等人為止?難道你以為對打不消耗體力靈氣的?   

然而唐劫還真就這麼去了。   

對練場有籤堂,學子參加對練需先用積分牌進行登記,記錄資料與戰果。籤堂中有專門的學子負責根據戰果來劃分學子實力,在抽籤時會把戰果表現相近的放在一起,使相互抽中率更高。   

這刻唐劫進入簽堂,那負責的學子叫趙書新,認識唐劫,便道:“好些天沒見你,怎的這次又要過來拿資料嗎?”     

唐劫回答:“不了,這次我要參加對練。”     

趙書新大笑起來:“你終於決定參加了,你可知這段時間有不少人在找你。”     

唐劫笑笑:“想必讓很多人等急了,不過該來的總會來。”     

說著唐劫已是十枚靈錢塞過去,輕聲道:“幫個忙,我想碰上秋境葉興他們。”     

聽到這話,趙書新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收了錢輕聲道:“原來是為你家大少報仇來的,不過你才來,我就讓你碰上他們,有些說不過去啊。”     

“沒關係,我可以先打幾場。”     

“行,那我為你安排,正好今天你第一天參加,沒有評價,安排誰是我說了算,過了今天,以後可就沒機會了。對了,秋境他們現在勝率百分之四十一,評價普通。”     

“明白。”唐劫笑著拍拍趙書新:“謝你了兄弟。”     

這邊趙書新已給他抽好籤:“何心平,丁字二號房。每人一根簽,取到籤算贏,記著不許傷人。”     

這最後一句卻是例行吩咐。   

唐劫徑直去了丁字二號房,片刻後那叫何心平的學子進入,看到唐劫,眼前一亮:“原來是狂生唐劫,沒想到你還敢來對練場,你可知有多少人……”     

他還想說,唐劫已走了過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隨手一拳擊出,已襲向那何心平,那叫何心平的學子沒想到他說打就打,想要招架,卻只見唐劫身形奇快如飛,一隻拳頭已在他眼前無限放大。   

下一刻轟的一聲,何心平已飛了出去,翻了翻白眼,直接暈倒。   

唐劫取過他身上的籤子,已回到籤堂。   

趙書新見唐劫回來,驚訝問:“你怎麼又回來了?”     

“打完了。”     

趙書新張了張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直到唐劫示意他快些,他才明白過來,繼續為唐劫安排抽籤,同時還問:“你不需要休息一下?”     

“沒必要,我趕時間。”     

拿了籤繼續入房,這次他乾脆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對手,直接一個紫電縱身法衝過去,接著就是一拳把對方砸飛。   

就這麼著一連打了三場,三名學子連放個法術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打倒。   

有學子不服,輸了後在演練場大叫:“這哪裡是鬥法,分明就是鄉野村夫打架!”     

唐劫譏笑:“你是說你連村夫都打不贏嗎?”     

那學子口結,場上已是掀起一群大笑。   

亦有學子大叫:“大家小心,這唐劫狡詐得緊,根本不與我等鬥法,與他交手切切小心,莫要上來就被他偷襲!”     

“果然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僕學,那衛天沖是個滑不溜手的貨,就知道跑,這唐劫卻是個偷襲的主,就知道用拳頭砸人。這一主一僕當真是猥瑣之極!”     

更有學子大喊: “唐劫來了!唐劫來了!”     

已有好事者去通知那些早憋著勁想揍唐劫,卻一直沒等到機會的學子了。   

這邊唐劫還在繼續,第四個出場的學子卻是小心多了,入了房也不開話,直接先放出一個盾來保護自己。   

隨後就見到唐劫虎衝而來,一拳打在他的盾上,就見那盾在唐劫的拳下蕩漾出一片華麗光彩卻未破碎,那學子先是嚇了一跳,隨後哈哈笑道:“哈哈,你……”     

他才說了三個字,唐劫已又是一拳落下,落在那護盾上時,只聽啪的一聲,護盾破裂,拳頭已再次轟上他的面門。   

那學子眼一黑,乾脆利落地倒下。
作者: aritha    時間: 2013-11-20 10:37 AM

第四十三章 出氣(下)

一連打了六場,第七場的對手與之前六場終於有了不同,無論是應變還是法術釋放上都有了長足進步。.

    不過很顯然,在唐劫暴風驟雨般的打擊下依然迅速瓦解鬥志。

    那孩子走的時候哭了:“不帶這麼欺負人的,連個法術都不放。”

    無奈之下,唐劫只能哄他:“我用了無相金身,這可是神霄劍典上的強體類法術,你輸的並不冤。”

    那學子這才安慰許多。

    連勝七場,對練場上此時已有不少人開始關注唐劫的戰鬥。

    秋境葉興等人也面色沉重起來。

    旁邊李懷海已輕聲道:“連打七場,這小子明顯是衝我們來的。”

    “早看出來了。”秋境哼了一聲:“過來幫他少爺找場子的。”

    “那他可有得打了。”那寒折故作斯文搖著扇子笑道:“這對練場上幾百個人,要抽到我們,也得看他有沒有那運氣,沒的累死他都抽不到。”

    就在這時,就聽遠處一聲喊:“鐘晗,唐劫!”

    鐘晗臉色一變:“不會吧?這麼快就撞上了?”

    秋境道:“不用問,肯定是給趙書新那小子好處了唄,那個貪財鬼,收了我們的錢,再收唐劫的錢,他還真是兩頭撈呢。”

    “媽的!打就打,我也未必輸!”鐘晗卻是不服氣道。

    他說的豪氣,話裡卻已無形中透出膽怯。

    進了房間,鐘晗第一時間用出防禦術法,卻看到唐劫沒動,只是看著他說:“你們砸了我少爺的傀儡?”

    “是又怎麼樣?”鐘晗傲然抬頭。

    “很好,那傀儡花了我少爺兩千靈錢,賠償,我放過你們。”

    鐘晗先是一楞,隨後放聲大笑起來:“賠錢?你在開玩笑嗎?還放過我們?你要放老子,老子還不肯放過你呢。戊土劍!”

    說著他手一揮,一道黃色劍芒已掃向唐劫。

    唐劫側是閃過,向鐘晗衝去,對著他一拳搗出!

    “岩甲術!”鐘晗大喝一聲,身上已出現一片土黃色甲胄。

    下一刻唐劫的拳頭已打在鐘晗的甲胄上,巨大的力量轟在那岩甲上,砸出一個凹坑,連帶著鐘晗也被震得跌退幾步,面色一變:“好大的力氣。”

    唐劫已對著鐘晗一腳,將他踢出去。

    然後他冷冷道:“再說一遍,賠錢,我放過你們。”

    “賠錢?”鐘晗笑得氣都喘不上了:“你他媽白痴啊?我就是不賠你又能怎麼樣?不就是輸一場嗎,那又怎麼樣?有膽你宰了我啊!”

    唐劫搖搖頭:“既然這樣……那我也只好這麼做了。”

    他突然衝過去,單手如刀,猛地劈下。

    鐘晗嚇了一跳,本能的揮劍格擋,唐劫掌刀已凌空劈下,正斬在那劍的橫截面上,只是一擊,那劍已啪的一聲斷為兩截。

    鐘晗先是呆了呆,隨後哀號起來:“我的劍!”

    他這把劍也是把下品術器,沒想到在唐劫手中竟是被他一擊斷掉。

    唐劫懶得理他,已是取過他簽子,順手將他扔了出去。

    看到鐘晗的慘樣,秋境等人也面色難看了一下。

    對於鐘晗的落敗,他們不奇怪,他們這些人的實力也未必比前面那些學子好到哪裡去,只是沒想到唐劫竟然會把鐘晗的劍打斷。

    “這下怎麼辦?”幾人一起交互私語。

    “這傢伙不知道練的什麼功法,竟然能掌斷兵刃,他明顯是衝著我們的兵器來的,不能用兵器和他打。”秋境陰沉著臉道。

    “那不就更加打不過了?”

    “不急,慢慢和他耗,他一連打了八場,我就不信他的靈氣耗不光,難不成他還能把我們這十多個人全挑過來。”

    然而當事實打起臉來時,從來都是無情的。

    接下來唐劫還真就把這些人一個個挑了過來,由於怕唐劫報復不敢使用武器,這些學子的實力又降了不少,唐劫打起來甚至比之前的對手還輕鬆,幾乎是一下一個撂倒。也有試圖仗著身法快和唐劫打游擊消耗的,奈何唐劫的紫電縱身法比對方更快,結果往往就是倒得也更快。

    其中一個倒霉的穿了件術器級的甲,本以為能抗住,沒想到被唐劫一抓下去,直接將那甲撕爛,於是又一個哭著出場的。

    一口氣又是連挑了好幾場,眼看著身邊人一個個落敗,就連秋境等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終於,又是一聲呼喊響起。

    “葉興,唐劫。”

    “媽的,又是我們的人,唐劫給了趙書新多少錢,讓那混蛋這麼賣力。”眾人氣的牙都咬痛了。

    十枚靈錢,唐劫的出手可不算小氣,對一名低級學子來說,一枚靈錢就值得他們無視規則,十枚靈錢則值得他們踐踏規則,何況這還是一位獲得了劍典傳承的學子。

    反到是葉興並不在意,嗡聲嗡氣道:“打就打,到要看看是誰教訓誰!”

    說著到實力,葉興在這一眾人中算是最出色的一個了。

    他一揮手中戰錘,向著房內走去。

    這傢伙雖是富家大少,長的卻是滿臉橫肉,又矮又胖,手中的術器更是一把罕見的大錘。

    他修煉的是巨骨大力訣,是一種罕見的以術塑體的心法,即便在洗月派也是極為罕見的路數,力大無比,最擅近戰,如果不考慮長遠,至少在靈徒階段有著先天上的戰力優勢。也就是衛天衝的打法才能克制他,一般的正面作戰還真沒幾個人是他對手。

    正因為用的是戰錘武器,所以他也完全不擔心唐劫能把他的武器如何,才敢放心使用。

    這刻入了房,葉興把戰錘往地上一擱,發出轟的一聲震響。

    葉興看看唐劫,笑道:“小子,別以為老子和之前那些菜鳥一樣好對付。”

    唐劫的目光在他手中戰錘上停留了片刻,輕輕道:“你就是用這錘子,砸了我家少爺的傀儡?”

    葉興大笑:“是,什麼狗屁傀儡,老子幾錘下去就把它砸得稀爛!衛天衝那小子抱著我的腿哭啊,哈哈!”

    說著他一指自己臉上的疤痕,厲聲道:“看見了沒有?這就是那傀儡抓的,老子拼著受傷,也要砸爛他的傢伙,我看他後面怎麼猖狂!”

    “好,很好!”唐劫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就也砸爛你的錘子吧。”

    “砸爛我的錘?你在開玩笑?”葉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這戰錘重達一百多公斤,凡人根本舞不動,就是他自己也是以蠻力術加持後才能舞動,雖然價錢比傀儡便宜,但在硬度上可比傀儡強多了。

    這傢伙竟然說要砸爛自己的錘子,簡直荒謬!

    下一刻唐劫已對著他衝來,一拳打向葉興。

    “吼!”葉興大吼一聲:“旋風錘!”

    大鐵錘已呼地舞動起來,帶出一股颶風卷向唐劫。

    以蠻力術加持,以旋風錘轟擊,正是葉興的拿手絕活,再加上術器本身的強化作用,這一錘下去至少有千斤之力。

    這一錘出擊,葉興堅信唐劫必躲!

    沒有人能夠硬抗自己的錘子,別說唐劫不行,就算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強人都不行,對於這點,葉興向來有著充足的自信。

    只要他退避,那麼自己接下來就用風針飛襲,一旦中招他必然行動受阻,自己就可以把大錘狠狠砸在這個混蛋的身上。他想得開心,臉上已露出猙獰笑意,仿佛看到了唐劫在自己錘下筋折骨裂的情形。

    可惜不能殺他。

    心中甚至殺過這樣一絲遺憾。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卻看到唐劫不閃不避地衝過來了。

    迎著那鐵錘,目光直視錘頭,揮舞著拳頭,狠狠砸出!

    這怎麼可能?

    葉興微微錯愕了一下。

    他竟然真敢以拳對錘?

    事實以比思維更快的速度發生。

    就在錘頭碰上拳頭的那一瞬間,唐劫突然輕伸一指。

    那隱藏在鐵錘鋒芒下的一指,隱現出一點血光。

    點在鐵錘之上。

    只是一指!

    砰!

    暴閃的靈光驟然亮起在整間房中。

    葉興只覺得手中一松,加持的力量無法自控,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前跌去。

    跌向唐劫!

    在那漫天煙塵般的鐵屑中。

    隨後他看到唐劫向前踏出一步。

    只一步。

    一膝撞在他的小腹上。

    “啊!”葉興發出痛苦凄厲的慘叫聲,這一膝頂在他腹上,卻撞得他幾乎連肝膽都要吐出來了。

    然後他就看到世界在旋轉,天與地倒了過來……他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堪一擊。”唐劫輕吐出這四個字,看似隨意地用腳清理了一下腳下鐵渣,一點金光無聲無息地順著他腳下飛入體內。

    剛才這一下,他用了兵字訣,與之前相比,經歷過兩次洗煉的唐劫,終於不會再用過兵字訣後再昏迷,饒是如此,全身也是一陣乏力。

    這刻唐劫隨手將葉興的簽子取過來,隨手在肩上一劃,一道血線飆出,然後大步走了出去,後面葉興的哀號聲已然傳來,那是在為自己的錘子痛哭。

    看到唐劫出來,衛天衝興奮迎過去:“又贏了?”

    “恩,我把他的錘子打碎了。”

    “打碎他的錘子?”衛天衝驚叫起來:“這怎麼可能?”

    說能砸斷劍,他還可以接受,怎的連錘子都打爛了?

    “也許是因為他買的劣質貨吧。”唐劫攤攤手。

    “……唐劫,再劣質那也是鐵打的!”

    “我修的是少海洞金訣,洞金嘛,它要是木頭的沒準我就打不碎了。”

    “……”

    這邊葉興已是捧著他那一堆破銅爛鐵走了出來。

    看到葉興連錘子都被打碎了,秋境等人也是臉色大變,看唐劫的眼神一下子充滿忌憚。

    整個對練場這時都已沸騰。

    一擊碎錘,雖不知他用的是什麼功法,但僅是這份力量就已讓人震驚。

    更有人喃喃道:“神霄劍典!這一定是神霄劍典上的功法!”

    事實上神霄劍典上的確有許多功法可以一擊碎術器,不過都需要練到高深處才能做到。僅憑唐劫的無相金身,要想做到一擊碎術器,他至少要再煉三年。

    因此唐劫這麼做也是極冒險的。

    但他卻必須這麼做。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公然碎掉別人兵器肥了自己的機會。

    錯過這個機會,他以後又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機會了。

    而有了這一次,以後他再這麼幹的時候,也就有了足夠的理由。

    當有些事遮掩不住時,便乾脆給它一個藉口,然後讓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一點上,他和顧長青都是一樣的思路。

    也正因此他才要製造傷勢,就讓大家以為,這一擊是他用力過猛,導致自己也受傷了。

    這邊趙書新見他這樣,問:“還要繼續嗎?”

    唐劫笑笑:“我先休息一會兒。”

    打了這麼多場,再用了兵字訣,就算他也暫時無力再戰了。

    說著已就地坐下,運轉周天調理身體。

    他是在恢復消耗過度的體力,不過落在他人眼中就是在給自己療傷。

    看這樣子,他是要一直打下去了,一時間眾人也議論紛紛,看秋境等人的眼神更是充滿幸災樂禍。

    “老大,我們現在怎麼辦?”寒折等人也有些慌了。

    秋境一跺腳:“我們走!”

    離開對練場,唐劫就不能再找他們麻煩了。

    眾人連忙向場外走去。

    看到他們要離開,場中立時一片嘩然,學子們紛紛大笑起來,這起哄架秧子的事,大家是素來愛乾的。

    今曰一戰,秋境等人算是徹底栽到家了,以後看到別人估計也抬不起頭來。

    唐劫沒再繼續挑釁,只是問衛天衝:“怎麼樣?解氣了嗎?”

    “恩,解氣了。”衛天衝咧著嘴笑。

    一口氣壞了人家一劍一甲,碎了一錘,說到損失,如今是對方比自己更大,又被當眾打臉,這口怨氣到是怎麼都出了。

    “那就好。”唐劫淡淡道,目光依然追在秋境等人背後,他看到鐘晗等人正在將自己斷掉的劍甲扔掉,心中一動:“小少爺,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什麼事少爺我都答應你。”

    “也沒什麼,看見那兩個傢伙扔掉的被我砸斷的劍了嗎?我想請你幫我揀回來。”

    “你要那個幹什麼?”衛天衝驚訝。

    “沒什麼,就是留著做個紀念,好歹也是我第一次在這場上出手的成果,怎能不好好收藏一下。”唐劫笑道。

    衛天衝“恍然大悟”,這便忙忙跑過去將那劍甲收起,還不忘對著場上炫耀一圈。

    收了劍甲,唐劫看自己這體力一時恢復不過來,也不打算再打下去,轉身先離開了。

    正走的時候,聽到學子們紛紛議論:“第一次來就拿下榜上頭名,果然不愧是狂生唐劫。”

    “切,不過是運氣好,沒碰上硬手吧。”

    “那到是,一個勇猛級的都沒對上,算他運氣,今天頭回來沒評價,對上的都是菜鳥。”

    一群人議論紛紛。

    也有頭腦清醒的,說了句:“一擊碎錘也叫運氣?”

    不過很快被淹沒在憤怒的群眾呼聲中。

    唐劫到是被這榜上頭名楞了一下,這才看到今曰靈泉戰榜上,自己竟已是十四場連勝記錄高居首位。

    他微微愕了愕,問衛天衝:“怎麼我的分數最高?”

    “那是當然,連勝十四場啊,你不最高誰最高?”衛天衝興奮道:“如無意外,今天這頭名就是你的了。”

    “不會有其他人過來刷下我的名次?”

    “瞧你說的。”衛天衝給了他一個白眼:“那得連贏至少十五場啊,得費多大力氣才能打下來。榜上有名一共才五天,有能力上榜的不會吃飽了沒事在單曰死爭,沒能力上榜的爭也爭不過,這還是你當初告訴我的,怎的你自己到忘了。”

    唐劫呆了呆,自語:“怎麼隨便打打,就弄了個榜上頭名出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1 08:0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十四章 較量

讓衛天沖把那些破銅爛鐵帶走,主要是唐劫想試一下,能不能用兵字訣把斷掉的兵器也煉化。

實驗的結果讓唐劫大感失望。

斷掉的兵器到是可以用兵字訣繼續碎裂,但是卻不會產生那一粒金屑。

這使唐劫意識到,兵字訣的凝兵之法,怕是必須作用在完整兵器上才能起效果的。

問題是為什麼必須如此?

唐劫想不明白。

兵字訣是他所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法術,其理與現在的術法完全不同,以至於唐劫完全無法理解其中奧秘。

不過得自葉興的那件戰錘的金砂到是給了唐劫一點驚喜。

這粒金砂明顯比之前碎掉紫火劍等術器得到的要大。

葉興的這把戰錘是一件中品術器,這很可能意味著碎掉的武器品級越高,得到的金砂也越多。

把這粒金砂與原有的融合後,唐劫手裡的金砂看起來終於像個金粒了。

將其鄭而重之地收好,唐劫開始了今天的例行修煉。

第二天一早,蔡君揚和柳紅煙他們來了。

蔡君揚一到就喊道:“好你個唐劫,也太不義氣了,昨天突然就跑到神兵鬥場去搶了個第一。你這是趁人不備啊,我們等你那麼長時間你不來,等我們沒在你就跑出來了?”

唐劫笑笑:“我哪敢和你們打啊,要不是趁你們不在,這頭榜頭名我也不知到何時才能拿到。”

“你少來這套,走走走。”蔡君揚已一把抓住唐劫。

“去哪兒?”唐劫問。

“還能去哪兒?自然是神兵鬥場,我要好好和你打一場!”蔡君揚意氣風發道。

這段時間他在神兵鬥場打了好幾次,上了三次榜,最好成績是第二名,一次第一都還沒拿過,沒想到唐劫一次出手就拿了個頭名,自然是讓他極不服氣的,務必要較量一番。

唐劫苦笑道:“卻是要抽籤的,我們未必能碰上。”

“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天怎麼對上那幾個傢伙的。你現在評價已是勇猛,趁這時間還沒幾個勇猛在鬥場,你我上去就能碰到。”

學院的鬥場評價分為無敵,勇猛,頑強,普通,無能五類。

無能是連戰連敗,勝率在百分之十以內的;普通則是敗多勝少,勝率在百分之五十以內;頑強則要求每天打滿十場,同時勝率高於百分之五十,勇猛則必須每天打滿至少十場,贏七場以上;無敵則是打滿至少十場,勝率百分之九十以上,還要連續三天。

學子評價每日一次,視成績而變動,每次對決都在評價相近者之間展開。

同評價優先,差一級評價次之,以此類推。

正因此,學院裡能獲得勇猛評價的學子不少,能長期保持評價的卻寥寥無幾,因為評價上去了,對上的就都是好手了。

昨天唐劫雖然一口氣贏十四場,卻因沒評價的緣故而沒碰上硬手,這也是許多人對他不服氣的原因。今天評價已定,唐劫能對上的首先就是同級高手,只有在同評價的對手不在的情況下才能和次級學子對陣。

這種情況下要想再贏十四場可就難了,要不怎麼說他拿下十四場,就已基本頭名。

蔡君揚之所以這麼早找唐劫,就是因為這時候鬥場人少,估計有勇猛評價的沒幾個,按實力相近優先原則,他要對上唐劫自是不難。

這刻聽到蔡君揚的說話,唐劫很驚訝:“你上午不用上課嗎?”

“我請假了。”

“請什麼假?”

“拉肚子。”

“……”

唐劫無語,旁邊柳紅煙等人一起捂嘴笑。

既如此,唐劫也不再和他廢話,眾人一起去了神兵鬥場。

到了鬥場,果然唐劫第一輪就抽到蔡君揚。

入了房間,蔡君揚手中大劍一橫,笑道:“別怪我欺負你,我這把劍可是中品術器,劍名巨浪,別看劍身寬大,揮動起來卻是快速連綿,猶如洪峰巨浪滔滔不絶,我修的是少海聚浪訣,學的是疊浪劍,踏波步,拍岸手。”

少海聚浪訣,利聚氣,利快攻,利連擊,疊浪劍則是快速進擊的劍法,可不像縱劍十二式那樣,而是正統仙術,揮動起來能讓周邊空氣產生膠粘效果,使人如在水中,行動效率大大減緩,惟有施術者不受影響。

再配合這聚浪訣,巨浪劍,可謂最佳組合。

唐劫笑笑,也從身邊抽出一把鐵劍,道:“少海洞金訣,凝水罩,元氣針,紫電縱身法,無相金身,縱劍十二式……凡級鑌鐵劍。”

說到後來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蔡君揚聽的已是瞪直眼睛:“你學的這都是什麼玩意?為什麼不學碎帛手,斬岳劍,透骨針?那才是與洞金訣相配的術法啊!”

唐劫聳聳肩:“我下次一定學。”

“……”

這兩人互相看看,突然同聲大笑起來。

下一刻蔡君揚已大聲道:“小子看劍!”

大劍已是對著唐劫劈下。

別看他和唐劫是朋友,打起來卻是兇狠無比,全無絲毫要讓的意思。

這一劍劈出,唐劫立時覺得身周空氣一重,自己好像連呼吸都有些不方便了。急速避退卻只覺得如在水中,運轉不靈,蔡君揚的大劍已當頭斬下。

唐劫無奈,一邊捏無相金身法訣裝樣,一邊反手架劍格擋,沒想到蔡君揚虛晃一劍,劍光陡轉已朝著他下路刺來,唐劫順勢下砸,正撞在這一劍上,劍鋒一歪,擦著他身體掠過,下一刻大劍已迴轉過來又是一劍回切。

這蔡君揚的進攻果然如他所說,一浪接著一浪,一旦發動就不給對手反擊的機會,唐劫只能發動紫電縱身法前衝,兩人交錯而過,蔡君揚已一個急轉身,對著唐劫後背遙遙一按。

拍岸手!

只聽空氣中轟的一聲震盪聲響,一隻手印無形出現,已擊向唐劫。

這紫電縱身法要練到大成才能入微,唐劫並不熟練,因此無法躲過,但同時他身上光芒一閃,凝水罩出現,那一掌穿過水罩打在唐劫背上,唐劫若無其事,轉身已是一記元氣針發出。

蔡君揚卻是人影倏忽一閃,在這水凝空氣般若不受阻般,輕鬆避過,正是踏波步。

人已瞬間回衝至唐劫身前,又是一劍斬出。

唐劫只能再度橫劍格擋,同時不斷退後與蔡君揚拉開距離,蔡君揚則緊追不放。

少海在肘,利行氣!

蔡君揚玉門八轉,在這方面修煉的程度比唐劫深,再加功法配套的緣故,靈氣發動下,攻擊一波接著一波,當真是兇狠無比,論攻擊之快速連貫,遠勝唐劫。

兩人這一下交手,立時打的精采紛呈,比起之前唐劫橫掃十四學子,卻是激烈多了。

即便是以唐劫的體質,被蔡君揚的劍氣掃一下,也覺得疼痛無比,知道這傢伙劍法犀利,這疊浪劍已是有了相當火候,攻擊其實也相當強猛。

刷刷刷,這刻蔡君揚又是一連三劍斬出,唐劫手中鐵劍連續格擋三下,只聽鏗的一聲,劍間竟是飛出半截。

蔡君揚哈哈大笑:“唐劫,這次輪到你被毀武器了,那些學子知道,當要感激我幾分才是!”

唐劫無奈搖頭:“好歹也花了我三錢銀子呢,就這麼被你斷了,這報應來的還真快。”

說著他棄劍!

用拳!

對著蔡君揚一拳搗去!

這一拳憾動風雷,蔡君揚猛地感到一股巨大威脅,回劍橫隔,那大劍如門板擋在身前。

“吼!”唐劫已虎吼一聲,全身力量飈漲,蔡君揚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鐵拳撞在巨劍上,竟是沖得他一路飛退。

這一擊他雖未真正使用無相金身,卻是將自身所有力量都調集起來。

“開!”隨著唐劫一聲暴喝,蔡君揚已被震至飛起,唐劫急追向蔡君揚。

就在這時,蔡君揚手中巨劍光芒突漲。

唐劫立知不好,只見蔡君揚手中劍光電轉,猛地斬出一劍:“驚濤斬!”

唐劫眼看再躲不開,只能化拳為掌,雙掌一合夾向這一擊,同時飛出一腳反踢蔡君揚,他知道不可能完全抗住這一擊,因此拼著受傷要給蔡君揚也來一下狠的。

兩人乍合即分,隨後轟地一下向著兩側衝去,同時撞在牆上,震的房間中防禦法陣閃出一片燦爛光華。

“撲!”蔡君揚吐出一口血,他是被唐劫一腳踢的,只覺得現在還腹部奇痛:“好大的力氣,你這無相金身果然厲害!”

唐劫則哼了一聲,看看自己肩頭。

剛才那一劍,他雖夾住了劍身,但劍上氣芒卻無法阻擋,斬在了唐劫肩上。

這一擊威力絶大,竟然連唐劫兩次洗練過後的身體都無法抵擋,被生生斬了有二指深,都砍在骨頭上了,痛的他也不由咧嘴道:“驚濤斬……你小子夠陰啊,竟然還藏了一手。”

蔡君揚哈哈大笑:“兵法之道,虛則實之,實則虛之,我說我學了三個術法,可沒說只學了三個。我這驚濤斬用得如何?”

“的確不錯。”唐劫扶著牆站起來:“不過你出手也未免太狠了些吧,就不怕一劍把我殺了?”

“我是衝著你胳膊去的,有上師在你怕什麼?再說我也就是看你無相金身防禦不錯才用了這一手,若是換了別人,你以為值得我用此絶招?”蔡君揚得意洋洋道:“我們修仙之人,將來不知要遭遇多少危險,這點傷都經不起還修什麼仙?今天你被我騙,總好過將來被敵人騙!”

他心中得意,竟是教導起唐劫來。

唐劫搖頭笑笑,隨手將簽子取出丟給蔡君揚:“我這胳膊暫時不能動了,得去找上師治療,這場算你贏了。”

“什麼叫算我贏了,明明就是我贏了!”蔡君揚卻是大感不滿。

“這次是你耍詐,這次是我想節省靈氣沒有及時補上凝水罩,下次你就沒機會了。”

“好,那到時候我們再打,定要打到你服氣為止。”蔡君揚哈哈大笑著離開。

贏了唐劫一場,他心情自是大好,全沒注意到唐劫在後面的微笑。

此戰雖敗,唐劫卻感覺歡欣鼓舞,畢竟自己所面對的對手是蔡君揚,學院有數的天才之一。

在沒有使用無相金身的情況下,逼迫蔡君揚拿出暗藏的底牌手段,才以一招之差險勝自己,唐劫雖敗猶榮。

不過最重要的是,此戰讓唐劫也受益非淺。

蔡君揚的戰鬥天賦無可挑剔,如果唐劫不是倚仗自己超級抗打的身體,換個人在他狂風暴雨般的進攻下,怕是早就垮了。

這一戰讓唐劫充分意識到自己的不足,發現了自己身上諸多以前未發現的問題,若是能加以改進,實力定然會再上一個台階。

“不管怎麼說,是個好對手。作為對你的感謝……我一定會打敗你!”唐劫自語道。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又傳來一陣大笑聲:“唐劫,你這縮頭烏龜終於肯出來了,怎麼樣,碰到真正的好手,你這榜上頭名就現原形了吧?”

回頭望去,只見游少峰正向著自己走來。

唐劫的戰敗顯然給了他極大的快感與安慰,看著唐劫的眼神更是充滿毫無掩飾的鄙夷與痛恨:“大考之上,你竟敢陷害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訓你這混蛋!”

唐劫撇撇嘴:“說得好像你多委屈似的,想打簡單,我先去治傷,回頭就來找你。”

“我會很快再把你送到上師那裡去的!”

唐劫攤攤手:“沒問題,你去開好房等我。”

二十分鐘後。

一間戰房中陡然傳來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叫聲:“我的兵器……”

正是那游少峰。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1 10:20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十五章 機會

既然已經出了手,唐劫也不再客氣。

從這天起,唐劫正式開始了在對練場歷煉的生涯,除了無相金身始終不用外,其他手段並不隱藏。

神兵鬥場或許是整個學院最殘酷之地,為了爭奪有限的資源,學子們在這裡激烈交鋒,各顯奇能,往往動輒傷人,下手奇狠。

如秋境葉興那樣為了打擊對手而採用一些過激手段,在學院其實並不罕見。如果有誰以為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一路贏下去,那就大錯特錯。

包括戚少名,安如夢,蔡君揚,書名揚等一眾學子,在神兵鬥場也都有過折戟沉沙的記錄。

至於唐劫,雖然他在頭天獲得了榜上頭名,但從第二天起,他的日子就再不那麼好過了。

繼輸給蔡君揚後,唐劫當天連戰九場,五勝四敗。

其中贏他的四人就有書名揚。

與蔡君揚不同,書名揚掌握的法術極多,竟然有十七八門。擁有這許多法術,他自然不可能像唐劫他們那樣將法術使的飛快,但他卻精擅符道,每次作戰必然以符代法,大量的法術砸出來,直接把唐劫砸了一個暈頭轉向。

不過很快,唐劫也還了蔡書等人一個迎頭痛擊。

第三天的戰鬥,唐劫針對蔡書等人的特點各自製訂戰術,對書名揚以快打慢,對蔡君揚以硬制快,連續翻盤兩局。

但很快,他也被人針對了……

戰鬥就這樣每天激烈而熱鬧地展開著,也就是在這個階段,唐劫真正接觸到了學院中的那些高手——總有一些人在初入學院時未必有名,卻在神兵鬥場上漸展鋒芒。

在和這些高手對陣的過程中,唐劫不斷充實著自己,戰鬥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段期間他和蔡君揚交手五次,一共是三負兩勝,繼第一次交手戰敗後,他與蔡君揚在後四場中各勝兩場,與書名揚交手六次,三勝三負。與柳如煙交手三次,贏了兩次,第三次卻是出人意料的落敗了,與平靜月交手兩次,卻是兩場全勝。

與花洋交手三次勝三次,第一次就把他的術器打碎,氣得花洋當場吐血。

然而真正給予唐劫迎頭痛擊的卻是另外兩名學子。

一個叫厲雲帆,一個叫李華年。

前者是玉門七轉的同期學子,修的也是少海洞金訣,唐劫與他交手四場,竟是四場皆敗,是目前為止最慘的記錄,一手碎帛手和斬岳劍用的出神入化,攻擊極為犀利,成為同期學子中一戰成名的人物。

李華年則是上期學子,是少數一年半尚未升到靈湖境的,但他沒升到靈湖境不是因為他資質太差,而是因為他把相當部分精力用來練習法術,精通七八門術法,境界也始終在靈湖境邊緣徘徊,氣得一批同期學子紛紛大罵此人無恥,靠著多學一年和低級學子搶資源。

然而這就是學院的規矩。

只要不違反規矩,學子們如何利用,那都是學子們自己的事。

其實對大部分學子來說,強壓一年境界,碰上那些低學年的天才,未必就有勝算,反到是耽誤了自己的修煉。

李華年雖不是唯一如此做的,卻是唯一成功的。

唐劫與他交手也是四場,三敗一勝。

除此之外還碰到一名學子叫于恆威,此人實力一般,卻是耐力悠長,一旦打起來就跟牛皮糖一般。

唐劫與他對上三次,每次都贏,但也每次都累得夠戧,後來才知道這貨原來是天璣殿的榜首,一如他自己現在是天御殿榜首一般。

最後就是和安如夢對上一次。

那是一場他有史以來最為華麗的慘敗。

這女子身法奇快,唐劫的紫電縱身法尚未到家,從頭到尾,唐劫連安如夢的裙邊都沒摸到,就被打敗了,以至於那場戰鬥在很長時間裡都給唐劫心裡留下了陰影。

這個女人也是目前為止唯一的無敵評價保留者。

至於戚少名他到沒碰上,因為這段時間他沒來。

他去了七天殿苦修,天璣殿那破地方打一次就能把人精力榨乾,所以也沒空過來。唐劫在那邊到是見過他幾次,當然由於彼此不熟,見了面通常也只是點頭微笑一下。當然他是不怎麼去天璣殿了,主要還是在天御殿錘煉自身。

這段時間唐劫也正式打出了名氣,從之前的“懦夫”逐漸又回到了二十強名單中,當月先後上榜三次,分別為第一名,第四名和第五名。

不過真正讓唐劫馳名學院的,還是他那動輒碎人兵器的習慣。

由於在初階段總有些不開眼的想找唐劫的麻煩,對這些人,唐劫歷來是不客氣,有一個打一個,但凡有武器的,基本都被他轟成渣,以至於得了個“碎兵狂人”的稱號,無相金身的大名更是隨之享譽學院。

唐劫覺得這是最有趣的部分——一個他從未在人前使用過的法術,竟然成了別人眼中最強大的法術。

藉著這個由頭,唐劫手中的金粒到是逐漸大了起來,如今已可變成一根細針。

唐劫嘗試著用元氣針裹住這由金粒變化的細針擲出後,一擊便將一塊大石打出個洞來,成為繼無相金身後,唐劫的第二張秘密王牌。

唯一遺憾的是丟出去的金針又費了半天勁才找回來,要等到這東西真大到遠距離能感應到,也不知要等多久,唐劫覺得以後還是找機會學御靈術,看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御靈術與衛天沖的御控術相仿,只是後者強於控制,前者則強於感應,用來尋找帶有靈性的物體比較好,同時也能一定程度操控傀儡。

不過這樣一來,這少海洞金訣的配套法術又得拖後,衛天沖多半又得罵他腦子壞掉了。

失去了傀儡的衛天沖,在頽廢了幾天後,已重新振作起來,打算再製作一隻更強大的戰傀。

為此他把這段時間衛家給他買藥的錢全部換成了材料費,唐劫看這小子努力,便把自己上榜賺到的丹藥給了衛天沖。

這讓衛天沖也大感驚訝:“那你呢?你怎麼辦?”

唐劫笑笑:“你就不用擔心我了,以後這榜上前五啊,注定少不了我一份,有的是丹藥可拿呢。這些養氣丹對我用處不大,我會儘可能多給你一些,你只要肯努力,就什麼都好說。”

那個時候衛天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唐劫,半響冒出一句:“我娘選你……真的沒選錯。”

—————————

時光就這樣在熱血與激情中飛速流過,轉眼間又過去半個多月。

今天唐劫在對練場打過十場後,繼續去七天殿修行。

相比對練場上那嘈雜紛擾的氛圍,其實唐劫更喜歡這裡。

清淨,簡單,自己一個人埋頭苦練,彷彿外間的所有事都與自己無關。不需要考慮天神宮,不需要考慮人和人之間的處理,甚至不需要理會那位小少爺。盡情的流汗,流血,同時讓大腦得到一些休息……

“轟!”

巨力錘砸下,唐劫應聲飛起,看都不及看一眼,就勢一滾,一隻大叫已轟然踩在他身邊。

唐劫繼續滾動,只聽轟隆隆無數大腳輪番踏下,逼得唐劫一連打了個十多個滾,翻身躍起。

剛躍前,就見黑影一閃,一具傀儡已驟然衝到他身邊,對著他就是一拳,正打在唐劫胸口,唐劫全身一震,卻是大喝一聲,反手抓住那傀儡猛地向外一擲,已將那傀儡擲了出去。

“成功了!”唐劫欣喜叫道。

唐劫剛才這一抓一拋,是他在長期的被毆過程中,自己領悟出來的,看似簡單,卻是利用對方一擊中的後,舊力未去新力未發的關鍵點一舉得手,最適合對付那些倚仗速度搶攻的對手。

這一下拋出,八台傀儡圍攻的縫隙立時出現空檔,唐劫已喝了一聲反撲過去,就在要衝出包圍的瞬間,第九具傀儡突然閃了一下,直接出現在唐劫身前,對著他一拳轟去。

唐劫反手一抓卻抓了空,這一拳狠狠打在他臉上,將唐劫擊飛出去。

“我操!”唐劫罵了一聲,只見九具傀儡驟然加速,已化成漫天幻影奇襲唐劫。

唐劫逼不得已只能發動玉牌返回殿外,及時逃過這恐怖一擊。

那殿外老者看了看唐劫,這次終於滿意點了點頭:“不錯,總算到九十分了,這段時間你進步之快到是出乎我的預料。”

唐劫深吸了一口氣:“多謝前輩指點,小子定會繼續努力。”

他說是這麼說,不過他自己也知道這離經帶來的強體潛力怕是到頭了,這段時間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進境進步緩慢,要想再度提升,怕是又得砸一筆錢進去才行。

可惜自從傳了他神霄劍典後,洗月派也不知怎麼想的,接下來竟然再無動靜,以至於要想靠洗月派再刮好處已是極難。

實在不行,就展現所有實力搶個百分再說吧。唐劫暗想,只是這樣一來,自己這底牌怕是就相當於暴露了。

正猶豫間,突然見到遠方一人向這裡走來。

唐劫定神看去,竟然是吳幸。

吳幸顯然也看見了他,立時把頭一低,又走了回去。

唐劫張了張嘴,想喊終究是沒喊出來。

那老者注意到這點,問:“你和剛才那學子,似是有些糾葛?”

“啊。說不上……他是我哥哥。”唐劫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目光中,吳幸的身影已是漸漸遠去。

“哦?”老者白眉微揚:“如果我沒記錯,那學子應當姓吳。”

“他的父母是我的養父母。”唐劫回答,他看向老者:“這段時間他經常來七天殿?”

老者點點頭:“是,每天都要練到筋疲力盡才出來,可惜他資質有限,悟性也不佳,雖練的辛苦,進境卻終究不大。我看他不是來歷煉的,只是過來折磨自己……他有心事。”

“是麼。”唐劫機械地回了一句。

那老者已笑道:“看來你和你這位哥哥之間的感情不是太好。”

“出了些事……”唐劫沒有說下去。

老者卻似有些明白了:“和修煉有關?”

唐劫點點頭。

老人便嘆了口氣:“唉,這仙路之上,處處爭奪,為了一點修煉資源,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哪裡還有半點人情味,這樣的仙……不修也罷啊。”

“不是這樣的!”唐劫忙道,他想說,老人卻揮揮手阻止他:“我知道,那件事,想來應當是他錯了。不過,不管怎樣,他總是你哥哥。就算不是親兄弟,也是你哥哥。他做的或許有不對,但你可曾給過他機會?”

唐劫呆住。

老者已是閉上眼睛,悠悠道:“我老了,像這種事已見了太多。修煉一生,長命百世,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千年光陰,轉瞬即過,暮然迴首,卻發現想找個曾經的同伴已是如此之難。修煉至那修為通天徹地又如何,有些失去的……終歸不會再回來了。親人之間,若能相合,何必相爭,你們都還年輕,在年輕的路上,犯錯誤也是常有的事。如果可以,不妨努力一次,莫要等到迴首光陰時再唏噓感慨。”

唐劫聽得怔然,半響後對著老者一躬身:“多謝前輩指點!”

就這麼躬著身向後退去。

這天下午,唐劫沒有修煉,只是坐在房裡楞楞地想著什麼,就連伊伊逗他都不理會。

直到深夜,唐劫終於做了決定。

他走出房門,去了吳幸住所,在門前猶豫了片刻,終於舉手叩門。

門開,背後現出吳幸的樣子。

相比上次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明顯憔悴了許多。

看到是唐劫站在屋外,吳幸的臉色猛地一變:“你來幹什麼?”

唐劫取出那瓶延年益壽丹:“我想請你幫我把藥寄出去……我找不到寄它的門路,最終還是只能找你。”

“你到底什麼意思?”看著那瓶藥,吳幸怒視唐劫。

“別誤會,只不過今天有位老人告訴我,每個人都會犯錯,有時我們要學會給對方一些機會……我想試試。”

說著,唐劫將那瓶藥放在桌上,就那樣默默地看著吳幸。

聽到這話,吳幸的身體微微顫抖著,突然間,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號啕大哭起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2 08:1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十六章 記錄

七天殿。

唐劫的身影驟然出現殿前,猛地向後跌退幾步,面色白了一下。

“咳……”唐劫吐出一口血:“這後面的十分還真難拿。”

取出玉牌看看,上面顯示為九十一分。

不過唐劫知道,這多出來的一分其實是他用傷換來的,只是勉強多撐一輪就打的他吐血,要是再撐下去,怕是活活打死都有可能。

此時那老者不在,唐劫便自到一旁休息。

閒來無事,他到一旁的記錄牆看成績。

記錄牆是記錄學子成績的,牆上有法陣與每名學子的玉牌相連,當玉牌分數出現變化時,牆上的排名也會隨之變化。

天御殿本期學子的排名牆上,唐劫高居榜首,名次不動,只是分數由九十分變成了九十一分。

再往下第二是戚少名,八十三分。

“追得還真快。”唐劫皺了下眉。

如果沒記錯的話,昨天戚少名在天御殿還只有八十分,沒想到只隔一天,他就一口氣提了三分。

再往下則是一個叫方志的學子,唐劫卻是沒見過。

而在這一牆上,真正高居榜首的還有一個名字:藏青鋒。

下面還有一行備註:

藏青鋒,442期學子,靈泉階天御殿記錄保持者,抗三十五息。

“藏青鋒,三十五息……”唐劫皺起眉頭。

按照七天殿規則,每具傀儡代表十分,前十分最是易得,只要有傀儡動手就能得到,其後就看堅持時間。只要堅持到第十具傀儡一加入戰鬥,即為百分。

但是堅持多少時間,就看個人能力了,每多一息都是記錄。

洗月學院七天殿的存在已有千年,所以這記錄一直在破,正因此這牆上的每個記錄,其實都是千年以來無數精英的最強記錄。

每破一個記錄,都相當於寫下洗月學院一千八百年來的最強記錄。

而這叫藏青鋒的記錄,是一千四百年前留下的,竟是至今無人能夠打破。

再往其他牆上看去,只見靈湖階,靈海階,甚至脫凡境的記錄保持者也都是這位藏青鋒。

唐劫心中一動,便去看看其他殿的記錄保持者都有誰。

來到天誅殿,唐劫看到一個個斗大的名字書寫其上。

其中一個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蕭別寒,1326期學子,百煉期天誅殿記錄保持者。”

“原來是洗月派的三叔祖,果然不愧是劍瘋子,打破前人記錄,至今無人超越。”唐劫笑了笑。

轉過天誅殿,唐劫又去了其他殿看,果然看到不少名人。

天樞殿有燕長風,天璇殿有明夜空,天璣殿有盧元真,天變殿有鳳紅鸞,除了藏青鋒,其他五人全是現在大名鼎鼎的人物,鳳紅鸞更是洗月學院院長。

只不過這些人沒有一個如藏青鋒般一口氣霸住所有階段的記錄榜單,大多是在某個時段展現出自己的實力。

畢竟千年以降,英才無數,能在有限記錄中留名一次,已可名垂千古。

正因此,那藏青鋒就更顯古怪,真不知是何許人物,奇的是自己也算有心瞭解過洗月派的,竟從未聽說洗月派有過這麼一個人。

“難道說,是某個不願入派的學子?”唐劫不由想到。

洗月學院雖然是為洗月派招徠英才所設,卻也未必每個優秀學子都願意加入洗月派,沒準就有那麼一兩位特立獨行的天才也說不準。

這類人通常就被稱為優生,與門下同義,代表表現出色,卻不入門內的學子。

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間已轉回到天御殿,看著那藏青鋒的名字發呆,卻見一人從外面進來,竟是戚少名。

對方看到唐劫也楞了一下,卻沒什麼,只是象徵性的點了下頭,便自己走了過去。

唐劫也沒上去套近乎,同樣回了一下,便自離開。

戚少名看了他背影一眼,目光停留在唐劫先前置身的那面牆下。

“九十一分……又漲了,好快!”

正如唐劫感覺戚少名提升的很快一樣,在戚少名眼中,唐劫的速度同樣飛快,畢竟這七天殿的成績是越到後面,越難提升。

看著那九十一分的刺眼數字,戚少名感到有些不舒服。

儘管他表面平和,但是骨子裡,他其實比誰都傲。

因為他是戚少名!

玉門九轉的戚少名!

平日裡他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樣子,不是因為他不喜交友,而是他覺得這洗月學院芸芸眾生,除了一個安如夢,沒有人有資格成為他的朋友。

他之所以現在不去參加對練,是因為在輸過幾次後他知道自己在靈泉階還不足以真正稱霸,所以便來到這七天殿苦修。

等有一天,他能真正無敵時,他會回到對練場上,橫掃一切。

然而在這裡,他也碰到了屬於自己的對手。

天樞殿有蔡君揚,天演殿有李華年,天變殿有書名揚,天璇殿有安如夢,天誅殿有厲雲帆,天璣殿有於恆威,如今這天御殿中竟然也有了唐劫。

他戚少名自負天才,竟無一殿獲得頭名。

當然這也和他心高氣傲處處爭強有關,儘管無一頭名,這七殿前十卻幾乎都少不了他的名字,若要比總成績,他依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但是對他來說,這卻遠遠不夠。

這刻他眼中同樣燃出熊熊戰意,已是喃喃道:“我會超過你們的,一個一個……將你們全部打敗!”

—————————————

下午無事,唐劫去了一趟衛天沖那裡。

衛天沖正在院子裡擺弄他的傀儡。

相比上次,這一次的傀儡做的要更大許多,沒有再有雷殛木這種防禦能力不佳的材料為主幹,衛天沖選擇了更加堅實耐用的紫沙岩。

文心以西有地名紫漠,盛產紫沙石,紫沙性積聚,動輒結而成石,通體粗糙,內則氣孔密佈,適靈氣通行運轉,以表皮光華,內有千竅者為佳。

應當說紫沙岩是低級學子中製作傀儡最佳的選擇,這種材料雖然不像雷殛木那樣吸收了雷電精華,能附加雷電屬性,但畢竟堅實耐糙,最重要的是價錢也便宜。

只是製作起來比較費工,畢竟這就是石刻而不是木雕了。

當初唐劫其實是想幫衛天沖選用紫沙岩的,可惜衛天沖太懶,拒絶了這一方案,無奈之下才選擇了雷殛木。

葉興的那一錘,敲碎了他的傀儡,同時也敲醒了他憊懶的心,使他意識到不管什麼事情,只要你偷懶,就必然要為之付出代價。

所以這一次,他踏踏實實地選擇了本階段最適合自己的材料。

當然,這麼一來他的傀儡就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才能完工。

為此衛天沖又特別去學了一門鬼斧術,通過運使靈氣,可使手中武器暫時變得鋒利堅硬,正適合雕刻,當然用於近身作戰也可以。

這刻衛天沖正在院子裡對著他的傀儡認真擺弄,看到唐劫過來,驚喜地放下錘鑿,撲過來道:“你今兒個怎麼會主動來找我?”

唐劫笑道:“瞧這話說的,我是你的僕學,有事沒事不得過來看看你麼。”

“哎呦,有人還記得自己是僕學啊。”院後傳來酸酸的聲音,卻是侍夢正站在那一小片靈田中,前方是一小片雨雲,正對著靈田下雨呢。

行雨術。

唐劫知道他心裡有氣。

這段時間他忙於修煉,其實已沒怎麼照顧衛天沖的生活……好吧,他以前也沒怎麼照顧過。

所以衛天沖的生活現在基本都靠侍夢在做。

雖然說現在學了仙法,許多事情做起來方便了許多,但有些事看的不是多少,而是對比。

看唐劫每日修煉不管少爺,侍夢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何況就這樣,衛天沖還一口一個“唐劫好”。

因此被侍夢搶白,唐劫也不生氣,反到是衛天沖不滿道:“侍夢你這是什麼話,唐劫照顧我學業的。要是沒他,我大考也過不去,前不久不還是他幫我出氣教訓了那幫人嘛。”

唐劫忙勸住:“算了算了,侍夢說的也沒錯,這些日子我的確有些疏於照顧少爺,還多虧了侍夢服侍。”

說著走過去取出一粒養氣丹,送到侍夢道:“你照顧少爺,想來是耽誤了不少修煉,有些事本該我做的,卻是你幫我做了。我沒的什麼可報答,就以此做感謝吧,,以後若再有,也不會忘了你。”

侍夢拿著養氣丹有些呆愕,看看唐劫:“你……”

唐劫認真道:“都是一起入學的,有時不能光想著自己。前些日子我被一位老人指點,現在回想起來,覺得自己有些事做得不夠好,以前有什麼對不住的,還請見諒。”

他這麼說,到讓侍夢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終究是撓撓頭道:“算了,就當是你花錢買我的時間吧。”

侍夢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算把雜活全扔給唐劫,也不可能像他那樣榜上有名獲得資源,既如此,到不如安分做好輔助工作,反正這裡生活簡單,衛天沖最近又像樣了許多,他也能照顧得過來,反到是這養氣丹淨賺的,因此也欣然接受。

“對了,看你這樣子,應該也靈泉了?”唐劫問。

侍夢笑笑:“恩,比少爺晚些,前幾天剛到靈泉,這不,就學了個行雨術。”

他的資質和衛天沖一樣,也是玉門四轉,只不過沒有資源,始終落在衛天沖後面。說起來要是沒有唐劫,侍夢的資質在僕學中到也算可以的了。

“光學這些,怕是沒什麼前途的。”唐劫道。

侍夢低下頭:“我也知道,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資質四轉,沒有資源,正是學院期入脫凡的最低標準。若再分心法術,怕就高不成低不就了。”

唐劫道:“你說的沒錯,但學習法術也未必就要分多少心。”

“恩?這話什麼意思?”侍夢不解。

“不是每種法術都要務必熟練才能使用的。”唐劫道:“戰鬥凶險,爭在須臾,自然是法術放得越快越好,但是有些法術卻未必如此。比如那治療用的法術,你用一眨眼的時間放出,和用半盞茶的時間放出,未必有多大差別。”

“你是說……”

“還有比如斥候法術,破隱法術,其他輔助法術,只要不是急需在戰鬥中使用的法術,都不需要太熟練,只要掌握就可以的。”

侍夢聽的眼中大亮,唐劫已繼續道:“你修的是水泉回照訣,此心法本就擅長恢復治療類的法術,何不嘗試多學幾門。將來試煉,你也能有自己發揮的餘地。”

“試煉?”

“對,試煉!”唐劫拍拍他:“才踏上仙路,未到最後誰也不知結果如何,你又何必輕言放棄?既然不能像其他人那樣出人頭地,何不換個角度給自己找個位置?現在的學子,大部分追求的都是精而不雜,實戰為先。這思路本是沒錯的,但有些東西一旦多了,也就不值錢了。既然現在人人都追求精純,你就乾脆走那雜而不精的路子,一口氣學上多門法術,樣樣都學一些,專會一些別人不會的,說不定將來也能派上不少用處。”

侍夢聽的眼睛亮起,但隨即又黯淡下來:“可要學那麼多術法,我沒那麼多錢啊。”

“嘿,這錢我出啊。不就是二十靈錢一本嗎,少爺我買得起,大不了將來你賺了再還我嘛!”衛天沖已大大咧咧地拍胸口道。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唐劫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找到位置,就找到前途。”

此時,侍夢看唐劫的眼神終於有了幾分感激:“謝謝。”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2 10:16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十七章 雁過拔毛

今天唐劫再一次來到天御殿前。

站在記錄牆下,看著那上面的名字,看著那藏青鋒力抗十傀儡三十五息的記錄。

心中突然有種衝動。

想要釋放自己所有力量,衝擊那記錄的衝動!

此時的他,相信自己真正使用過無相金身,凝水罩後,完成百分已不是問題。

但是在那十具傀儡的圍攻下,自己到底能撐多久?

自己距離那三十五息又有多遠?

腦海中一個聲音提醒著他,現在還沒到他暴露實力的時候,那只會讓自己提前陷入危機。

但是另一個聲音亦在迴響著,離經帶來的潛力如今已消耗的差不多了,僅靠日常修煉提升,效率有限,而再想飛速增長就需要更多的資源。

而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也需要自己有更強的實力才有一絲完成可能。

要想做到這點,也許只能先想辦法獲得同期學子中的第一個一百分,以獲得一份獎勵。

最終,唐劫決定用凝水罩試一次最高記錄,無論成與不成,他都不會去動用無相金身。

抱著這個念頭,唐劫再度進入了天御殿。

有了凝水罩的支持,唐劫的支撐時間明顯長了起來。

終於,在久攻不下之際,那第十台傀儡動了。

與之前的傀儡不同,當第十台傀儡動起時,其他的九台傀儡竟同時向後退去,惟留那一台。

那傀儡緩緩舉起拳頭對準唐劫,然後就這麼直接搗了過來,看起來平平無奇。

然而就是這一拳搗出的同時,唐劫卻感覺到有一股巨大壓力籠罩著自己,竟讓他無處可逃,那一刻他竟是從心底感到一股巨大悸意。

他看著這一拳打向自己胸口,穿過那凝水罩。

砰!

只一拳。

凝水罩已氣球般破裂。

落在他的胸前。

唐劫猛地仰天狂嚎一聲,身上玉牌發出強烈閃光,將他送出殿外。

剛出殿,唐劫已在殿外打了個滾,再看胸前,已多了一個碩大的拳印,就連胸脯微微有些塌陷。

唐劫看得心中震驚。

這一拳的威力竟是恐怖如斯。

“一息……一拳!”

突然間,唐劫明白了。

三十五息,即為三十五拳,而像這樣的拳,他一拳都抗不下。

是的,抗不下,剛才那一拳他並沒有真正抗下,而是在凝水罩破碎的同時就感覺不妙,發動回歸。

也正因此,玉牌上顯示的分數為九十九分。

第十具傀儡雖然出動,他卻沒能拿到百分。

唐劫估計了一下,以那樣的拳頭威力,自己就算是加持了無相金身,多半也只能抗三到五拳,至於三十五拳,他想都不敢想,一旦抗不住,一擊就能把他砸成肉餅,難怪學院反覆提醒學子千萬不要硬抗了。

要想達到那藏青鋒的高度,唯一的辦法或許就是再使用一批藥物,繼續提升自己了。

可是……到哪兒再去找藥呢?

唐劫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只能搖搖頭先放棄這念頭。

想想又笑了起來,這七天殿記錄乃是千年英才匯聚而成,自己不過是一個玉門五轉,資源又有限,能走到這步已是不易,要能輕易破掉才叫笑話了。

罷了罷了,還是先為那一百分而努力吧。

光是這第十傀儡的一拳,自己怕是就要再費上一段時間苦練才有希望擋下了。

一分之差,百丈之遙!

真沒想到一台傀儡都能如此強力,到不知用的是什麼材料,刻的是何陣法。

想到這,唐劫腦中突然靈光一閃。

對啊?

這些天自己光顧著歷煉了,卻沒想過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傀儡。

這些傀儡作為守陣之物,個個強大無比,上面的煉陣定然也極複雜,若是能學會了,對自己定然大有裨益,怎麼自己就沒想到這個呢。

果然人有所好,關注不同。

若是虛慕陽在此,看到這些傀儡如此強大定然喜不自勝,怕是想盡辦法都要好好瞭解一番了。

不過現在想到也還來得及,正好衛天沖的傀儡還有兩個月才能完成,自己就趁這段時間好好研究一下,沒準到時候還能給他一個驚喜,給自己一份臂助。

一想到這,唐劫對天哈哈一笑,已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他這邊興奮著離開,沒多久又一少年來到這殿中。

卻是戚少名。

看著天御殿三個大字,戚少名喃喃道:“這次我又學了一門防禦術法,做足準備,一定能更上層樓!”

一閃身,人已入了殿內。

待到殿前人影再度閃現,戚少名的身形重新出現,亦是與那唐劫般鋃蹌著連跌數步,剛出殿外便雙腿一軟坐倒在地。

看了看玉牌成績,八十九分。

戚少名長呼出一口氣。

終於追近了!

為了這天御殿的成績,他已學了三門防禦法術,這也是當前修者能夠同時作用於己身的上限。

修者的防禦法術,只有不同性質的術法才能疊加,目前的靈徒,只能使用強體類,防禦罩類和護盾類這三種。等以後能夠凝結靈環,法力外放,才可以用出類似結界般的大型防禦術法,護身能力進一步提升。

他這第三門的防禦術還不太純熟,卻已幫他撐到了八十九分。

由此看來,天御殿的一百分應該就是靈泉階三種防禦法術大成,融會貫通後方可拿下的。

那唐劫一共只有無相金身和凝水罩兩門術法,竟然也能拿到九十多分,實屬少見,想來這就是那神霄劍典的神奇了。

但不管怎樣,自己與那唐劫的差距又拉近了是事實。

想到這,他抬頭看去,正看到記錄牆上的名字。

唐劫,九十九分。

“九十九分?”戚少名全身一震,再無法克制的吶喊出聲:“這怎麼可能?”

——————————————

唐劫不知道有人正在他後面盯著他的成績死追,如今的他正絞盡腦汁要從那十具傀儡上刮好處下來。

又是一天。

天御殿裡,頂著那傀儡的錘砸,唐劫細細揣摩著上面的煉陣紋路。

“八門具全,陣中疊陣,果然如此,竟然只是凡陣,卻通過交相組合就使得威力大增,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唐劫看得全身顫抖。

這把他打的找不著北的傀儡,竟然只是一個未入品的戰傀!

因為這上面一個靈陣都沒有,全部是通過凡陣的組合來使其威力最大化。

凡陣對應靈泉,一品對應靈湖。

也就是說,把他們這些學子揍得像狗一樣的傀儡,的的確確只是靈泉階的存在,學院並沒有放上等階更高的傀儡欺負他們。

意識到這點,再想想自己之前製作的“一品狼傀”,唐劫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自己的那個一品戰傀在這不入品的戰傀前,那絶對是被滅到渣都不剩啊!

越級挑戰是件很爽的事,但是被越級挑戰那就一點都不爽了。

唐劫越看越心驚,終於意識到陣道博大精深,以自己現在那點所學,和眼前這煉陣的製作比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可憐他還藏著掖著惟恐露出來震驚世人一把,現在看來他就算露出來多半也震驚不了世人,充其量就是震驚一把同院內的無知俗子。

被研究的傀儡還在一拳一拳的敲擊著唐劫,此時已是兩台傀儡一起上了。

唐劫不耐煩的推開一個,抓住一個按倒,彷彿強暴中的莽漢,對著上面的紋理死看,那被他按倒的傀儡不斷抗拒著,只見其腋下一些陣紋靈氣快速流動,其中一處正閃著光芒。

“杜門,果然控力之法在這裡……”

碰!

鐵拳砸在唐劫腦袋上。

唐劫隨手一擋,將那傀儡的胳膊高高駕起:“別煩我!”

那傀儡轟隆隆的擺動,突然間飛起一腳踢向唐劫。

唐劫胸部中腳退後,但是那一刻他又看到一絲光芒閃過,一個翻身回到那傀儡腋下,仔細看去,驚喜道:“飛魚線?金蠶蛻?原來是以此為基礎,怪不得凡陣都能有如此威力,這也太賴皮了!”

這飛魚線是無盡海域中一種特產四翼飛魚的翼線,堅韌而具有極強的通靈性,是用來做陣紋的上好材料,金蠶蛻更是北疆特產,是用來做陣門的上好材料。

這兩種材料即使在一般的一品靈傀中都極少見到,沒想到竟出現在這些凡級傀儡上,再配合精妙的煉陣手法,陣中疊陣,難怪連一般的二品戰傀都未必比得上了。

唐劫再次按下那傀儡細看,果然又找出幾種上好材料。

那一刻心中突然產生一個念頭:要是自己把這些材料扒下來會如何?

傀儡因靠材料製作而啟動,但總有一些材料是消耗型的,就需要在傀儡內部多安置一些,以彌補所需,比如作為動力源的靈石就是如此。

這十台傀儡所用材料極佳,若是能扒下來,可就發一筆了。

想到這,唐劫事不宜遲,一下衝了過去,將那傀儡按倒,開始找乾門。

陣有八門九變,分別為休(坎)、生(艮)、傷(震)、杜(巽)、景(離)、死(坤)、驚(兌)、開(乾),各有稱呼不同,又各掌職司,互有通變。

乾門為中樞之門,又稱開門,是通往陣源所在,所有的儲存材料必然都在陣源處放著,並通過乾門自動提供,而陣源一般就在傀儡體內。

破陣之法千變萬化,但一般都不出兩種手段,一為強力破之,一為依法破之。

唐劫自然不能強幹,那只會把傀儡徹底損壞,所以只能用後一種方法。

正常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這麼做,畢竟這些傀儡實力不俗。

但這裡是天御殿,傀儡的實力在一開始受到限制,不到最後不會全面解放,初階段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時機。

當然,也就是他這種靠離經淬練過身體的人才能這麼幹,一般學子的的防禦術法只抵擋攻擊,哪有那力氣扳動傀儡。

所以這刻唐劫連研究法陣都顧不上了,直接發動無相金身,按倒傀儡就上,全身上下地摸索著,終於在那傀儡的臀部找到乾門。

“靠,竟然在這地方!”唐劫罵了一句。

此時已有三具傀儡齊上,對著他狂砸不已,打在那金身上,發動鏗鏗的脆響。

唐劫也不理會,一指靈氣下去,打通乾門,只聽喀嚓一聲輕響,那傀儡竟是不動了,惟在下方露出一個小小門縫,露出其中存放的各種材料。

“太棒了!”唐劫欣喜地叫了一聲,他沒敢拿太多,只少取部分後就將那大部分材料又放回去,這才將傀儡還原。

看看那三台傀儡還在攻擊自己,唐劫眼珠一轉卻不去理會,竟是直接撲向了尚未動作的幾台傀儡,在它們動手之前全部按倒,一個個開始找好處。

待到十台傀儡全部榨過一遍,唐劫也不考慮成績了,一拍玉牌出了殿外。

看周圍沒人,急急溜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3 08:07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十八章 尋找財源

“霜硫,白硝,雲曇,琉璃粉……果然不愧是洗月派,財大氣粗。”唐劫小心分揀著各類材料,將它們各歸其類。

這些材料全部是用來布陣的上佳材料,估計能值一千八百靈錢。

對於唐劫來說,他既沒有富族大家的支持,也沒有什麼可以生財的金手指,更不會什麼可以讓他發財的發明,正因此他就更必須把握每一次難得的機會。

來到這洗月學院,唐劫先後已發了兩筆橫財,一筆是謝楓棠給他的,一筆是殺莊申得到的,這次算是第三筆了。

有了這筆資源,自己就可以再次洗煉筋骨,實力再進,到那時,也許他就真正有資格外出試煉,去創造財富了。

不過這一次唐劫並不打算把這些賣給外人。

這些材料若是用在衛天沖的傀儡上,絕對可以使其更上一個台階,最重要的是,它與天禦殿上的煉陣極為吻合,非常適合使用上面的技術。就算達不到天禦殿傀儡那種實力,至少也比之前的狼傀強多了。

第二天一早唐劫就去找了衛天沖,衛天沖聽說有人要便宜出售一批珍稀材料自是大喜,不過隨即臉又苦了起來:“我手裏錢不多了,還得留些修煉呢。上次做那狼傀,你說用來賺錢,結果什麼都沒賺到,全賠進去了,現在再做這個,花費更高。就算是衛家月月支錢給我,也夠不上這麼用啊。”

唐劫只能道:“上次的狼傀算是筆虧本買賣,還未用來生財就毀了,不過那也是我們經驗不足,總要摸索一下。這一次我到是有個好想法,保證少爺完成之後,立刻能用它來生財。”

“什麼方法?”

“虎嘯谷。”

“虎嘯谷?你要去那裏試煉?”衛天沖一下跳了起來。

虎嘯谷,是位於青雲山的一處山谷。

山谷四周布有大陣,谷內則飼有猛獸,不乏妖精鬼怪,算得上是洗月學院第一險惡之地,同時也是學院內的試煉之地,只不過學院上師不稱為試煉,只稱為實戰演練。

按上師們的說法,這虎嘯谷的妖獸不過就是用來給學子們試手的,是鍛煉野外生存能力的。

由於虎嘯谷裏的一切都是人為培養的,仙草是刻意種植的,妖獸是從外面抓過來的,所以學子要進入試煉,還得支付一筆門票費用,但因此而產生的所有利益,則歸學子自己,是虧是賺,就看學子們自己的能耐了。

按學院規矩,進入虎嘯谷,學子需要支付每人每天二百靈錢,且只許靈湖以下學子進入。

正因此,雖然虎嘯谷裏的安全程度比外面高,學子們卻還是輕易不敢進的——這進去吃苦受累,流血流汗就不提了,萬一賺的好處不夠那還得往裏面貼錢。

“對,去虎嘯谷。你現在距離爭榜終究還差了許多,前些日子是我心急了,現在想想,終究還是去虎嘯谷更合適些。”唐劫回答。

“不合適啊!”衛天沖捶手頓胸:“你以為一天二百個靈錢那麼好賺啊?你別看我們在市場上買的東西動不動就幾百上千的,那都是靈湖以上的學子到外面兇險之地帶回來的,不是這虎嘯谷可比啊!在那谷裏十靈錢一朵的香草都是寶貝了,沒準旁邊還有什麼妖獸守著呢……你說它十個靈錢的香草,在這虎嘯谷它都能給你有妖怪守護,這還有沒有天理啊!!!”

“聽小少爺的口氣,到是了解過的。”

“嘿,你以為我還象之前那樣不懂事呢?”衛天沖大大咧咧道。

在這之前,衛天沖就已經打聽過了。

歷煉開始後,也曾有不少學子打著刷怪發財的主意入谷探險,結果自然是碰的頭破血流。

他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把市場上那些材料的價值與虎嘯谷等同起來,卻忽略了洗月學院再大方也不可能把成千上萬的材料往裏砸,隨你采。

正如衛天沖所說,就算是十靈錢一株的靈植,都可能有妖獸守著!

二百個靈錢?你能撈回本都算你有本事!

至於自身價值成百上千的妖獸,嘿嘿,小心別被它們吃掉就好。

要不然為何如戚少名安如夢都不去那破地方,純屬坑錢的!

“那如果是我帶著傀儡去呢?”唐劫淡淡道。

“恩?”衛天沖一楞。

唐劫已道:“再多的限制,終究也只是用來對付實力不夠的人。洗月學院的規則,從來都是能者多得。傀儡在對練場不能轉讓,但在虎嘯谷,卻沒有規定只能由本人帶領。小少爺,你覺得如果由我帶傀儡,我會虧嗎?”

“那絕對不能!”衛天沖脫口道。

唐劫現在好歹是劍典傳承者,榜上二十強以內的存在,在本期學子中也算赫赫有名的“強者”了,他若再帶上一個衛天沖傾力制作的傀儡,那怎麼都不能虧了。

想明白了這點,衛天沖脫口叫了起來:“好你個唐劫,原來打的是這如意算盤。有我的傀儡在,你的確可以在裏面撈一把了……不過你憑什麼用我的傀儡啊?那可是我花錢花心血做出來的!”

“我租啊,小少爺。”唐劫笑道:“讓你做傀儡,不就是用它來賺錢的嗎?可怎麼賺?用來爭榜?你現在沒那實力。那何不幹脆把它租出去?每天幾十個靈錢,一百天也能收回成本了。”

衛天沖張了張嘴巴,一時啞然。

想了想他又覺得不對,揮手說:“不成,萬一再打壞了呢?”

唐劫無奈:“這次的傀儡又不是用雷殛木做的,材料本就比上次堅硬。而且我向你保證,這次一定加上防護法陣,絕不會再那麼容易壞了。再說了,你租給別人不放心,租給我還不放心嗎?”

衛天沖用懷疑地眼光看唐劫:“我不放心的就是你啊……為什麼我總覺得上次那狼傀這麼容易壞,和那幾道陣紋有點關系呢?”

唐劫聽得心中猛跳:“那賣材料的學子和我有些交情,我可以幫你再談談,價錢嘛……應當可以壓到一千四百。”

“一千錢。”

“小少爺,這批貨已經便宜好幾百了!”

“最多一千二,再多我就不要了。”

“……若是我能用你的傀儡在虎嘯谷滿載而歸,必廣為宣傳都是你傀儡的功勞,到時候這租賃生意你也會好做的多。”

“免你一次租金,再幫你買一本控制傀儡的法術,另外還可以幫你墊付去虎嘯谷的錢,不過你得還。”

“……成交!”唐劫一咬牙,同意了。

平時見這小子沒咋地,怎地一談起生意來就這麼狠了呢?

——————————

帶著衛天沖給他的錢,唐劫立刻去靈妙坊買了一千靈錢的草藥回來洗煉,至於剩下的二百,他則購買了一些其他材料。

由於只是一千靈錢的洗煉,效果遠不如第二次那樣明顯,事實上唐劫幾乎就沒感覺到多大效果,這使唐劫意識到,隨著身體素質的提升,有可能將來同樣的幅度需要的消耗也會進一步增加。

這讓唐劫有些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全留下備用了。

不管想想世上有些事總是需要吃過虧才能明白,也就不去介意了。

這趟虎嘯谷之行,對唐劫來說也算是極有意義的,它直接決定了唐劫能夠將此地開辟成自己未來的收獲之地,財源之地。

要想提升得快,就必須有來錢的門路。

神兵鬥場的資源終究有限,學子們要想長期發展,還是需要有一個更加穩定的收入渠道。

為了賺錢,學子們也可是想盡了辦法,包括為學院打工,又或者從事丹符陣器四藝。

但是打工太少,四藝前期投入太大,回報太慢,他唯一的優勢陣道又不能暴露,因此只能另僻蹊徑,最終把主意打到虎嘯谷上。

但虎嘯谷也不是那麼好賺的,蔡君揚到是去過兩次虎嘯谷,第一次只帶了八十靈錢的草藥回來,第二次有了經驗,算是帶出一百二十錢的貨,兩次加起來正好虧一半。他因為是玉門八轉進入學院,不是什麼有錢人家出身,因此用他的話說,這兩次進入是虧的連褲子都不剩了。

以蔡君揚的實力還混成這樣,可見賺錢之難,所以唐劫自忖就算自己開啟無相金身,充其量也就是個保本。當然這也和他們過早進入有關,如果到了靈泉後期,應當多少能賺一些了,但是對於學子們來說,卻又太晚。

要使這裏盡快成為可長期供應自己資源的地方,就需要有更強的實力。

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使他必須要去虎嘯谷……

如今他做足了準備,就等衛天沖的傀儡。

今天衛天沖的傀儡終於完成,與上次不同,這是一個真正的人型戰儡。

人型戰傀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穿戴戰甲,使用武器,只要配上合適的煉陣,完全可以當成對應等級的靈師使用。

這也是衛天沖投入最大的一次,不算狼傀留下的少許材料,另外還花了整整五千靈錢,幾乎掏空了他的所有積蓄,順帶著還找他大哥借了一筆,要是唐劫再不能幫他把傀儡轉化成財力,實力,他就真要找唐劫拼命了。

拿了這傀儡後,唐劫再次找那學陣道的學子秦良幫忙,依法炮制,請他煉陣。

數日後拿回,唐劫再自己補工。

不過這一次,他使用的不再是虛慕陽那部陣道真解上的陣法,而正是天禦殿中那些傀儡身上的煉陣。

經過這麼些日子研究,那些傀儡身上的陣圖已大部分被他掌握。

天禦殿的傀儡可是能一對一把唐劫戚少名都打到吐血敗退的存在,就算沒有它們身上那麼多高等材料,這傀儡的實力也依然不可小覦。

花了整整五天時間,唐劫才完成煉陣的刻置,然後唐劫又找學院租了一個傀儡牌,裏面自成空間,可以用來放置傀儡,不過不能象芥子袋那樣安置其他物品。

最後唐劫再實驗了一下自己新學的禦靈術,很遺憾的發現禦靈術的確可以幫他加強對丟出去金針的感應,卻依然有著一定的距離限制。

但總比沒有要強多了。

一切準備就緒,接下來,就是帶著去虎嘯谷實施計劃了。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4 08:03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四十九章 虎嘯谷(1)

虎嘯谷位於青雲山的最南端。

下了新秀峰,一路漫行,在走過那片長長的山路後,唐劫眼前的景象霍然洞開,竟是看到了一處村落。

村落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卻是喧嘩熱鬧得緊,幾名村夫打扮的漢子正在按住一頭大角牛,其中一人手持長耳尖刀,一刀捅進去,已將那牛刺死,隨手取出幾枚錢來交給旁邊站著的一名學子。那學子拿著錢,嘟囔了聲“才這麼點兒。”搖頭離開。

一些老太太正往曬場山曬著草藥,同樣有一些中年婦人給學子錢。

再遠些還能看到一些鐵籠,籠子裡關著的全是各種猛獸,其中甚至不乏一些低級妖獸。

唐劫知道,這裡就是虎嘯村了。

虎嘯村是洗月學院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這裡的村民主要就是靠和學子交易谷中產出為生。

學子們在谷中有了收穫後,若嫌累贅,可賣給這裡的村民,村民們就地處理,加工後再賣回給學院。有時虎嘯谷的獵物少了,村民們也會幫著抓一些回來,投入谷內。

村落後就是虎嘯谷的入口,入口處坐一上師,便是負責收費的。在那上師旁邊還立了一塊牌子,寫著入谷後的各類規矩。

規矩很多,比如不可使用大威力術法破壞谷中地貌環境,一年期以下的草藥不能挖掘,一些草藥挖掘不得斷根,部分草藥三年期以下不得挖掘等等。

至於你懂不懂分辨,學院是不關心了,反正課上都有教過,如果帶了不該帶的,那就等著被罰吧。

這刻唐劫剛過來,就有一位中年婦女迎了上來,賠著笑:“小哥可是要入谷?不若先在我這裡買張地圖吧,只要十枚靈錢哦。”

“地圖?十枚?”唐劫驚訝問了一聲。

“對啊。”那婦女拍手道:“小哥你莫嫌貴。有了我這地圖,小哥走到哪裡都不怕迷,要知這可也是我男人幾度出生入死才繪出來的。”

“我為什麼要怕迷?”唐劫笑道:“入谷需領牌,每次進入滿六個時辰後自動傳送出谷,要是有危險還可以臨時傳送,我不管走到哪裡都不用怕迷路的吧?”

那婦女已笑道:“話是這麼說,可我這地圖除了指路外,還有資料記載啊。哪裡有什麼妖獸,何種草藥,皆即記得一清二楚。算了,看小哥你也是個討喜的模樣,今兒個我就吃虧些,只要你五枚靈錢,總成了吧。”

“這麼說,那你這地圖一定很好賣了。”

“那是自然。”那婦人誇口道。

“既然這樣,想來這地圖上一路標記的各類採藥點,能采的也早被採光了吧?就算有那沒採光的,怕也不是那麼好得的。”唐劫悠悠道。

那婦人臉色立刻一僵,板起臉來:“原來卻是個不好糊弄的,不想買就早說嘛,害老娘費那麼多唇舌。”

說著一甩手走了。

唐劫看得好笑,叫道:“你若肯一枚靈錢,我就買了。”

那婦人立刻轉頭:“成!”

已快速將地圖塞他手中,惟恐他後悔般。

唐劫看看那地圖,雖畫工粗糙,總算大體將地形都標記了出來,也的確附帶了資料,不是什麼假貨,便將錢付了。

來到谷口,正有幾名學子站在那裡,看到唐劫過來,其中一人道:“是要去虎嘯谷吧?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同行?”

虎嘯谷地形複雜,妖獸眾多,學子們也常會組隊進入。

不過唐劫到這裡來有自己的打算,卻是只能拒絶好意了。

那學子看他拒絶,也沒說什麼,只是冷笑一聲:“又是個自以為是的。”

唐劫也不以為意,交了那二百靈錢後便自入谷。

入谷後,唐劫看了看地圖,便一路沿著山道向裡前行。

這虎嘯谷看著不大,內裡的空間卻著實不小,走了片刻,唐劫看四處無人,拍了拍胸口道:“可以出來了。”

一個小腦袋從唐劫懷中探出,正是伊伊。

先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她猛地一個翻身跳到唐劫肩上,跳著腳喊:“哦,終於出來嘍,出來嘍!”

然後看著四周景色,發出大聲的驚嘆:“哇,好漂亮!”

這虎嘯谷的景色的確不錯,他們此刻正站在一片草地上,不遠處正盛開著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兒,紅的綠的粉的紫的各種顏色都有,萬紫千紅交相輝映,再遠些則是一片長得鬱鬱蔥蔥的樹林。

山風偶爾從谷中吹過,帶起一片嘩嘩響動;飛鳥穿過鬆沙,傳來清脆鳴啼;更有林間絲縷旭陽,沁出清草芳香。

伊伊跳下唐劫,光著小腳丫在草地上飛快奔跑著,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於她而言,這是第一次來到如此大的地方,而不用隱藏自己,也難怪要這般開心了。這讓唐劫也感到幾分歉疚,終究是自己實力不足,才不敢讓她現於人前,如那洗月三大妖,人人皆知其全身是寶,誰又敢拿他們當材料煉?

在這世界,僅有力量決定不了一切,但沒有力量卻什麼都決定不了!

“哥哥,這裡就是我們的新家了嗎?”此時一邊跑一邊問。

“抱歉,這裡不是,我們只能來這裡六個時辰。”唐劫回答。

“是嘛……”聽到這話,伊伊難過地噘起了嘴。

“但如果這一趟我們能有足夠的收穫,我們以後就可以天天來。”

“真的?”伊伊興奮起來,一下又跳回到唐劫肩上:“說,我們做什麼?”

“簡單,找草藥,殺妖獸。”唐劫回答。

虎嘯谷的資源無出兩類,一是可入藥的靈植,一是有取材價值的妖獸,前者需要找,後者需要戰,反正哪個都不是那麼易得的。

這刻聽唐劫這麼說,伊伊把頭一點:“恩,看我的!”

說著一閉眼,已是深吸了一口氣。

草木之精對妖精鬼怪的氣息天生敏感,就算遠隔數里也能嗅到那一絲有異尋常的氣息,畢竟這是生靈們早期規避危險的重要憑依。

片刻後,伊伊小手一指遠處:“那邊有芝蘭,那邊有菱花,還有那邊,那邊和那邊……”

她小手刷刷刷一通亂點,看得唐劫一陣眼花繚亂,只能道:“芝蘭得要滿兩年的才能采。”

“聞不出來的啦!”伊伊不滿意地回答,小鼻子皺著繼續亂嗅,突然間大叫一聲摀住鼻子:“好臭好臭……那裡有條大蛇,正在朝這裡過來!”

她小手一指西側。

“大蛇?”唐劫迅速拿起地圖看了看附近有什麼生物,面色微變:“是斑蛇!”

斑蛇,虎嘯谷的一種妖獸,全身五彩斑斕,口液有毒,性喜食活物。

這東西在虎嘯谷中也算一霸,學子們輕易不敢去惹它,沒想到唐劫剛進谷就撞上。

不用問,這肯定是伊伊引來的。

草木之精對妖物氣息固然敏感,那些妖物對她的氣息卻也同樣敏感,這種富有靈性的生命不僅對人,就算對妖也是大補之物,因此伊伊剛一出現,一條斑蛇已立刻撲了過來。

雖然唐劫也知道帶伊伊來有可能會發生這種情況,但他沒想到這情況會發生的這麼快,這麼急。

這刻唐劫知道不好,喊了聲:“走!”

抓住伊伊往懷裡一塞,已快速向前奔去。

剛衝出沒片刻,只見一條五彩斑斕的大蛇已從遠方游了過來。

那蛇足有七八米長,體形如水桶粗,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看得人頭皮發麻。

它吐出長信抽打著空氣,捕捉那空氣中遺留的氣味,隨後長嘶一聲,已順著唐劫逃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一路狂奔,伊伊在唐劫懷裡大喊大叫:“它還在追!”

“真是麻煩!”唐劫一路繼續狂跑。

“你不是說我們過來殺妖獸的嗎?為什麼還要跑?”

“因為我打算殺的妖獸沒包括它!”唐劫沒好氣回答。

虎嘯谷作為學子最初級的實戰演練之地,之所以說它比外面安全,主要是因為三個原因。

一是有傳送玉牌在,如果遇到危險,學子們可以立刻通過傳送牌離開。這是學子安全的最大保障,不過提前離開了就意味著錯過機會,學院是絶對不會讓你重新入谷的,除非你再交錢。

二是這裡的所有妖獸都有資料存在,絶對不會有資料上沒有的,學子見都沒見過的妖獸。所以學子們很清楚哪些妖獸自己能對付,哪些不能對付。

三是這裡沒有超過通靈階的妖獸,連上品都僅有一隻,其餘皆是中下品。

按棲霞界的劃分方式,妖精鬼怪一般分通靈,開智,化形,分神,返虛五等,對應修道者五境,每等又分上中下品。

至於伊伊,她還沒入品。

除此三者之外,其他情況一律與外界一樣,若是自己反應慢了被妖獸吃掉,那就只能怪自己無能。

而妖物與學子又有很大不同。

學子是境界歸境界,實力歸實力的。

境界就好比學子們的等級,法術就好比是技能,空有等級沒有技能和裝備,那也沒用,因此多的是真實實力比境界低的修者。

妖物卻不一樣,它們的實力直接與自身境界相關,真正是有什麼級別就有什麼實力。尤其一些妖物天賦非凡,即便在通靈期都極為強大,它們的境界提升除了實力外,還含有智慧的因素,其發展方向與人類有著很大不同。

正因此妖物中實力超過等階表現者比比皆是,哪怕是通靈期的妖物,干翻一個脫凡境的修者也不奇怪。

這斑蛇就是虎嘯谷中的中品妖物。

就算它不是什麼天賦強大的存在,單是這樣一個品級就代表其實力堪比靈湖階無敵級的學子——唐劫在靈泉都還沒到這步呢,哪敢和它打啊。

這刻一路狂奔,唐劫一邊跑一邊讓伊伊變回花形。

變回花形後,精物全身靈氣內斂,散逸的靈氣就會大大減少。

只是那斑蛇已經聞到味兒,哪裡還會輕易放棄。就算這靈氣再內斂,空氣中總還存在少許,它一路尋跡而來,竟是死死不放,反到越追越近了。

“媽的!還真是難纏!”唐劫一看甩不掉那大蛇,反到是被它越追越近,一時也頗為頭痛。

雖然他有玉牌在,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他也不能接受剛入谷就被趕出去的事實。

“現在怎麼辦?怎麼辦?”看到變成原形沒用,小傢伙的腦袋又探了出來。

這下可好,那大蛇追得更猛了。

“能怎麼辦?和它賽跑唄。”唐劫無奈地翻著白眼。

一想到剛入谷就被追得亡命狂奔,他心中也是煩悶不已。

聽到這話,伊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引來的……嗚嗚……”

她哭得傷心,弄的唐劫也不好意思,知道是自己剛才情急之下口氣不好,傷了小丫頭的心,只能摸摸她頭道:“這不是你的錯,寶貝,一條蛇而已,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可它現在追著我們不放……”

“是,我知道。”唐劫回頭看了一眼。

遠處塵煙大起,那大蛇轟隆隆一路游來,氣勢驚人,陡然發出一聲嘶叫,聲音尖利的幾要刺破耳膜。

唐劫哼了一聲:“不就是想吃嗎?我讓你吃個飽!”

說著他驟然變向,向著另一側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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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嘯谷南側的一片草地上,一群大角牛正在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啃食著地上青草。

大角牛在棲霞界的生物鏈中,無疑是最底層的一環,除了頭頂的尖角,它們再沒有其他武器。

它們在虎嘯谷唯一的意義,就是成為那些妖獸的食物,以確保食物鏈的正常。

按學院規矩,對這些非主動攻擊的生物,可以活捉了帶出來,但不可直接殺戮。偶爾有學子在谷中沒什麼收穫,也會抓一頭出來賣掉,每隻十靈錢,但一次只許一隻。

此時大角牛群正在溪邊飲水。

一隻小牛犢有些不聽話的想要擠到前頭去,卻被脾氣暴躁的公牛頂了一下,直接撞了個跟頭。小牛在地上委屈的叫了幾聲,這才爬起來老實回到自己的隊伍里,它委屈地回到母身邊,靠在母牛身上蹭了幾下,尋找安慰。

然後一件它永遠無法理解的事發生了。

遠處,一個人正向著這邊全速奔來。

那人驟然衝近,然後小牛便看到自己的母親突然飛了起來……

“哞……”小牛以自己的方式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牛群沸騰了。

隨手再抓住一隻大角牛,唐劫狠狠將它向後方拋去,這大角牛足有七八百斤重,即便唐劫現在的體魄扔起來都頗感吃力,這刻已是發動了無相金身。

大角牛在天空中飛舞著落向那斑斕巨蛇,那大蛇大口一張,蛇頭驟然撐大,已是一口將那大角牛吞了進去。

它雖是來吃伊伊的,但既然有人把食物送到它嘴邊,卻也不介意順便吃點正餐。

牛群在驚恐中奔跑,唐劫則追著牛群狂奔,再抓起一隻牛扔向後方。

他專朝那蛇的口中扔,貪食本性使這斑蛇來者不拒,再吞一頭,依舊狂追不放。

“胃口不錯嘛……我看你能吃幾隻!”唐劫哼了一聲,又是連續兩隻牛扔了過去。

那斑蛇連接連吞,一連四隻牛吞下,即便以它的體形也開始變得臃腫不堪,再追不下去,終於停止,只是一雙大眼依然死死瞪著唐劫,身體還在努力的前游,卻是緩慢笨重了許多。

“追啊!你到是再追啊!”唐劫冷笑一聲:“畜牲就是畜牲,有再大的本事,也改不了本性。”

說是這麼說,唐劫額頭也是一把汗流下。

剛才他被這大蛇追得可更是夠戧,要不是紫電縱身法速度夠快,自己現在怕是已經被逼出谷外了。

此時牛群已經跑遠,唐劫看那大蛇吃得夠撐已是動不了,心中一動,想自己能不能趁機殺了它?

他試探著向那大蛇走了幾步,慢慢靠近。

那大蛇吃得太多,此時已是完全癱在地上不能動了。

眼看唐劫越來越近,突然斑蛇半身猛地直起,猛地對著唐劫張開大口,呼嘯一聲,一大片毒液已鋪天蓋地的噴灑下來。

好在唐劫警醒,紫電縱身法一直在運轉狀態,迅速急退,那毒液如雨般從他身前飄落,落於草叢上,青草立時枯萎。

一滴毒液落在唐劫手臂上,竟如強酸般腐蝕掉他一大塊血肉。

再看那大蛇,正直著身體盯住自己,露出生滿倒鈎利刺的尖牙,長信伸縮,直指唐劫。

顯然這大傢伙就算吃撐了動不了,也不是現在自己能對付的。

唐劫不甘心地指指大蛇:“算你狠!”

一轉身走了。

“嘶!”斑蛇發出憤怒的嘶叫。

很顯然,對這個結局兩邊都不太滿意。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5 09:1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十章 虎嘯谷(2)

擺脫了斑蛇的追捕,唐劫沿著山道繼續前行。

“前面有靈草!”縮在唐劫懷裡,伊伊小手指了一下前方,然後又迅速縮回去。

有了剛才的教訓,伊伊輕易不敢再現身,貓在唐劫懷裡,氣息至少不會傳那麼遠。

順著伊伊指引,唐劫來到一處草叢邊,看到十幾株有著鮮艷紅色的小草正在隨風起舞。

“是紅苓草,不是很值錢。”唐劫惋惜道。

紅苓草要三株才值一靈錢,價值不高,唯一的好處就是生長較快,通常半年就成熟,一長就是一小片。

唐劫數了一下這片紅苓,到也有個一二十株,便取出藥鋤挖了起來。

紅苓草的價值主要在根部,因此必須是連根挖的,不過學院規定,任何一片紅苓草都必須留下至少一株,以供其傳播生長。學院不會因此特意安排人去盯著每個學子,但真要認真追查起來的話,也沒幾個人能躲的過,所以學子們輕易也不敢觸犯。

采了十八株後,唐劫小心收好,然後繼續前行。

正走著,伊伊突然叫了一聲:“快跑,又有怪物過來了!”

唐劫轉身就跑,同時問:“是什麼?”

“是豹子,好兇殘的豹子!”伊伊揮舞著拳頭喊。

聽到這話,唐劫反到停下來了。

伊伊大急:“快跑啊,你停下來做什麼?”

唐劫嘆氣:“豹子可以打。”

“啊?”伊伊傻掉。

她之前被那大蛇嚇破了膽,一發現有妖物就想跑,卻沒想過他們到這裡來不是見怪就躲的。

虎嘯谷的豹類妖物只有三種,但不管哪種都是下品。

唐劫躲也只躲中品以上,若是連下品都躲,他還不如不來。

這刻回身望去,只見遠處一隻黑色獵豹已衝著唐劫飛撲而來,速度飛快,在天邊已是掠出一道黑色光影。

“原來是只黑豹,這傢伙的皮毛可是相當值錢的,血肉也有滋補效果。”唐劫看著那撲來的黑豹,腦海中已經開始計算要是把這只黑豹扒皮去骨,完全分拆下來能賣多少。

那黑豹已於此時倏忽奔至,衝到唐劫身邊對著他就是一爪拍來,利爪在陽光下閃出一片寒芒。

唐劫虎喝一聲,反手一掌擊出,正和那豹爪來了個硬碰硬,他有心測試自己身體強度,沒使用任何防禦術法,爪尖與鐵掌對撞,一縷血線飛揚,唐劫已是悶哼一聲退開,再看自己手掌,已是刺出五個血洞。

這一下傷的不輕,唐劫卻不驚反喜。

低階妖獸普遍術法不多,主要是肉體強橫,雖然黑豹在低階妖獸中不是以力量稱雄,但唐劫能在不用術法情況下和它對拼,已是極為難得。

這刻一掌交過,唐劫已發動凝水罩,飛起一腳踢向黑豹,與那黑豹完全是以傷換傷的打法。

爪尖穿過護罩,在唐劫身前划出五道血痕,同時唐劫的一腳也踢在黑豹腹部。

腹是貓科生物要害,這一腳踢中,那黑豹立時慘嘶一聲,不過下一刻它已在空中轉身,長尾已如鞭般刷的抽了過來,正抽在唐劫身上,將他一擊抽飛出去。

這一下力量奇大,抽得唐劫也火辣辣地痛,飛出的同時,發動元氣針對著那黑豹一指戳去。

沒想到那黑豹當真靈活無比,竟是一個閃避躲過,在空中拉出道道幻影,竟是猛衝進唐劫懷裡,對著他的脖子張口咬下。

這一下變化驟起,唐劫只能發動無相金身,黑豹已一口咬在唐劫頸處,彷彿咬在了鋼鐵之上,發出鏗鏘之聲,卻是沒能咬下去。那黑豹一楞,唐劫已是一肘擊在黑豹頭部,那豹子也翻手一巴掌拍在他臉上。

一人一豹瞬間分開,那豹子固然是跌飛出去,唐劫也是臉上被抓出一片血痕,頸部更是留下兩個極淺的齒洞。

“還真難纏。”唐劫罵了一句。這黑豹以速稱雄,剛才那一下應該就是它的天賦術法,用來應變當真是快捷之極。

這一下交鋒,說起來還是唐劫吃虧更大些。

伊伊跳著腳喊:“你說你打的過的!”

“我可沒說可以很輕鬆的打!”唐劫沒好氣回答,已從懷中取出那塊傀儡牌。

那傀儡牌上射出一道光芒,一個黑色人形戰傀已出現地面,在唐劫控制下對著那黑豹撲去。

沒想到那黑豹看到傀儡出現,嗚了一聲,竟然轉身就跑。

伊伊小手一揚,捆仙繩已丟了出去,沒想到那豹子只是一閃就輕鬆躲過。

它速度飛快,瞬間就跑了個沒影。

眼看好不容易有個打的過的,卻追不上,唐劫竟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消失在林間。

“媽的!”唐劫氣的罵了一聲,對此也是深感無奈。

獵豹這種東西算是生物界中的奇葩,別看長相兇猛,戰鬥力極弱,就算成了妖它也還是墊底的,就是速度太快,要殺掉卻不容易。

既然黑豹跑了,唐劫也只能繼續挖草藥。

好在仗著有伊伊,唐劫挖草藥的過程到是極順利,只一小會兒功夫就挖到了好幾種,雖然價值不高,但積少成多也是錢。

然而要想在虎嘯谷真正撈到好處,還是得靠妖獸。

妖獸永遠比草藥值錢得多,往往殺死一隻就能得到至少數百錢。如之前追唐劫的那條斑蛇,唐劫若能將其殺死,連皮肉帶骨血,換個七八百錢沒問題。

只是像這樣的目標大多是學子們聯手才能拿下。

虎嘯谷最強為上品妖獸,卻只許靈湖以下學子進入,就是要讓大家懂得團結的重要性。只是唐劫身上有太多見不得光的東西,他不得不單獨行動。

又走了一段,唐劫他們遇到第三隻妖獸,那是一隻棕熊。

伊伊大喊:“這只跑得慢!”

唐劫欲哭無淚:“這只力氣大。”

虎嘯谷的棕熊一共只有兩頭,一頭中品一頭下品。

即使是下品的棕熊,也是虎嘯谷所有下品妖獸最為皮堅肉厚的一類,大巴掌揮起來,齊人高的巨石都能拍成粉末。

唐劫的身體雖然強悍,卻還沒到能和這大傢伙對抗的地步,若是帶傀儡強殺,或許能贏,但付出代價必然慘重。

以那傢伙的力氣,就算是捆仙繩多半都能一下掙斷。

除非有著絶對的實力差距,又或者對方身上寶貝多,偏又缺乏發揮它的能力,如莊申那般,否則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付出比回報多,得不償失的。

世界上絶大多數回報豐厚的勝利都是發生在強者與弱者之間。

真正強者之間的對決,通常只意味著雙方的慘烈付出與巨大損失,不會有任何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受益方,只有輸多輸少的區別。

所以要想獲得收益,就必須有選擇的找好目標。

實力的強弱,則決定了這個選擇區域的大小,實力越強,能選擇的目標就越多,收益自然也就越大。

唐劫的實力在靈泉階也算強的了,可即便如此,放眼虎嘯谷,單是下品妖獸中,適合他對付的都不到四分之一,因此他失敗三次簡直再正常不過。

當伊伊再次嗅到空氣中那股妖獸特有的氣息時,已是有氣無力道:“一隻狼,能打還是不能打?”

“什麼狼?”

“不知道。”伊伊托著下巴回答。

唐劫看看地圖,再想了想課上教的,自語:“既是孤狼,不是針背狼就是風狼,不過不管哪種都能打。”

“這個能打?”伊伊來了興緻。

“恩。”唐劫肯定地點點頭:“就是價值不高。”

“唉。”伊伊嘆氣。

“知足吧,就咱們現在這點本事,也就是打打狼的事了。”唐劫到是不敢怠慢,已將傀儡放了出來。

狼雖不值錢,一隻也能換個七八十錢,殺上一隻,今天就算虧也虧不到哪兒去了。

果然很快一隻針背狼便出現在遠端。

看到是針背狼,唐劫哈哈笑了一聲。

這狼其實實力不錯,但速度沒黑豹快,身子骨沒暴熊強,能力中庸正被唐劫克制,可以說是唐劫最喜歡的對手。

那針背狼看到唐劫時還有些謹慎,顯然輕易不願上衝。唐劫讓伊伊出來亮了下相,那蒼狼立時眼都紅了,咆哮一聲就竄了過去。

伊伊嚇得大叫,一抱頭縮了回去,唐劫已長笑一聲,揮動鐵拳迎了上去。

那針背狼咆哮一聲,狼爪急拍,與唐劫對了一掌,雙方身體同時一顫,那狼尖嘯一聲,突然頭一低,背上無數狼毫豎起,竟如千萬利刺般向著唐劫射來。

這正是針背狼的拿手絶技,那些狼毫一經發射每根皆如鋼針,密密麻麻齊射的威力非同小可。

只是唐劫他們這些學子早在進入前就已瞭解過這狼的底細,唐劫既然敢打,自然有準備。

就在狼頭低下的同時,唐劫已發動無相金身,同時凝水罩發動。

成百上千的狼毫刺入罩內,打在唐劫身上,只聽撲撲撲一通亂響,也不知道多少狼毫就這樣紮在他身上,幾乎將他紮成了篩子,只是入肉不深。

與此同時,那傀儡也衝了上來,一拳砸在那針背狼光禿禿的背上。

這傀儡可不是當初的狼傀了,體大力堅,只一擊便砸的這狼背骨幾乎都斷了。它此時也知道不好,貪婪地看了一眼伊伊,轉身就逃。

“想跑?”唐劫已發動紫電縱身法撲上,這狼的速度卻是沒黑豹快,被他瞬間追上,一腳踢在那狼的腹部,將它踢回給傀儡。

伊伊再次扔出捆仙繩,這次卻是將那狼捆住了。

只是那狼性兇狠,竟然被捆住了還不停地晃頭撕咬,同時運足力氣想要掙斷繩子。

這捆仙繩當初困唐劫時,那是讓他動都動不了,捆這狼卻只見它搖頭擺尾,顯然沒能全部制住。

下品術器對下品妖獸,其壓制效果並不明顯,甚至看樣子還有可能被它反脫身。

好在這時那傀儡這時上前,猛地向下一壓,將那狼死死按住,同時身上防禦陣法啟動,任由那狼頭噬咬。

這一下那狼再動彈不得。

這邊唐劫已捏動法訣,手中一點靈光漸漸閃現,整節手指呈現出一片玉白色。

裂玉指!

正是唐劫從神霄劍典上偷到的另一門強大功法。

只不過這功法他並不純熟,單是成法就用了好半天時間,好在有傀儡和捆仙繩制住,他大可以慢悠悠施法。

這刻到整節手指皆成玉白,唐劫已衝過去對著那狼頭一指點下。

這一指戳在狼頭,便如戳在豆腐塊上一般,只聽撲的一聲輕響,整截指尖都插入狼首內,磅礡的靈力順著指尖爆發,隨後就聽碰的一聲輕響,那狼已徹底不動了。

“呼!”唐劫這才抽出手指退後幾步。

這一戰雖然時間不長,卻打的也相當驚險,就連他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

那狼毫沒了妖力支持後已全軟了下來,乍一看上去,唐劫整個成一毛人。

伊伊小心翼翼地為他拔去狼毫,每拔掉一根,身上就是一個小血點。

費了好半天功夫才把狼毫拔完,只見唐劫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的紅點,彷彿出了痲疹一般。

不過他現在身體素質強大,這些傷估計要不了兩個時辰就能全部恢復過來。

“把狼毫都收起來,這些能夠發射的狼毫一般都保留了妖狼身上少許精氣,可以用來製作符筆。”唐劫叮囑伊伊道。

“知道了。”小伊伊很乖巧的點頭。

唐劫這才開始對著那狼扒皮取骨。

伊伊在一旁看他做事,好奇問:“哥哥,我們接下來還要找妖獸嗎?”

“當然。”

“可是好危險啊,這裡的妖物都好厲害。”一隻最弱的狼都能弄得唐劫滿身是傷,想想碰到再強些的生物會如何,伊伊也有些害怕。

虎嘯谷的妖獸可不是乖寶寶,會排成隊任你挑挑揀揀。

想了想,唐劫停下手道:“不是妖物厲害,是我們還太弱。”

“那你為什麼不等我們再強一些再來?”

“因為到那時怕就來不及了。”唐劫回答。他摸摸伊伊的臉色:“哥哥有很多仇家,他們一直在憋著勁的找哥哥的麻煩,現在暫時沒來找哥哥,可他們早晚還會來,他們不會給哥哥太多時間。”

“哦,所以我們要趕快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伊伊舉起拳頭叫道。

“不。”唐劫卻搖了搖頭,笑道:“不是為了保護自己……”

“是為了殺光他們!”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6 08:04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十一章 虎嘯谷(3)

處理好毛皮等物,唐劫繼續上路。

虎嘯谷是前窄後寬的葫蘆口地形,越往裡走就越寬敞,作為人工開闢的山谷,它佔據了青雲山半壁江山,不但面積廣袤,且地形複雜,有草原,湖泊,叢林,山丘,是為湖中有山,山中有谷,谷中自有乾坤的格局。

這刻唐劫一路行走,已來到一處山下水潭邊,看那水清澈,便停下來用手舀了些水喝,順便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什麼值得採摘的靈植。

不過看起來這裡應當是曾經有過,但都已被人采走。

唐劫也沒在意,喝過水後逕自坐在一塊大石邊,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他心中微動,抬頭向遠處山頂望去。

只見那遠處山頂上,不知何時竟出現了一隻白額老虎。

那老虎就蹲立在山頂一塊大石上,一眨不眨地看著唐劫,還有他懷裡的伊伊。

儘管伊伊藏在懷中並未露頭,但是那一刻,唐劫感到那老虎的目光彷彿已穿透了布帛,看穿了一切。

“吼……”低低的虎嘯傳來。

聲音不大,卻厚重悠遠,傳遍山谷四方。

聽到聲音,伊伊探出頭來,正與那白額虎對了一眼。

小伊伊並沒有感覺到那虎身上的氣勢,到也未覺得害怕,反而問唐劫:

“哥哥,那隻老虎在看著我也!它也是妖嗎?”

“恩,而且是只很厲害的妖。”唐劫恩了一聲,目光卻是停在老虎身上一眨不眨。

“那它為什麼不過來追我們?”伊伊很好奇,這一路走來,但凡有妖獸發現伊伊,必然會不顧一切地追殺他們,以至於他們跑路的時間比一般學子要多得多。

“因為它不能下來。”唐劫回答:“那山頂上有個陣,把它困住了。”

“啊?為什麼會有陣困住它?這虎嘯谷裡的妖獸不是都自由的嗎?”

“這只例外……伊伊,知道虎嘯谷的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伊伊怔了怔:“不會就是因為這只大老虎吧?”

唐劫點頭:“確切地說,是因為它的先輩。”

“它的祖先?”

“恩。”唐劫點點頭。

他看著山頂那只白額吊睛虎,那隻老虎也在上面看著他。

唐劫乾脆坐在一塊大石上,面對著那老虎,朗聲道:“是的,虎嘯谷最早的時候,其實是一隻妖虎的囚禁之地,這座山峰就是它的囚禁所。很多年前,洗月學院曾經有四大妖,龜鶴虎鯉,妖虎排行老三,是為虎老三。這四大妖最早其實都是洗月派前輩高人的夥伴,就如你我現在這般。”

“哦……”伊伊點著頭表示明白:“那後來呢?”

“後來?”唐劫笑笑:“這四大妖本來都是洗月高人的夥伴,這些前輩後來有的飛昇破界,有的身死道消,也有的閉關不出,這四大妖沒了主人在身邊,就乾脆留在了學院中,成為鎮院大妖。但在某一天,妖虎卻突然背叛了。”

“妖虎背叛?”

“恩。”唐劫點點頭:“妖虎背叛是因為貪圖洗月派的一件寶物,後來那妖虎盜寶離去,卻又被洗月派抓了回來,為了找出秘寶所在,就把它囚禁在這了虎嘯峰上,對它施加最殘酷的刑罰,夜夜審問。每天夜裡,虎嘯峰上都會響起妖虎的悲嘯,後來就得名虎嘯峰。”

“那後來呢?”伊伊托著下巴聽唐劫講故事。

“後來……那妖虎一直沒有交代過它偷走的秘寶在哪兒,洗月學院沒能拿到東西,妖虎也就一直被關著,直到最後老死在這虎嘯峰上。不過它不是只有自己,它還有妻子和孩子。妖虎死後,它的妻子和孩子依舊被關在這裡,因為洗月派認為妖虎可能把秘密通過血脈或者其他手法留給了它的妻子或孩子,他們把妖虎的後代繼續關押在這裡審問,卻依然得不到想要的。再後來,洗月派徹底放棄了。他們就乾脆以這虎嘯峰為中心,開闢了這虎嘯谷出來,讓這裡成了學子們的試煉場。至於這虎嘯峰,則成了學子最後的挑戰區……”

“原來這隻老虎就是那唯一的上品妖獸!”伊伊指著山頂老虎叫道。

唐劫點頭回答:“沒錯,它就是這虎嘯谷唯一的通靈上品妖獸,也是那妖虎的直系後代。它被關在這裡,只能在這山峰上行走,不能出峰,不過學子們卻可以隨意進出山峰,獵殺妖虎。”

對於學子們而言,上品妖獸的實力實在是太強了,強到如果讓妖虎在谷中自由行走,就算有玉牌可能都保不住學子的命。

正因如此,學院將妖虎單獨覊押,這也算是給了學子們選擇的權力。

如果你不想碰到上品妖獸,不上峰就沒事。當然若是你上了峰,那就自己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吧。

“如果是那樣,妖虎不就都死光了嗎?”伊伊問。

“不會。”唐劫回答:“洗月派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從外面抓一隻妖虎過來,與這虎嘯山上的妖虎交配,併產生後代,使它們不至於絶嗣,而洗月學子也被嚴格要求,如遇虎仔,絶對不可殺戮。如有違反,直接驅逐,甚至於處死!如果老妖虎死了,新妖虎尚未長成,則暫時封閉虎嘯峰,待其長成再開放。虎嘯谷別的妖獸年年都換,反正只要實力差不多就行,惟有這虎嘯峰上的妖虎卻是數百年不變,始終都是那妖虎的後代,代代延續。千年以降,這虎嘯峰早被虎血染紅了不知多少次,從沒有一隻妖虎是好下場。這就是對那只妖虎的懲罰……禍及子孫!”

似是聽到了唐劫的說話,那山頂的老虎發出嗚嗚的低嘯聲,聲音迴蕩山谷,充滿悲涼之意。

“太可怕了。”伊伊也被唐劫講的故事嚇壞了。

她畢竟還小,對她來說,有些東西現在還是過於殘酷了。

事實上即便對學子來說,這個故事也顯得有些殘酷。

但洗月學院卻並不隱瞞這些。

就像天誅殿讓學子們學會信任洗月派一樣,虎嘯峰則是用另一種方式告訴學子們背叛的下場。

唐劫卻是笑道:“對妖虎是殘酷了些,但是對學子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你知道每次殺妖虎要死多少學子嗎?上品妖獸可從來都不是好殺的。倚仗人多,學子們固然可以殺死妖虎,但妖虎的臨死反撲,也總能拖一些人下水。不要迷信玉牌,像妖虎那樣的攻擊,一般的學子通常都是一擊斃命。正因此,絶大多數獵殺妖虎行動其實都是以失敗告終的。不是因為他們打不過,而是面對那慘烈的死亡,他們害怕了,膽寒了,崩潰了,逃走了……”

“那他們還去?這妖虎很值錢嗎?”

“值錢?”唐劫眉頭一挑:“說值錢當然值錢,上品妖獸,怎麼都比中下品值錢多了,但再值錢又能比得上自己的性命嗎?只不過作為唯一的上品妖獸,對於學子來說,誰若能殺掉它,就相當於創造一次輝煌……這是靈泉階能夠得到的最大程度的榮耀,某種程度上甚至比七天殿記錄還高。僅此一項,就足以讓許多人捨生忘死了。此外還有一種說法,就是當年妖虎偷走的洗月秘寶,其實一直都在這虎嘯峰上,只是從來都沒有人能把它找出來。所以也有學子期望一步登天,找到秘寶。而要找到秘寶,自然就得踏著妖虎的屍體前行。”

“哇,那要是我們殺了妖虎,不就能得到寶貝了?”伊伊瞪大了眼睛,眼中已滿是憧憬。

唐劫看得好笑,掐了一下她小臉蛋道:“傻丫頭,洗月派幾百年沒找到的東西,學子憑什麼就能找到?那件秘寶也許早已消失在世間,以至於妖虎根本不可能交出來,所以才要在這裡世代受罰。”

“唔,討厭,不許掐臉!”伊伊不滿大喊。

“不過……”唐劫突然話風一轉:“秘寶雖然得不到,卻不代表就不能有別的收穫。總有一些寶貝其實就在那裡,就在所有人的眼前,只是大多數人視而不見罷了。”

“還能有什麼收穫?”

唐劫笑了:“自己想,伊伊,好好開動你的腦子想想。信息就在故事裡,就看你能不能發現了,彆著急,你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

“哼,我才不去想呢。”伊伊生氣地一扭頭:“你是學院的學生,有什麼事都是仙師告訴你,當然都明白,我猜不到有什麼好奇怪的。”

唐劫悠悠回答:“上師們在講課時,的確會講這個故事,不過你認為他們講的故事,會這麼殘忍,這麼直接嗎?不,他們會潤色,會點綴,會讓所有人認為,這一切都是那只妖虎自作自受。所以我說的這個版本,其實不是學院的版本,而是……”

“那個虛大哥?”伊伊很聰明地接過一句。

唐劫的目光黯淡下來。

良久,他終於道:“故事是虛大哥留下的,信息卻只能我們自己去發現。在那虎嘯峰上,有我需要的東西,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拿到!”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7 08:00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十二章 虎嘯谷(4)

休息片刻後,唐劫帶著伊伊離開了那片山泉。

他們繼續前行,正走著,突聽到前面傳來廝殺聲。

順著聲音過去,唐劫看到是五名學子正圍著一隻金毛巨猿戰鬥。那巨猿體長近三米,粗長的手臂不停揮動著,口中時不時發出憤怒的咆哮,時不時就是一棍子揮來,掀起凜冽風嘯。

這傢伙身軀雖大,行動卻異常靈活,在人群中跳來躍去,不斷躲避著術法攻擊,偶爾有一兩下打在它身上也恍若無覺,反到是它的攻擊凌厲無比,往往一擊下去,就打的岩石開裂。

唐劫來到這裡時,雙方正站得熱鬧。

看得出來,這巨猿的實力明顯比之前唐劫對付的那隻狼要強許多,不過它面對的到底是五名學子聯手,而且這五人實力明顯不錯,配合也算得當,因此還是落了下風。

唐劫也不上前,只是遠遠站定,高聲叫道:“1822期學子唐劫,是否需要幫忙?”

洗月學院的規矩,無論是虎嘯谷還是其他試煉地點,遇到本院學子戰鬥,除非當時情況危急,否則不可輕易介入,而要首先報出自己的年級,姓名,以避引起誤會。

不報身份,就算口口聲聲幫忙,都有可能別有用心,沒準就是借幫忙之名行惡劣之實。

這也是千百年修仙發展,整個棲霞界形成的規矩,哪怕你報的是假身份,至少得先報出來,就好比拿槍給人得槍口朝自己一樣,不管有用沒用,先這麼做了,讓人感覺上就舒服許多。

如果對方需要幫助,則通常會立刻給出一個回報數額,以避免之後就貢獻問題上出現紛爭。

至於殺人搶怪……至少在這學院下屬的虎嘯谷中,誰敢這麼幹就是找死了。

“暫時不用!”一名為首學子已叫道。

顯然是不打算再多一個人來分潤好處,這巨猿雖然力氣龐大,卻也不過是一個下品妖獸,以五對一,他們已可穩穩吃下。

唐劫看了看那巨猿,道:“你們最好小心點,這只巨猿可能是前段時間投放的金魈,當時一共投放了一公一母兩隻,所以它打不過時可能會求救,如果不能速戰速決,你們會很麻煩。”

那為首學子一楞:“你確定?”

“我不確定。但我知道虎嘯谷有六種妖猴,大部分都是群居,如果它不是金魈,後果可能會更麻煩……反正如果是我,碰到猴子是絶對不打的。”

“讓你加入,分一成半給你!”那學子已叫道:“這猴子我們已經打半天了,這條件不過分!”

唐劫正想說話,卻見那金毛巨猿突然放聲吼叫起來,聲震四方。

聽到這吼聲,眾人同時色變。

唐劫已向後退去:“它叫援兵了,你們最好趕快離開!”

“不行,我們就快贏了!”有人還捨不得。

“不想現在就被趕出谷就趕快跑,該放棄時就得放棄!”

說完這話,唐劫已轉身就跑,與此同時,遠處林中也傳來一聲怒吼,如同風暴乍起,吹動林間,掀起驚鳥無數。

一個巨大的金色身影已是向著這邊高速襲來,看起來竟比他們現在戰的這只還要大上一些。

“不好,快走!”那為首的學子也收劍就跑。

五名學子同時飛奔,只是那戰鬥中的巨猿又如何肯舍,在後面狂追不放,一名學子跑的慢了些,被那巨猿一巴掌拍在背後,吐血飛起,眼看再跑不掉,只能不甘心地發動玉牌傳送出谷。

看到這一幕,唐劫更是頭都不回地狂跑。

好在他之前沒動手,那兩隻巨猿沒理他,徑直追著另四名學子去了。

一路狂奔,總算脫離了那片戰鬥區域,唐劫這才停下來,扶著一棵樹喘氣。

大概也是被那兩隻巨猿嚇壞了,伊伊也拍著胸口道:“哥哥,這地方好嚇人啊!”

他們這才來半天時間,已經落荒而逃兩次了,說是來獵殺妖物,看起來卻更像是跑這裡被妖物虐的。

“傻丫頭。”看伊伊那樣子,唐劫刮了一下她鼻子,笑道:“妖獸要是有那麼容易對付,也就不值錢了。這虎嘯谷還算好的,至少我們有它們的資料可以查,有傳送玉牌可以保命,等將來去了真正的凶險之地,就沒這些好處了。好了,我們繼續探索吧,看看附近還有什麼。”

說著唐劫正要前行,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粘在樹上抽不回來了。

愕然抬頭,唐劫看到那樹上竟然出現了一張詭異人臉,兩隻樹皮眼睛突然動了一下,對著唐劫看去。

“是樹精!”唐劫叫道。

他用力將手臂一扯,嘶啦一下將手臂從樹幹上硬拽回來,掌心處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同時那棵樹上的人臉已驟然現出憤怒表情,嘴巴大張,發出無聲的咆哮,樹幹上的枝條已化成千萬樹鞭對著唐劫狠狠抽下。

無相金身發動,凝水罩發動。

啪啪啪!

唐劫身上已暴閃出一大片抽打的光芒,在那無盡樹鞭的抽打下,凝水罩瞬間破碎,恐怖的力量將唐劫直接抽飛,背上更是一片血肉模糊。

就在唐劫落地的瞬間,一根粗大樹根已破土而出,捲向唐劫,要把他拉回樹旁,同時那樹精大口張開,竟露出滿嘴獠牙。

眼看再躲不過去,唐劫手中已多出一把劍。

青光劍!

劍光乍起!

刷,只一劍便將那樹根切成兩斷。

這一下砍的兇猛,就連那老樹的臉上都露出一絲痛苦顏色。

與此同時唐劫已取出兩塊牌子。

傀儡牌!

煉獸牌!

一傀儡一煉獸已同時衝出,正擋住紛湧而來的樹鞭。

藉著這一擋,唐劫終於退出那大樹的攻擊範圍,同時已取出一顆回靈丹服下。

剛才被逼運用青光劍,一下子把他靈氣都耗空。

服了藥,唐劫怒指大樹:“三十塊,我記住你了!”

一瓶回靈丹的價錢大約在三百靈錢左右,每瓶十顆,因此一顆就是三十靈錢。

這老樹一次偷襲,直接讓唐劫的成本增加三十枚靈錢,他心中怎能不火?

老樹的反應很簡單,直接將深植地底的樹根抽出,化成七八根粗壯樹足直立而起,竟是對著唐劫追了過去,步伐到不是太快,步子卻邁的極大。

“跑!”唐劫轉身就跑。

別看這樹精只是一隻下品精物,卻是所有下品的妖精鬼怪中最為強大難纏的一種,生命力超強不說,力氣也極大,光是那藤鞭和樹根就能讓大部分學子望而卻步,就算是一群人上也很難奈何得了它,連之前讓唐劫望而卻步的熊妖都不是它對手。

它唯一的弱點大概就是速度略慢,打不過,跑總是跑得過的,正因此,樹精最愛干的就是偽裝普通大樹偷襲目標。

“討厭!”伊伊氣得大喊:“都是精,幹嘛欺負我們!”

“不是每種精都像你那麼可愛的。”唐劫無奈道。

事實上精與妖一樣,大部分也都是兇殘生物,若非如此它們又憑何噬血?而精物在長期的噬血過程中,血氣漸長,殺性漸重,某些方面甚至比妖物更兇狠。

如伊伊,那是因為長期跟隨在唐劫身邊,又是一直以靈血滋潤,才能保持靈性。若是長期生活野外,每日茹毛飲血,殺戮生靈,那麼天真可愛小蘿莉最終也可能變成兇狠毒辣蛇蠍女,甚至連智慧都會下降。

智慧本就是智力再加社會經驗的結合,只有在長期的社會生活中才能真正成長,妖獸們哪怕是入了開智期,也只代表有了這方面潛力,可智慧本身不會憑白生成。精怪也是一樣,就算先天通靈,若無後天培養,也會漸歸混沌。

正因此,就算是開了智的妖獸,通了靈的精怪,茹毛飲血,蠢笨如豬者亦不鮮見。

這刻跑了一段,眼看追不上,那老樹也不再追了,返回原地繼續等待下一個獵物。

唐劫一看對方不追,竟然也停了步子,返過身來朝著老樹走去。

那老樹雖是精物,智力顯然一般,既放棄了追捕,就乾脆不理會唐劫了。

於是唐劫就站在老樹的攻擊範圍外,對那老樹觀察個不停。

伊伊看得緊張,問:“你不會想對付它吧?”

這老樹論實力,可是比那金毛巨猿和棕熊都強大得多。

“恩,剩下的時間不多了,再沒點好收穫,今天就虧了。”唐劫淡淡道。

“可是打不過的。”

“伊伊,人和妖精鬼怪最大的不同,不在於我們的拳頭比它們硬,而在於我們的腦子比它們好。這樹精是很厲害,但它最大的弱點就是太慢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想邊跑邊打,用元氣針把它活活打死!”伊伊跳起來叫道。

“沒用的。”唐劫卻搖頭回答:“元氣針的創傷範圍太小,不適合對付這些體形龐大生命力強韌的傢伙。別說元氣針不合適,就是裂玉指都不行。要用這類法術殺死樹精,耗光我全身靈氣都未必夠。而且這傢伙根植地底,能夠源源不斷吸收從土中吸收水分恢復自己,就連一般的火系法術對它效果都不大。”

“那怎麼辦?”伊伊傻了。

唐劫笑道:“自然是用威力更大的術法強殺了。”

“可你根本就沒有威力更強大的術法了。”伊伊噘起嘴。

唐劫傲然回答:“術法我是沒有,可我有陣法啊!”

陣道在自然,以自然為憑依,以陣紋為路徑,重在威力!

同樣的術法,由陣法體現出的威力必然大過修者手中釋放。

由於佈置需時,正常情況下,陣法很難在即時戰鬥中發揮作用,但是面對這成了精的老樹,唐劫可沒這許多顧忌,這刻直接取出材料當場佈陣。

他布的是地火煞陣,這是一種直接記錄在虛慕陽陣道真解中的陣法,大成的陣法能夠生成地煞火,從地底升出大片火焰毀滅一整片地區,威力極大。

唐劫布的這個自然沒那麼恐怖,他看中的只是這陣法火焰從地底生成,正適合對付這樹精。

樹精不像妖獸,因生存習慣關係,若生命不在它攻擊範圍中,一般就不會主動攻擊,尤其是像它這樣的低等樹精,更是連分辨對手行為的能力都缺乏。

因此這刻唐劫就在它不遠處佈陣,它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唐劫竟是輕輕鬆鬆就把陣法布成。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

待陣法布好後,唐劫一記元氣針打出,正中那老樹枝幹,那老樹巨臉上再現憤怒神色,忽地又從地上竄起,對著唐劫衝來。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唐劫冷眼看著那老樹,看著它衝入陣中區域,才冷冷說了句:“歡迎步入死亡陷阱!”

打了個響指,平地上已陡然升騰起一大股兇猛烈焰,從四面八方將那樹精圍住。

“刷!”

這一次它終於發出了有聲的嘶喊,卻是如林潮呼嘯般嘩嘩作響。

藤鞭在火焰中瘋狂拍打著,根須更是向著地底深處扎去,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

只是這地火煞陣,火焰由靈氣轉化而成,除非這周邊靈氣消耗一空,又或陣法終止,否則就生生不絶,哪是它撲的滅的。

那樹精知道不妙,轉身就往陣外跑,試圖逃離死亡陷阱。

眼看它要跑,唐劫已吼道:“擋住它,別讓它跑了!”

那傀儡和煉獸已同時撲上,死死抵住樹精。

舉凡陣法一般都有封禁之門,以防止目標逃逸,只是唐劫這陣布的簡陋,根本沒有封禁一說,陣法八門,他真正佈下並使其發揮作用的其實只有三門,死,開,休。

開門為中樞之門,死門為殺戮之門,休門為運轉之門,這三門他省不了。

至於主變化控制的杜門,主守護防禦的生門,主封禁捕捉的傷門,主離神亂像的驚門,主隱匿偽裝的景門,一律只是滿足基本需要,功能就完全不指望了。

沒辦法,陣法的另一個缺陷就是消耗成本,完整的地火煞陣唐劫根本負擔不起,甚至連現有的三門他都只能最低配置。

因此這樹精要逃,唐劫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去阻止它。

燃火的藤鞭狂舞,唐劫卻是頂著火焰衝上,拽住一根樹足便死死不放。

這樹精力氣極大,以他的力氣都拽不住,總算那傀儡的力氣不比他小,兩邊一起發力,這才堪堪擋住樹精逃逸。

帶火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撕裂衣衫,燃燒布帛,火星落在他身上更是劈啪跳躍著,唐劫卻是全無所覺般死死拉住樹精。

這地煞火也當真兇猛得緊,一旦纏上這樹精,便如跗骨火焰般將整棵大樹都燒灼起來,飛快地燃燒著那樹精的生命,那樹精不是地發出無聲吶喊,一張巨臉變化出痛苦神情,顯然這火焰對它的傷害極大。

它若能逃出去,以樹根從地底汲水還能恢復自己,但在這陣中,連地底都是火焰,只是片刻功夫,就將它燒得快成木炭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即將不妙,它猛地大叫一聲,樹身火焰驟然一暗,那些樹鞭猛地一收,竟然拉扯著唐劫往自己身邊靠近。

“不好!”唐劫面色大變,知道這傢伙是眼看逃不脫,竟然要拉著他們同歸於盡了,立刻撒手要退。

只是這樹精臨死的反撲當真了得,樹足盤捲成一根巨大觸手,已是猛地捲向唐劫,硬生生將他向火堆里拉去。

眼看這一下唐劫再躲不過,那樹精老臉上露出滿足的狠意。

唐劫卻搖了搖頭:“你錯了!”

他手對著地面輕輕一按。

火焰消失!

碰!

唐劫已落於地上,正落在那樹精身前,與那樹幹上的老臉面面相對。

他笑笑:“我布的陣,我負責開關。”

“唰!”

那樹精再次發出憤怒的尖叫,大口一張,一道綠色光芒已然射向唐劫,赫然是一顆樹種。

這樹種是樹精一身精華所聚,也是它最後的殺手鐧,一旦攻擊目標,就能在目標體內生長,吸收其生命恢復自身。

此時此刻,它已別無選擇。

然而就在樹種飛出的同時,唐劫已對著那樹種一指點去:“我要的就是這個!”

唐劫指尖已飛出一點金光,正刺在那樹種上。

正是那由兵字訣凝成的金色小針。

凝聚了樹精精華的樹種原本堅不可摧,就算是靈台高階的學子面對這種攻擊也要受到重創,但被這金光打中,竟是一擊洞穿,那金針已化成一道金色華光飛過長空。

“啊!”樹精發出了第三聲尖嘯,如人般的淒厲嘶吼。

這老樹所有枝條同時垂下,竟是已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衰敗,最終變成一整棵枯死老樹,只在樹幹上留下一個不甘心的人臉表情。

“呼!終於殺死了。”唐劫也是擦了額頭一把汗。

這樹精不愧是下級精怪中最為難纏的一類,唐劫幾乎是所有手段都用盡了才勉強殺死,光殺它的佈陣成本就耗了有上百錢。

所以說一場戰鬥下來,消耗成本巨大,而這一趟進入,他前後累積付出的成本已高達三百三十錢,這還沒算這次的傀儡是免租金的。

若是此戰被那樹妖逃了,那自己就虧到姥姥家了,總算這一戰沒讓自己失望,這棵樹精能給出的好處卻是比那狼要值錢多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尖叫,是伊伊。

唐劫以為伊伊發生了什麼事,大驚回頭,卻看到她正捂著眼睛,指著唐劫下身:“好醜!好醜!”

唐劫低頭一看,原來被那火焰一燒,自己現在已近乎全裸,大羞,忙扯過狼皮圍上。

看伊伊跳腳的樣子,唐劫還想解釋幾句,突然想起一事,臉色大變:“媽的,我把它丟哪兒了?”

衝出去滿世界找那根金針……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8 10:10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十三章 囚困

費了好大功夫把金針找回來,唐劫把戰場打掃了一下,清理掉陣法的痕跡。

他隨手將那枚樹精種子拋給伊伊:“喏,給你的,沒想到這一趟收穫最終還是便宜了你。”

“這是什麼?”伊伊好奇地看看手中的種子,那種子就像一枚橄欖核,通體翠綠,只是被唐劫戳了個洞,流出一些綠色汁液。

“樹精的精核,也是它全身精華所在。”唐劫回答,抱起伊伊指指那精核說:“精核,妖丹,鬼元,怪髓,是為妖精鬼怪四大類最核心的寶貝,這顆就是那樹精的精核,光這一個精核就值得許多錢。”

“那我們之前殺的那狼怎麼沒妖丹啊?”伊伊好奇問。

唐劫笑了:“精怪無命,血氣不足而靈氣易聚,因此比較容易聚出精核,不過也因此,它們的身體其他部分大多無甚價值,精華大都集中於此。妖物與精怪不同,生具血肉,無靈亦有命,靈氣融入全身,故全身血肉毛皮皆有價值,妖丹培養卻是不易,若真有了,那必然也是極強的存在。我們若是碰到那樣的妖獸,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這棵樹精雖位列下品,但活的年限顯然不短,天長日久,結出精核到也不稀奇,就是結出的時間不長,小了些,我看這一個最多也就值三四百錢。”

“它有什麼用嗎?”

“用處可大了,不管是用來煉丹製藥,還是畫符佈陣皆有作用,只看用途不同,效果不一。這棵樹精本質普通,身為下品,又無甚特殊作用,但富含靈性,木氣十足,你若吃了,於你大補。”

“那麼好的東西,哥哥還是賣了吧。”伊伊摟著唐劫脖子道。

小傢伙雖有些頑皮卻也懂事,知道唐劫過來就是求財的,這精核就是唐劫最大的收穫,若是讓她吃了,豈不虧死?

唐劫颳著她鼻子笑道:“傻丫頭,你吃了就是最好的利用。再說這精核剛才被我一指戳破,精氣已開始洩露,你再不吃,等它漏光了才叫不值呢。”

精核妖丹之類的物品雖然值錢,卻也是妖物本命所在,臨死前往往利用其進行拚死一搏,因此要想獲得完整的精核妖丹並不容易。唐劫到底實力不足,面對那精核攻擊也只能以金針相對,若是他當時心中稍有不捨,現在死的只怕也就是他了。

當然他能如此捨得,有部分原因就是有伊伊在這兒,這精核至少不怕流失多少。

聽到這話,伊伊再不猶豫,一口將那精核吞下。

吞下精核後,伊伊臉上立時一片青氣閃過,大量的靈氣充盈全身,她的身體竟如充氣娃娃般生長起來,原本只有二十釐米的小不點一下子變得如新生嬰兒般大小,竟是生生長出了一倍多。

不僅如此,全身皮膚更是變得晶瑩剔透,玉白皮膚下隱見光華流轉。

看到這一幕,唐劫卻是眉頭一皺:“靈氣盈體,虛而不實,散而不凝……”

他揮起青光劍對著自己手腕一划,已割出一道深深傷口,對著伊伊:“伊伊,喝!”

伊伊此時只覺得腹中空空,說不出的饑餓,見唐劫手臂過來,再不顧一切對著唐劫血管大口吸了起來。

這一次她的吸血不比以往,可要兇猛得多,唐劫只覺得全身血液似是都在朝著伊伊口中流去。

唐劫知道不好,伊伊吸收的靈氣越多,需要滋補的血氣就越多,這樹精精核的靈氣極大,連帶著他需要付出的血液也大增,真要讓她這麼吸下去,會對唐劫的身體造成極大損耗,就算修養幾個月都未必補的回來。

他知道自己這一次還是鹵莽了,雖然已熟讀上師講過的內容,但總有一些內容上師們來不及講,只有遇到了才能體會。

這刻眼看伊伊還在吸血,全身血肉漸漸充盈,不再如之前般像個水晶娃娃,反到是一雙眼睛漸漸現出紅色,竟露出一絲迷茫。

唐劫知道這正是她關鍵時刻,絶對不適合打擾,乾脆一咬牙取出一顆魔血丹給自己吞下。

這魔血丹是用血煉妖丹煉製的,使用後血氣大漲,是為血煉精華,正適合用來給伊伊滋補血氣,就算事後虛弱一場,卻至少不會傷了本源。

這刻在血煉妖丹作用下,唐劫體內血氣狂漲,同時伊伊也瘋狂吸血,唐劫的身體就好比一個漏水的水池,上面還開著個水龍頭,一邊漏水一邊放水。

直到伊伊那水晶般透明的色澤漸漸消失,重新恢復紅潤,小傢伙終於放開手,原本迷茫猩紅的眼睛也終於恢復清明。

她長吐一口氣,竟是頭一歪,睡著了。

“……”看著小東西吃飽喝足就睡,唐劫也是無語。

此時那魔血丹妖力已大部分被伊伊全部吸收,由於還剩一絲藥力,唐劫還沒感受到它的副作用,反到覺得精神奕奕。

不過唐劫也知道這時間不會很長,也沒再去獵殺妖獸,只是收拾好東西,背著伊伊在谷中走動,沒過多久又回到了那水潭邊。

只是峰頂的老虎已然不見,可能是回洞休息了。

唐劫抬步向山上走去。

沿著由黑石板鋪成的山路一路上行,在走到距離山峰還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距離時,唐劫看到一塊石碑,碑上寫著三個大字“鎮妖碑”。

石碑橫亙於通往山頂的路上。

在石碑的後方,黑色石板變成了紅色石板,黑紅相間的地帶是一條明顯的分界線,將峰頂與峰下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這裡,就是那虎嘯谷中唯一的通靈上品妖虎囚禁所在。

穿過界線,即意味著穿過陣法的守護,進入妖虎囚籠。

每年洗月學院都會有大量學子從這裡進入妖虎囚籠與妖虎決鬥,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是失敗的,不過勝與敗在這裡並不重要。

對學子們來說,這是他們成長過程中必須有的經歷,只有在真正見識過通靈高階生物的力量後,他們在將來的試煉中才能真正明白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站在石碑前,唐劫目光深沉地看著那石碑,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向前踏出一步。

正踏在那紅色石板上。

“吼!”

峰頂上驟傳虎嘯。

那隻老虎已再度出現,立於一塊大石上,死死盯著唐劫。

唐劫左腳踩紅板,右腳睬黑板,分立界線兩側,亦是目光冰冷地看著那老虎。

一人一虎就這麼對峙著。

唐劫緩緩抬起右腳,再向前邁了一步。

此時,他整個身體都已置身界內。

那虎依然不動,只是看著唐劫。

唐劫再踏一步。

第三步!

第四步!

唐劫一步一小心地向前走著,目光死死盯著那妖虎。

一直到踏出第十步。

那妖虎終於動了。

它猛地向著空中竄去,從那峰頂一躍而起。

同時唐劫急退。

他退出第一步!

“吼!”

那猛虎發出一聲厲嘯,如雷震耳,震得唐劫竟是全是一滯。

剛要發動紫電縱身法竟是在這一吼中消散。

來不及運轉,他再退!

第二步退出。

那妖虎的身體已完全凌空,腳下風起雲湧。

唐劫退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第六步!

連退四步,妖虎的身體在空中划出一道閃電般的光影,急撲直下,勢如驚虹,瞬間穿過那百米長空!

他退第七步。

妖虎已至近前,狂風大作!

他退第八步,虎爪高揚,對著他猛烈拍下。

唐劫身體猛地向後一斜,虎爪擦過的臉,掠過他的腿,落於地面,在帶起一片血花飛濺的同時。

轟!

平地起風雷!

虎爪擊地,帶起風雲,裹卷沙石,暴襲唐劫!

大量的碎石如子彈般兇狠打在他身上,撲撲撲射出無數血花。

唐劫吐血飛退。

第九步!

一隻腳踏出界外。

就在這時,石板上刷地射出一片地刺,直擊唐劫腳底。

唐劫躍起。

那妖虎已同時躍起,張開大口對著唐劫咬去。

身在空中,唐劫再不及躲避,只能儘可能的傾斜著自己身體,全力向後仰去。

那一刻,時間過的是如此之慢。

他的身體在空中後移,前方是下山猛虎的急撲。

巨大的虎頭對著唐劫的咽喉張開,露出鋒利猙獰的利齒。

唐劫毫不懷疑若讓它咬中這要害,就算以自己現在的身體亦只有死路一條。

利齒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幾乎佔據了整個視野,充斥了唐劫的所有世界,帶著鋒利的寒芒,還有死神的微笑……

一點冰涼,已觸己身。

就在利齒及體的一剎那,一片籠罩整個山峰的金色巨網驟然出現。

唐劫的身體如穿過空氣般穿過那金色大網。

虎頭卻正撞在網上。

電光乍現,在網上遊走著,瞬間匯聚成一道巨大電光兇狠劈下,落在那猛虎身上。

“吼!”那妖虎發出痛苦淒厲之極的叫聲。

此時唐劫終於飛出界外,重重墜地,慣性不減,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後他看到那猛虎在電光擊打下竟仍不退縮。

它一頭撞在網上,對著唐劫瘋狂吼叫著,發出恐怖之極的嘶嘯。

它用頭去撞那網!

它用爪去撕那網!

它用牙去咬那網!

瘋狂至極!

迎接它的是更加兇狠無情的雷劈電閃。

天空中那一道道雷電無情地劈在它身上,撕開它的血肉,燒焦它的皮毛,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直到它再支撐不住才終於倒下。

它大口喘息著,目光依舊停留在唐劫身上,唐劫能看到,那滿滿的恨意!

唐劫也看著他,什麼也不說。

一人一虎,就這樣隔著一張網,遙遙相對著。

良久,那妖虎重新站了起來。

它向著山峰蹣跚走去,腳步微微有些踉蹌。

唐劫看著它的背影,看著它一步一步走回山頂,消失於峰頂。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瀰漫全身,唐劫知道,自己此番的虎嘯谷之行,已然走到盡頭。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29 08:35 AM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十四章 成長

人影一閃,虎嘯谷口閃現出一人,正是唐劫,身上還背個大布包裹。

耳旁是一陣譏笑聲傳來,卻是幾個谷外的學子,顯然是看他此刻的狼狽樣,誤以為他也是被妖獸趕出來的。

老實說他現在的樣子的確很狼狽——衣服在對付樹精時燒了,身上還被那虎妖濺起的石子打成了馬蜂窩,就算他身體素質強大,一時片刻已恢復不過來,弄得處處是傷,看起來駭人之極。

唐劫沒興緻理他們,而是先靠在樹上閉目休息了一會兒。

待到包裹突然一輕,知道是小東西醒了,察覺到環境不對又變回花,這才打開包裹,只見一朵鮮艷綠萼正在一堆草藥上躺著,看起來嬌艷欲滴。

唐劫笑笑,將綠萼收起,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那幾戶村民前,將包裹扔過去:“這些東西怎麼收?”

一名村民查看一遍貨道:“加你身上那塊狼皮,一共一百二十一錢。”

“給我件布衣。”

那村民笑了一聲,已取出一件粗布衣服扔給唐劫:“這件新的,送你了。”

“謝謝。”唐劫找了處無人地換下衣服,那邊的村民已將靈錢點好交給唐劫,拍拍他道:“第一趟來,能收穫這些已是不錯了。”

“可惜還是虧了。”唐劫淡淡道。

“常有之事,能保住性命便好。這虎嘯谷本就是讓你們感受外界之凶險,有些教訓,那可是千金難買啊。”那村民看起來到也是有個見識的,這刻隨口道。

唐劫笑笑:“我到是情願用教訓換千金。”

那村民楞了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只是揮揮手卻也不和他爭辯。

這邊唐劫拿著一百多靈錢回陶然居,心中卻還是煩悶不已。

這趟虎嘯谷之行,他雖然是賺到了,問題賺的都在伊伊身上,現金回報卻沒多少。

他現在還欠著衛天沖二百個靈錢,自己身上本來還剩三枚靈錢,換句話說還差七十六枚靈錢,這缺額一時竟沒地兒補去。

這可讓人有些頭疼了。

想來想去,只能先用自己修煉用的丹藥頂上了。

當初謝楓棠給他十瓶靈藥,吳幸那裡拿回一瓶培元丹,莊申那裡還有些丹藥,他省吃儉用到現在,到還剩下不少,實在不行只能用些來頂上,到也夠了。

他現在對修煉的分配很簡單,資源都用來修煉離經,時間都用來修煉心法,反正他玉門五轉,就算不吃藥,十年內入脫凡也沒問題,因此不急著提升境界。

等到了陶然居,伊伊一下從唐劫懷裡跳了出來,大叫道:“哥哥,你看我長大了!”

唐劫蹲下身看伊伊,笑道:“是長大了,不過還是個小傢伙。”

“討厭,人家總會慢慢長的啦!”伊伊叉起腰,對著他吼道。

唐劫把小東西抱在懷裡:“是,是,伊伊最終會長大的。不過光長個子可沒用,還得長本事才行,告訴哥哥,你長本事了嗎?”

“那當然!”伊伊對著院子裡的一朵野花一指:“哥哥你看!”

那野花已變成一朵綠萼。

唐劫額頭冒汗:“這個你很早就會了吧?”

“是啊,可是我不能隨意變啊,現在我可以一口氣變好多好多,不用喝你的血了也,只要休息一會兒就行了。你不是要用它來賣銀子的嗎?現在可以了啊!”伊伊手舞足蹈地回答。

“問題是我現在也不需要銀子了啊!”唐劫欲哭無淚。

雖然說銀子也可以用來換靈錢,但是賣十盆花賺兩三個靈錢,有那功夫還不如去學院打工了。

“能力也是要跟上時代節奏的……”唐劫語重心長。

“哦……”伊伊拖長了語調,半懂不懂地回答。

想了想,她說:“那這個呢?”

小手一指先前那株綠萼,只見那綠萼已開始瘋長,竟是很快就長得有齊人高,花冠也變得碩大起來。

“這個到是有點意思了,竟然是能促進植物生長……只能綠萼?”唐劫看看伊伊。

伊伊很認真的點頭。

唐劫嘆氣。

“還有嗎?”他問。

伊伊有些不情願地回答:“那就只有這個了。”

她對著那綠萼又指了一下,只見那綠萼突然地一下彷彿活了過來般,碩大的花冠陡然如利嘴般張開,露出滿嘴尖牙,對著唐劫一口咬去,正咬在他手臂上,卻沒能咬動。

唐劫看的新奇:“恩,這個不錯,不過好像力量不太夠……”

他話沒說話,只聽撲的一聲,那花冠中已噴出一大團綠色汁液,濺在唐劫皮膚上,竟讓唐劫看到一陣暈眩。

“有毒?不錯!”唐劫已是興奮起來。

這綠萼竟是能攻擊,能噴毒,當真不錯之極。

惟有小伊伊很是不滿地撇過頭去:“難看死了。”

她對能力好壞的判斷標準很簡單,就是好看或不好看。

這通過她的天賦培養出來的綠萼早沒了綠萼原本亭亭玉立的風姿,看起來更像是一株兇猛的食人花,那綠色黏液更是噁心之極,難怪她怎麼都不喜歡了。

唐劫問:“這東西你一次能弄出多少?”

伊伊回答:“一次只能一朵啦,然後就要休息一會兒,不過它能一直在。”

果然還是法力不足。

雖然說吃了一顆樹精的精核,卻不代表就能一下擁有那樹精的實力,現在的伊伊,應該勉強算得上是下品精怪了,卻是下品精怪中的最低水準。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它的實力自然會慢慢增長,卻不像人類那樣對修煉的要求極高。

當然,自然增長的壞處就是除非有這次這樣的奇遇,否則精怪的修煉速度也很難提上去。

“對了,這花聽你命令嗎?”唐劫問。

“那當然。”伊伊傲然回答,說著對那綠萼一指:“這是我哥哥,不許咬!”

果然那花冠又搖頭擺尾的縮了回去。

“我還能讓它變大變小。”說著伊伊又一指下去:“縮回去!”

那綠萼竟是已縮回地底。

“不錯,不錯。”唐劫點點頭。

伊伊培養的出來的單株綠萼,傷害力其實很有限。

但這種植物有個好處就是長期存在,也就可以反覆培養,若是能給予足夠的準備時間,培植出一大片毒萼,以量取勝,絶對可以發揮大作用,卻是比陣道成本低多了。

以一顆精核,一顆魔血丹再加自己虛弱幾天的代價換來伊伊的這個術法,還是大大值得的。

與修者不同,精物的術法極難通過後天學習獲得,大多是通過吞噬血肉結合自身特點而生成。

雖然這綠萼吐毒口水的特點怎麼看也不像是伊伊的特點。

不管怎麼說,小傢伙能獲此能力都是件大好事,唐劫也是心中興奮,再克制不住心情,抱起伊伊狠狠親了一口。

“啊!討厭,討厭,人家是女孩子啦,不許親!”伊伊憤怒地轉過頭去,對著地上又是擦臉蛋,又是吐口水。

好吧,還是挺像的,唐劫無奈想。

——————————

第二天上午唐劫去找衛天沖,把傀儡和錢還他。

衛天沖反覆檢查了一遍傀儡,確認沒受什麼傷害這才放心問他虎嘯谷一行如何。

唐劫將自己虎嘯谷的經歷大致講了一下,當然最後對付樹精的事就略過不提了,只說自己逃離後又在谷中轉了幾圈,到時間結束才回來。

大致說了一遍經過後,唐劫總結道:“虎嘯谷中各類兇猛妖獸眾多,要在裡面有所收穫並不容易。以我現在的實力,要想在裡面獲得收益依然是件很困難的事,這次也是多虧了少爺的傀儡,才總算沒虧。”

“還沒虧?”衛天沖指指手上的藥:“你都拿藥抵債了!”

唐劫笑道:“有些收益在當時用掉了,現錢不足。不過小少爺,這第一次去,許多東西我還不太瞭解,難免會有疏漏,下次再去,我有把握收穫更多。”

“你還想再去?”

“那是當然。小少爺,虎嘯谷可是我計劃中未來的生財之地啊。哪怕一次賺個五十靈錢,十次下來也能有五百錢了。”

“卻是太耽誤時間了。”衛天沖搖搖頭:“去一次虎嘯谷就是一整天的時間,也許能讓你賺到幾十枚靈錢,卻也耽誤了一整天的修煉,未必就好多少。而且虎嘯谷不像修煉,每日穩進,很有可能今天運氣不好被某個妖物追殺,直接就導致飛出谷外,那你就虧了二百錢,可能頂你數日之功。”

“這是自然。”唐劫淡淡道:“不過就像我為你蒐集資料,分析對手一樣,許多事情講的就是機率。只要實力到了一定地步,贏的機率就會大於輸。虎嘯谷之行雖有賭博性質,卻終究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我自信以我現在的實力,可以讓自己贏多輸少。”

“那何不再等等,等你再強些,把握再大些?”

“我這人性子急。”

衛天沖表情變得跟哈士奇一樣:“這個還真沒看出來!”

“……”

唐劫無奈,只好道:“那我再給您另一個理由。傀儡已經完成了,按接下來的計劃,你得把它租出去。以這傀儡的價值,一天租金三十錢我看值,但其他學子未必如此想。既如此,不如就由我租著,豈不是對你我都好?”

“那我對煉場怎麼辦?”

“在你沒有把握上榜之前,有沒有傀儡都不重要,先提升自己。”

衛天沖想想也是,點點頭。

唐劫一笑,伸出手道:“那就拜託少爺再借我二百錢吧。”

“……我就知道!”衛天沖無奈地掏錢給唐劫,想了想突然道:“等等,我怎麼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啊,唐劫。”

“怎麼了,小少爺?”

“你看啊。”衛天沖掰著手指道:“你這入谷的錢是我借你的,你學的術法是我幫你買的,你用的這傀儡也是我花錢做的。我修煉到現在自己都沒花過這麼多。怎的我們家的錢都用到你身上去了?我成了你唐劫的錢莊?不對,連錢莊都不如,錢莊還收利息呢……”

唐劫仰天打了個哈哈,摟住衛天沖:“瞧少爺你說的,我這不是租嘛,是租!”

“那也不對啊,傀儡你是租的,可這租金也是你說的三十,我都沒開價啊!”

“那就四十。”唐劫正色道:“小少爺,外面的傀儡可租不到這個價啊!”

“他們的傀儡好像也沒我的好吧?我覺得我這傀儡租五十錢不是問題!”

唐劫嘻嘻笑道:“小少爺心地仁厚,寬愛下人,對我們自是極好的,這區區十個靈錢,怎麼會和我們計較。”

“問題這是每天十個靈錢啊……”衛天沖摸著下巴道。

“談錢傷感情啊,少爺!”唐劫語重心長。

衛天沖長嘆一聲:“談感情傷錢啊,同學!”

他雖然沒見識過網絡用語,這刻卻是無師自通。

最終談下來,每次四十五個靈錢租金,包月九折。
作者: r3431323    時間: 2013-11-30 08:16 AM

本帖最後由 jo4jp6vul40323 於 2013-12-4 08:18 PM 編輯

第二部 恰同學少年:第五十五章 拉鋸

休息三天後,唐劫再度進入虎嘯谷。

這一次他對谷中情況熟悉了許多,沒再發生如之前被斑蛇追殺的事。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看看今天的收穫,在扣除借款和租金後還少有盈餘,唐劫沒有再繼續捕獵,而是又向著那虎嘯峰走去。

站在石碑前,那隻老虎已又出現在山頂。

它依然目光冰冷地看著唐劫,額頭的王字皺成一團。

唐劫笑了笑。

然後他繼續踏步。

踏在那血色石板上。

一步!

二步!

三步!

一直走到十步,唐劫停下。

那隻妖虎沒有攻擊,只是依舊看著他。

唐劫繼續前行。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停下。

呼!

風起!

虎撲!

唐劫運轉紫電縱身法閃電般掠過。

虎吼聲再度震嘯,但這一次只讓唐劫心神微微顫了一下,卻沒能阻斷他功法運行。

擎天虎爪砸落在紅色石板上,掀起漫天塵煙。

塵煙消散,唐劫立於界線外,手臂上流出一絲鮮血。

那是在它撲擊時發動的氣刃隱藏於風暴中割傷了他。

碎裂的石板自動彌合。

妖虎後退了幾步,發出一聲警告的低嘯,扭頭離去。

唐劫再度踏入,那妖虎回頭看了他一眼,卻不理會。

「哥哥……」趴在唐劫的肩上,伊伊輕語。

上一次唐劫挑釁那妖虎時她睡著了,並未看到。

但是這次她卻看得清楚,那妖虎縱勢如電,力大兇猛,根本不是現在的唐劫所能抗拒的。

「伊伊不怕。」唐劫輕拍了一下伊伊:「還記得來之前哥哥怎麼交代你的嗎?」

「嗯!」伊伊認真點頭。

「那就去做吧。」

「可是我怕……」

「別怕,伊伊,它對你不感興趣!」唐劫淡淡道。

伊伊歪了歪頭,她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那隻妖虎對自己不感興趣。

作為一隻難得的始終保持著高靈性的精物,她是所有妖獸眼中的最好補品。

唐劫已笑道:「因為它眼裡只有我啊……它恨人類。」

他就那樣看著妖虎,與它四目相對。

伊伊從唐劫的身上滑下,一閃身入了旁邊草叢,那妖虎果然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們就這樣僵持著。

好久,伊伊重新出現在唐劫身邊,趴到唐劫耳邊說:「做好了。」

唐劫便取出一塊狼肉放在地上,然後對著那老虎喊道:「下次再來看你,希望你能客氣些。我對你沒有殺戮的心思,只是想和你談談……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的話,你和它們不一樣,你有智慧!」

「吼!」回應他的是妖虎憤怒的吼叫。

唐劫搖搖頭,這才退出界碑。

————————————

從這天開始,唐劫正式開始了虎嘯谷賺錢計劃。

事實證明就算以唐劫現在的實力,要想在虎嘯谷逍遙自在,長保收益也是件極難的事。

首先就是各種不可測的風險,並不是每一次都能讓唐劫化險為夷。伊伊的存在使得他能更快的找到別人找不到的東西,卻也使得妖物總是更容易注意到他。

第三次進谷,唐劫就很倒霉地碰到了一隻恐蜥,被它追殺了整整一天。雖然這傢伙因為動作慢而追不上唐劫,但是耐性卻極好,竟是始終都不放過唐劫,而且嗅覺靈敏,無論他跑到哪裡都能追到。

結果就是唐劫連一隻妖獸都沒殺成,往往打到一半就因為那隻恐蜥的介入而不得不逃之夭夭。

這一天成為唐劫的滑鐵盧,直接虧損了一百多錢,只靠揀了些草藥彌補部分。

無奈之下他只能找書名揚等人再借錢四度入谷。

這次他運氣不錯,賺了些回來。

可惜第五次入谷他再度被妖獸追殺,這次卻是一群疾風悍狼對著他死追不放,迫使唐劫不得不傳送離開。總算在那之前唐劫已經有了部分收穫,勉強保住了本錢。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使得唐劫的收益大大減少。

那就是谷中妖獸與靈植數量的問題。

繁殖的速度永遠比不上殺戮!

無論虎嘯谷採取怎樣的保護措施,事實是僅靠虎嘯谷本身的產出,是遠遠不夠學子試煉所用的。

正因此,每過一段時間,洗月學院都要派人到外面抓捕一批妖獸,採集一些靈植回來放入谷中。

這同時也是洗月派弟子的一個長期任務。

然而補充不可能每天進行,一般是三個月一次。

若是這段時間學子進入頻繁,獵殺的妖獸多了,谷中的妖獸就會減少。

由於實力關係,減少的一般都是實力較低的妖獸和比較容易發現與採摘的靈植,剩下的往往也就極難對付。

因此虎嘯谷也是有盛產期和低產期的。

當遇到低產期時,就算是唐劫也只能為保本而努力。

這也難怪,風險與利潤是有正比關係的。

虎嘯谷的安全保障使得風險降低,進入門檻使得進入成本增高,投放性質使得預期回報降低——你永遠不用指望洗月派在虎嘯谷放一株絶世仙草。

超過一百塊的都沒!

但唐劫依然每天堅持著進入這裡。

入谷歷險的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進行著。

一個月很快過去。

在這一個月裡,去掉要支付的租金,唐劫雖有收益,但盈餘遠比預計的少,一個月下來賺的竟然也不過是三百錢。

說起來三百錢不少了,問題是這三百錢卻是他停止了白天的修煉換來的。

以培元丹為例,一瓶一千二百錢的培元丹也不過是能為學子帶來四十到六十天的進度提升,停止三十個白天的修煉換三百靈錢,這麼一算其實只是空忙一場。

也正因此,有不少人嘲笑唐劫嗜賭成性,自以為是,竟然把時間浪費在虎嘯谷。

有這精力在對練場好好打幾次,爭個榜上排名,性價比都比去虎嘯谷高。

就連書名揚蔡君揚等人都勸過他幾次。

唐劫卻依舊堅持著自己的行動。

而每一次狩獵結束,只要不是被趕出來的,他就會去一趟虎嘯峰。

最開始的時候,那隻妖虎對他很警惕。

每一次唐劫過來,它都會第一時間出現,並嘗試殺死唐劫。

但事實是它距離殺死唐劫卻越來越遙遠。

隨著接觸時間漸長,唐劫對這只妖虎已是越來越瞭解,知道它有哪些能力。

作為一隻通靈上品的妖獸,這隻老虎有四種天賦術法。

一種就是追殺他的風縱術法,類似於紫電縱身術,短程奔襲的速度極快,不利久戰。

第二種是地刺法術,可以控制土地生出地刺攻擊目標,雖然威力一般,卻是大面積的傷害術法,也是對唐劫威脅最小的。

第三種就是虎吼,具有懾人心魂的力量,甚至可破壞施法。

第四種就是它可以發出氣刃遠程攻擊對手,這氣刃的威力到是較強,即便唐劫發動無相金身與凝水罩硬抗,也會受到不輕的傷害。

它真正強大的地方還是它那恐怖的自身力量,它的爪子可以輕易撕開橫在它身前的任何物體,牙齒比上品術器更加鋒利堅硬,虎尾如鞭,碎金裂玉。

它的術法可能只相當於靈泉階,它的身體卻絶對比得上脫凡境級別的體修。

而且唐劫懷疑它可能還有第五種術法。

這只妖虎很明顯是風土兩系的天賦,虎吼屬於血脈力量,可以不計。風系擅速,因此它的風縱極快,是諸術之首,土系擅御,所以它一直沒用出來的很可能就是某種類似岩石甲冑的術法,只是唐劫一直沒有能力逼它用出來,所以無緣見識。

瞭解越深,妖虎想殺唐劫就越難。

從第一次出手時的重創唐劫,到第二次的輕創,再到後來,它甚至連傷都傷不到唐劫了。

那老虎發現自己殺不死對方,就不去理唐劫。

唐劫的進入範圍就在這時擴大。

那妖虎便再次追擊。

依然無功,再度放棄。

唐劫的活動區域就這樣在追擊,放棄,再追擊,再放棄的循環中不斷擴大著。

從十步,一直擴展到十八步。

每一次唐劫離開時,都會放些食物在那裡。

不過那妖虎從未食用過。

時間長了,那妖虎乾脆再不去理唐劫,哪怕唐劫走出二三十步也不去抓他了,看起來好像已默認了唐劫在這裡的存在權。

可惜的是無論唐劫怎麼喊話,那妖虎就是不理唐劫,似是完全聽不懂他說的話般。

於是唐劫也沒有再繼續前進,而是就以二十步為安全界限,始終不出這個圈子。

一人一虎就這樣僵持著,唐劫依舊每日進出這虎嘯峰,便如進自家院門一般,雙方似乎都已漸漸適應了對方的存在……

今天唐劫再次來到虎嘯峰上,那妖虎依舊懶洋洋地躺在峰頂大石上,看都不看唐劫一眼。

讓伊伊繼續去做她的事,唐劫就站在自己的活動區域裡隨意走著。

他信步閒走,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石頭後有一株紅色小花,上面還結了一顆紅通通的果子,看起來有石榴般大小。

「赤漿果?」唐劫低呼。

眼前這果子分明就是火系靈果赤漿果,而且是進入了完全成熟期。

赤漿果在靈果中並不算太罕見,其性屬火,無論是用來修煉或是入藥都有有一定價值。

不過赤漿果成熟期較長,往往需要好幾年時間才能真正成熟。修者通常沒興趣等這許多時間,畢竟誰也不可能在這裡圈地獨佔,往往是在其初成之時就摘下來,因此虎嘯谷中赤漿果常見,成熟到如此地步的卻極罕見。

唐劫眼前的這枚赤漿果已完全成熟,價值比起一般的赤漿果更高得多,若能摘下至少也可賣一百五十錢。

唐劫隨即明白,這裡同樣是天地靈氣鐘秀之地,洗月學院多半也在峰上灑了靈種。但由於妖虎鎮守的緣故,虎嘯峰到底不是什麼學子都能上來的,因此這裡有許多好東西並未被采走,這赤漿果顯然就是因妖虎的緣故才能保存至今。

果子就在距離他不遠處,就在他自我劃定的安全區域外三步。

這刻妖虎未動,赤漿果近在眼前,唐劫目光閃動著,猛地向那赤漿果衝去。

就在他衝出區域的剎那。

虎嘯乍起!

那妖虎已驟然起身,向著下方猛撲,勢若奔雷!

然而就在它撲出的同時,唐劫卻突然止步。

他竟然硬生生地將前衝之勢剎止,掉轉方向朝著界碑處跑去。

轟!

虎爪擊空。

同時唐劫已飛快跑到界碑前,伊伊的身影迅速出現,緊緊抓住唐劫,緊張地看著那妖虎。

「吼!」一擊撲空的妖虎顯得非常憤怒,對著唐劫又吼了一聲。

唐劫卻只是笑笑。

此時他已站在界線上,淡淡道:「不用奇怪我怎麼會有防備的,我說過我知道你在裝傻。」

妖虎狠狠蹬著唐劫。

「我只是想和你談談……可惜你對人類的恨意太深,看來不打倒你,你是不會和我談了。那好吧,我會來打敗你的。希望那時你能冷靜些。」說著唐劫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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