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郁雨竹 -【魏晉幹飯人】《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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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1:39 PM

第30章 訓斥

    趙仲輿打開兩卷絲帛看,兩者相差很大,趙三娘的嫁妝差不多是趙二郎聘禮的五倍。

    當然,他不覺得大哥這是重女輕男,他盯著嫁妝單子上的一些書籍字畫看,這些都是可傳家的寶貝,顯然,大哥還是不信任他,所以要合理的把這些東西轉移出趙家,想要通過出嫁的趙三娘的手再轉回到趙二郎的手中。

    可他怎麼就確信傅家肯把到手上的東西再交出來?

    一旦傅家反悔,難道趙三娘還會把到手的嫁妝送回娘家嗎?

    趙仲輿沉吟道:“大哥,二郎的聘禮是不是太少了?”

    他道:“二郎敦厚,更該疼寵兩分才是,而三娘將來榮辱在傅大郎身上,傅大郎才貌雙全,將來成就必定不低,可封妻蔭子,我的意思是,不如將他們的單子對換,也好為二郎求娶世家女。”

    趙含章連連點頭,一臉贊同的模樣,“是啊,祖父,我不需要這麼多嫁妝,還是給弟弟吧。”

    趙長輿瞥了她一眼,和趙仲輿歎息道:“二郎雖癡愚,卻是男子,將來自可以自立,但三娘不一樣,女子天生柔弱,我去後,就只能把她託付給你們照顧,我總想給她多留一些東西,將來便是傅家欺負了她,也有自立門戶的資本,”

    趙含章不甘寂寞的道:“但留給弟弟的聘禮也太薄了,祖父,從我這裡撥一些給弟弟吧。”

    趙長輿:“……罷了,我自己拿出一些私房來填給他就是了。”

    趙仲輿:……

    他明白了,趙長輿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要改變已基本不可能。

    他便放下兩卷絲帛,“大哥做主就好。”

    趙長輿頷首,“我時日無多,明日便請傅家上門來商議三娘的婚期,順便把這嫁妝單子定下來。”

    趙仲輿緊了緊拳頭問,“不知傅家請了何人做媒?”

    東海王是不可能了,最近傅祗和東海王因為河間王和京兆郡的事有分歧,到現在還沒有決斷呢。

    趙長輿道:“暫時還不知道,但我想,子莊不會委屈三娘的。”

    所以來的人身份肯定不低,由他做媒做見證,趙仲輿只要還想要名聲,那就要保證趙含章得到嫁妝單子上的東西。

    趙仲輿心中很不高興,覺得大哥小看了他,這樣處處防備的姿態讓他深感冒犯。

    但趙長輿此時臉色蒼白,身體不好,趙仲輿也不敢與他爭執,生怕把人吵出個好歹來。

    趙仲輿起身,“大哥既然做了決定,那便如此吧。”

    趙長輿,“明日你留出時間來,讓濟之明日隨我待客,他是世子,三娘定期是大事,還需要他這個伯父幫襯一二。”

    趙仲輿看了一眼兒子後應下。

    趙長輿便顯露出疲態,大家識趣的告別。

    趙仲輿出了大房的正院便大踏步往前走,趙濟追在後面,“父親,讓三娘帶這麼多東西出嫁,豈不是分我族之力,肥他人之族?”

    趙仲輿腳步不停的道:“你伯父病糊塗了,此時一心只想著大房的遺孤,哪裡還能想到家族?但他一日是家主,這個家便由他做主。”

    趙濟:“可那陪嫁也太多了。”

    趙仲輿就停下腳步,“你以為那些東西真是給三娘的?不過是他信不過我們父子兩個,把二郎的那一份也交給三娘保管罷了。”

    趙濟臉色薄紅,“伯父為何這樣揣測我們?難道我們是那樣的人嗎?”

    趙仲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這孽障,聽聞前幾日你到清怡閣發脾氣,還要越過王氏處置她身邊的下僕?”

    趙濟低下頭道:“是那些下人太過可惡,挑撥離間……兒子也是擔憂王氏和三娘無知年幼,受下人挑撥……”

    “行了,你不必與我辯解,不管你初心如何,你伯父都只看到你不尊敬大房,定親是在那天晚上之後,列嫁妝單子也是那天晚上之後,”趙仲輿臉色不悅,“你該敲打一下吳氏了,作為當家主母,首要之責便是相夫教子,我們二房和大房同出一脈,他們和三娘二郎都是血緣至親,一家子骨肉打鬧成這樣像什麼話?好好的幾個孩子,都叫她給教壞了。”

    趙濟低著頭不敢說話。

    趙仲輿哼了一聲,甩袖便走。

    第二天一早,趙含章便讓人從西角門出去給傅庭涵送信,言明今日不能外出了。

    雖然她覺得他應該會跟著過來定期,但還是要提前知會一聲。

    王氏頂著黑眼圈過來,身後跟著一群侍女。

    “這是阿娘給你找出來的衣裳,快過來試試。”

    趙含章只看了一眼便道:“也太鮮豔了,有沒有素色的?”

    “今天是你定期的好日子,怎麼能穿素色?”

    趙含章:“祖父還病著呢。”

    “那更該穿鮮豔到了,沖一沖,說不定就好了,而且你祖父看到你穿得好,心中也高興。”王氏拿了衣服在她身上比劃,小聲道:“昨晚我一夜沒睡,一直在想你祖父給你定的那些嫁妝,實沒想到,你祖父會給你帶這麼多東西,二房竟然也一點兒沒有。”

    “只要今天婚期定下,嫁妝單子上落下名字和印章,那這事兒就算妥了,”王氏道:“有了這筆錢,將來就算二房真的不管我們,我們也能衣食無憂了。再有你弟弟的那筆聘禮,聘娶一個小世家的千金不成問題。”

    “阿娘,你就別想二郎的那筆聘禮了,到時候大伯繼承爵位,那筆聘禮在族中保管,能不能到,什麼時候到二郎手裡可就不一定了。”

    王氏一愣,“他們敢貪墨!?”

    “二郎現在沒定親,又不能把東西搬到他岳家去,也沒人可以給他做公證,到時候或是用家計艱難這樣的藉口,或是用族中需要做什麼事的理由,慢慢把東西用完,難道我們還能逼得二房把東西吐出來不成?”

    “那你昨晚費這麼大勁兒往上面添東西?”

    “我要是不這麼說,叔祖父還不知要圍著我的嫁妝討論幾次呢,祖父身體不好,我沒那麼多時間跟他幹耗。”

    王氏就在心裡自動把嫁妝單子上的東西一分為二,瞬間心疼,“這得少了多少東西啊,虧了,虧了,三娘,要不你再和你祖父撒撒嬌,讓他把二郎聘禮單子上的東西挪到你的嫁妝單子上來?”

    “再多就過於顯眼了,傳出去,外人不定要怎麼看我們趙家的笑話,他們可不僅僅會說二房謀算大房的財產,也會議論說不定是我們大房小人之心,惡意揣測二房,甚至還會連累祖父的名聲。”

    趙含章道:“這樣就挺好。”

    這張嫁妝單子可是趙長輿費了好幾天的功夫挑選出來的,可不能打亂了他的計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2:11 PM

第31章 做媒

    巳時正,傅祗便帶著媒人和傅庭涵上門來了,趙長輿也特意換了一身衣服,趙含章扶著他去前廳。

    趙仲輿帶著趙濟過來,看到傅祗帶來的人,不由的一頓。

    趙長輿也沒想到傅祗會請王衍來做媒人,微不可見的停頓了一下。

    趙含章察覺到,不由抬頭看向對面來人。

    只見站在傅祗身側的是一個俊秀文雅的中年人,他身姿如松的站在傅祗身側,寬袖長炮,姿態風流,看到趙長輿,他微微一笑道:“上蔡伯,我今日上門是為傅家的大郎君求娶你家女郎的,不知上蔡伯願不願許親吶?”

    他目光往旁邊一挪,落在了趙含章身上,倆人目光對上,王衍微微一愣,眉頭輕皺後笑問,“這就是你家三娘?”

    趙長輿目光和傅祗一交而散,他笑著拉過趙含章,“是,三娘,來見過你王世叔,我記得你和他家的四娘是好友。”

    “是,”趙含章上前一步行禮,“侄女見過王世叔。”

    王衍知道趙三娘,她是他小女兒四娘的好友嘛,以前似也見過,雖然未曾說過話,但他知道她。

    在他的印象中,她是個聰慧隱忍的孩子,但也只是聰慧隱忍。

    但這一刻見面,他心中不知為何警鈴大作,明明她眼中更見堅韌,這樣的女郎在這樣的亂世是好事,但……又不是好事。

    王衍不動聲色的去看傅長容,見他沉靜的站在傅祗身後,身姿挺拔,雖然話少,但應答進退有度,才情亦不弱。

    王衍壓下心中的雜念,在傅祗再一次看過來時想起此行來的目的,忙和趙長輿提出結親的事。

    兩家之前就已經說定,且下了定禮,他這個媒人只要提親,再提起婚期就好。

    連婚期傅家都提前請人算好了,他就是做個見證,費個口舌。

    大帥哥王衍雖然號稱不喜俗務,但對於這種兩全其美又不費精力的事兒還是很願意幫忙的。

    而且傅祗和趙嶠都是當朝名臣,名聲不錯,為兩家說媒,將來小夫妻兩個和和美美,他也得一個美名不是?

    婚期定得特別順利,嫁妝單子蓋章也很順利。

    饒是王衍這樣的世家子弟,在看到趙含章的嫁妝單子時也吃了一驚,在確認趙傅兩家都沒意見後,他就掏出自己的私章,在兩份婚書和嫁妝單子上蓋上了私章。

    婚書和嫁妝單子都是一家一份。

    趙長輿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因此選了一個最近的日期,六月初六,還有兩個來月的時間。

    趙仲輿覺得太急了,但兩家已經說定,趙長輿又如此堅定,他便也乾脆的在見證人一行那裡簽字。

    他的簽名重要也不重要。

    重要是因為,將來便是有紛爭,也可證明這張嫁妝單子是他認可過的。

    不重要是因為,已有王衍見證的嫁妝單子,趙仲輿基本不可能反悔。

    要知道這位在大晉可是名人,不僅是名人,還位高權重,就是趙長輿和傅祗對上他都要退避三舍,更不要說趙仲輿了。

    趙含章也在悄悄的打量這位聞名千古的名士。

    看了一會兒,趙含章只覺得他長得是真好看,放在她那個時代,分分鐘可以出名做大明星的那種,不僅好看,氣質也極好。

    傅庭涵順著她的目光去看王衍,沒看出什麼來。

    等事情結束,大人們決定到花園裡賞景談玄,不管是趙含章還是傅庭涵對這個都沒興趣,聽了一會兒後就找藉口退出去了。

    傅庭涵往身後看了一眼,“讓他們退下?”

    趙含章回神,往後看了一眼便沖聽荷幾個揮了揮手。

    聽荷行禮應下,帶著人停下腳步,但也沒走,就遠遠的看著他們。

    附近沒人了,傅庭涵這才好奇的問,“你幹嘛一直看王衍?他有什麼特別的嗎?”

    趙含章想了想後道:“除了長得好看外就是眼光比較毒辣,智商比較高?”

    “不過此人自私,也沒有情義,不可深交,”趙含章:“傅中書怎麼會請他做媒?我的記憶裡,我祖父和他關係不是很好,你祖父和他的關係嘛,好像也很一般。”

    傅庭涵道:“用一張字帖做了謝媒禮請來的,傅中書說,請他做媒,將來我們兩個人的婚事就不會有意外了,方便你祖父的謀算。”

    趙含章不由感歎,“你祖父和我祖父可真是好基友啊。”

    趙長輿也是這麼想的,等送走王衍,趙長輿卻特意找了藉口留下傅家祖孫,美其名曰難得他今天精神好,正好讓傅庭涵見一見親戚,不然,以後他怕是沒機會給他介紹。

    然後就把傅祗拉到了書房說悄悄話,“沒想到你竟請了王衍。”

    傅祗:“本只是一試,誰知道我一請他就應下了,這樣也好,他保的媒,應對趙仲輿足夠了。”

    趙長輿點了點頭。

    傅祗頓了頓後問,“長輿,你果真決定把這麼多家產交給三娘保管?”

    趙長輿歎氣道:“我已無能託付之人,只能拜託子莊你了。”

    傅祗便歎息道:“你信得過我,我必不負你所托,你放心,有我一日在,長容和三娘便會守諾,待二郎成年,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必分出一半來給他。”

    趙長輿握住他的手道:“我也只能將他們託付與你了。”

    傅祗也握緊了他的手,見他臉色不好,不由憂愁,“你的身體?”

    “陳太醫已經盡力,也就這二三月的時間了,所以我才讓你將婚期選近一些的,我好看著她出嫁。”

    傅祗長歎一聲,“家事,國事,沒有一事順遂啊。”

    趙長輿忍不住勸了他一句,“若事不成就不要勉強,王延此人才情一般,不堪大用,陛下手中無權,這時候和東海王硬碰硬,對你不利,都到了這一步,再爭執已經無用,不如後退一步。”

    傅祗沉默半晌後搖頭,“不能退啊,再退,我等和陛下就要跌下懸崖,粉身碎骨了。”

    趙長輿:“明知事不可為而為之,這是愚蠢。”

    傅祗不認同,“我盡我本分,盡我之能,就算事不成,我心中亦無悔。”

    趙長輿勸不住他,只能作罷,“罷了,我都要死了,不與你爭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2:14 PM

第32章 找書

    王衍一坐上馬車便嚴肅起來,垂眸思索許久後和左右道:“趙家女郎非平常人,幸虧只是個女郎。”

    要是男子,他必要扼殺在當下,以免將來坐大。

    回到王家,王衍還是有些不放心,派人將王四娘叫來,細細地問過趙三娘的事後哼道:“趙仲輿無遠見,既無心胸,又不夠心狠手辣,留下趙三娘,將來後患無窮。”

    王四娘:“……阿父,三娘為人寬和,又重情義,她怎麼就是後患了?”

    王衍瞥了她一眼後道:“你知道什麼?此女目光清明堅韌,氣勢不輸男子,豈是好相與之人?”

    好在是個女郎,傅長容雖才情不弱,但人品方正,也不愛俗務,倆人結親,趙三娘便是有天大的野心也施展不開。

    王衍微微松了一口氣。

    王四娘不由嘀咕起來,“本來還想讓三娘做我嫂子呢……”

    王衍聽到了,身子不由一僵,跺腳道:“你既有此打算,為何不早提?”

    若能為眉子求娶趙三娘,那便沒有他考慮的後患了。

    王四娘:“……您不是想為兄長求娶東海王家的郡主嗎?”

    王衍扶額,“罷了,趙傅兩家連婚期都定下了,還是我做的媒,多說無益。”

    王四娘瞪眼,“婚期定了?怎麼這麼快,不是才定親嗎,定了哪日?”

    “六月初六。”

    王四娘:“怎麼這麼急?”

    王衍也不隱瞞,直接道:“趙長輿身體不行了,想是要趕在他之前完婚。”

    王四娘便替趙三娘憂慮起來,“阿父,我明日想去看三娘,您讓我出門吧。”

    最近京城有些亂,王衍限制了王四娘出行。

    王衍看了女兒一會兒,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王四娘高興的行禮退下。

    但趙含章並不在家,第二天一早,和趙長輿一起用過早飯,她就悄悄的出門了。

    她直接騎馬到了城西。

    此時地裡的農活已經告一段落,洛陽少水稻,多麥子,現在麥子翻綠,已是綠油油的一片。

    進了莊園,繞過幾排房子便到了正中間。

    趙長輿的確厲害,這一片住的全是他的人,他便直接在中間劈了一塊空地練兵,哦,不能叫練兵,應該是學習武藝的地方。

    這在當下是很常見的事,不說趙長輿一向謹慎,外人很難走到正中間來看見這樣的常見,便是見了也不會多稀奇。

    洛陽多權貴世家,而哪個權貴世家不豢養部曲呢?

    這一片這麼多青壯,這樣的世道裡還能吃得又膘又壯,一看就知道是部曲了。

    趙含章在路口停住,看到傅家的牛車後便打馬上前,用鞭子撩開車簾,“我一猜就知道是你的,你的人不能進去,下車來,我們騎馬進去?”

    傅庭涵應下,下了車後抓著她的手上馬,坐在了她身後。

    趙含章踢了一下馬,徑直往巷道深處去,“你會騎馬嗎?”

    傅庭涵點頭道:“會騎。”

    “是記憶裡還是?”

    “留學的時候學過一段時間騎術,但是騎著玩兒的,不至於從馬上跌下來,和記憶中的融合一下,上馬不成問題。”

    趙含章:“今天我們出去騎馬,你可以試一下感覺,我們之後要離開洛陽,會騎術畢竟好。”

    傅庭涵問,“離開洛陽去哪裡?”

    趙含章道:“回鄉?”

    趙長輿在汝南有一個寶藏。

    “或者去長安,”趙含章道:“長安比洛陽略強一些。”

    趙長輿在那邊也有資產,不過那邊大多交給了趙仲輿,但後期來說,長安比汝南還要安全一些,現在中原一帶都混亂,日子不好過啊。

    傅庭涵翻了一下記憶中的長安,搖頭道:“長安也不安穩,沿路盜賊橫行,之前長安有河間王坐鎮還好,現在河間王死了,只怕長安比洛陽還不如。”

    “很快洛陽連長安都比不上了。”

    趙含章帶著傅庭涵出現在眾部曲面前,以趙駒為首的人看了一眼傅庭涵,很恭敬的行禮,“傅大郎君。”

    雖然他們昨天才定期,但所有人都知道了,趙長輿已經正式把他們交給趙含章,趙含章便是他們的主子,而趙傅兩家結親,傅大郎君也算他們的主子。

    今天趙含章把傅庭涵帶來的含義不言而明,所有人都看到了趙含章的態度。

    傅庭涵也牽了一匹馬騎上,跟著趙含章一起去田莊後面的開闊地。

    “沒想到洛陽城中還有這樣的地方。”

    趙含章:“我第一次見時也很驚奇,看到那座山了嗎,聽說那邊是王家的莊園,一直延綿到城牆處,趙駒說,鎮守西城門的中郎將出自王家,一旦洛陽再發生大的兵變,王氏一族可通過西城門離開。”

    傅庭涵:“你們都這麼不看好洛陽,為什麼不遷都?”

    “還真有人提議過,但大晉的困局不是遷都就能夠解決的,一鍋粥要壞,就算分成兩半,餿的那一半還是會滲透到另一半去,徹底壞掉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趙含章問道:“七星連珠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我最近大致翻了一下家裡的藏書,發現這方面的記載很少,我還需要更多的天文記載作為參考,”傅庭涵道:“參考資料足夠多,計算資料才更精准。”

    要回去,他們已知了地點,雖然不知道地點是否為條件,但洛陽的城門會一直在;

    只要再確定時間,然後研究能量變數的影響。

    傅庭涵解題習慣從易到難,所以想先計算一下七星連珠的時間。

    趙含章扒拉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我記得我家裡有幾本和天文相關的書籍,還有手抄本呢,回頭我翻出來給你。”

    傅庭涵點頭,“要是能進欽天監看一下他們的記錄就好了。”

    趙含章思索,“倒也不是不可以,只要運作得當……”

    有事解決不了找祖父。

    趙含章跑回去找趙長輿。

    趙長輿正看著成伯和一眾管事準備趙含章的嫁妝呢,他難得見了王氏,和她道:“三娘嫁妝的事交給你,你帶著成伯將單子上的東西都找出來,單獨放在一個庫房裡,將來她出嫁,直接抬出去就行。”

    因為婚期急,嫁妝又多,所以從現在開始便要忙碌起來,連吳氏都不得不過來幫忙。

    成伯打開了大房的庫房,帶著下人魚貫而入,不一會兒便抬出一個又一個箱子,打開來,將收藏著的金銀珠寶一一清點出來,挑選出嫁妝單子上的東西後放到一邊,由王氏清點過目後重新造冊搬到新庫房去。

    趙含章回來時,府裡正熱鬧,她悄悄的從西角門入,又悄悄的溜到了正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2:18 PM

第33章 扒拉好東西

    趙長輿正坐在案前寫東西,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瞥見她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便放下筆招了招手。

    趙含章立即上前,“祖父。”

    “你今天帶傅長容去了城西?”

    趙含章應了一聲。

    趙長輿盯著她看,“你就這麼相信他?”

    趙含章道:“祖父放心,傅大郎君沒有爭權奪利的那種世俗欲望。”

    趙長輿冷笑,“王衍也不喜俗務,只愛清談,但依舊自私自利,不顧民生社稷。”

    “他不是祖父親自選的孫女婿嗎?”

    “是我親自選的,但我也沒讓你就見了人家幾次面就把家底給人亮出來。”

    趙含章走到趙長輿身邊,坐下為他研墨,“祖父放心,王衍是虛於其表,傅長容卻是真的不喜世俗權力,而且他也不喜清談。”

    趙長輿一臉懷疑,“他不喜清談?”

    在他的印象裡,傅長容雖然也是務實的少年,但也很喜歡混清談圈的,他的才名多是清談中傳出的。

    趙含章肯定的點頭,“他不喜歡,不然,昨日他見到王衍怎會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趙長輿仔細一想還真是,昨天傅長容面對王衍一直表情淡淡,並沒有激動的神情。

    要知道王衍可是大晉清談第一人,在一眾名士中名聲極大,只要是喜歡清談的,不管觀點是否與他相通,見到他都難免激動。

    觀點差不多的,總是會崇拜他;

    相悖的,更會想與他辯一辯。

    趙長輿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長容竟然不喜歡清談?”

    趙含章點頭,“從前種種都已成了過去,祖父,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不會看錯人的。”

    趙長輿便想起她剛點評王衍的話,不由敲了一下她腦袋:“似評點王衍的那些話以後不許再說,你現在不過是個孩子,傳出去對你有害無利。”

    趙含章應下,“是,含章記住了。”

    趙長輿這才重新拿起筆處理手頭的事,“你心中有數就好,家中已經在理你的嫁妝了,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你也要多用心,暗處的產業在暗處,沒人看得見你是怎麼處理的,自然無人看到你的能力,這是一個好機會,處理好你的嫁妝,讓大家看見你的能耐,才有人聽你的調遣。”

    趙長輿道:“良才選主,主人的能力永遠被排在第一位,你展現了自己的能力,就算你是女郎,時日長了,自有人來投。”

    趙含章鄭重回道:“好。”

    趙長輿咳嗽了幾聲,乾脆將手中的文書都推給她,“你看看。”

    趙含章伸手接過看。

    讓趙含章驚訝的是這一堆文書裡不僅有國事,還有族務。

    國事方面,多是朝中各級官員來信,還有外地皇室宗親和將領來信,都是在和趙長輿談論當下局勢,或是與他問策,或是請他出面站在某一方的利益上行事;

    族務更多,他死後,各種產業怎麼安排,事無巨細,他一點一點的交托下去;

    還有人手安排,事務移交,事情太多了。

    難怪他臉色一日比一日難看,這完全是帶病工作啊,還是超負荷的工作量。

    趙長輿點了點那一堆信件道:“你替我回信吧。”

    趙含章應下,鋪開一張紙,沾墨後等待。

    趙長輿就起身走了起來,沉吟片刻後道:“三兄見信安,嶠近覺身體困倦,清醒之時漸少,只能著孫三娘代為回信……”

    “國勢已如此,不如謀於將來,當今有才幹,而東海王已年邁,初得權勢,難免得意,當下應該避其鋒芒……”

    趙長輿的策略是,沒必要在東海王春風得意時和他對上,他現在頗有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無人能匹之的傲氣,何必與他硬碰硬呢?

    新帝剛剛登基,不僅聰明有才幹,還年輕,如今也未見品德敗壞,不如蟄伏下來,等東海王這股驕傲的勁兒過去再圖謀。

    當務之急是安定京兆郡和洛陽一帶,防備羌胡和匈奴,所以他的建議是,不如一股腦站在東海王這邊,助力他平定京兆郡和洛陽外的流民亂軍,守住關中。

    等確定羌胡和匈奴不敢進關以後再慢慢為皇帝謀算。

    那時,東海王心中那口傲氣應該也過了,很多事都可以運作起來。

    趙含章一口氣給他回了八封信,措辭有不同,但意思卻是大同小異。

    顯然,這就是趙長輿的見地。

    趙含章看著這些她親手寫下的信發怔。

    歷史已經很久遠,這個時代留給後世只有兩個印象,魏晉風骨和混亂。

    而在趙含章的記憶裡,魏晉風骨未見多少,但混亂卻是實打實的。

    她知道很多的歷史事件,但跨度是以年來計算的,具體到日子來,她並不知道當下的洛陽會亂成什麼樣,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為當下的局勢努力過,結果如何……

    趙長輿喝了一口茶潤嗓子,溫聲道:“把信封起來吧。”

    趙含章回神,應下後將信放進信封裡,再寫上收件人封好放在一旁。

    趙長輿看著剩下的族務,沉吟片刻後道:“從明日開始,你過來為我執筆吧。”

    連國事都讓她代筆了,族務還有什麼可忌諱的呢?

    不讓二房知道就行了。

    趙含章應下,每天從城西回來後便過來替趙長輿代筆處理族務,成伯親自守在門外,正院的消息一點兒都沒往外漏;

    除此外,趙含章還要和王氏一起處理嫁妝,她行事比王氏雷厲風行多了,幾日下來,不僅順手處理了幾個刁奴,還往自己身邊扒拉了好幾個人。

    她決定以後出嫁帶上他們,嫁妝這麼多,她需要的人手也不少。

    她不僅給自己扒拉人,還給趙二郎扒拉以後要用的人,尤其是趙二郎身邊的隨從,先前因為貿然出城的事,趙二郎身邊的人都被逐到田莊,現在沒有得用的人。

    趙含章找了一圈,最後看上了成伯的小兒子趙才。

    那小子現在城中一個香料鋪裡做夥計,趙含章見過他,很是機靈的一個小子,趙二郎已經夠憨了,身邊就需要一個機靈且又忠心的人。

    趙含章仗著那香料鋪也是她的陪嫁,直接把人給叫進府裡撥到了趙二郎身邊,一扒拉身契,發現身契竟然在吳氏手裡。

    趙含章歎息一聲,沒想到這段時間已經刻意避開,到最後他們還是要對上。

    趙含章起身,招呼聽荷,“走,我們去二房坐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01 PM

第34章 被圍

    自從趙長輿有意讓二房接他的爵位,家裡俗務多是交給二房來處理。

    而趙濟被請封為世子後,趙長輿更是把除王氏和趙含章院的事全部交給他們夫妻,家中的產業等也慢慢移給他們。

    要不是這一次找趙才的身契,她還不知道,大房這邊下人的身契,除了成伯等幾個正院伺候的人,以及王氏的陪嫁外,其餘人的身契都在吳氏手裡了。

    吳氏正在看三個女兒打算盤,教她們管家,看到趙含章過來,不由笑起來,“三娘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你祖父和母親身體可還好?”

    趙大娘三個也起身見禮,“三妹妹。”

    趙含章笑著回禮,逐一叫了一遍人才回答:“祖父還是和往常一樣,母親身體還好。”

    她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大伯母也知道,我正在整理嫁妝,需要一些人手,像聽荷這些在我身邊伺候慣的丫頭,我是一定要帶走的,結果找他們的身契時才發現大房下人的身契都在大伯母這邊。”

    “所以冒昧來打攪,我想把他們的身契拿回去給祖父看一看,商議要帶走的人,您看……”

    吳氏愣了一下後道:“是我的不是,這幾日都忙忘了,你的婚期定得太急,這會兒是要準備陪嫁的下人了。”

    她忙扭頭吩咐,“快去把那身契盒子拿來,讓三娘好好的挑選一下陪嫁的人。”

    下人應聲而去,許久才抱了一個大盒子出來。

    吳氏拿了鑰匙將盒子打開,和趙含章笑道:“這盒子到了我這兒還未曾開過呢,也不知你想帶幾個人過去,可要問過你母親的意見?”

    她把盒子打開推過去給趙含章挑選。

    趙含章翻看了一下盒子裡的身契,雖然只是粗粗一翻,但也看得出來,這裡面應該只是大房的下人身契。

    她將盒子合上,“這些人也太多了,而且陪嫁的人三娘一人也不能做主,不如將這身契給我帶回去與母親商量,等商量好了再定。”

    吳氏道:“既如此,不如你和你母親先商量著,等定好了把名單給我,我把身契找出來給你。”

    “這一來一回的也太麻煩了,又要勞煩大伯母操心,”趙含章道:“今日既然把盒子翻出來了,不如讓我帶回去,我定好了名單再來歸還。”

    吳氏想到前兩日趙濟與她吵架的事,張了張嘴巴,還是擠出笑容道:“也好,那三娘把盒子帶過去吧。”

    趙含章就示意聽荷捧上盒子離開。

    她假笑著告辭,對方假笑的送行。

    聽荷高興的抱著盒子,“三娘,她們臉上的笑都僵了。”

    趙含章道:“快回去吧,把我們要的人都挑出來。”

    “是。”

    趙含章先把聽荷和趙才的身契翻出來,“把我們之前擬的名單拿來。”

    聽荷應下,小跑著去書房裡取單子,才一出門就和急匆匆跑來的小丫頭墜兒撞在一起,倆人齊齊往後一倒,聽荷罵道:“作死呢,跑什麼?”

    墜兒顧不得疼,隔著門就沖屋裡喊道:“三娘,我們府被官兵圍住了。”

    “什麼?”趙含章疾步出來,“被誰圍住了?”

    “不知道,西角門的二忠剛跑進來回話,說是有官兵突然跑了來將西角門給封了,婢子往前頭一看,大門好像也被人圍住了。”

    趙含章抬腳就往外走,吩咐道:“聽荷,你去找青姑,讓她帶著母親和二郎去正院,約束好我們三個院子的下人,不許亂走動,違者事後一律送到莊子裡去。”

    “是。”

    趙含章趕到正院時,趙濟剛好帶著吳氏和趙大郎跑來。

    趙含章腳步一頓,目光在他身後掃過,問道:“大伯父,叔祖父呢?”

    “在裡面。”

    趙含章忙跟著一起往屋裡去,就見趙仲輿扶著面色青白的趙長輿在榻上坐下。

    那臉色一看就不好,趙含章不由焦急,上前幾步,“祖父……”

    趙長輿沖她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我已經讓人出去打聽,大家都稍等一等,事情不明,不要過於憂懼。”

    趙仲輿去看趙濟和趙大郎,面色嚴肅,“你們兩個最近在外面沒惹事吧?”

    “沒有,父親,此時正是多事之秋,我和大郎怎麼會惹事?”

    “那好好的,我們府上為什麼被圍了?”

    不是他,而家裡最近出門的就只有趙濟和趙奕,不是他們是誰?

    趙長輿不動聲色的抬頭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也瘋狂的回想她這段時間幹的事,並沒有發現自己有幹壞事或出格的事,於是她沖趙長輿搖頭,只是心更懸著了。

    趙長輿沉吟,“未必是孩子們的緣由,說不定是我們的。”

    “我們?”趙仲輿:“可大哥在家中養病,已經很久不上朝了,我也基本不管國事,我們能犯什麼事?”

    “郎主,前廳來了客人。”成伯悄無聲息的從門外進來,低聲稟報道。

    “不知是誰?”

    “東海王麾下馬家恩將軍。”

    趙長輿心思電轉,已經猜出其中緣由,他沖趙含章伸出手,“走吧,去看看。”

    趙含章扶著趙長輿往外走。

    趙濟心中忐忑,很是不安,扶著趙長輿的另一邊往外去。

    前廳裡站著一個身量高大,一身鎧甲的男子,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

    看到趙長輿,他微微驚訝,沒想到他病得竟這樣重了。

    想了想,馬家恩還是上前抱拳行禮,“上蔡伯,王爺著我問上蔡伯幾句話。”

    趙長輿扶著趙含章的手站定,微微頷首,“你問吧。”

    竟是不卑不亢,連腰都不彎一下。

    馬家恩抿了抿嘴,不悅的道:“王爺問上蔡伯心裡有沒有王爺,有沒有大晉江山和大晉的黎民百姓?”

    趙長輿:“不知王爺為何有此三問?”

    馬家恩就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遞過去道:“上蔡伯,這是你勸說人反叛王爺的罪證,你認還是不認?”

    趙含章瞪大了眼睛,看了一眼趙長輿後上前接過信,轉身雙手遞給趙長輿。

    趙長輿拆開,一目十行的掃過,半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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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09 PM

第35章 上策

    “信不是我寫的。”趙長輿將信轉手遞給身旁的趙含章。

    趙含章接過,打開來看,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跡,不由眉頭一抽。

    馬家恩的目光就落在趙含章身上,“信上說的很清楚,此信是上蔡伯的孫女代寫。這位女郎想來就是信上所言的孫女了。”

    趙含章已經將信看了一遍,她也很淡定的道:“這信不是我寫的。”

    “你說不是就不是?”

    趙含章就指著信上的一個字道:“說出來您可能不相信,但事實就是,我寫不出這個‘譏’字來,而且這上面的字跡雖仿得像,卻還是有差異的,不信我另外拿一封我寫的草稿給您看。”

    趙含章扭頭和成伯道:“去祖父書房裡的廢紙簍裡找一找,應該有這兩日寫廢的稿紙。”

    成伯躬身應下,退了出去。

    很快他就拿了七八張揉得亂七八糟的紙張過來,攤開給馬家恩看。

    趙含章微笑道:“馬將軍要是覺得不好分辨,可以請人來分辨,王司馬好字,前段時間還為我和傅大郎君做媒,或許願意幫忙。”

    馬家恩翻了翻這些稿紙,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後道:“我會上報的。”

    說罷轉身就要走。

    “等等,”趙長輿叫住人,面色沉沉,“我雖不知這信是誰偽造的,卻能想通其中關竅,我已是強弩之末,趙家也沒多少可謀算的東西,此人不僅挑撥我和王爺的關係,也在挑撥王爺和陛下的關係,一舉三得,好狠辣的心思,還請轉告王爺,長輿不會讓王爺為難,也請王爺不要著了人家的道,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

    馬家恩回頭看了一眼趙長輿,大步離開。

    他一走,趙長輿終於撐不住,身子軟軟倒下。

    一直扶著他的趙含章用力將人抱住,壓低聲音喚了句,“祖父……”

    趙仲輿大驚,忙伸手扶住他的半邊身子,“大哥!”

    “快請大夫來。”

    眾人將趙長輿抬回屋中。

    此時他們出不去,只能請家裡的大夫看。

    大夫摸過脈後一驚,垂下眼眸又仔細的聽了聽脈,最後退到外室,壓低聲音稟道:“二老太爺,三娘,郎主這已是強弩之末了。”

    “胡說,之前分明說還有三月之數,這才過了多久?”

    “我不敢胡說,脈象的確如此,已是弱得聽不見了,家裡有什麼話就趕緊說吧,不然……”

    趙仲輿張了張嘴,不由的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心緒起伏,拳頭緊緊的攥著。

    她沒有說話,轉身進了內室,坐在床邊看眼睛緊閉的趙長輿。

    她以為自己不會傷心的,趙長輿是歷史人物,他的死亡是註定的,可是……

    這是個陌生的世界,但在這陌生世界裡,他是最信任她,也是最關心她的一個,連她原先的名字都是他重新賦予她的。

    趙含章以為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一起走,畢竟他要看著她出嫁,看著她在傅家站穩腳跟,然後把王氏和趙二郎接過去……

    她的心一陣一陣的酸痛起來,眼睛又脹又澀,一時說不出話來。

    王氏也聽到了大夫的話,忍不住掏出帕子低聲哭起來。

    趙長輿慢慢睜開了眼睛,微微偏頭看向他們,目光掃過王氏和臉色難看的趙仲輿,落在了趙含章身上,他含笑道,“看來祖父要失諾,不能送你出嫁了。”

    趙含章再也忍不住,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

    趙長輿就伸出手來拍了拍她的手,輕歎道:“不必傷懷,死亡未必不是新生。”

    “祖父……”

    “我們閒話少敘,多說些有用的話吧,”趙長輿話說急了,臉色更加青白,他讓趙含章扶著靠坐起來,“信不是我們祖孫二人寫的,東海王拿了草稿自然可以分辨,只是分辨出來了,他卻未必就會退兵,這些年將錯就錯的事並不少。”

    趙仲輿等人聽得脊背一寒,將錯就錯的後果是什麼他們再清楚不過,這宅子裡的人有可能一個都不能活著出去。

    “時也命也,就是趕得這麼巧,我這條命臨了還有些用處。”

    其他人還一臉迷茫,趙含章和趙仲輿已經臉色一變,齊聲道:“不可!”

    趙仲輿臉色發青道:“大哥,我趙家也是名門之後,還有門生故舊,亦有親朋在京,豈能讓他們如此欺辱?”

    “就算是東海王又如何,”他有些生氣的原地打轉,臉色發青,“他還不值得我們拿一條命去填。”

    趙長輿平靜的道:“他手中有兵,就是硬闖進來,你又能如何?”

    趙仲輿張了張嘴,半晌頹然的坐在床邊,狠狠的拍了一下床板道:“那便死在一起,將來史冊上必會因此事記他一筆。”

    趙長輿便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趙含章,“你覺得呢?”

    趙含章低聲道:“府邸的左側連著賈家,選出幾個護衛來,讓他們帶著二郎和大娘四個翻牆過去,許賈家重金,托他們把人送出洛陽,只要出了城門便可回鄉去,我們在這裡能拖一日是一日。”

    趙長輿贊許的看著她道:“好孩子,你叔祖的法子是下策,你的法子是中策,都比不上我的。”

    趙含章眼睛都紅了,“祖父,您別這樣,我會恨死他的。”

    趙長輿忍不住笑了一聲,“傻孩子,大夫都說了,我是時間到了。”

    趙含章哭著搖頭,“陳太醫說過您能活到我出嫁的,您只要心裡想活著,就一定能活著。”

    “多活這二三月,也不過是多遭二三月的罪罷了,”趙長輿伸手握住她的手,又朝趙二郎伸手。

    王氏一邊哭,一邊把趙二郎推上前去。

    趙長輿將姐弟倆人的手放在一起,“含章,我將你弟弟託付給你了。”

    趙含章哭著點頭。

    趙長輿喘了喘氣,看向趙仲輿,“我知道,你怪我以前罵你,覺得我輕待了你。”

    趙仲輿張了張嘴,眼眶微紅,搖頭否認,“沒有。”

    趙長輿歎息一聲道:“不管有還是沒有,我都要走了,我給三娘取了小字,叫含章。”

    “她脾氣像我,有點兒大,你是長輩,不要與她一般計較,”趙長輿鬆開趙二郎,伸手搭在趙仲輿的手背上,眼睛也微微紅起來,“趙氏一族都要交給你了,我做過族長,知道族務繁雜,煩心事很多,等你到了那一步就知道了,我並不是不疼你,而是有許多的不得已,我總是希望你能爭氣些,自己可以立起來。”

    趙仲輿心內的感動便一散,他抽回自己的手,緊抿著嘴角問,“在大哥心裡,我是不是一直很無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12 PM

第36章 萬般不舍

    趙長輿盯著他抽掉的手,心中一歎,面上有些悲傷的看著他道:“在我心裡,你就如同阿治一樣,我希望你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所以對你要求嚴格了些,事實也證明,嚴格是對的,你現在便不錯。”

    趙仲輿驚訝的看向他,這是他第一次明確的在趙長輿這裡得到認可。

    “家族要交給你了,我們趙家也要交予你,”趙長輿頓了一下,還是將趙含章的手牽起來搭在他的手上,滿眼含淚的看著他道:“我將這兩個孩子託付給你了,你多照看他們一些。”

    對上趙長輿的目光,趙仲輿也有些動容,“大哥放心……”

    趙長輿哪裡真的能放下心來?

    他暗暗握緊了趙含章的手,許多的話都不能說出口。

    趙長輿將代表家族的印章交給趙仲輿,又拖著病軀起身寫了一封奏摺。

    信中不改初衷,依舊是希望皇帝能讓東海王儘快收服京兆郡,安穩中原後一致對外。

    到了這一步,他也不吝才智和真誠,直接和皇帝道:“臣堅知,假造書信之人非陛下授意,此人居心叵測,不僅是想挑撥臣與陛下的關係,也存著挑撥臣與東海王,東海王和陛下的關係,越是此時,越應坦誠。”

    “惠帝逝去,百廢待興,東海王為國之棟樑,陛下龍章鳳姿,若能依仗東海王,那我大晉中興指日可待。”

    寫完了勸誡的話,趙長輿轉而說到自己的家事,表明他病體沉屙,已不能再為陛下效力,而他在任期時,上不能勸慰帝王,下不能管理百姓,實在是有負武帝所托,但人臨死,總是會忍不住想到家人和後嗣。

    他希望皇帝能容許趙濟繼承祖上爵位,讓他一雙孫女扶著他的棺槨回鄉安葬。

    趙長輿抖著手寫完奏摺,到最後字已不成字,他也顧不得難看,示意趙含章將奏摺合起來,“我死後,你們就想辦法將奏摺遞上去,只要能到御前,此困可解。”

    屋中沉默,大家都沒說話,只有趙含章和王氏眼淚一直在流,趙二郎懵懂無知,見母親和姐姐哭得傷心,便也跟著流眼淚。

    趙長輿看著這個癡傻的孫兒,心中無限感慨,二十年前,他極力反對惠帝做繼承人,認為他癡傻不能當國主;

    誰知他兒子也會給他生個癡傻的孫子?

    武帝還好,至少他不止一個兒子,還有的選擇。

    他卻沒有,他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他下不了決心將家族交給孫子,只能託付給侄子。

    所有人都覺得他做得對,畢竟有惠帝這個前車之鑒在,可誰又知道他心裡有多不安呢?

    因為他和趙仲輿的關係一般,和這個侄子的感情也就一般,他實在難以放心啊。

    可此時,他已經到了不得不死的時候。

    他此時死了還能保全家裡,再不死,那死的便有可能是全家了。

    趙長輿眼睛微微閉上,想到了什麼,突然又睜開,一把抓住趙仲輿的手,“我把他們交給你了,我把他們交給你了。”

    趙仲輿忙回握他的手,“大哥安心,我一定好好照顧三娘和二郎。”

    趙長輿將眼睛閉上,成伯將藥端了上來,“郎主,大夫開的藥,您喝一碗吧。”

    趙長輿沒睜開眼睛,只是微微偏過頭去,拒絕了。

    趙含章接過藥碗,輕聲道:“祖父,我們還有別的辦法的,等天黑透了,我就從賈家那裡翻出去,我去求傅中書周旋,還可以求王衍出面和東海王說情……”

    此時,傅庭涵就在趙家不遠處的巷子裡,天色漸暗,他站在巷子裡幾乎和身後的牆融為一體。

    小廝傅安很快跑來,傅庭涵忍不住迎上前去,將人拉進巷子裡,“怎樣,打聽到了嗎?”

    “打聽到了,裡面的人都沒事,只是圍了三面圍牆,連賈家那邊的門都叫人盯住了,聽說馬將軍只是拿幾封信就走了,沒有派兵進院子裡。”

    “那就只是軟禁了,”傅庭涵松了一口氣,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趙宅的大門後轉身便上車,“走,我們回家。”

    傅庭涵急匆匆的跑回家找傅祗救命。

    他手中沒人沒錢,只能找傅祗。

    這一刻,傅庭涵才深刻瞭解到擁有自己的勢力是多麼的重要,難道趙老師一直在和他強調人和錢。

    傅祗不等他開口便道:“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經給幾個朋友去信,只等明日天一亮便進宮求見東海王和皇帝。”

    傅庭涵問,“東海王會同意放人嗎?”

    “長輿一直支持由東海王的人接手京兆郡,不少人手中都有與他來往的信件,想要洗刷他的冤屈並不難。”

    傅庭涵見他許久不說話,便忙追問道:“難的是什麼?”

    “難的是人心,”傅祗壓低了聲音道:“東海王……越發瘋狂了,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將錯就錯,你這位趙祖父可是富過王室……”

    傅庭涵就想到趙含章私下和他說過的那些家產,他很堅信,趙老師和他說那些只是誘惑他跟著她一起走,私下,她手裡的東西只會更多,所以……

    傅庭涵臉色微變,問道:“東海王要是不退兵,他們會怎樣?”

    傅祗:“會死。”

    傅庭涵:“那要怎麼應對?”

    傅祗抬頭看向他,“沒有應對之法,整個京城都在東海王手中,皇帝他都能說換就換了,屠盡趙家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除了固求,就只能祈禱上天。”

    傅庭涵從不相信上天,他抿了抿嘴,轉身離開。

    傅祗以為他是心灰意冷回屋去了,誰知管家跑了來道:“郎主,大郎君帶著傅安又出門了。”

    “天都黑了,他出去幹什麼?”

    “或許是不放心趙三娘,又去趙家了?”

    傅祗張了張嘴,半晌嘀咕了一句,“這還沒成親呢……你派人跟上去,別讓他與東海王的人發生衝突,此事還得緩著來。”

    “是。”

    但人追出去就不見蹤影了,往趙家那邊去也沒見人,傅庭涵就這麼失蹤了。

    傅庭涵帶著傅安直接去了城西,既然東海王有可能會發瘋,那他就得做好對方發瘋的準備。

    不管怎樣,至少要把趙老師從裡面搶出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14 PM

第37章 安息

    三更的梆子聲在寂靜的夜中敲響,傅庭涵探出頭去看了一眼不遠處守著的士兵,回身靠在牆壁上,推了一把趙駒,“時間到了,我們走。”

    趙駒帶著人就要出去,被落在後面的汲淵一把拉住,“等等,進去後知道找誰嗎?”

    “找郎主。”

    “要是找不到郎主呢?”

    趙駒瞪眼,“怎會找不到郎主?”

    汲淵壓低聲音道:“莫要衝動,進去後先去找三娘,聽三娘吩咐,若是郎主安穩,你就把三娘和二郎帶出來,我在西城門等你們,卯時一到就出城,所以你們必須在卯時前到城門口。”

    “若是郎主……你就帶著人混在府中的護衛裡,護住三娘和二郎即可,不得衝動行事。”

    趙駒瞪眼,“你這是什麼吩咐?”

    傅庭涵心中有不好的預感,“汲先生是說趙祖父有可能……”

    汲淵扭頭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看,“傅大郎君,此行危險,你大可不必同行,只留在此處聽消息。”

    傅庭涵卻是一定要去見一見趙含章才放心的,他搖頭,“我一起去,放心,我不會拖後腿的。”

    他想了想後道:“要是被發現,你們還可以留下我應對他們,我祖父是中書監,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汲淵挑了挑眉,拱手一揖道:“傅大郎君大義。”

    傅庭涵心想,他才不大義呢,要不是趙老師在裡面,他是不會來蹚這趟渾水的。

    趙駒選了十個好手跟上,分成了兩隊,悄咪咪的摸上賈家的圍牆跳了進去。

    傅庭涵踩著護衛的肩膀還算順利的上牆,跳下,掃視了一眼院子後低聲道:“這是賈家的北後院,橫穿太過危險,我們到後頭去,繞著圍牆到東面,從那裡可以翻進去,期間會經過三個院子,兩條長廊……”

    趙駒本來想蠻幹,他跟著郎主來過賈家,雖然對後院不怎麼熟,但認准了方向莽過去還是可以的,但傅庭涵這麼計畫……好像也沒錯。

    趙駒決定聽他的,於是一行人悄咪咪的摸到後面,不知何時變成傅庭涵在前面帶路。

    這是後院,門房守著的都是僕婦,巡邏的家丁基本沒有,而這會兒是子時,正是人最困倦,睡得最沉的時候,一行人遇門翻牆,遇廊就快溜,有驚無險的摸到了東牆。

    傅庭涵卻沒有直接讓他們翻牆過去,而是沿著牆面往前走,走了大約三十多步就停下腳步,“從這裡翻過去。”

    趙駒一路上都在打量他,“傅大郎君,你怎麼對賈家這麼熟?”

    賈家可沒有郎君在京,都是女郎,他又對後院如此熟悉,他家女郎頭頂的顏色還好嗎?

    傅庭涵還在打量眼前這堵牆,頭也不回的道:“汲先生不是給了賈家內宅的地圖嗎?”

    他貼在牆上聽了聽,確定了,“就從這裡進,距離清怡閣近一些,離他們把守的外牆和角門都遠,動靜輕一點兒,應該不會被發現。”

    趙駒便仰頭看了一眼,後退幾步,助力一跳,踩著牆便飛了上去,他沖底下伸手,“把傅大郎君托上來。”

    部曲已經先一步跪下,讓傅庭涵踩著他的肩膀向上。

    傅庭涵在趙駒的幫助下跳下圍牆,不住的抬眼去看從牆壁上飛躍而下的部曲,他們動作輕盈,落地幾乎沒有聲音。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輕功這種東西嗎?

    這具身體好像才十六,高中生的年紀,這時候開始習武應該不晚吧?

    趙駒等人都到齊,便低聲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女郎。”

    傅庭涵回神,想了想後道:“先去清怡閣看看。”

    對趙家,傅庭涵更熟了,畢竟這段時間他差不多天天來此,一是為了熟悉這個世界,二是為了方便聯繫口語,他和趙含章經常避著人在趙宅裡轉悠,因此對趙宅熟得很。

    比趙駒這個跟隨了趙長輿二十來年的人還要熟。

    他熟門熟路的帶著人繞到清怡閣,清怡閣裡很安靜,連燈都沒亮一盞,傅庭涵只看了一眼便道:“人不在清怡閣,我們去主院。”

    以趙老師的性格,發生了這樣的事,她不可能還睡得著。

    一行人摸到主院外面,院子裡果然燈火輝煌,安靜的夜裡,傅庭涵隱隱聽到了哭聲。

    他有些焦急,快走了兩步,趙駒忙拉住他低聲道:“我等是郎主暗中給女郎的人手,不能出現在人前。”

    傅庭涵冷靜了下來,略一想便道:“你跟我進去,二房的人要是問起來,就說他們是我傅家的人。”

    “這……”

    “怕什麼,我是趙家的女婿,岳家有難,女婿帶著人來救妻族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趙駒一想還真是,於是讓其餘人散開隱在黑暗中,他帶著傅庭涵進去。

    推開院門,院子裡的人嚇了一跳,一臉驚恐的回過頭來,還以為是門外的士兵闖進來了。

    待看清是傅大郎君,眼中瞬間迸射出驚喜,一個丫鬟連滾帶爬的跑進屋去,“三娘,三娘,姑爺來了,姑爺帶著人來救我們了。”

    趙含章一臉是淚的抬起頭來,握著已經柔軟不見溫度的手,哭得說不出話來。

    傅庭涵快步進來,無視迎上來的趙濟和趙大郎,徑直單膝跪在趙含章身後,伸手抱住她。

    “賢侄,外面……”趙濟看著越過他的傅庭涵,剩下的話噎在了喉嚨裡。

    傅庭涵抱住趙含章,往床上看了一眼,正對上眼睛微張的趙長輿,他抿了抿嘴,一臉嚴肅的抬起手來覆在他的眼瞼上,低聲道:“趙祖父,您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他的手滑下,趙長輿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屋內一片哭聲,趙含章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傅庭涵將她抱起來,扶著人坐到一邊,他握住她的肩膀,半跪在她身前,盯著她的眼睛問,“你想怎麼做,我幫你。”

    趙含章抬手擦乾臉上的淚,與他對視了許久後道:“幫我帶一封奏摺出去,請傅祖父上交給陛下。”

    傅庭涵:“你不和我出去嗎?”

    趙含章搖頭,扭頭看了一眼床上已經沒有聲息的趙長輿,“我得如他的願,保下整個趙家才行。”

    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16 PM

第38章 借勢

    傅庭涵有些擔憂,壓低聲音道:“傅中……我祖父說,東海王現在有些瘋。”

    “我知道,但我祖父名聲極好,他還活著也就罷了,東海王可以往他身上潑髒水,但現在……他再霸道,也得顧著天下悠悠眾口。”

    趙含章賭,賭東海王還不敢直接與士族門閥對立,還需要那一點點的名聲來維持政治平衡。

    她將懷裡收著的奏摺拿出來交給他,“趁著天沒亮,你快走吧。”

    趙濟擠上來,低聲問道:“賢侄,你來時,你祖父可有提及外面的情況?”

    傅庭涵道:“祖父已經在聯絡朝臣,打算天一亮便進宮諫言。”

    趙仲輿聞言蹙眉,“那你來我趙家,不是你祖父派遣的?”

    傅庭涵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趙祖父病重,我憂慮他的身體,因此便去找了趙叔帶我進來。”

    趙仲輿沉吟,看向趙含章,“三娘,讓長容帶大郎和二郎出去吧,以防萬一。”

    趙三娘垂下眼眸想了想,抬起頭來看向趙二郎,“二郎,你走嗎?”

    趙二郎雖懵懂無知,卻也知道祖父剛剛去世了,他此時臉上還都是淚,他連連搖頭,往後退到母親的懷裡,扒拉著她不肯走,“我要和阿娘阿姐在一起。”

    趙含章就點了點頭,和趙仲輿道:“叔祖父,祖父已經為我們鋪好了路,身為我趙家男兒,可以權衡利弊,卻不能膽小怯弱,二郎留下來,天亮以後隨我一起披麻報喪。”

    趙仲輿蹙眉,抿著嘴沉默了一瞬後和傅庭涵道:“那就有勞長容將奏摺送出去了。”

    不再提帶走趙大郎的事。

    傅庭涵應下,擔憂的去看趙含章。

    趙含章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傅庭涵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漬,低聲道:“節哀順變,不要太傷心,睡一覺,心裡會好受很多。你想一想,你此時還有家人在身邊不是嗎?”

    趙含章看著他。

    傅庭涵沖她笑了笑,“這樣一想,是不是會好受很多?”

    趙含章看著他眼中的淚花,微微點頭,“是,你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傅庭涵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他伸手將人抱進懷裡,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低聲道:“我明白這種感受,我以為你不會再經歷的……”

    只是沒想到,才來這個世界一個來月,她就對趙長輿這麼有感情了,竟哭得這麼厲害。

    趙家人默默地看著他們,到底沒出聲阻攔,但……這也太與禮不和了。

    趙含章聽到他的低語,有些驚訝,“你……”

    她打量著他,小聲問道:“我們以前認識?”

    傅庭涵沒回答她,拿著奏摺起身,“等你平安了告訴你,我先走了。”

    趙含章忙起身將他送出去,趙濟看了父親一眼,也跟了上去,很客氣的道:“賢侄,我趙家的事就託付給你和親家了。”

    傅庭涵看了一眼趙含章,點頭應道:“好。”

    趙含章看向一旁的趙駒,他眼睛紅紅的,對著趙含章欲言又止,但他還記得汲淵的叮囑,在趙濟的目光下還是什麼都沒說。

    趙含章眼睛也通紅,她低聲道:“你在外面,一切聽傅大郎君的吩咐。”

    “等等,”趙濟蹙眉,小聲吩咐趙駒道:“出去後召集我們家的人手府外聽命,一旦府外的士兵沖進來,你們立即來救援。”

    趙駒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強調道:“聽傅大郎君和汲先生的。”

    趙駒就明白了,先聽傅大郎君和汲先生的,不衝突再聽趙濟的。

    趙駒抱拳行禮後帶傅庭涵離開。

    傅庭涵走出院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趙含章,而後大踏步離開。

    他們在電梯裡都沒死,更不能在這裡死了,他可不覺得他們還有那樣的好運氣,可以換個地方,換個身體再重新來過。

    傅庭涵一夜未歸,派出去的人竟然找不到他人影,傅祗焦急的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想想就心梗,忍不住發火,“這麼大的兩個人,趙宅附近才有幾條道?怎麼就找不到?”

    “郎主,郎君回來了。”管家立刻推開了門迎傅庭涵進來。

    傅祗立即轉身,見傅庭涵四肢健全,沒痛沒傷,這才沉著臉問道:“這一晚上你去哪兒了?”

    傅庭涵將懷裡一直捂著的奏摺拿出來,有些傷感的道:“祖父,趙祖父薨逝了。”

    傅祗大受震動,“你說什麼?”

    傅庭涵將奏摺奉給傅祗,傅祗白著臉快速接過,將摺子打開一目十行的掃視,不過片刻,他忍不住老淚縱橫,“糊塗,糊塗啊,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傅庭涵眼中也含了眼淚,壓低聲音道:“明日趙家會出門報喪,還請祖父幫忙解除他府外的兵禁。”

    傅祗握緊了手中的奏摺,擦乾眼淚後問一旁的幕僚,“幾時了?”

    “快五更了。”

    傅祗道:“更衣,準備進宮。”

    傅庭涵松了一口氣,退後兩步站在了一旁。

    傅祗想了想後道:“我記得前不久王家的眉子上門來看望你?”

    傅庭涵愣了一下後點頭,“我與他不熟,應該是受含章所托來看我的。”

    傅祗瞥了他一眼,“含章?”

    傅庭涵才發現自己說禿嚕嘴了,他張了張嘴巴道:“是三娘的小字。”

    傅祗便點頭道:“既然王家兄妹與三娘親近,那今日便去請他們往趙宅走一走。”

    他摸著手中的奏摺道:“雖然長輿奏摺上說,此事是居心叵測之人挑撥所為,但皇帝和東海王是否真的沒參與,除了他們自己,無人知道。”

    “而且不參與,不代表不知情,”傅祗道:“我未必能順利的見到皇帝和東海王,所以我們得多做一手準備。王玄是這一代年輕人中的翹楚,可當臂一呼。”

    “當今勢弱,他此時最需要門閥士族做依靠,就是東海王,此時也不敢和門閥士族撕破臉,所以你只要能請動他們幫忙,不管是皇帝還是東海王,都會顧忌一二。”

    傅祗垂眸看著手中的奏摺,心中悲傷,“長輿要是活著,這樣的計策未必奏效,還有可能會激怒東海王,但他這一死,人生悲戚,趙氏一族的生門就開了九成。”

    不算趙長輿這條命,這條計策可謂上上之策,除了他,沒人能想得出這條計策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19 PM

第39章 報喪

    傅庭涵沒想到這裡面有這麼多的彎彎繞繞,他張了張嘴巴後低頭應道:“是,孫兒這就去王家。”

    傅祗叮囑道:“避著點王衍,這一位可是趨利避害的人物,他必定不願王家兄妹參與其中。”

    傅庭涵應下。

    天還沒亮,外面宵禁解除的鐘聲響起,傅祗便換好官袍出門。。

    傅庭涵等他走了,便回屋把所有現錢都倒進一個布袋裡提上。

    傅安看得一愣一愣的,“郎君,您這是要做什麼?”

    “打點開路,這些都需要錢,”傅庭涵想了想,打開妝盒,把裡面的玉飾和金銀飾品也都倒進袋子裡。“

    傅安嚇得臉都白了,忙攔住道:“郎君,哪裡用得著這些,只是打點下人百十文就足夠了。”

    傅庭涵看了他一眼,沒有妥協,他並不是只去王家而已,他提著一袋子的錢出門,“走吧,先去王家。”

    不說他,就是原身對京城也不熟悉,他離開京都時才十一歲,一走就是五年,從前的朋友很多都不在京都了,而在的又不熟悉,想來想去,他現在能求助的也只有王家兄妹。

    傅庭涵拿著錢袋子直奔王家而去。

    而另一邊的趙家,傅庭涵才走,趙仲輿便讓人開了庫房,把先前便準備好的孝服麻衣白幡等取出來。

    這是趙家提前準備好的,趙長輿病的時間不短,半年多前他曾重病一次,當時惠帝把諡號都給他擬好了,只是或許是不放心年幼的趙三娘和趙二郎,他又挺了過來。

    也正是那一次好轉,他開始想著給趙三娘說親。

    一直到和傅祗通氣,互相都有了這個意思,他才露出口風,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告訴王氏和趙三娘定的哪家便出事了。

    麻布白幡被取出,下人們心中惶惶,儘量安靜的將麻布和白幡掛上。

    青姑帶著人抱來幾身孝服,上前扶住還跪坐在床邊的趙含章,低聲道:“三娘,先換衰服吧。”

    趙含章收回看著趙長輿的目光,啞著聲音問道:“誰來替祖父換壽衣?”

    “世子一會兒就帶著大郎過來。”

    趙含章點了點頭,這才撐著床沿起身,和青姑下去換衰服。

    天才微微亮,趙宅裡面已經都換上了麻布和白幡,趙含章將趙二郎叫來,讓他拿好裁剪好的白麻,出門時看到門邊放著的苴杖,不由停住了腳步。

    趙大郎看見,臉色漲紅,忙將苴杖拿在手裡,“父親正在為伯祖父換壽衣,一會兒我便奉給父親。”

    趙含章就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苴杖,不太在意的道:“給我和二郎吧,我和二郎來苴杖。”

    “這……”

    趙含章微微一用力就把他手中竹子做的杖給拿了過來,轉身遞給趙二郎,她自己拿了門邊剩下的那根,“叔祖父和你父親都還在呢,大伯父和你拿著不合適。”

    趙大郎臉色通紅的看著她拿著苴杖便走,他忙追了兩步,“三妹妹,你不等等祖父和父親嗎?”

    趙含章停住腳步道:“那就請大郎去請一請叔祖父吧。”

    趙仲輿一夜之間老了許多,鬢間都見了白髮,出來看見趙含章手裡拿著苴杖,眉頭微微一皺,他看向趙大郎,“你父親呢?”

    趙大郎低頭回道:“父親在為伯祖父換孝服。”

    趙仲輿臉色這才和緩了一些,和趙含章道:“把苴杖給你大伯,讓他披麻給你祖父守孝,他既繼承了爵位,這就是他該履行的責任。”

    趙含章臉色好看了些,將苴杖交給趙大郎,轉身接過趙二郎手裡的白麻布條,挺直了腰背道:“叔祖父,請吧。”

    趙仲輿沒動,盯著她問道:“三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親自去嗎?”

    他道:“此事可讓你大伯去做。”

    趙含章:“沒有比我們姐弟更合適的人了,叔祖父,我們走吧。”

    她哪裡不知道他們心裡其實是害怕的,並不想開門直面外面的士兵,畢竟,一個不好,對方真的動起手來,死亡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奏摺已經送出去,他們大可以縮在家裡等待消息,很大概率,東海王會撤兵,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憑什麼呢?

    她祖父死了,為了趙氏,因為大晉,因為東海王和皇帝的內鬥。

    她要讓所有人知道,趙長輿是因為什麼而死的。

    趙含章目光堅定的往外走去。

    趙仲輿只能跟上。

    趙宅的大門沉重的向兩邊打開,守在外面的士兵聽到動靜,一臉肅然的扭過頭來,握緊了手中的刀槍

    大門慢慢打開,看守的大門的參軍目光如炬的盯著大門,手握著腰間的刀柄,大有抽刀砍人的架勢。

    一身衰服的趙含章率先跨過門檻,一張如雪般的小臉抬起來直視參軍。

    參軍微愣,驚訝的看著他們身上的衰服。

    參軍眼尖的看見落後一步的趙仲輿腰間也綁著一條麻布,他額頭一跳。

    趙宅裡,能讓趙仲輿也綁麻布服喪的只有一人。

    果然,就見趙含章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後就跪下,把手中的白麻高舉過頭,紅著眼睛大聲道:“趙氏三娘,幼弟二郎向東海王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參軍緊張的咽了咽口水,看著遞到跟前的白麻布緊了緊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趙二郎在姐姐跪下時便也跟著跪了下去,見對方不接白麻他姐姐就要一直跪著,不由瞪大眼睛去瞪對方。

    趙仲輿站在姐弟倆人身後道:“死者為大,我兄長一生為大晉操勞,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他薨逝,只留下這一對年幼姐弟,參軍連報喪都要攔著嗎?”

    參軍握緊了手中的刀柄道:“王爺有令,事情未查清楚前,趙府所有人都不得離開。”

    趙仲輿道:“你做不了主,不如請馬將軍來,我不信,他敢攔著我家報喪,難道他就不怕天下悠悠眾口嗎?”

    趙含章將手中的白麻布條舉高,哽咽著高喊道:“趙氏三娘,幼弟二郎向所有親朋故舊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請參軍接麻。”

    參軍盯著她手中的麻布不言,臉色沉凝,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21 PM

第40章 哭喪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左右兩邊宅邸的注意,有人偷偷開了門探出頭來看,待看到趙含章姐弟二人一身孝服的跪在大門口,紛紛一驚,趙家這是有喪事了?

    雙方正僵持不下,一道聲音遠遠傳來,“我來接!”

    眾人扭頭看去,便見傅庭涵帶著一群人正快馬往這邊來,後面還慢悠悠的跟著幾輛馬車和牛車。

    傅庭涵觸及趙含章的目光,一踢馬肚子加快了速度,到了大門前才急勒住馬。

    他跳下馬,大步上前,參軍舉手意思意思的攔了一下就不攔了,沒看見後面還呼啦啦跟著這麼多人嗎?

    有郎君有女郎,這些人一看就都是貴人,一個兩個他還能得罪得起,這麼多,他又不腦抽,自然識時務。

    傅庭涵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趙含章面前,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後從她手裡接了一條麻布綁在腰上。

    王玄和王四娘落後一步。

    王四娘從馬上跳下便跑過來,一臉關切,“三娘,你沒事吧?”

    趙含章看了她一眼,低頭舉高手中的麻布,“趙氏三娘向所有趕來的親朋故舊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王四娘眼眶都紅了,伸手也接了一條麻布條。

    王玄緩步上來,和參軍道:“不提趙公的功績,便是尋常人家,那也是死者為大,趙氏兩房在此,總要容許他們出門報喪,陛下和王爺那裡,也該去人通知。”

    他道:“你若做不得主,不妨現在就去請馬將軍。”

    “趙公一生清簡,豈是你等上下嘴唇一碰就能羞辱的,人死了都不能報喪,你們這些匹夫想做什麼?”

    跟在王玄身後的人或是騎馬,或是乘坐馬車、牛車,也陸續到達,見趙含章姐弟手捧麻布被攔住,不由憤怒起來。

    他們這些人都正當年,正是年輕氣盛,對家國現狀最不滿,也最有抱負的時候,一時間心中激蕩,就忍不住指著參將和士兵罵起來。

    有一個拎著酒壺騎驢過來的落魄中年人乾脆的坐倒在臺階上,對著大門就又哭又笑起來,“世風日下,道德皆無,輕侮國士,國土流失,哈哈哈哈,這全是報應啊,趙長輿啊趙長輿,你勸我出仕,說好男兒志在社稷,你倒是忠義,可你落得個什麼下場?”

    他指著大門哭罵道:“你為他司馬家奔波,為他大晉殫精竭慮,卻險些兩次亡于晉室之手,臨了,臨了,你還是死了,卻連子孫後代都庇護不住,何苦來哉,何苦來哉?”

    又指著參將罵,“走狗死屍,全無心腸,大晉失趙長輿,如失大廈,你還有時間軟禁趙家,且等著吧,假以時日,連你主子都難踏洛陽之地。”

    趙含章聞言抬頭,目光炯炯的去看他,眼中淚水滾滾而下,她忍住哽咽之聲,問王玄,“他是誰?”

    王玄,“這是張景陽先生。”

    趙含章:“你請他來的?”

    王玄苦笑,“我哪有那個本事?張先生上個月又一次拒絕皇帝征辟,說是病了,別說我,就是我父親都見不到他,沒想到他今日會來。”

    趙含章便明白了,她捧著手中的麻布膝行上前,跪到臺階下,磕頭將麻布奉上,“多謝先生來弔唁祖父。”

    參軍和士兵們被罵得臉色青紫,卻不敢對張景陽出手,也不敢攔著趙含章。

    張景陽沉默的看著奉到眼前的白布,淚水潸然落下,他抖著手拿了一條攥在手裡,哭得伏倒在階上,“長輿啊,長輿啊,何處歸去,歸去何處啊,嗚呼,嗚呼,大晉嗚呼……”

    趙含章深深的朝他拜了一拜,而後起身,回頭看向趙二郎,忍著淚道:“二郎,隨我去報喪。”

    趙二郎忙爬起來小跑著跟上,有士兵上前一步,傅庭涵和王玄側身擋住,目光堅定的看著他們。

    參軍將士兵扯了回來,“讓他們走。”

    奶奶的,上面的人倒是會躲,他都攔了這麼久都沒來人,再攔下去,他們就算不被這些讀書人罵死,之後也會被問罪砍死,既如此,不如放行。

    趙含章帶著趙二郎走下臺階,一步一步的往街口而去,趙仲輿見狀悄悄松了一口氣,事成了。

    姐弟兩個,一人捧著麻布,一人拄著苴杖,沿著街道往外,只要是與趙家相熟之人,他們就會停下跪在大門外報喪,等裡面的人出來接麻布條。

    傅庭涵等人緩步跟在他們身後,就停駐在一旁看著。

    他看著趙含章在大門前跪下,高舉著手中的麻布條,大聲報導:“汝南趙氏三娘,攜幼弟二郎前來報喪,祖父趙氏諱嶠昨夜薨逝……”

    第一遍,屋裡的人聽得不是很正確,陶圩停下手中的筆,豎起耳朵聽,“外面的人在喊些什麼?我怎麼聽著像報喪?”

    很快管家便跑了進來,急聲道:“郎主,趙家來報喪了,說趙中書昨夜去了。”

    陶圩猛的起身,拿著手中的筆就指過去問,“你說誰?”

    “趙中書,上蔡伯,昨夜沒了!”

    陶圩拎起袍子就往外跑,“是不是東海王下的手?”

    這是所有圍觀的人,還有收到消息之人統一的疑問,趙長輿的死,是不是東海王下的手?

    大門打開,陶圩疾步出來,看到跪在大門前的趙含章姐弟,眼淚瞬間落下。

    他上前接過趙含章手中的布條,哽咽道:“我一定去弔唁。”

    趙含章領著趙二郎磕了一個頭,起身便走。

    趙長輿在洛陽的熟人很多,不僅有親朋,還有同僚故舊,趙含章這段時間跟著趙長輿處理信件文書,知道該找哪些人報喪。

    好在她雖不太認路,趙二郎卻是知道的。

    他們報喪,有和陶圩一樣出門親自接的,有派了管家下人出來接的,也有閉門不見的。

    不管是遇到何種情狀,趙含章都帶著趙二郎磕一個頭,只當是替趙長輿答謝這個世界了。

    跟在後面的青年們看著忍不住落淚,王四娘更是哭得像個淚人,等到了王家大門,見他們家竟然閉門不出,她氣得不行,上前就要砸門,“阿父到底在想什麼?”

    王玄忙攔住她,“阿父不在家,家中下人怕是不敢做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22 PM

第41章 不辜負

    他正要上前去接,大門突然打開,一身素衣道袍的女子帶著人走了出來。

    王玄腳步一頓,蹙眉,“二姐姐?”

    王四娘眼睛一亮,連忙迎上去,“二姐姐。”

    王二娘淡然的沖妹妹略一點頭,走到趙含章面前,伸手接過一條白麻布,低聲安慰道:“節哀順變。”

    趙含章抬頭看了她一眼,深深的叩下,起身帶著趙二郎離開去下一家。

    王二娘目送他們姐弟兩個走遠,握緊了手中的白麻布,這世道,誰又能真正的安穩呢?

    過了王家,不等趙含章姐弟到各家府邸,各家便已經知道趙長輿昨夜薨逝了,有人早早便開了大門等著,等看到趙含章姐弟,不等人到跟前便自己先哭著迎了上去。

    而此時,皇宮裡,傅祗也在哭,他坐倒在地,拿著趙長輿的摺子問皇帝和東海王,“此等挑撥離間之言,陛下和王爺為何會相信?嶠森森如千丈松,在任期間殫精竭慮,各王叛亂,百姓流離失所,多仰仗他調度才給離亂的百姓一個安居之所,自河間王死後,他更是一直敦促朝廷儘早做出決斷,以免內外受困,他既已早早表態,又怎會私下寫信傳此相悖的想法?”

    “陛下,王爺,莫要被人挑撥壞了情分啊,偽造此信的人心腸歹毒,不僅是挑撥上蔡伯與陛下,與王爺的關係,也是在挑撥陛下和王爺的關係啊。”

    年輕的皇帝聽聞,眼淚落下,讓人將摺子拿上來,越看他哭得越厲害,忍不住走下龍椅去握東海王的手,“王叔請看,上蔡伯言之有理,我們不能被這等小人挑撥離間啊。”

    東海王伸手接過摺子,看完後慨然一歎,“昨日突然聽到那樣的傳聞,又收到了密信,深恨趙長輿挑撥之心,可今日看來,是我誤會他了。”

    傅祗哭道:“陛下,趙長輿已於昨夜薨逝了。”

    皇帝大驚,“什麼?那這摺子……”

    傅祗落淚低頭,悲戚道:“此是遺折。”

    朝堂之上頓時歎息一片,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每個人都掉了兩滴淚,好似都很傷心。

    東海王也很傷心的樣子,歎息道:“沒想到竟如此的不巧,昨日馬家恩過去守著趙家,倒是便宜了他,讓他能見上蔡伯最後一面。”

    他話鋒一轉道:“不過此等背後挑撥離間之人還是可惡,既然有假信在手,外又有流言,不如詳查,將這幕後之人揪出來,我大晉朗朗乾坤之下,怎容得下這樣的魑魅魍魎?”

    皇帝張了張嘴,忙去看其他大臣。

    眾人都避開了皇帝的目光。

    傅祗沉吟道:“當務之急是為上蔡伯治喪,王爺,讓守在趙家附近的士兵退回吧,趙家也好治喪。”

    皇帝回神,連忙道:“對對,當務之急是治喪,快來人,立即去趙家看一看,可有何事是朕等可以幫忙的。”

    傅祗指點道:“上蔡伯有安社稷之功,請陛下擬定諡號,允他奏摺所請。”

    皇帝連連點頭,“好,好,朕記得先帝曾為他擬定諡號‘簡’……”

    皇帝不知道造假信的是誰,但東海王緊抓不放,他只有一種擔心,恐怕他這一番舞劍,想指的是他。

    他真的不知道趙長輿真實的想法嗎?

    他三番五次的派人去勸說趙長輿改口,東海王會不知道他被趙長輿一再的拒絕嗎?

    但收到假信後他還是直接派兵去圍了趙家,只怕目的是在趙長輿的家財上。

    對支持他的趙長輿尚且如此心狠,更何況是對他的人?

    皇帝憂心不已,只想拖延一些時間好想應對之法。

    趙嶠……死得太快了,若他不死,這火短期內還燒不到他這裡。

    皇帝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想法搖去,他扶額沉思,片刻後道:“便用先帝給他定的諡號吧,下旨讓趙濟襲為上蔡伯。”

    眾人應下。

    東海王心中冷笑,以為不談此事他便不查了?

    趙長輿一死,他倒成了笑柄,東海王心中積著一股氣沒處撒,自然不肯如此輕易放過皇帝。

    那假信,多半是皇帝的人搞出來的。

    東海王大踏步離開,外面已是一片悲戚,不論是士族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知道昨夜趙長輿薨逝了。

    他素有清名,在百姓中聲望極高,東海王一出皇宮便聽到了大街小巷傳來的哭聲,待聽清楚哭的是什麼,臉色瞬間鐵青。

    而此時,傅祗拿到了皇帝的聖旨便急忙而出,看到走在前面的王衍,他立即上前一把扯住他,“夷甫,王爺呢?”

    被拉住的王衍一臉懵,“王爺早走了,你不知嗎?”

    傅祗當然知道,但這不耽誤他假裝不知道,見四周站著的同僚都豎起耳朵聽,他不由“哎呀”一聲,跺腳道:“怎能就讓王爺這麼走了?夷甫,你怎不勸一勸?”

    “長輿臨終都在憂慮國事,最怕的便是王爺和陛下因此事生出誤會來,夷甫和王爺關係親近,還請夷甫代為說和,王爺深查此事本沒有錯,但最後若查到陛下這邊來,不僅傷了長輿的心,世人也不會相信的。”

    王衍不太在意的一笑道:“傅中書多慮了,丁是丁,卯是卯,王爺不是指鹿為馬之人。”

    他不是指鹿為馬的人才怪,他要是實事求是,又怎會去圍了趙家?

    傅祗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等自然知道王爺不是那種人,但世人不知啊,長輿不管是在民間還是士族裡名聲都極佳,昨日王爺圍了趙家,昨晚長輿便薨逝了,傳出去只怕于王爺名聲有礙。”

    見王衍還是一副不願蹚渾水的樣子,傅祗便壓低了聲音道:“今日趙家姐弟已經報喪,現在滿京城的人恐怕都知道此事了,夷甫不如出去聽一聽民聲再做決定?”

    王衍微微正色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傅祗,最後拱了拱手後帶人出宮。

    到了大街上,果然隨處可見議論悲戚之人。

    王衍皺緊了眉頭。

    跟著王衍一起跑到大街上的官員見狀,忙問道:“王司馬,這如何是好?王爺此時正煩悶,若是傳到他耳邊,又是一場官司。”

    王衍就歎氣道:“俗事繁雜,心緒就難免亂,罷了,我們去勸一勸王爺吧,心平和些也利於養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24 PM

第42章 脫險

    一直到傍晚,趙含章才帶著趙二郎到了傅家門前,傅祗早早在家門口等著了,她人才跪下,他便上前將人扶住,歎息一聲道:“難為你們兩個孩子了。”

    他取了一條麻布條,綁在了手臂上,幽幽地歎了一聲,“回去吧,今日陛下已下旨厚葬你祖父,禮部的人也已過去輔助治喪,有什麼要求,你只管提。”

    趙含章一聽,便知道事情到這一步算如了趙長輿的願,趙家平安了。

    她長出一口氣,沖著傅祗深深一拜,“多謝傅祖父。”

    傅祗看向傅庭涵,“送三娘和二郎回去吧,你是孫女婿,也該在趙家盡孝,不必急著回來。”

    傅庭涵應下,上前扶住臉色發白的趙含章,她今天走了一天,跪了一天,也餓了一天,身體再好也扛不住啊。

    “我們坐車回去吧。”

    “坐我的車,坐我的車,”王四娘從後面跑上來,指著她的牛車道:“坐我的車,平穩。”

    趙含章謝過,扶著傅庭涵的手便上了車,趙二郎一臉懵懂的跟著上去,他到現在都還覺得在夢中。

    他不由靠近姐姐,擠著她小聲問,“阿姐,天亮以後是不是就醒了?”

    趙含章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天已經亮一天了,這不是夢。”

    趙二郎身子一僵,“那祖父……”

    趙含章道:“祖父去和父親團圓了。”

    她指著天幕上不知何時出現的星星道:“看到沒,他們變成了星星在天上守護著我們呢。”

    趙二郎仰著脖子看天空,呆呆的道:“星星和星星之間隔得這麼遠,祖父和阿爹能坐在一起吃飯嗎?”

    “能吧,”趙含章道:“現在天還不夠黑,所以看到的星星稀少,等黑了,漫天都是星星,你再抬頭看,密密麻麻湊在一起的就是一家人,別說吃飯,睡覺都能湊在一起。”

    趙二郎一聽,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如此祖父就不寂寞了,等我死了,我也要去找祖父,我想和他一起吃飯,一起騎馬,還想他誇我,我最近都很聽阿娘的話了,又認得了兩個字……”

    趙含章安靜的聽著,將他抱進懷裡,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是啊,最近二郎很乖的。”

    王四娘在一旁聽得眼淚汪汪的,忍不住和兄長抱怨,“東海王太惡了,世人都知道那信是偽造的,偏他查也不查就……”

    “慎言,”王玄低聲呵斥道:“再亂言,我禁你的足。”

    王四娘委屈的嘟了嘟嘴,不過還是老實的閉上了嘴巴。

    王氏兄妹把趙含章姐弟送回到趙宅門口,後面跟著的青年們也都停下了腳步。

    趙含章拉著趙二郎站定,對著這些陪他們姐弟倆走了一天的青年們深深一揖。

    青年們見狀,紛紛回禮。

    趙含章看向王玄和王四娘,輕聲道:“多謝。”

    王玄歎氣道:“趙公大義,我等受之有愧。”

    傅庭涵也對著大家行禮,“今日多謝大家的幫忙了。”

    有青年拱了拱手道:“傅大郎君記在心裡,以後還我們一杯水酒就是。”

    趙宅的大門已經掛上了白布和白幡,燈籠也都換成了白色的。

    有下人看見趙含章和趙二郎回來,立即迎上來,“三娘,二郎,靈堂已經設好,全家都在那裡守靈哭喪呢。”

    趙含章微微頷首,“我們這就去。”

    下人便一臉為難的看著傅庭涵,“傅大郎君……”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後道:“他今夜也留在此處為祖父守靈,成伯呢?”

    下人忙道:“成伯在靈堂那裡呢。”

    趙含章便拉著傅庭涵和趙二郎去靈堂。

    靈堂已經設好,趙長輿已經被收殮放進棺槨之中,只是未曾合棺。

    趙濟正領著一家人哭靈,王氏看到姐弟兩個回來,一直惶恐不安的心瞬間安定下來,她撲上前去抱住趙含章上下看,“沒受傷吧?”

    趙含章安撫她,“沒有,今日很平安。”

    王氏抹掉臉上的淚,將人拉到靈前,“快給你祖父上香。”

    趙濟等姐弟二人上完了香才上前焦急的問,“外面情況如何?”

    趙含章:“趙家危機已除,伯父應該已經收到陛下的旨意了吧?”

    趙濟呼出一口氣,“是,東海王雖退兵了,但我心中還是不安,外面情況還好吧?”

    趙含章“嗯”了一聲道:“今日多虧了王眉子和王四娘,有許多青年才俊相隨護佑,相信從今日後,不管是東海王還是皇帝,再對趙家出手都要權衡一二了。”

    趙濟驚訝,“王玄?我們家和王衍沒多少交情吧?”

    是啊,從您的稱呼就可以看出來了,時下對還算尊重和有好感的人,大家都喜歡直接稱字,王玄字眉子,不管是趙含章還是原身趙三娘,稱呼他時不是叫王大郎,便是叫王眉子。

    不過趙家和王家的確關係一般,趙含章也不在意,看了一圈後問,“不知叔祖父在何處?”

    趙濟,“喪禮有許多事要做,父親正在和成伯商量,你累了一天,先下去休息吧,這是第一晚,晚上還得你和二郎守靈呢。”

    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傅庭涵,他沉吟片刻,“長容……”

    “我會讓人為他準備一間客房,他有孝心,也不是外人,已經決定今晚隨我們一起守靈。”

    便是一直不太喜歡這門親事的趙濟都不由的對傅庭涵心生好感,誰不喜歡孝順又知禮,還上心的女婿呢?

    哪怕這是侄女婿。

    趙濟溫和的道:“他也跟著你奔波一天了,先下去用飯休息吧。”

    趙含章點頭應下,把哭得眼睛通紅的王氏也給帶走了。

    一家四口在清怡閣裡用飯。

    她餓了一天,但此時並沒有胃口,所以坐著看桌上的飯菜發呆。

    傅庭涵見了,扭頭和下人道:“去盛碗白粥來。”

    他把白粥放在趙含章前面,輕聲勸道:“吃白粥吧,好歹讓胃好受點。”

    趙含章接過,吃了兩口後和青姑道:“派人去叔祖父那裡候著,看見成伯出來便請他過來。”

    青姑應下。

    趙含章問:“今日汲先生和趙駒沒來過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28 PM

第43章 舊相識

    “都來過了,”王氏道:“來上香,還哭靈了,只是很快就被你叔祖父帶走,說是要商議要事,唉,你祖父的事就他們兩個知道。”

    王氏對這兩人不太關心,她更關心成伯,“三娘,你得把成伯要過來,你那些嫁妝雖然都整理出來了,可還有一部分在你祖父的院裡,須得成伯取出來。”

    那只是明面上的嫁妝,真正的好東西是在外面的。

    不過趙含章還是點了點頭,她心裡已有打算,她得先見一見汲淵。

    趙二郎還小,又是孩子心性,王氏擔驚受怕一天,也疲累得不行,趙含章沒有讓他們守全夜,讓青姑幾個扶著他們回去休息。

    下人們也都退下,除了守在門口的兩個外,靈堂裡只剩下趙含章和傅庭涵。

    傅庭涵也換了一身孝服,他沒有拿喪杖,服的是僅次於斬衰的齊衰,繼承了趙長輿爵位的趙濟也不過服此喪而已。

    也是因此,趙家上下才沒攔著他跟著趙含章一起守靈,作為姑爺,他肯服小功就已經夠孝順了,他現在直接服齊衰,就是多有挑剔的趙仲輿和趙濟都挑不出一點兒錯處來。

    傅庭涵給燈添油,又坐回趙含章旁邊,低聲道:“你要不要眯一下?從昨晚到現在,你一天兩夜沒睡。”

    趙含章:“大腦皮層極度活躍,一時睡不著,你也一直沒合眼,要不要靠一下?”

    傅庭涵想了想後道:“不如我們說說話?傾訴可以散情緒,情緒散去應該就可以入睡了。”

    趙含章無意識的抓了一把黍稷梗丟進火盆裡,“說什麼呢?”

    傅庭涵頓了頓後道:“我沒想到你對趙家感情這麼深了。”

    明明一直惦記著回去的是她,對這裡的人割捨不下的也是她。

    趙含章垂下眼眸看著自己蔥白的手指,但反過來便可見手心和指腹間的繭,這是小姑娘讀書習武留下的繭子,和她一樣,小姑娘一直努力的活著,努力的想要自己活得更好,讓身邊的人過得更好一點兒。

    “趙長輿對我很好,”趙含章道:“其心善,其品方正,對陌生人我們都會有同理心,何況我們朝夕相處一個多月。”

    趙含章又不是冷漠的人,這一個多月趙長輿處處為她謀算,哪怕知道他為的是自己的親孫女,親孫子,但她在這具身體裡,自己親身體驗的,她怎麼可能分得開?

    傅庭涵伸手抓了一把黍稷梗給她,低聲問道:“現在,你還想回去嗎?”

    趙含章扭頭看他,“當然,我對這裡的人有感情,但並不妨礙我依然想回去。”

    她眯了眯眼,“傅教授不想回去嗎?”

    傅庭涵歎息一聲道:“我想,但我覺得可操作性很小,我不希望你抱太大的希望,我不想你太過失望。”

    趙含章便坐直了身體,定定的看著他,“傅教授,我們以前認識?”

    傅庭涵便抬頭沖她笑了笑,只是嘴角的笑容有點兒苦澀,“我初高中都是在二十二中念的。”

    “可我是二十四中……”趙含章說到這裡一頓,二十四中就在二十二中的對面,兩個學校門對門,連成績都是你追我趕,頗有種王不見王的架勢。

    二十二中啊……

    趙含章久遠的記憶被翻出來,她驚訝的看向傅庭涵,“你就是二十二中那個和我同一年跳級升學的同學?”

    傅庭涵:“是,初中兩年,每年期末考試,不是你第一,就是我第一。”

    “第三年,你跳級上了高中,就那麼巧,我也跳級上高中,第一個學期,你第一名,我第二名。”傅庭涵盯著她的眼睛看,沉默了下來。

    趙含章也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輕笑一聲,“啊,想起來了,後來你一直是第一名吧?我偶爾聽同學們提起過,二十二中有一個很厲害的學生,每個學期都是全市第一名,甩開第二名好遠的,聽說後來直接去了大學的少年班。”

    傅庭涵垂下眼眸道:“那是因為你留級了……”

    當時趙含章出車禍,出院後兩個眼睛都看不見了,複健加上熟悉盲文,她幾乎是從零開始,再回到學校已經落後一級。

    趙含章一臉驚訝的看著他,“所以傅教授一直認識我?”

    傅庭涵沒有否認。

    趙含章有些尷尬,想到她在學校裡的名聲,覺得有損她少年時期的威名,於是找補道:“我其實一直挺知禮溫和的。”

    傅庭涵忍不住笑,目光柔和的看著她,“我知道,你會伸腳踹金老師,是因為他太煩人了。”

    趙含章:“……你怎麼知道我是伸腳踹的?他一直說的是我推的。”

    “所以我作證說的是沒看見你推人。”

    趙含章一言難盡的看著他,“那個匿名為我作證的人是你?”

    “本來是不必要匿名的,但主任說我和你們同校任教,公開了不好,反正大家都信任我,所以採用了我的證詞,只是向兩位當事人隱去了我的名字。”

    趙含章就真心實意的道:“多謝,當時要不是你作證,離開學校的恐怕就是我了。”

    所以其實傅庭涵一直知道她?那……

    “那來前相親的事……”

    傅庭涵轉開話題,“趙長輿給你留下這麼多東西,你都能拿到手嗎?”

    趙含章看著他紅透的耳朵,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後道,“嗯,問題不大,汲淵不背刺就行。”

    聊了一通,趙含章大腦放鬆下來,還真的困了,她眼睛慢慢合起來,腦袋一點一點的。

    傅庭涵見她腦袋要往下垂落,忙伸出手去捧住,輕輕的往自己這邊帶,讓她靠在了自己肩膀上。

    趙含章無意識的睜開了一下眼睛,見是他便又閉了起來。

    傅庭涵見她閉著眼睛睡著,提著的心慢慢放下來,肩膀也放鬆了下來,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傅庭涵低頭看著這張記憶中熟悉的臉,一時有些恍惚,他不止一次的在校門口和她遇上,就隔著一條街,每一次她身邊都圍了好多人,大家都很喜歡和她交朋友,每次他從她眼前走過,都能聽見她爽朗的笑聲

    傅庭涵伸出手指想要點一下她的臉頰,還未碰到,趙含章的腦袋突然動了一下,他立即收回手,正襟危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1 03:33 PM

第44章 商議

    趙含章努力的睜開一條縫,粗麻布讓臉頰感覺到粗糙,她撐著起身,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傅庭涵的腿上。

    她揉了揉自己的臉,抬頭去看傅庭涵。

    傅庭涵靠在身後的柱子上正睡得沉,趙含章看到他眼底發青,眉頭輕皺,連忙起身坐直。

    但不知是不是一個姿勢保持久了,她半邊身子都有些麻,一坐直,身體便不受控制的往邊上一倒,直接倒在了傅庭涵身上。

    傅庭涵一下睜開眼睛,手已經扶住她。

    趙大娘姐妹三個進來便看到傅庭涵將趙含章整個人抱在懷裡,三人一驚,趙大娘忙背過身去,還拉著趙二娘和趙四娘轉身。

    但倆人身子被轉過去了,頭卻一直回頭看,趙二娘還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趙含章揉著大腿想要站起來,那酸爽,讓她嘶了一聲。

    傅庭涵也覺得麻,但他還是沒出聲,扶著趙含章起身,淡淡的瞥了一眼站在靈堂門口的三人。

    趙含章一臉莫名的看著她們,“外面的院子很好看嗎?進來吧。”

    趙大娘三個這才轉過身來,見倆人還是靠在一起,便移開目光,“三妹妹,你去梳洗用飯吧,這兒我們來守。”

    趙含章揉開麻意,先上前上了一炷香,燒了一把黍稷梗才應下。

    傅庭涵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往外走。

    趙二娘看著倆人肩並肩離開,疑惑,“傅大郎君為何這麼喜歡三妹妹?”

    之前每日都上門來,昨日那樣的危險也不離不棄,更是陪著她守靈服孝,不是才見面不久嗎?

    卻為何一副情深不渝的樣子?

    趙四娘:“或許是因為有所圖謀?現今家裡最富有的就是三姐姐了吧?”

    趙含章領著傅庭涵去客房,讓趙才照顧他,她這才回屋去。

    聽荷打了水給她洗臉,低聲道:“三娘,汲先生在西角門外等您。”

    趙含章點頭應下,只略略整理頭髮就往西角門去。

    西角門在大房一側,靠近的是趙長輿的書房,她一路過去,只零星遇到幾個下人,他們看見趙含章都低著頭行禮,等趙含章走過才抬起頭來。

    趙含章往外走,問聽荷,“這邊的人都是成伯安排的嗎?”

    “是,遵照您的吩咐,早早換成了我們的人,他們都在擬定的陪嫁名單上。”

    趙含章這才滿意的點頭。

    守著西角門的門房看到趙含章,一句話也不問,悄悄開了門,自己先出去看了一圈,確定安全才讓趙含章出去。

    一輛牛車停在巷子不遠處,正好擋住了巷口。

    趙含章對聽荷點了點頭,自己上前。

    車夫抬起頭來,趙含章才看到斗笠下是趙駒的臉。

    趙含章:……倒也不必如此吧?

    她扶著趙駒的手上車,車廂裡坐著汲淵,看見她,他立即避到一旁,彎著腰倉促行禮,“女郎節哀順變。”

    趙含章坐下,抬頭看了他一眼,“先生早猜到了?”

    汲淵歎息道:“趙宅被圍後風平浪靜,我便猜到了郎主的破解之法。”

    趙含章沉默了一下,“城西那邊怎樣了?”

    “女郎放心,人和財物都很好。”

    趙含章:“昨日叔祖找你們有何吩咐?”

    汲淵:“正要與女郎商議,二老太爺留我,又讓趙駒去將趙家養的部曲都調進城來。”

    趙含章沉吟片刻,“有勞汲先生先留在叔祖身邊,助他們父子儘早管好趙家。”

    汲淵眉頭一揚,“不知期限到何時?”

    “等喪禮結束,我會和叔祖提起扶棺回鄉的事,到時候我會和他要千里叔叔護送我們姐弟,汲先生可隨我們同行,也可以直接辭去幕僚之責。”

    趙駒是趙家的部曲,身契在趙家,不是自由身,但汲淵卻是自由身。

    他原先效力的趙長輿死了,他可以另外擇主的,他要走,趙仲輿攔不住。

    要緊的是趙駒。

    趙長輿一死,名義上他就屬於新的家主趙仲輿或者新的上蔡伯趙濟了。

    不過只要能把他帶到扶棺回鄉的隊伍中,那趙駒就屬於她了。

    趙含章就沒想過繼續和二房一個鍋裡吃飯。

    汲淵有些驚訝,“女郎要離開洛陽,獨自支立門庭?”

    “不行嗎?”

    汲淵沉吟,“女郎到底是女子,行事多有不便,而二郎又敦厚老實,若無宗親照應,只怕……”

    趙含章道:“先生,我叔祖的為人和脾性您都知道,我手上有這麼多人和財物,一日兩日可以不被發現,但時日一長,他不會察覺不到,到時候恐怕心生怨忿。”

    “您看大晉現在情狀,內外交困,外部且不說,皇室傾軋不斷,不就是因為心不平嗎?”趙含章道:“我避開他,不僅是為我們姐弟的安危著想,也是想維持住趙氏的平和。”

    汲淵:“何不趁著重孝期成親?”

    “從前晚和昨日傅大郎君的表現看,便是為女郎粉身碎骨他也是甘願的,女郎大可以趁此機會光明正大的帶著嫁妝出嫁,”汲淵道:“嫁妝等早已梳理好,重孝期間一切從簡,都用不到三月,婚事即刻就能辦。”

    趙含章蹙眉,“那扶棺回鄉的事……”

    “在下已經聽說,昨晚傅大郎君陪同女郎一起守靈,服的是齊衰,他既然都願意為郎主服如此重孝,扶棺回鄉之事自然也願意。”

    趙含章沉思。

    汲淵還是認為此時出嫁更順理成章,趙長輿給趙含章留的那些東西都可以趁此機會合法合理的到達傅家,掌握在趙含章手中。

    汲淵目光炯炯的看著她。

    趙含章是一個很擅長聽取別人意見的人,“我回去找傅大郎君商議一二。”

    汲淵放鬆的笑起來。

    以傅大郎君對他們女郎的上心程度,他肯定會答應的,就看傅家那邊願不願意了。

    趙含章沉吟道:“不管重孝期出嫁與否,我都要扶棺回鄉的,我們的人不能留在洛陽了,還請汲先生操勞,讓城西的人收拾一下行李回汝南去。”

    汲淵驚訝,“女郎要把勢力都移到汝南?”

    趙含章點頭。

    汲淵不太贊同,“女郎,洛陽不僅是京都而已,郎主一直將這批人養在京都,便是因為大房在此。而將來您和傅大郎君也是要在洛陽生活的,將人和財物移回汝南豈不是白費人力?您不用他們了?”

    趙含章道:“我和傅大郎君都不打算在洛陽久居,先讓他們收拾行李吧。”

    “這……”

    趙含章正色道:“先生,洛陽是非之地,不便我們久留。”

    汲淵沉吟片刻,這才緩緩點頭。...<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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