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郁雨竹 -【魏晉幹飯人】《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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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9:09 AM

第105章 合作

    柴縣令感興趣的問,“什麼生意?”

    趙含章:“我手上有幾套琉璃杯和琉璃碗,縣君也知道,我才回上蔡,與縣裡的士紳皆不熟,又正守孝,所以好東西只能收在手裡,縣君若肯居中做保,待我將這些琉璃杯琉璃碗賣出去,我可以給縣君留一些。”

    柴縣令瞬間心動,“不知琉璃杯什麼樣,我未曾見過,哪裡能肯定適合誰呢?”

    趙含章立即道:“待我回家便送一套來給縣君,縣君用著若覺得好,可請人烹酒賞杯。”

    柴縣令欣然答應。

    天下人誰不知道趙長輿擅經營,其家富堪比皇室?

    他手裡的藏品應該不會差的。

    一直到趙含章告辭,被正經請來的傅庭涵都沒說幾句話。

    他步履輕鬆的踩著凳子上車,將簾子撩開,轉身沖趙含章伸手。

    趙含章扶住他的手上車,坐下後還從窗口那裡和柴縣令寒暄,“縣君若有空,可以到我的莊園一坐,我請縣君用茶。”

    柴縣令哪裡敢去,趙含章那莊園裡不知藏了多少人,萬一他看見了不該看見的,直接就回不來了怎麼辦?

    這些年,地方縣令因為和地方豪強不睦,被遭遇土匪的還少嗎?

    他一點兒也不想自家人某一天收到他回城途中遭遇流民或者土匪,最後身先士卒,為國盡瘁的消息。

    柴縣令等趙家的馬車一遠離視線,臉上的笑容就落下來,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趙家的女郎都這麼猛嗎?”

    常寧:“……縣君既然知道她不是好相與之人,為何還要答應與她合作?”

    柴縣令理所當然道:“她不好相與,與我和她合作有什麼關係?”

    他道:“這上蔡縣裡,有哪個士紳富商是好相與的?”

    常寧:“縣君,她雖然才回上蔡,但她祖父是先上蔡伯,趙氏就在西平,族人分佈在汝南各處,她會與上蔡的士紳富商拉不上關係?”

    他道:“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為何特特的請您做中賣琉璃杯?”

    “我知道啊,”柴縣令道:“她在討好本縣。”

    柴縣令很自信的道:“她一定是害怕我緊抓著她隱戶的事不放,所以在找藉口給我送東西呢。”

    常寧:……

    柴縣令:“我理解她,且這事對我們也大有好處。她有一件事說得極對,我們手上沒錢,什麼事都做不了啊,不管是收攏難民,還是驅趕他們,這些都需要錢。”

    常甯見他如此自信,知道多勸無益,但她對趙含章的目的卻持懷疑態度,“我總覺得她別有目的,怕是不止……賄賂縣君。”

    柴縣令瞥了他一眼,不太高興的問道:“她還能有什麼目的?我只做中人,賣不賣出去我並不保證,她總不能坑我的錢吧?”

    “縣君,傅中書的孫子少有才名,剛才您也看見了,的確神采奕奕,氣質不俗,可自進酒樓後他便少有發言,竟全聽趙三娘的意思。”

    柴縣令眼睛一亮,興味起來,“你是說趙三娘軟禁威脅了傅長容,他們兩個不合?那我是要救傅長容,以向傅中書邀功?”

    不等常寧說話,他又搖頭,“不行啊,說到底這裡是汝南,現在的上蔡伯是趙三娘的伯父,趙仲輿又做了尚書令,得罪趙家,我也不得好。”

    常寧:“……縣君,您就沒發現傅長容姿態從容,隨性自在嗎?他那樣像是被人軟禁威脅嗎?”

    而且人家親自陪同未婚妻扶棺回鄉,還未趙長輿守孝,趙家只要不是想被天下士人的唾沫星子淹死,那就得好好對待傅長容,怎麼會虧待他?

    柴縣令就嫌棄的看著他,“那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趙三娘很厲害,她雖然是一介女流,現在卻是趙家在上蔡莊園的主子,連傅長容都要聽她的,縣君與她來往不可輕忽啊。”常寧道:“趙家突然收進這麼多難民,我心中還是難以安定。”

    “趙家總不會想造反吧?”柴縣令道:“趙仲輿和趙濟一家都在洛陽呢。”

    常寧一想也是,心勉強放下一些。

    趙含章讓成伯挑了一套琉璃杯給柴縣令送去,然後將此事交給了汲先生,“作坊積存下來的琉璃製品足夠多了,務必要打開上蔡縣的商道。”

    汲淵見她把那只最好的琉璃馬放進金絲楠木盒裡,不由問道:“女郎這是……”

    趙含章拿著盒子意味深長的道:“拿去西平送人,占了五叔祖這麼多便宜,總要去還一些,你再挑出一些琉璃製品給我,千里叔不是說新增加的部曲手中沒兵器嗎?”

    汲淵瞬間明白,這一趟她去西平也不是就為了送禮,於是躬身退下。

    傅庭涵在一旁寫寫算算,聽了一耳朵,不由抬起頭來感歎道:“趙銘又要頭疼了。”

    趙含章想了想後道:“要不也給他送個禮吧,看著怪可憐的。”

    她都有點不忍心了。

    趙含章和傅庭涵又回西平了,他們剛住進老宅,趙銘就收到消息了。

    他不由掐指算起日子來,“他們上次來的時候,麥子還沒收完,這會兒豆子才種完,他們怎麼又來了?”

    長隨道:“或許是來拿槍頭的,前幾日城裡的鐵匠來送東西,不就是三娘定的嗎?”

    趙銘懷疑她是故意的,問道:“家裡為何不直接把槍頭送去上蔡?”

    而且上蔡也有鐵匠,為什麼打個槍頭都要跑回西平打?

    “本來是要送去的,但老太爺想起上次三娘叮囑過,說是槍頭做好她會親自回來試槍,加上族長那頭的信也回來了,所以……”

    趙銘就起身,“走,去看看她怎麼試槍。”

    趙含章固定住槍頭,手中的長槍一抖,上前一躍,便在院子裡練起槍法來。

    趙銘到時,正看到趙含章手執長槍如游龍般在院中游走,出槍極速,刺過來的槍帶起一股微風,趙銘觸及她的目光,感覺到了一股殺氣。

    伯侄兩個對視,趙含章沖他微微一笑,將長槍靈活的收回拿在身後,“堂伯。”

    看得津津有味的趙淞瞥了一眼趙銘,和趙含章道:“你這槍法極好,但槍過於陽剛,更適用與戰場,你又不是要上戰場與人打架,要是喜歡強身健體,不如練劍。”

    趙含章立即道:“我也想練劍,祖父以前的佩劍就是我拿著的,只是逃難時減人缺了一個口子,我心疼,再不敢亂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9:13 AM

第106章 你說啥

    趙淞聞言微微皺眉,“你祖父那把劍可跟了他不少年頭,是一把古劍,劍刃堅固,怎麼會缺口?”

    趙含章道:“我們遭遇的那一撥匈奴兵,他們用的刀極好,兵器不下於我們中原,不知他們用的是哪裡的鐵精。”

    趙淞略一思索道:“並州多鐵礦,之前劉淵便佔據並州一帶,若兵器是因為鐵精差異,那應該就是從並州拿的。”

    趙含章若有所思,他們煉鋼需要純度更高的鐵精,汲先生從縣城打鐵鋪裡買了兩塊回來給傅庭涵練手,但他們發現鐵精的品質很差,煉鋼要費很大的勁兒不說,煉化率也很低。

    本來煉爐的溫度就很難達到煉鋼的溫度,鐵精的品質再差,他們就更難煉出鋼了。

    趙含章將槍丟給聽荷,“五叔祖,我想將這把劍重新煉一次,加入更好的鐵精捶打,使其更加堅固鋒利。”

    趙淞沉吟,“重新打劍,那得請個大匠方能不毀此劍啊。”

    趙含章深以為然的點頭,“五叔祖可有推薦嗎?”

    趙淞搖頭,“好的鐵匠多在兵部和各路藩王手中,我們哪有機會得到這樣的大匠?”

    “人可以慢慢找,我相信,只要心誠,總能找到的,只是好的鐵精難得,不知五叔祖可認識並州那邊的人?”

    趙銘:……

    他就靜靜地看著趙含章。

    趙淞摸著鬍子思考,把認識的人一個一個從腦海裡丟出去,半晌,“啊”了一聲道:“劉越石在並州,他現在就是並州刺史。”

    趙含章:“劉琨?”她隱約記得劉琨的字就是越石。

    “不錯,”趙淞問,“你也認得他?”

    她當然認得他,只不過這位大晉名臣不認識她而已。

    趙含章問:“五叔祖和劉越石關係如何?”

    “一般一般吧,”趙淞道:“你叔祖和他還熟些。”

    哦,對,他們同為二十四友,歷史上很有名的吃喝玩樂,放蕩瀟灑的二十四人。

    趙含章思索起來,覺得從趙仲輿那裡入手太曲折,主要是她見不到趙仲輿,很多事情沒法把握。

    於是她還是主攻五叔祖,“不知可否與他聯繫上,晉陽如今深陷匈奴大軍包圍之中,他肯定也想與外界聯繫,我願意用一些其他的東西交換鐵精。”

    趙銘忍不住看向她道:“三娘,你就是補個劍,便是再浪費,一筐也夠用了,哪裡用得著特意拿東西去交換?不就是鐵精嗎,伯父替你買了。”

    趙含章:“……謝謝伯父,但這把劍是祖父留給我的,我想要親力親為,您派人出去時能不能捎帶上我,我讓人跟著走一趟,買的鐵精一定要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上上之品。”

    趙銘,“是真的只為買一筐鐵精,還是想趁此和那邊售賣鐵精的人聯繫上,大量的進鐵礦或鐵精?”

    趙含章毫不避諱的沖他揚了揚眉毛,並不否認這一點兒,扭頭和趙淞道:“五叔祖,您應該也發現了,近來流入汝南郡的難民越來越多了,塢堡的人在增加,部曲肯定也要相應增加才能保護好宗族,鍛煉農具和兵器都需要鐵,要是能得到好的鐵精……”

    趙淞:“你說的沒錯,但並州距離汝南太遠了,中間還有匈奴人隔絕交通,運輸鐵礦和鐵精太困難,真要從並州買鐵精,恐怕還沒出並州,我們連人帶貨就都被搶了。”

    “我們汝南也有鐵礦。”他壓低了聲音道:“品質或許比不上並州的,但便宜,離得近,還安全。”

    趙銘:……

    趙含章立即隨棍上,“不知我可否見一見賣鐵的人?或許能在裡面找到品質好的鐵精,而且我那田莊也需要添置農具,全打下來要耗費不少。”

    她道:“您也知道,在縣城裡買鐵是很受限制的,鐵匠那裡也拿不出這麼多鐵來。”

    趙淞明白,她手上有一支部曲,除了農具,肯定也是要打兵器的,這些都得避著衙門的耳目。

    趙淞略一思索就答應了,反正汝南裡的大士族多半是和那人拿鐵精,三娘是自己人,推薦給她也沒什麼。

    而且,汲淵應該知道一些,就算他這裡不介紹,汲淵總有一天也會摸到那裡去。

    趙銘看著高興起來的趙含章,確定了,她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什麼並州,什麼劉琨,不過都是藉口罷了。

    見他爹還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還要幫她繼續想辦法聯繫劉琨,趙銘就忍不住搖了搖頭,走到一旁坐下等著。

    趙含章熱情的留五叔祖下來用飯,並表示自己還有禮物送給他們。

    聽荷抱了兩個盒子上來,趙含章打開最大的那個,推給趙銘,“伯父,這是我送給您的禮物,您看是否喜歡?”

    收禮的人還能說不喜歡嗎?

    尤其是當著他爹的面,不喜歡也得憋著呀。

    趙銘垂下眼眸看了一眼,然後愣住。

    趙淞已經將盒子拖過去,將裡面的琉璃杯取出來看,“這是……琉璃?”

    這是一套偏天青色的琉璃杯,盒子正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琉璃壺,剔透明亮,卻又帶著一抹藍色。

    陽光似乎透過壺身照在了桌子上,連桌子都染上了那一抹天青。

    饒是趙銘這樣挑剔的人都說不出不滿意的話來。

    趙淞將這一套琉璃杯看完,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眼前,“這樣貴重的東西怎能拿出來送人呢?你留著,便是將來你不用,留給二郎也是好的。”

    心內讚歎,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這樣的好東西竟然都能收藏到。

    不過,三娘他們不是把行李都遺失了嗎?

    這樣易碎的寶貝是怎麼保存下來的?

    趙含章將另一個略小一些的盒子推上來,笑道:“五叔祖,這是送您的。”

    趙淞便打開,待看到盒子裡躺著的流光溢彩的琉璃馬時,他的面色慢慢嚴肅了下來。

    琉璃杯也就算了,的確是他大哥的風格,但琉璃馬這種只能看,卻不實用的貴重之物,他大哥怎麼會收藏?

    趙淞看向趙含章,“三娘,這兩樣東西你哪來的?”

    用不了多久,上蔡田莊賣琉璃的事就會傳出去,西平這邊肯定也會知道,與其等他們從別人口中得知,不如她來自爆。

    趙含章微微仰著下巴道:“五叔祖,這些都是我們煉製出來的。”

    趙淞:“你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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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9:15 AM

第107章 同情

    趙含章就拍了拍掌,立即有護衛抬了兩口大箱子過來,直接打開,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個震撼的開場。

    哦,除了傅教授,就是聽荷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琉璃,連抬著的護衛都張大了嘴巴,沒想到他們抬來的箱子裡竟然裝著這樣的寶貝。

    趙銘最先回過神裡,驚詫的看向趙含章,“這個怎麼煉製?”

    趙淞也回神,瞪了趙銘一眼後道:“這是能問的嗎?”

    但他也扭頭問趙含章,“這方子是你祖父留給你的?”

    “不是,”趙含章直接否認,指了傅庭涵道:“這是傅大郎君的方子。”

    趙淞松了一口氣,他就說嘛,大哥有這樣的好東西怎麼會藏著掖著?

    趙銘卻是心一提,不由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很安靜,安靜的坐著,安靜的看著,這周遭的事似乎與他無關一般,見他看過來,還露出微笑對他點了點頭。

    趙銘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雖然他年紀比他爹小,但他自覺走過的路,見過的人一點兒不比他爹少。

    論識人之能,他自覺在他爹之上。

    所以他能看出趙含章不安於室,看出她的野心勃勃。

    而傅庭涵雖冷淡疏離,但眉眼溫和,這才是無欲則剛的人。

    趙銘看看傅庭涵,再去看趙含章時目光就變了,他之前一直擔心趙含章出嫁後會因為野心從趙氏挖東西給傅家,但現在看來,他真是大錯特錯。

    她分明是要從趙傅兩家一起挖東西壯大自己嘛。

    趙銘同情的看了看他爹,又扭頭同情的看了看傅庭涵,實在不能融入他們的快樂之中,最後,他把同情給了自己。

    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並不好,最可憐的並不是喝醉的眾人,而是那個清醒的人啊。

    他可太操心了。

    趙銘雖然很想私下找趙含章談一談,但想到倆人之前的交流,他還是按壓住了這個想法。

    罷了,有些事說得太透反而不美,反正他們彼此心中都有數了。

    趙銘洩氣般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還順手給趙含章倒了一杯,道:“三娘好手段啊。”

    趙含章不客氣的收下了這個誇讚,舉杯道:“伯父客氣。”

    趙銘抿了一口茶,再度在心裡惋惜,趙治要是還活著多好,不然把趙含章生成男兒身也好呀。

    趙家若有這樣的男兒,他可以放百萬響的鞭炮慶祝。

    想到在洛陽的趙濟和趙奕,趙銘悶悶不樂的幹了一杯茶,差點兒噎住。

    茶可真苦啊,還是酒好喝。

    趙淞已經圍著兩口箱子轉起來,將裡面的玻璃製品拿出來,見它們的厚度、透明度都大不相同,不由好奇,“琉璃和琉璃之間怎麼相差這麼大?”

    趙含章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就解釋道:“材料配比不同,所以就不一樣了。”

    趙淞慈藹的看著傅庭涵,問道:“長容啊,這樣的方子你是怎麼得來的?”

    聽說傅家並不是很有錢啊,至少和他們趙家相比差遠了。

    和擅經營存錢的趙長輿相比,傅祗就是方正、廉潔,一心撲在政務和水利工程上,誰能想到他孫子竟然知道煉製琉璃的方子,然後沒給傅家,反倒是在趙家煉製起來了。

    趙淞都差點懷疑他們祖孫倆的感情了。

    傅庭涵道:“從書上看來的,有的書上記載,火山口爆發過後便產生琉璃水晶,所以琉璃出現的必然條件便是高溫,至於材料,在火山口附近的材料都有可能,多研究些,再多看些書,一一排除就好了。”

    不僅趙淞,趙銘都震驚了,“這麼簡單?”

    傅庭涵總不能告訴他們,這種在現代能夠被公開的工藝在他這裡一點兒也不難,難的是沒有被公開的那些。

    但趙含章只要不是要求與鋼一樣的玻璃,或者是其他高分子玻璃,他都能推導計算出來,時間長短問題而已。

    趙銘也起身走到院子裡,站在傅庭涵身側,好奇的問道:“長容平時喜歡看什麼書?”

    “我喜歡看術數一類的書籍。”

    當下倒是很少有人喜歡這種,趙銘道:“倒是繼承了傅中書所長。”

    傅祗最聞名的政績就是修建了沈萊堰,使兗州和豫州無水患,哦,這就是豫州。

    所以傅祗在這裡的名聲極好,這也是傅長容在這裡很受歡迎的原因之一。

    他能夠沒成親就跟著趙含章自由出入趙氏塢堡,一是因為他的孝順;二就是因為傅祗在豫州的好名聲了。

    就是趙氏塢堡裡的人都感念傅祗斷絕水患的恩德。

    趙銘越看越覺得傅庭涵溫和,再去看正圍著他爹諂媚的趙含章,不由長歎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長容啊,我實在不知最後會是我趙氏對不起你,還是你對不起我趙氏。”

    傅庭涵:“……伯父,我們兩族是姻親,結的是兩姓治好,我與趙氏就不能共贏嗎?”

    趙銘目光落在趙含章身上,為難的道:“總覺得有些難。”

    趙淞已經看完了,回過頭來見倆人在竊竊私語,就問道:“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

    趙銘如今心境又有了進步,所以更喜歡傅庭涵了,於是道:“我說要給長容取個字。”

    他扭頭和傅庭涵道:“我記得翻過年你就十七歲了吧?年紀也不小了,可以提前取字,你若是不嫌棄,我為你取一個字?”

    趙含章道:“伯父,你說晚了,他已經有字了。”

    趙銘:“他取了什麼字?”

    “庭涵。”

    趙銘不解,“這是何意?你既取名長容,那應該……”

    “我覺得這字挺好聽的,朗朗上口,對了伯父,五叔祖,我也有小字。”

    “我知道,”趙淞笑吟吟的道:“你祖父最後一封信提過了,說是給你取字含章,還讓我想辦法記到族譜上,不過……”

    趙淞一臉為難。

    趙含章表示理解,並不勉強,“記不記的無所謂,只要五叔祖記得我就行。”

    女子連上族譜都不容易,更不要說還要記名字了。

    她能在族譜上落下一筆,行三,名和貞就不錯了,再往上添,除非有一天她飛黃騰達到趙氏都要仰望她,那他們就會非常主動的給她添上小字,以及其他各種事蹟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9:18 AM

第108章 以物易物

    趙銘跟在趙淞身後進家門,趙淞直接往正院去,見兒子還跟在他屁股後面,不由停下腳步,不耐煩的回頭,“你又要說什麼?”

    一路沉思,只是下意識跟著人走的趙銘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他爹,“三娘很聰明。”

    趙淞臉色和緩下來,“那是自然,頗有她祖父之風。”

    “兒子是說,她竟然知道劉越石只占了晉陽,”趙銘道:“族裡這麼多當家郎君,有幾個知道劉越石到了晉陽,並州還在匈奴人手中的?”

    趙淞覺得兒子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才和緩的臉色又板了起來,“你想說什麼?”

    看他爹臉色變幻,趙銘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安全距離後才道:“阿父,人心難料,您對兒子我尚有保留,那對外人更該留心才是。”

    趙淞就指著他罵,“你都一把年紀了還跟三娘吃醋,那是你侄女,你好意思嗎?我怎麼對你保留了,家裡哪件事我沒告訴你……”

    趙銘再一次被他爹罵跑。

    不到半天,趙含章帶了兩箱琉璃回來的消息就傳遍了塢堡。

    趙瑚最先帶著人找上門來,“三娘,三娘,你允我的琉璃呢?”

    趙含章和傅庭涵正在書房裡翻這次要帶走的書,聽到趙瑚的喊叫,不由對視一眼。

    傅庭涵對應酬一點兒不感興趣,低下頭去道:“你出去應付吧,我再翻一翻書。”

    “好吧,”趙含章只能把手上的竹簡交給他,“兵書,應該還有兩冊,找出來帶上。”

    趙含章一走,傅教授就又沉迷進書裡,他才發現,這個時代對於數學科學的探究從未斷過,且有些問題很有意思。

    趙含章到前廳時,趙瑚已經在前廳轉了兩圈,看見她立即迎上前,“琉璃呢?”

    “七叔祖,您也太著急了,那些琉璃都堆在箱子裡還沒規整出來呢。”

    趙瑚疑惑,“堆?”

    “是啊,您是想要琉璃杯,還是琉璃碗?”

    “不拘什麼,你都拿出來給我看看,外頭說你拿了很多琉璃回來,都是你祖父留給你的?”

    趙含章讓人把最好的幾套琉璃拿出來,一一擺在桌子上給他看,“七叔祖看這品質怎樣?”

    趙瑚仔細看了看後點頭,“不錯,我全要了,你作價幾何?”

    趙含章:“七叔祖覺得值多少錢?”

    趙瑚想了想後道:“這一共是五套,我一套給你五十金如何?”

    “七叔祖果然大方,但我們兩家是親戚,我怎好要您如此高的價格?”趙含章道:“這裡的一套琉璃您給我十金就好。”

    趙瑚驚訝的看向她,“你認真的?”

    趙含章點頭,“我怎會拿這樣的事和七叔祖玩笑?”

    趙瑚就一臉懷疑的看向桌子上的琉璃,他重新拿起來檢查,沒發現有什麼問題。

    他一時遲疑不定。

    趙含章:“……七叔祖,您看我像是會坑親戚的人嗎?”

    趙瑚:其實有點兒像,但他不好說出口。

    趙含章想了想後道:“其實我也有一件事要求七叔祖。”

    趙瑚這才感覺真實,在席上坐下,“說吧,何事?”

    趙含章:“我想拿兩套琉璃和七叔祖以物易物。”

    趙瑚:“易什麼?”

    “糧食。”

    趙瑚:“不是才夏收結束嗎,過不多久就又秋收了,你這麼多田地還需要買糧食?”

    像他們這樣的地主,不是從來只會賣糧,不會買糧嗎?

    趙含章:“我之前的田地丟荒,如今人口又有些多,夏收的糧食不夠嚼用,只能和外面買,但從外面買,哪裡比得上和族人買方便?”

    趙瑚直接點頭,“行吧,我與你換,也就兩套吧,多的沒有了。”

    趙含章一臉不相信,“七叔祖這麼多田地,今年收成還算可以,才二十金的糧食出手,怎麼就不多了?”

    “還不是趙銘,非說現在外面日子艱難,將來局勢不定,不許我們把糧食外賣,只能賣給宗族一些,剩下的都要自己存起來。”趙瑚苦趙銘久矣,逮住機會就拉攏盟友,“仗著他爹代管族中事務在族裡為所欲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將來的族長呢。”

    趙瑚壓低了聲音道:“三娘,我知他對你也頗多意見,按說你們大房二房才是嫡支,你祖父是先族長,你叔祖是現族長,你和二郎說的話在族裡還是管用的,要不你讓二郎出來說幾句?”

    趙含章:“……七叔祖,二郎年紀小不懂事,您可別坑他。”

    “我這是坑嗎,我這是為你們著想,他要是能駁了趙銘,將來在族中也有威望啊。”

    趙含章在心裡默默地同情了一下趙銘,挺可憐的,帶著趙瑚這樣的族人在亂世裡生存挺不容易的,最主要是還不能把人丟出去。

    趙含章將四套琉璃杯推給趙瑚,“七叔祖要是想賣糧食換錢,不如直接與我以物易物,我是族人,伯父應該不會攔著你把糧食賣給我,拿了琉璃杯,再賣出去,雖然拐了一道彎,但目的達成了。”

    趙瑚一想還真是,但四十金的糧食可不少,以現在的糧價,能買……

    趙瑚悄悄的掰著手指頭算,“現在外頭的糧價在上漲呢,我也不多要你的,一石麥子一百文如何?那四十金就是……”

    哎呀,早知道把帳房帶來了,所以他最討厭以物易物了,尤其是這種貴重東西換廉價東西,好難算哦。

    傅庭涵肚子餓了,找過來,聽了一耳朵後道:“四千石。”

    趙瑚:“這麼多嗎?”

    他看向桌子上的四套琉璃杯,一時遲疑,這幾乎是他今年夏收的收成了。

    雖然他不缺糧食,陳糧也遺留下來不少,但……

    趙含章似乎看出了他的遲疑,道:“我可以要一半陳糧,一半新糧,不過七叔祖得多給我一些陳糧。”

    趙瑚眉眼鬆開,“多給你一百石?”

    趙含章一口應下,“成交。”

    趙瑚就讓人把四套琉璃杯裝上,要出門時才想起來問,“你哪來這麼多的琉璃杯?”

    趙含章沖他微微笑,“以後七叔祖就知道了,您回去讓他們準備好糧食,到時候還要仰仗七叔祖家的人和我們去一趟上蔡,把糧食送過去。”

    趙瑚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

    傅庭涵走到她身側,和她一起目送趙瑚離開,“趙銘會不會很生氣?”

    趙瑚一家的糧食產量在塢堡裡占到前五名,她一下把人一年夏收的糧食都買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0:14 AM

第109章 君子報仇,三月不晚

    趙銘知道此事時,不驚不氣,相比之前已經很有涵養了。

    畢竟明天他都要帶著趙含章去見賣鐵精的人,趙瑚被她買走四千石糧食算什麼?

    趙銘心中哼哼,還是沒忍住洩露出兩分憤怒,待明年青黃不接,難民越來越多,糧價越來越高的時候,有七叔後悔的。

    不聽智者言,吃虧就在不遠處。

    趙含章在趙淞和趙銘的引薦下見到了賣鐵精的人,嗯,只是個管事,姓何。

    現在汝南郡太守便姓何。

    趙含章下了訂單,還當即買了兩筐鐵精後便和趙淞趙銘退了出來,“五叔祖,這何家與何太守……”

    “是一家,”趙銘道:“何太守在汝南郡有十年了,不然你以為誰敢私賣鐵礦?”

    趙含章:“他這麼撬朝廷牆角,祖父知道嗎?”

    “知道,”趙銘道:“大伯上書彈劾過他,然後命他每年都要將所得上交四成給朝廷,而我們家也是這時候與他們搭上關係的。”

    “因為大伯的關係,我們一家拿的鐵精都比別人家便宜三成,”趙銘道:“雖然大伯去了,但族長現在又升為尚書令,運氣不錯,他們沒有調價。”

    趙含章嘀咕:“難怪我覺得價格這麼低……”

    原來是走了後門。

    “鐵礦在西平嗎?”

    “不在,”趙銘看了她一眼後道:“要是在西平,何太守敢伸手?”

    在何太守之前,撬朝廷牆角的是地方豪強,他們可不會將所得上交給朝廷。

    自惠帝登基,賈後當政之後,天下便漸起亂勢,像地方豪強侵佔鐵礦鹽場這樣的事都已經司空見慣。

    他們家要不是有趙長輿壓著,以趙瑚為首的人早沖出西平,先把值錢的地方占了。

    畢竟,趙氏在整個汝南也是數得著的豪族。

    也是因此,趙長輿讓何太守代為開鐵礦,每年將所得的四成上交國庫,他就得交。

    並不只是因為當時趙長輿是中書令,還因為他是趙氏的族長。

    在汝南這塊地界上,他不得不考慮趙氏。

    趙銘意味深長的看著趙含章道:“所以在汝南,趙氏子弟多有便利,這皆是祖宗餘蔭。享受了祖宗蔭德,那我們便要回報祖宗,最起碼不能做讓祖宗蒙羞之事,這樣才能保持住我趙氏的威望。”

    趙含章連連點頭,“伯父說的是,所以更該注意像七叔祖那樣的族人,三娘也會自省,絕不辱沒先祖。”

    趙銘:“……我會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七叔的。”

    趙淞已經上了馬車,見倆人還站在一起嘀嘀咕咕個不停,忙招呼道:“還不快上車,再不回家天就要黑了。”

    趙含章歡快的應了一聲,上車去。

    買到了鐵精,又開拓了商路,以及還固定了買賣鐵精的人,趙含章可以說是滿載而歸。

    是真的滿載而歸,她回上蔡時,還帶了一隊車隊,全是給她運送糧食的。

    趙瑚並不怎麼心疼換出去的糧食,在他看來,到手的四套琉璃杯更賺錢。

    他打算自己留下兩套,一套收藏,一套自用,還有兩套則賣出去。

    趙含章那個傻子,十金就賣給他了,他打算一百金往外賣。

    琉璃杯雖美,也稀有,但願意拿出百金來買的人卻不多,哪怕他們欣賞的時候是驚歎連連,表現出很想買的意思,但真正開價的卻沒有幾個。

    趙瑚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賣出一套,要不是每次拿出琉璃杯都被人誇,他都不想費這麼大勁兒賺這個錢。

    趙瑚躺倒在榻上,呼出一口氣道:“這錢也忒難賺了。”

    一旁的丫鬟一邊慢慢的給他搖扇,一邊在心裡默默吐槽,一轉手就賺了九十金,有什麼難的?

    他們十輩子可能都賺不到這麼多錢,看看趙瑚有多少長工佃戶,勞累一年,上交的糧食也不過夠他買四套琉璃杯罷了。

    而其中一套轉出手去,賺到的卻是他們兩年勞作所得。

    丫鬟越想越覺心中酸澀,搖扇的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郎主,”管家滿頭大汗的跑進來,“出大事了。”

    丫鬟立即加快了搖扇的動作,豎起耳朵聽。

    趙瑚還躺在榻上,不太在意的道:“什麼事值得這麼慌張?”

    “于家的三太爺派人把玻璃杯送了回來,砸碎了的,說是要與您絕交。”

    趙瑚坐起來,“他什麼意思?我那琉璃杯還能是假的嗎?”

    “倒不是,只是外頭突然冒出來好多琉璃杯,還有琉璃碗呢,價格一下就下來了,說是我們汝南郡內有人燒出了琉璃。”

    趙瑚瞪眼,“那與我有何干係?”

    “琉璃杯的價格下降了呀,差不多品質的琉璃杯,外頭就賣十二金到十五金,您這……直接貴了八九倍……”

    趙瑚:“我賣的時候市面上又沒有,當時它就值這個價,現在多了怪我?沒有這樣的道理!”

    罵完又問,“對了,誰那麼本事燒出琉璃?三娘的琉璃就是和他要的?”

    “郎主,這就是于三太爺砸杯子的原因啊,燒出琉璃的正是三娘。”

    趙瑚:……

    他瞪著管家,管家也默默地看著趙瑚,“郎主,此事怎麼辦啊?于三太爺現在認定您是故意坑他的。”

    趙瑚跳腳,“趙三娘!她故意坑我!”

    趙瑚拖著木屐就往外沖,大有去找趙含章算帳的氣勢。

    管家連忙去勸,“郎主,郎主,此事可不能鬧出去啊,當時三娘把琉璃杯賣給您只作價十金……”

    趙瑚就在院子裡停住了腳步,大太陽照射下來,讓他的臉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被曬的,還是氣的。

    “琉璃杯都是從上蔡流出來的?”

    “不是,只有少部分是從上蔡縣縣令那裡流出來的,大部分卻是從我們塢堡裡流出去的。”管家小聲的道:“聽說是五太爺家流出去的,琉璃燒制的話也是從五太爺那房傳出來的。”

    趙瑚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氣得原地跺腳,“趙三娘和趙子念合起夥來坑我!”

    不然這麼長的時間,就算趙含章有意隱瞞,趙銘這裡也應該放出風聲了呀。

    但他們非得等他高價賣出琉璃杯以後才出手剩下的琉璃杯和琉璃碗,還放出那樣的風聲……

    管家著急,“郎主,這可怎麼辦啊,于三太爺可不是好相與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18 AM

第110章 亂起

    趙瑚心痛的道:“把另一套琉璃杯給他送去。”

    管家站著繼續聽吩咐,見趙瑚沒話了,不由疑惑的看著他。

    趙瑚跳腳,“我都把另一套琉璃杯給他了,難不成還要我親自上門賠禮道歉不成?他愛要不要,他不好相與,難道我就好相與?”

    管家便低頭退了下去。

    趙瑚原地轉了兩圈,最後還是氣不過,大聲喊道:“來人,套車!”

    他要去上蔡找趙含章算帳!

    趙瑚說走就走,管家勸不住,只能站在塢堡門口目送他。

    趙瑚只帶了三五護衛便出門,噠噠的往上蔡去。

    快馬加鞭,天黑的時候應該能趕到上蔡的莊園。

    趙瑚氣呼呼的,時不時的敲打車壁催促,“快點兒,快點兒,是你們沒吃飯,還是馬沒吃草?”

    話音才落,車夫突然拉停馬車,趙瑚慣性使然,猛的一下朝前栽去,直接撞在車夫後背上,他氣急,大聲喊道:“混帳東西,你幹什麼?”

    “郎,郎主……”車夫聲音發抖的指著前方。

    趙瑚只來得及抬頭看一眼,護衛已經反應過來,立即跳下馬,一邊喊,一邊扯住馬車就要調頭,“郎主,是亂軍!”

    道路不夠寬大,但護衛顧不得慢慢調頭,直接拉著它踩到地裡,踏著豆子的青苗就轉了頭,然後拍了車夫一下,“還不快趕車!”

    車夫回神,鞭子一甩,馬車瞬間跑出去。

    護衛們保護著馬車快跑,一路跑回去,碰見地裡還在勞作的農人,便大聲喊叫道:“敵襲,敵襲——快回塢堡!”

    風吹著沙土鋪嘴而來,護衛們呸呸兩聲繼續喊。

    很快,也用不著他們喊了,因為塢堡哨屋上的人也看到了遠處的塵土飛揚。

    塢堡上的哨卡立即點燃了狼煙,然後敲響鐘聲。

    地裡勞作的人先是聽到了鐘聲,抬頭看向塢堡時便看到了濃得如同黑墨一般的煙。

    地裡的人齊齊一愣,然後立即反應過來,扛著農具就開始往家裡跑,“快跑,快跑。”

    有孩子跑掉了鞋子要回去撿,被大人一把扯住衣服,夾在腰間就跑,“啥時候了還要鞋子,光著腳跑,要快!”

    趙瑚東倒西歪的不斷撞擊著,他直覺想吐血,他扒住視窗,努力穩住身體,探出腦袋就往後看,見遠處若隱若現的人和馬還真是往他們這裡來的,不由破口大駡,“哪裡來的亂軍,竟然敢到西平來撒野……”

    他們本來就沒走遠,回去又是急打馬匹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塢堡門口。

    守著門的人將另外兩扇門也打開了,讓馬車和農人們都跑進來。

    動靜很快驚動了趙淞和趙銘。

    趙銘急忙換上鞋子就往外跑,見他爹拖著木屐就往外走,他忙攔住他,“父親不如召集族老們商議退敵之策,我去堡門看看。”

    趙銘騎馬便走,到了堡門,已經有部曲趕到,從地裡跑回來的農人們回到家裡便換下衣服,帶上武器往外跑。

    趙氏塢堡的部曲,戰時為部曲,閒時訓練,農忙時則要下地。

    趙銘登上城樓,此時已經能看見往這邊奔襲而來的亂軍,十幾匹馬在前面,後面亂哄哄的跟著步兵,粗粗一看,竟不下千人。

    趙銘不解,“這些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趙瑚爬上城樓,扶著石墩喘氣,“看清楚了嗎,是敵襲嗎?”

    趙銘沒回答,趙瑚自己上前看,待看到亂軍之中有人搖著旗幟,不由定睛去看,半晌,他驚訝的指著旗幟問,“劉?哪個劉?怎麼還有兩面旗幟,另外一個字是什麼?”

    趙銘面色微變,捏緊了拳頭,“看不清楚,但只要不是匈奴軍劉淵就行。”

    亂軍漸漸靠近,塢堡大門慢慢關上,吊橋被吊了起來,趙氏塢堡瞬間成為孤島一般的存在,隔著一條水渠和前來的亂軍對望。

    趙瑚正在努力的算人,有經驗的斥候已經道:“郎君,他們人數在四千左右。”

    趙瑚心一寒,差點兒軟倒在地,“我們塢堡裡部曲就一千,算上所有青壯也不過三千多,能守得住嗎?”

    “七叔先回家去吧,這裡有我,”趙銘道:“已經派了人去縣城求救,西平縣突然進了這麼多亂軍,何太守和縣令都會派人來救的。”

    趙瑚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天大哭道:“我這運氣怎的就這麼差啊,才被你和三娘坑騙,轉眼又遇著這樣的事。”

    趙銘警告他,“七叔慎言,如今大敵當前,要是亂了軍心,休怪我不留情面。”

    趙氏塢堡動起來,部曲和青壯分為兩部分,先集結了部曲。

    這些年,他們偶爾也會被流民和亂軍衝擊,但規模都不大,這是第一次毫無徵兆的,突然出現這麼多的亂軍。

    趙銘怎麼也想不通,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趙家各處都有莊子田地,不管他們是從上蔡方向還是陽城方向過來,他們都應該收到消息才對。

    趙銘轉身面對著縣城方向看,趙氏塢堡距離縣城並不是很遠,這邊燃起狼煙,縣城應該會很快收到消息。

    這時候,他們應該做出反應,要麼來救,要麼……緊閉城門卻敵。

    趙銘正沉思,突然看到縣城方向也燃起了熊熊的狼煙。

    趙銘心下一沉,拽著還在哭的趙瑚便下了城樓,和部曲下令道:“據守塢堡,去軍備庫裡把弩機運來。”

    “是。”

    趙銘拖著趙瑚走了一段,趙淞帶著族老們到了,“情況如何了?”

    趙銘隨意指了邊上的一家小飯館道:“進去說。”

    等進了飯館,將閒雜人等遣出去,趙銘這才道:“阿父,西平縣也被攻擊了,敵人只怕不少。我有些擔憂,西平和塢堡,怕是守不住了。”

    “西平算是在汝南正中,這麼多亂軍,他們是怎麼悄無聲息進來的?”

    趙銘哪裡知道,現在已經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了,趙銘道:“阿父,當務之急是要想清楚,我們是要死守,還是開門將人迎進來?”

    趙淞臉色沉凝,“若是開門迎人,你覺得趙氏能保全?”

    趙銘,“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我們不能舍了我們的婦孺,男子也不能斷了脊樑。”...<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22 AM

第111章 亂軍

    趙淞目光掃過其他人,有人歎息道:“那便守吧。”

    “守吧。”

    趙瑚罵了兩句,“不就四千多人嗎,我們塢堡的壯丁也差不多是這麼多,怕他們嗎?”

    趙銘沒說兩邊的差距,繼續道:“既然死守,那就趁著外面亂勢剛起,把火種送出去吧。”

    “送去何處?”

    “去灈陽何太守處吧,請他派人送去洛陽投奔族長。”

    趙銘道:“不,送去上蔡,交給三娘。”

    不多會兒,塢堡大門傳來震天的喊殺聲,趙銘寫了一封信交給部曲,轉身去了城樓,而趙淞則把挑出來的三個少年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交給一隊部曲,讓他們帶著四個孩子從塢堡的另一處離開。

    趙瑚還是不解,“何至於此,就四千多人,我們會守不住塢堡嗎?”

    趙淞沉著臉道:“不一樣,他們是亡命之人。”

    塢堡外的溝渠並不寬,雖然跳下去後比較難爬上去,塢堡上還有人射箭,投石,但這些亂軍一身襤褸,面黃肌瘦,顯然已經被逼到絕境,他們此時只看得到塢堡,一點不懼生死。

    屍體填滿了溝渠,有人直接踩著屍體飛躍過去,還有人從附近砍了木頭來,扛著架在溝渠上,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就被箭射殺……

    人還未倒下就被身後的人一把推開,然後踩著木頭就躍過溝渠,馬上的大漢揮刀大喊道:“第一個沖進塢堡裡的,我許他吃不完的白米飯,裡面有雞,有鴨,有錢,還有女人!沖呀——”

    這話一出,眾士兵眼睛通紅,只看得出狠色,他們嗷嗷叫著往塢堡沖去……

    趙銘不斷的讓人補充箭矢和石頭,見已經有亂軍沖到城樓下,正在撞擊大門,立即道:“取滾油來!”

    一桶一桶燒開的熱油被倒下去,撒在撞擊城門的亂軍身上,趙銘面不改色的讓人投下火把,塢堡下頓成一片火海。

    亂軍的哀嚎聲起,一直緊攻不退的亂軍總算回了些理智,往溝渠外退了一些。

    趙瑚看得哈哈大笑,大樂道:“我們都沒損幾個人,他們便死了上百人,怕什麼?”

    趙銘瞥了他一眼,雖然很想把人從城樓上丟下去,但念著軍心,還是沒動手。

    趙淞並不樂觀,其他族老也面色沉凝,看著不肯退去的亂軍,再回頭看向縣城方向。

    那裡濃煙滾滾,火光沖天,看著比他們這裡動靜大多了,“不知縣城那邊的敵軍多嗎,若是縣城被下,他們肯定會轉而對準我們。”

    族老將趙瑚拉到一旁道:“子念侄兒正煩著呢,你別在這裡吵他,真為宗族好,你現在就回去把家裡的下人也召集起來,回頭守城說不定用得著。”

    “就是,這兩年因為亂軍和流民軍被下的塢堡還少嗎,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和他們一樣滅族了,你還在這兒添亂。”

    “怎麼添亂了?別的宗族會滅,我們趙氏能滅嗎?”趙瑚道:“我兒孫都在外面呢,洛陽還有二房一家,你們就盡會往壞處想,就不能往好的一方面想?”

    一群加起來幾百歲的中老年人就在城樓的一處角落裡吵起來。

    趙銘懶得理他們,他盯著亂軍中另一面斑駁的旗幟,終於認出來,“石?”

    他眼睛微微瞪大,“石勒?”

    “誰?”趙淞上前,“那流民軍中的羌胡石勒?他不是在冀州嗎?怎麼跑到我們汝南來了?”

    而同時燃起狼煙的不止西平,距離上蔡不是很遠的灈陽也燃起了狼煙。

    而且因為何太守就在灈陽,灈陽的狼煙以最快的速度傳遞點燃,趙含章正在山坡上陪著傅庭涵練騎術,看到遠處燃起的濃黑色大煙,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天乾物燥的,這是哪裡起火了嗎?”

    來給他們練手的季平扭頭看了一眼,面色大變,“女郎,是狼煙!”

    趙含章臉上的笑容就落下來,看向狼煙的方向,“那是灈陽?”

    正遲疑,傅庭涵突然指著另一個方向道:“那裡也有。”

    趙含章轉頭,看到遠方層層遞進,慢慢燃起的狼煙,瞬間握緊了手中的韁繩,“是西平。”

    趙含章控住馬,和左右道:“去請汲先生和千里叔,季平,派人去縣城看看,傅教授,我們走。”

    倆人快馬回別院,部曲們都看到了遠處的狼煙,但因為距離他們還遠,眾人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只是汲淵和趙駒趕了過來,因為他們都看到了西平的狼煙。

    “西平和灈陽怎會同時燃起狼煙?”趙含章很不解,“洛陽已經收回,亂軍退去,匈奴軍也撤了,處於洛陽東南的汝南郡應該是最安全的呀。”

    汲淵:“若是退去的亂軍和匈奴軍沒有北上,而是南下了呢?”

    傅庭涵:“資料太少了,現在你們不論談什麼都是猜測,可分析性很小。”

    他道:“還是想想怎麼辦吧,上蔡就在灈陽和西平之間,兩地不管是失了哪一面,接下來上蔡都會直面敵人。”

    趙含章:“現在我們沒有圍牆,甚至連兵器都不夠,只有糧食和金錢,這在人眼裡就是只肥鵝,真讓敵軍到達這裡……”

    那他們就只能再次逃亡了。

    但好容易安定下來,一切剛有起步,讓趙含章就此放棄,她說什麼也不甘願。

    趙含章看向汲淵,“汲先生,我們得守住上蔡,守住這個莊園。”

    “那只能將敵人留在灈陽和西平。”

    “灈陽有汝南駐軍,還有何太守在,一時半刻攻不下,”趙含章道:“西平則有趙氏塢堡,不知他們怎樣了。”

    汲淵聽出了趙含章的傾向,問道:“三娘想去西平?”

    趙含章點頭。

    “可我們就這麼點人手,便是將所有壯丁都算上,也不過千人之數。”

    “還未曾知道敵人有多少,先生何必洩氣?”

    “不管是西平還是灈陽,能讓他們如此急的點燃狼煙傳遞消息,所遭遇的敵人一定不會少,也不會弱。”

    趙含章已經決定,“我得去看看,不僅僅是要把敵人擋在上蔡之外,還因為宗族在西平啊,狼煙已起,族人遇難,我如何能當做不知?”

    傅庭涵道:“我幫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6:49 PM

第112章 謀士的嘴

    趙含章一聽,立即下令,“千里叔,集合所有部曲,每人帶足三天的乾糧,一個時辰後出發。”

    趙駒起身應下,“是。”

    汲淵見她打定了主意,便道:“既如此,汲某就走一趟上蔡縣,為女郎添一把助力。”

    上蔡縣裡正一片混亂,柴縣令看到狼煙,下意識便要人封閉城門,還是常寧攔住了他,提議道:“縣君此時應該派人去灈陽和西平打探消息,聯合新息、南安等縣馳援灈陽和西平。”

    “灈陽和西平燃起狼煙,我們上蔡身居中間,再出借兵馬,一旦敵軍攻入,我們豈不成了待宰羔羊?”

    常寧道:“若是灈陽和西平都擋不住敵軍,我們上蔡又怎能擋住?不如在灈陽和西平拒退敵人。”

    柴縣令不聽。

    正混亂著,汲淵帶著人推開衙役大步進來,“縣君,大禍臨頭矣,您怎麼還在上蔡?”

    柴縣令看到汲淵,下意識便弱了聲息,這位曾經可是趙長輿的幕僚,“哪有什麼大禍臨頭?汲先生莫要在此危言聳聽。”

    汲淵道:“縣君難道不知有亂軍在進攻灈陽和西平嗎?一旦兩地被攻破,那上蔡危矣。”

    “灈陽有何太守,西平有趙氏,豈是那麼容易被攻破的?”

    “縣君可知進攻兩地的亂軍是哪裡來的?”

    柴縣令哪裡知道,兩地都只來得及點燃狼煙,消息肯定還沒送出來,就是送出來,送到他手上也需要一段時間。

    狼煙是一地發生戰事後需要求救點燃的,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處狼煙的據點,鎮守哨卡的人看見狼煙便會點燃自己把守地方的狼煙,就這樣一層一層的向外傳遞,既是示警,也是求救。

    但具體的,敵人是誰,有多少敵人,這些是狼煙表達不出來的,還得等具體的信報。

    汲淵看他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既失望又慶倖,於是拉著他開始忽悠起來,“是匈奴的大軍!”

    柴縣令一下瞪大了雙眼,大聲道:“這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你真以為他們是被人打退出的洛陽嗎?”汲淵道:“不過是將洛陽洗劫一空,搶無所搶,所以就走了,東海王一心只為手中權勢,根本捨不得拿大軍與匈奴硬磕,他們退了才回京。”

    “洛陽一戰,匈奴軍士氣大增,他們滅我中原之心從未變過,連京城他們都打進去了,還怕什麼?”汲淵道:“所以他們一退出洛陽便開始南下,這是想要爭搶中原之地啊。”

    柴縣令一屁股軟倒在椅子上,相信了,就連常寧都沒發現汲淵是騙人的,還以為他是有特殊的消息管道,忙問道:“那怎麼辦?”

    “如今只有一個辦法,派援軍去灈陽或是西平,將敵人擋在上蔡之外。”

    “朝廷大軍都攔不住的匈奴大軍,就憑我們攔得住?”

    汲淵便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道:“縣君何必拘泥一種結果?派出援軍,您進可攻,退可守。”

    柴縣令一臉不解的看著他。

    汲淵便小聲道:“您派出了援軍,若是擋住了敵軍,您有一份功勞;若是擋不住,戰事在上蔡之外就已經結束,敵軍進來,您手中既無兵馬,自然守不住城,那為了全程的百姓降城,大晉的文人士族也要贊您一聲能屈能伸。”

    “匈奴的左賢王劉淵有招賢的美名,您若降,他必禮待,縣君這不就是進可攻,退可守嗎?”

    柴縣令眼睛大亮,豎起大拇指道:“先生妙啊。”

    汲淵謙虛的笑了笑。

    柴縣令就問:“那先生覺得,這援軍我該派往何處?”

    汲淵道:“灈陽有何太守,又有駐軍,其他各縣看到了狼煙也會去救援,倒是西平,縣中駐紮的兵士不多,便是有趙氏在,對上匈奴大軍也有些困難,縣君不如派人去西平。”

    他又道:“正巧我家女郎也要去西平支援族人,縣君千金之軀,又要看守縣城,自然不能輕易離開上蔡,何不將這些兵馬交給我家女郎帶去?”

    “這……”

    “當然,我家女郎也願意帶著麾下部曲聽從縣君調遣,到時候上面問起來,便說都是縣君的人馬,縣君的功勞。”汲淵道:“我家女郎是女子之身,要功名無用,她不過是柔軟心腸,放心不下西平的族人罷了。”

    柴縣令立即就答應了,“好!”

    汲淵退後兩步,深深的一揖,“縣君大德,汲某先代我家女郎和西平的趙氏謝過了。”

    柴縣令被謝得有些飄飄欲仙起來。

    常寧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並不提醒柴縣令,這批兵馬給出去,很有可能會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趙含章此舉雖有私心,但的確是去救西平,救了西平就是救上蔡。

    汲淵說的不錯,西平和灈陽任何一城守不住,下一個就是上蔡。

    而上蔡必定擋不住進來的亂軍,到時候要麼被滅城,要麼投降,已經沒有第三條路走了。

    既如此,何不就選擇汲淵提供的這一條路呢?

    不過,他得保證趙含章拿到這批兵馬是真的去救西平,而不是逃跑。

    所以他拉住汲淵道:“汲先生,趙三娘去西平救人,那別院裡只剩下寡母與弱弟了,她為縣君奔忙,縣君不能一點兒表示也沒有,不如這樣,讓趙夫人和趙二郎君搬進縣衙來,有縣君在,可保夫人和郎君安全。”

    汲淵笑臉微淡,想了想後緩緩點頭,“也好,不過就不必住進縣衙了,夫人和二郎君還在守孝,多有不便。”

    他道:“縣君若有心,不如在縣衙附近找個別院安頓我們夫人和二郎君?”

    柴縣令看向常寧,待他微微頷首後才笑道:“好極,好極,就在縣衙邊上吧,正好有個別院,到時候我讓家中娘子去與夫人作伴,也免得她和二郎君害怕。”

    汲淵應下,提醒道:“我們女郎立即便要啟程了,這兵馬……”

    柴縣令道:“我立即就召集。”

    趙含章也往身上綁了三天的餅子,又給水囊灌上水,拿上長槍便要走,想了想,又轉身將那把劍也給帶上了。

    王氏聽說趙含章要去西平救人,忙拉著二郎趕來,也不說話,就站在門口癡癡地看著她。

    趙二郎卻很興奮,想要掙脫開他娘,“阿姐,我跟你一起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6:57 PM

第113章 女郎的嘴

    趙含章拍了一下她腦袋,“下次帶你,這次我先去給你探路,你在家好好保護母親。”

    說罷看向王氏,對她點了點頭道:“我要走了,您多保重。”

    王氏眼淚簌簌而落,“本以為回汝南會好轉,誰知道戰亂竟會打到這裡來。”

    趙含章給她擦了擦眼淚道:“阿娘,如今這天下哪有一片淨土?您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傅庭涵也穿好了盔甲,有點兒重,他很不習慣,他走過來找趙含章,站在臺階下等她。

    趙含章看見他,對王氏點了點頭,拿著劍便朝傅庭涵走去。

    她伸手將劍遞給他。

    傅庭涵看著她手中的長劍頓了一下才接過,“我不太會使劍。”

    “沒事兒,就是給你防身用的,手上有個趁手的傢伙總比啥都沒有強。”

    傅庭涵就收下了劍,和趙含章一起去見召集起來的部曲。

    季平已經從縣城裡回來了,他道:“屬下在縣城裡逛了一圈,還和縣衙的人打探過,但他們也不知敵軍是誰,有多少人,我回來時看到汲先生進了縣衙。”

    趙含章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後道:“再等一等汲先生,半個時辰後他要是還不回我們就先行出發。”

    “是。”

    趙駒上來道:“女郎,已經都召集齊了,一共七百八十人。”

    他頓了頓後問道:“要不要把莊園裡的壯丁都收編帶上?”

    趙含章想了想後搖頭,“收他們時就沒說要做部曲,他們又才進莊園沒多久,忠誠度不夠,這時候讓他們上戰場,弊大於利。”

    一旦有第一個人逃跑,那軍心就會渙散。

    “而且,他們沒訓練過,上戰場也是送死,白添一條人命罷了,就讓他們留在莊園。”趙含章沉吟片刻後道:“走,我與你去見一見他們。”

    因為不確定趙含章要帶走多少人,所以趙駒把全莊園的成丁都招了過來,趙通此時正在安撫惶恐的莊丁。

    看到趙含章,莊丁們慢慢安靜下來,面色沉凝的回望她。

    趙含章目光從他們臉上一寸一寸的掃過,高聲道:“我就要走了,此去是為了救族人,也是為了救我們!”

    她道:“西平之後就是我們上蔡,一旦西平被攻破,那敵軍進上蔡就如入無人之境,而我們莊園連個壁障也沒有,到時候便只能洗頸待戮,你們甘心嗎?”

    有莊丁小聲的回道:“不甘心。”

    趙含章大聲喝道:“這莊園裡除了你們,還有你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我問你們,你們甘心洗頸待戮嗎?”

    “不甘心!不甘心!”莊丁們被她喊得心頭一顫,也忍不住大聲回她。

    “很好,那你們就在此守住莊園,守住你們的家人!”趙含章道:“上蔡是個好地方,這裡有地,有水,我們才建起來的房子,才安定下來的生活,決不能就這麼讓人破壞了!在這裡,你們敢不敢守?”

    “守,守——”

    趙含章微微點頭,回頭對趙通道:“莊園這邊我交給你了,有事不決找汲先生。”

    趙含章轉身去見召集起來的部曲,他們已經都準備好,和莊丁們不一樣,他們自決定做部曲以來便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

    趙含章也知道他們知道,但還是要道:“此去西平,我們不僅是為西平而戰,為上蔡而戰,也是為了我們而戰!”

    她道:“你們練兵也有一段時日了,這一次便是檢驗你們的機會,我只希望你們記住,在戰場上,不聽號令者最先死亡,爾後便是懼死者,我問你們,你們怕死嗎?”

    “不怕,不怕!”

    趙含章滿意的頷首,看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一揮手道:“我們走!”

    傅安將馬牽過來,趙含章和傅庭涵上馬。

    他們的馬不多,也就五十八匹,剩下的全是步兵,趕路全靠兩條腿。

    趙含章踢了踢馬肚子,壓著速度跑在最前面,傅庭涵跑在她的身側,道:“你打算怎麼打?”

    “到了地方再說,但我們就這點人手,硬碰硬肯定不行。”話音才落,趙含章看著前方跑來的兵馬,喲了一聲道:“好像又不止這點兵馬了。”

    汲淵帶了小二百人跑來,其中有二十幾匹馬。

    雙方靠近後停下,汲淵和常寧帶一人上前來,“三娘,縣君大義,決定派兵馬去援助西平。”

    趙含章壓低了聲音問道:“就這點人手?”

    汲淵也壓低了聲音,“不少了,上蔡縣的兵本來就不多,他還得留下一部分人守城門,不過我此次去不止是為人。”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縣君知道女郎也有意去西平救援,只是缺少兵器和馬匹,因此特手書一封,許你們去馬場取馬,再給你們一百套軍備。”

    趙含章一聽,眼睛微亮。

    她現在缺的是人嗎?

    她現在缺的就是軍備啊,知她者汲先生也。

    馬場距離他們莊園有點兒遠,但正好在去西平的路上,所以汲淵只帶來了一百套戰備,馬需要他們自己取。

    趙含章一揮手,讓趙駒帶著人上去分戰備,她退到一旁對常寧表達了十分的感謝,也順勢表明這次的功勞都是屬於大義的柴縣令。

    常寧笑了笑後道:“趙三娘客氣,大義的是三娘,該是縣君謝三娘才是。”

    他看了一眼汲淵後道:“所以也請三娘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趙夫人和二郎君的。”

    趙含章看向汲淵。

    汲淵就湊上前小聲道:“他們要二娘子和二郎住到城裡去,以做人質,汲某斗膽替三娘答應了。”

    趙含章就瞥了汲淵一眼,幾不可聞的道:“先生很懂嘛。”

    汲淵也壓低了聲音回答:“事急從權,譚中不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所以讓二太爺錯失上任族長以來第一次收服民心的機會嗎?”

    “您倒是懂得舉一反三,”趙含章沒有責怪他,而是後退兩步,沖他長揖一禮,“家母和小弟便有托先生了。”

    汲淵忙躬身回禮,“子淵必竭盡所能,不負女郎所托。”

    趙含章當著常寧的面道:“我也不會辜負先生和縣君的,還請先生告知縣君,在上蔡城中聽我的好消息。”

    甭管成不成,先把牛皮吹下,安一安眾人的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8:33 PM

第114章 相遇

    上蔡的馬場並不大,這裡畢竟是中原,養的馬也只供應汝南郡,但趙含章運氣不錯,此時正是秋天。

    馬匹一般是秋末交往各縣,現在還沒來得及交,所以馬場裡的馬是最多的。

    趙含章帶上柴縣令的手書進入馬場取馬,養馬的馬頭看了一眼手書後道:“上蔡縣可取馬十匹,你們且等著,我去給你們牽出來。”

    “等等,”趙含章橫槍擋在他身前,問道:“這馬場裡現有多少成馬?”

    馬頭戒備的道:“不管有多少,你們上蔡縣都只能取十匹,剩下的是郡守和各縣的份額。”

    趙含章一臉嚴肅的道:“事急從權,現在灈陽和西平都燃起了狼煙,為了救郡守,這些馬我們都徵用了。”

    馬頭瞪大了眼,“你是誰家的女郎?哪有一個女子領兵的,我不知你們上蔡縣要做什麼,能給你十匹馬就算不錯了,你竟還想全拿。”

    趙含章:“我乃西平趙氏三娘,這馬我先徵用了,打完這一場仗,我等若有幸活著,一定把馬歸還。”

    一聽她是趙氏的人,馬頭頓時噎住,但依舊擋在他們身前,“不行,距離交馬時間還有月餘,給你們拿走了,我拿什麼交差?”

    “城池要是丟了,你跟誰交馬?”趙含章沖身後的人一揮手,“趙駒,帶人去取馬,所有成馬都牽出來。”

    “是!”

    趙駒立著帶著百來人沖進馬場。

    馬頭帶著差吏們要攔,但整個馬場算上馬頭也只有十來人,趙含章帶著近千人在此,哪裡攔得住。

    不一會兒趙駒就從馬場裡搜出一百零八匹成馬來,還摸出十幾套馬鞍,當即就套上。

    趙含章也不嫌棄剩下的馬沒有馬鞍,當即就按照之前訓練的成績發給部曲們,還勻了二十匹給駐軍。

    帶著士兵們在後面靜靜看著的陳隊主一愣,詫異的問道:“我們也有?”

    趙含章:“沒有馬鞍,騎馬沒問題吧?”

    陳隊主立即回道:“沒問題。”

    趙含章便微微點頭,“沒有問題就好,換上馬走吧,等到了地方聽從號令,我們的目的是擊退敵軍,不許他們踏過西平到達上蔡。”

    陳隊主一聽她不只是為了救趙家,面色和緩了許多,鄭重的點頭道:“某等必竭盡全力。”

    見局面已不可挽回,魏馬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痛哭。

    趙含章見他哭得可憐,就隨手把腰上系的玉佩摘下來扔給他,“哭什麼,過後你拿著這玉佩去趙家莊園找我或是汲先生,說明此事,我們要是給不了你馬,可以給你幾套琉璃,到時候你拿著琉璃去行賄,多少有點兒用處。”

    魏馬頭的哭聲就一頓。

    趙含章回身沖眾人揮手,“我們走!”

    添了這麼多馬,行軍的速度就快了許多,趙含章決定帶五十騎和傅庭涵先走,趙駒帶著剩下的人急行軍。

    她盡可能多的挑選弓箭帶上,和趙駒點過頭後便上馬先行一步。

    季平和部曲們拱衛趙含章傅庭涵向西平而去,天色漸暗,他們連水都沒喝,想要儘快到達西平。

    黑暗中,趙含章聽到了對面傳來的馬蹄聲,趙含章勒住馬,輕聲止住後面的隊伍。

    季平豎起耳朵聽了聽,沒聽出什麼來,“三娘,是不是聽錯了?”

    趙含章下馬,趴在地上聽,片刻後起身,“是有人來了。”

    季平也趴著聽,聽出來了,“大約十幾匹馬,速度還極快,應該快到了。”

    趙含章揮手,讓眾人隱蔽在路兩邊。

    傅庭涵道:“有可能是逃出來報信的人。”

    趙含章也希望是,等了一會兒,馬蹄聲漸近,天雖然黑了,但月光之下,他們還是隱約看到了疾馳而來的十幾匹馬。

    因為不知是敵是友,所以季平先吹了一聲口哨示警,等他們戒備的停下才跳出來問道:“你們是何人?從何處來的?”

    趙家的部曲嚇死,還以為遇到了打劫,但聽這問話便知不是打劫,而若是敵手,哪裡會先示警才問話,直接絆馬索一上,把他們亂刀砍死不好嗎?

    因此為首的一人立即喊道:“我等是西平趙氏的,你是何人?”

    季平:“趙氏塢堡的?”

    “不錯。”

    季平點上火把,和手下小心翼翼的上前,馬上的人也很緊張,手緊緊地按在劍上,但火把一亮起來,看見季平的臉,他便是一松,“季平!”

    季平聞言,快步上前看,覺得眼熟,沒認出來,但他一眼看到了他懷裡護著的一個小少年,“這是四房的小郎君。”

    季平跟在趙含章身邊見到過,他立即回頭,“女郎!”

    趙含章從黑暗中走出來,趙氏的部曲看見她,眼眶不由一紅,立即抱著孩子下馬行禮,“三娘,塢堡有難,五太爺遣我等護送郎君和女郎來投。”

    孩子們看見趙三娘,更是直接放聲大哭。

    他們年紀最大的十二歲,已經可以自己騎馬,最小的只有五六歲。

    這半天的奔逃讓他們心中恐懼不已,雖然和趙含章也不是很熟,但知道她便是他們將來的依靠,所以一見到便忍不住哭。

    趙含章上前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扭頭問部曲,“是誰攻打塢堡,有多少人?”

    “帶著劉淵的旗號,但衣衫襤褸,看著不似匈奴人。”部曲頓了頓後道:“我們逃出來時還看到一面旗幟,上面似乎是石字,大約有四千多人,但縣城方向還有敵情,銘郎君說一旦縣城失陷,塢堡不可能獨安,所以讓我等把小郎君們送出來,請三娘保留趙氏火種。”

    趙含章道:“我帶了援軍出來,你們先行往莊園去,讓趙通帶你們進縣城找汲先生。”

    部曲掃了一眼他們身後的幾十人,跪下道:“三娘,那些亂軍正鬧饑荒,已沒了人性,還請您以家族為要,不要與他們爭一時意氣啊。”

    就差說趙含章是以卵擊石了。

    “我們這五十騎是先行的,後面還有千人呢,”趙含章道:“你們先走吧,路上遇到趙駒示警一下,別自己打起自己人來。”

    部曲一聽後面還有千人,立即不勸了,起身應了一聲是。

    趙含章摸了摸幾個孩子的腦袋,特別是那小姑娘,她彎腰對上她圓溜溜的眼睛道:“別害怕,讓部曲叔叔帶你去莊園好不好?”

    小姑娘眼中還含著淚水,卻沒讓它掉下,她壓著眼淚小聲道:“我是我們六房的大娘,我阿父說,我就是我們這一房的根,所以不能哭,要堅強。”

    趙含章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姑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09:59 PM

第115章 沒有默契

    趙含章他們到達西平時已是深夜,但塢堡那裡依舊喊殺聲震天,火光照紅了半邊天。

    趙含章他們摸上去,靠近了一些才發現,塢堡附近的豆子和沒來得及收割的些許水稻都在燃燒。

    這地方種水稻不多,基本上都是麥子,剩下的就是各種豆子和瓜了,此時正值秋收,這一把火下去,秋風再這麼一吹,地裡的豆子基本上就都毀了,更不要說水稻。

    趙含章看著都心疼,更不要說塢堡上的人了。

    所以塢堡上的人一邊往下面扔石頭,一邊大聲辱駡,許多趙含章聽都沒聽過的污言穢語飄蕩在田野間久久不散。

    趙含章的目光落在兩面旗幟上,順著旗幟找到了離得不遠的一個壯年男子。

    他身形高大,在一眾瘦小的亂軍中很是顯眼,他正緊盯著不遠處的塢堡。

    打了一天,他們早已疲憊不堪,但他們不能停下,他知道,對方更加疲累。

    他眼中滿是興奮,抽出大刀,仰天大吼,重新將亂軍集結起來,“他們守不住了,只要再進一次塢堡,這整座塢堡都是我們的,看這沃土,看著高聳的塢堡,裡面有數不盡的糧食和金銀財寶,所有的人跟我沖啊,”

    趙含章看到搖搖欲墜,滿是紅色血跡的塢堡大門,還看到堆積在城牆下的屍體,便知道他們曾經攻入過塢堡。

    “他們守不住了,”趙含章看著塢堡上反擊的頻率,低聲道:“現在這時候,正是人一天裡最疲憊的時候,他們又打了一天,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都達到了極限。”

    她耳尖,雖然離得遠,但依舊隱約聽到了石勒在動員亂軍發起最後一次進攻。

    她握緊手中的長槍,“等不及他們了,我們先擾一下,拖住他們的總攻。”

    傅庭涵道:“我們只有五十二個人,不能深入,只能從旁邊穿插。”

    趙含章點頭道:“我知道,你帶兩個人留在這裡,我帶他們去。”

    傅庭涵一把拉住她,“我和你一起。”

    “你留在這裡替我看著,要是被包了餃子,你記得給我們示警。”

    傅庭涵一想還真是,畢竟是第一次打仗,身在其中,萬一不注意被人包了餃子怎麼辦?

    他鬆開手,低聲道:“你注意安全。”

    趙含章應下,翻身上馬,留下傅安和兩個部曲保護傅庭涵,“其餘人等隨我衝鋒,走——”

    石勒已經發表完戰前鼓勵,揮舞著大刀最先帶著人朝塢堡沖去。

    城樓上的人已經不剩什麼可以扔的東西了,他們連木頭,傢俱等都往下砸了。

    見他們再次沖來,疲憊的趙銘沉聲道:“走,下去迎敵。”

    眾人低低的應了一聲“是”,跟著趙銘就要下去,突然間,黑暗中一支騎兵飛出,進入火光映照的戰場,趙含章一馬當先,手中長槍一掃,一人來不及反應便被劃了脖子……

    後方頓時大亂。

    塢堡上的人頓時精神一振,大叫道:“郎君,是援軍!”

    趙銘撲上前,扒拉著城牆往遠處看,“哪來的援軍?”

    有視力好的部曲勉強認出了馬上的人,大叫道:“是三娘,是三娘,郎君,是三娘帶援軍來了。”

    趙銘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狠狠的拍了一下牆頭,“胡鬧,她就百多個部曲,來這兒送死嗎?”

    然後他們很快發現,她帶來的人好像還沒一百個。

    趙含章並不深入,帶著季平等人只在後方穿插,他們是騎兵,騎兵對步兵有天然的優勢。

    她一路衝殺,殺了四五個人後便沖出敵軍的圈子跑到了田野上,然後拉轉馬頭,等人匯合後又迎著衝殺過來的敵軍殺去……

    趙含章槍法才學了兩三月,但她天賦高,又有技巧,一點一刺一掃,招招斃命,她又不戀戰,滑頭得很,他們剛圍上來她就加快速度衝鋒,讓他們近不了身。

    步兵對騎兵若是不能成合圍之勢,基本上沒有勝算的可能。

    石勒看到後方受損嚴重,目眥欲裂,但他還算冷靜,見他們人數少,便高聲道:“從中部斷開,後面的人圍了他們,前面的人繼續跟著我沖,拿下塢堡,騎兵也拿我們沒辦法,沖呀——”

    塢堡上的趙銘握緊了拳頭,轉身就往樓下去,“召集族中所有青壯,出城迎敵!”

    趙氏一族的男丁都等在了街道上,亂軍三次衝殺進城,他們雖然將人擋在了城門口處,沒有讓他們混入主街,但依舊死傷慘重,部曲十不存三,現在拿著刀劍的基本都是姓趙的。

    趙銘下來看見他們,沉聲道:“所有人,拿起手中的武器,與我出城迎敵,務必要將他們打退!”

    “是!”

    搖搖欲墜的大門被打開,趙銘拿著劍率先沖了出去……

    才沖了一輪的趙含章勒住馬回頭看見大門被打開,眼睛瞬間瞪大,她大叫道:“不許出城——”

    她的大部隊還沒到呢,完全沒到衝殺的時機,出來幹什麼?

    趙含章打轉馬頭便縱深沖去,想要吸引住更多的亂軍。

    傅庭涵一下站起來,他看著趙含章沖進人群,不由急得團團轉,片刻後他回頭看向傅安三人。

    傅安被他看得往後半仰,“郎,郎君……”

    “疑兵之計,我們走!”

    石勒根本不怕他們迎敵,怕的就是他們躲在塢堡裡,一看見趙銘,他便渾身興奮起來,舉著大刀就沖在了最前面,一般莊戶在他這裡就是一刀一個,也就經過訓練的部曲能抵擋幾招。

    而他身後的亂軍雖然打了一天很疲憊,但他們已經別無選擇,眼見著大門打開,他們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掃臉上的疲憊,沖進人群之中混戰起來。

    趙含章長槍一掃,將擋在身側的亂軍掃落,一扯韁繩讓馬蹄揚起踢掉擋在馬前的人,一躍便靠近了溝渠。

    季平見她竟如此深入,忙帶著人緊隨其後,大聲喊道,“三娘,後撤!”

    趙含章沒理他,這些亂軍已經是背水一戰,趙銘出來,士氣被壓制,狠辣不足,完全是出來送人頭的。

    當下只能讓石勒的哀兵之計不奏效,激起他們貪生的念頭才有可能一戰。

    ------題外話------

    小劇場:

    趙含章看著趙銘歎氣,看他一眼,還是忍不住歎氣,“堂伯,我們沒有默契啊。”

    趙銘:“……我是為了救你。”

    趙含章:“……謝謝了,下次不必了,還是等著我救您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0:14 PM

第116章 一起

    趙含章心內急轉,手中的槍卻不停滯,一槍插進一人胸中,狠狠的往前一推,擋住了他身後的三人後沖著前面大聲道:“石勒,你敢出來與我一戰嗎?”

    “早聽說你兇猛非常,含章久仰大名,聽說你在趙氏塢堡放肆,特意來尋你一戰,”趙含章一邊清空圍上來的亂軍,一邊大聲道:“石勒,此時不戰可就沒機會了,我大軍將至,到時候你可就沒機會與我一對一的對戰了!”

    石勒沒發現她是個女的,但回身一瞥時看得出她才十來歲,這時候的少年人本就難分雌雄,雖然她長得挺秀氣的,但大晉士族裡長得秀氣的少年還少嗎?

    比如面如冠玉,聞名天下的衛玠。

    所以石勒不想搭理她,一刀砍殺了一人,沖著趙銘就沖去,中途被兩個部曲擋住。

    趙含章還在喊,“石勒,你不敢嗎,我可殺了你十多人,孬種,還是羯胡呢,白長那麼大個兒!”

    在她身後為她掠陣的季平:……

    他快哭了,罵得這麼狠,他們還能沖出去嗎?

    石勒果然被罵得火起,一腳將部曲踢開,見趙銘被人護著後退,已經退到部曲們的後面,一時追不上,乾脆就提刀回身沖趙含章殺來。

    他踩著溝渠裡的屍體便飛躍過來,朝著馬腿便揮刀砍去,趙含章一扯韁繩,馬靈巧的往旁邊一蹦,趙含章側身刺出一槍……

    石勒這一刀沒砍中,身子順勢在地上一滾,同樣避開了趙含章的這一槍,他翻身而起,抬刀擋住季平掃過來的一刀,他力氣極大,刀順著刀身往上一削,季平心中害怕,一下鬆開了刀柄,堪堪保住了自己的手掌。

    但石勒卻順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拽,一下就把季平扯了下來。

    趙含章一槍刺空,手中的長槍靈活的一轉,劃過旁邊一個亂軍的脖子,馬順勢轉彎正要突圍出去,眼角的餘光看見身後季平被拉下,趙含章立即回馬一槍,叮的一聲擋住石勒砍下去的一刀。

    季平在地上打滾,總算逃過一命,但被亂軍圍住,好在他們的人就在邊上,很快上來救援,一個部曲伸手拉住他,將他拉到馬背上。

    而趙含章已經和石勒戰在一起,她力氣不及他,但靈巧機變,出槍極快,就算石勒搶了馬,能夠和她面對面了,一時之間也討不到好。

    正打得起勁兒,一匹快馬從遠處沖來,遠遠就大叫道:“女郎,女郎,我們大軍到了!”

    石勒一驚,看向趙含章,趙含章眼裡迸射出亮光,傅教授果然懂她!

    見石勒看來,趙含章便興致勃勃的盯著他道:“石勒,敢不敢出去一戰,我們一對一!”

    石勒這才發現她是個女郎,又驚又疑,“你是哪家的女郎?”

    趙含章抽空殺了沖上來的一個亂軍,想要打開一條突圍的路來,俏皮的回答他,“你猜?”

    那部曲沒有靠近,連著含了三聲後又打轉馬頭,大聲喊道:“屬下去給他們領路——”

    石勒一邊和趙含章交手,一邊順著那匹馬的方向看去,影影綽綽間,只見林中樹搖鳥飛,動靜不小。

    趙含章見他出刀遲疑,便大聲道:“怎麼,你怕了?放心,我不叫大軍出手,只與你一對一。”

    亂軍聽到她的喊聲,也下意識的看向遠方,有人眼尖的看見火光的陰影下人影閃動,還有不少刷刷的聲音,就像人跑過莊稼地裡的聲音一樣。

    衣衫襤褸的士兵們頓時心生絕望,這是不餓死,也要被砍死的節奏啊。

    石勒好不容易才活到現在,同樣不願死,他一刀砍向趙含章,待她後仰避開後便立即打轉馬頭,招呼上亂軍,“我們退!”

    亂軍頓時呼啦啦的退走,混亂間又死傷不少人,趙含章虛追了一段,見他們跑入田地裡消失不見就不追了。

    她立即轉頭回去,趙銘帶著族人等在塢堡門口,看見趙含章便迎上去正要問話。

    傅教授先他一步,從馬上跳下來便沖上前去,“你沒事吧?”

    “沒事兒。”趙含章打量了一下傅教授,見他頭上飄落不少樹葉,便抬手給他摘下。

    趙銘沉默的上前,“三娘,你果真有大軍來援嗎?”

    “有啊,”趙含章道:“不過他們還沒到,估計得等天亮。”

    “有多少人?”

    趙含章:“千人左右。”

    趙銘聞言大松一口氣,“千人,足夠了,石勒同樣損失慘重,他卷土再來,有這一千人應該可以打退他。”

    季平受了傷,聞言臉色微白,“他們還會回來?”

    “自然,”趙銘道:“他畢竟沒有親眼看見大軍,必定懷疑,而且攻打趙氏塢堡,他付出極多,就算是有大軍,他恐怕也想要一個結果,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趙含章:“伯父既然知道,剛才為何還要開門迎敵?”

    她道:“這時候就應該慢慢消磨他們,等他們的傷亡增大,耐心消磨殆盡再出手才是最好的。”

    趙銘:“……當時塢堡大門已是守不住,你又衝鋒,我若不出門迎戰,那是要等他們沖入城中,等他們把你圍殺?”

    傅庭涵見他們大有繼續爭吵的意思,忙道:“清點傷亡人數,抓緊時間休息吧,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發現大軍是假的了。”

    趙含章揮了揮手道:“發現就發現了,本來就是為了退兵想出來的計策,也沒想著能瞞多久,不過他們衝殺了這麼久,疲憊不下於我們,既然已經退出戰場,那肯定是要休息的。”

    趙銘一想也是,轉身讓趙含章進門,“既然你帶了人來,那就趁機多帶幾個婦孺離開吧。”

    他道:“大軍是趙駒帶著的吧?明日讓他來救我們就行,你就不要留在此處了。”

    說罷就要讓人去各家把孩子帶來,“小的不好帶,你就帶九歲以上的走。”

    趙含章拒絕道:“堂伯,已經走到這一步,破釜沉舟或許有一線生機,此時再送孩子離開,不是動搖軍心嗎?”

    她道:“我留在此處,既然你們已經決定與塢堡共存亡,那就誰都不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0:28 PM

第117章 爭論


    “你,”趙銘跺腳,“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與我爭論,宗族只有留下更多的孩子才能延續下去。”

    “您不是已經把火種送出去了嗎?”趙含章道:“也是巧了,我們大房也有一個孩子在外面,這下各房都不缺了,剩下的可以安心的守著塢堡。”

    趙銘:……

    趙含章轉身面對狼狽的族人,沉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會殺人,不會打仗,比不上外面的亡命之徒,但誰又天生會這個?”

    “城外的那些人之前與你們一樣,都是地裡討食的,他們狠是因為他們餓怕了,所以想占我們的糧食,占我們的家,占我們的塢堡!”

    趙含章大聲道:“但是,我們難道就不可以狠辣起來嗎?我們的身後是我們的父母,我們的妻兒!一旦我們倒下,那我們身後的人,每一個人將死去,所以,你們能不能卻敵?”

    族人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大聲回道:“能,能,能!”

    趙銘:……

    趙含章轉身看向趙銘,攤手道:“您看,他們都願意背水一戰。”

    趙銘靜靜地看著她,片刻後轉身回塢堡,“打掃戰場!”

    族人們立即把地上看得見的武器往塢堡裡扒拉,將屍體上的箭拔出來攢上。

    趙含章讓季平下去包紮傷口,留下其餘人等和族人們一起打掃戰場,她則拉著傅庭涵去追趙銘,“石勒此時不該在冀州一帶活動嗎,他怎麼跑到汝南來的?”

    趙銘:“不知。”

    “縣城方向的敵軍是誰?也是匈奴兵嗎?”

    “我也不知,”趙銘停住腳步道:“我連石勒何時與匈奴勾結在一起的都不知,怎知他們是怎麼冒出來的?”

    趙含章停下腳步,“您不知道石勒投靠了劉淵嗎?”

    趙銘驚奇的看著她,“你知道?何時的事?你哪來的消息?”

    這一刻,趙銘懷疑起來,難道大伯把管著情報的人也給了三娘,但不應該呀,大伯不是這種輕重不分的人。

    趙含章:……她能說是歷史書上寫著的呢嗎?

    趙含章伸手揉了揉額頭,仔細的想了想後問道:“冀州,不,不對,是兗州,兗州刺史苟晞,他現在何處?”

    趙銘默默地與她回望,傅庭涵這一天擔驚受怕,此時又累又餓,實在忍不住了,“你覺得他會知道嗎?”

    雖然他的確不知道,但趙銘還是瞥了傅庭涵一眼,傅庭涵忙行禮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現在道路斷絕,消息停滯,此時追本溯源成本極高,不如先想一下當下困局,石勒肯定沒走遠,除非他也轉道去打縣城,不然一定會馬上回轉,我們要怎麼守塢堡?”

    趙銘:“庭涵說的對,三娘,去商議一下吧,族中老人也都還等著呢。”

    趙含章點頭,但心神還是在苟晞身上,歷史上,石勒是因為被苟晞打得變成了光杆司令,這才轉去投劉淵的。

    當時他不能南下,最後是去上黨招兵買馬。他這時候卻跑到汝南來,是不是說明苟晞那裡也出了變故?

    如果石勒已經是劉淵的人,那攻打灈陽的是誰?

    難道真是匈奴嗎?

    要真是匈奴,東海王竟然讓匈奴下到中原來,這是要劈掉半壁江山給匈奴嗎?

    趙含章磨了磨牙,氣勢洶洶的跟在趙銘身後去見族老們。

    族中的長輩同樣沒人能安心休息,都在前廳裡等著呢,見趙銘領著趙含章和傅庭涵回來,立即上前兩步,迎面撞上趙含章的氣勢,不由一頓,弱弱的問道:“三娘怎麼回來了?”

    看見傅庭涵,長輩們瞬間熱情起來,側身請他入座,“多謝姑爺援救,難為你這個孩子了。”

    趙銘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抽空回道:“是三娘帶的。”

    他到現在都還忘不了趙含章帶著部曲三進三出,穿插亂軍的場面。

    傅庭涵也點頭,“我武功弱,是三娘領軍。”

    長輩們瞪大了眼睛。

    趙含章團團揖了一禮,就算是跟諸位長輩打過招呼了,她走到桌邊,“我們現在還有多少人?”

    趙銘:“傷重的都下來了,如今還能作戰的,一千八百人左右吧。”

    “我們的部曲……”

    趙銘歎氣,“損失慘重,他們三次攻進城中,雖然最後擊退了,但我們損失很大。”

    趙淞:“我們部曲久不見血,而他們兇悍非常,不能比啊。”

    趙含章回想了一下石勒的人馬,有些頭疼,“我手上那些人,也大半沒見過血,雖然訓練過,但肯定不能與他們相比。”

    傅庭涵旁觀者清,道:“要是硬碰硬,那就是兩敗俱傷,我們應該可以守住塢堡,但……”

    傅庭涵道:“不僅塢堡裡的青壯,就是我們帶來的人,也有可能全部交代在這兒。”

    到時候留下一塢堡的老弱婦孺,同樣很難活下去。

    到時候塢堡可就不止吸引石勒這樣的土匪強盜了。

    趙淞忙道:“對,那石勒人打沒了,可以換一個地方召集人手重新來過,但我們趙氏不行啊。”

    趙瑚:“那咋辦,投降也不能投降,硬磕也不能硬磕,那我們也逃?”

    他不斷拿眼睛去瞟趙含章,“全族若是搬去上蔡……”

    趙含章大方的道:“宗族若是需要,我把上蔡的莊園拿出來安頓族人也沒什麼,不過,出了塢堡,我們能躲過他們的追殺嗎?”

    趙銘沒好氣的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逗他,七叔,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趙瑚:“趙子念你什麼意思?五哥,你還不快管管你兒子?”

    沒人搭理他。

    趙含章道:“降是不可能降的,但我們也不能與他們死磕。”

    她往外看了一眼道:“天就快要亮了,我們的人應該快到了,再打一場,伯父,準備一些糧食吧,我儘量說服他離開。”

    趙銘掀起眼皮,“說服?怎麼說服?”

    趙含章道:“用槍來說服。”

    此時,石勒正坐在地上扒拉著燒熟的米粒和豆子吃,吃得一臉黑灰,但一點兒飽腹感也沒有,反而還噎得慌。

    他越想越生氣,站起來就沖著塢堡的方向哇哇大叫,“奶奶個熊,那女郎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

    眼見著就要得手了,偏殺出一個女郎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0:57 PM

第118章 再攻

    有人跑回來道:“將軍,他們沒有援軍,我們的人看見他們正打掃戰場呢。”

    石勒一聽,更氣,跺腳道:“被騙了!”

    “將軍,我們再殺回去!”

    石勒看著已經疲憊不堪的士兵們,沉吟片刻後道:“讓大家歇息片刻,吃點兒東西,等天亮就去。”

    他眼中惡狠狠的道:“真以為一出話就把我們嚇走了,也太看不起我們了。”

    趙氏塢堡裡,眾人將城下的石頭也扒拉出來拿到城樓上,還有木匠拿著木板和木頭叮叮噹當的敲東西,絕大多數人則攤倒在地上沉睡。

    晨光出來,婦孺們推著飯車出來,見他們沉睡也沒叫醒他們,而是扒拉著找自己的丈夫和父兄,還活著的就大松一口氣,把飯送到他們手裡;

    要是在另一邊躺著的屍體中找到,她們便默默地將人收拾好,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但並不大聲哭嚎。

    趙含章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轉過頭去,聲音沙啞的吩咐道:“將所有人叫醒,吃飽早飯,準備迎戰。”

    大家不由看向趙銘。

    趙銘道:“聽三娘吩咐。”

    眾人便要退下,趙含章突然道:“等等。”

    她目光掃過他們,最後落在趙銘身上,“伯父,一軍之中最忌諱有兩將,所以在正式迎戰前,我需要您向族人確定一件事,從現在起,塢堡內外的人都歸我調遣。”

    趙銘:……這熊熊的野心啊,是已經不加掩飾了嗎?

    但他只停頓了一下便點頭,“好!”

    他轉頭對各房的代表道:“傳令下去,從現在起,趙氏只聽從三娘調遣。”

    各房一驚,有人驚叫道:“五哥,這怎麼可以?”

    趙銘沒有解釋為什麼,只是臉色一沉,板著臉道:“這是命令,傳下去!”

    各房的代表看了一眼趙含章,最後還是退下,將這條命令傳了下去。

    趙含章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去拿了兩個大饅頭便上城樓,一邊看著漸漸升起來的太陽,一邊啃饅頭。

    傅庭涵端了兩碗水上來,遞給她一碗。

    趙含章接過喝了一口,“我們的優勢是我們有騎兵,我打算將他們最大程度的用起來。”

    “所以?”

    “我已經讓人出去迎接他們,讓他們加快速度過來,”趙含章道:“石勒手上也有一匹馬,我決定和他打一場。”

    “你打得過他?”

    趙含章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握了握拳頭道:“現在還不行,所以我決定帶上千里叔。”

    “我們兩個都纏上石勒,騎兵就沒人指揮了。”

    傅庭涵明白了,“你想讓我來?”

    趙含章點頭,“你看過我們訓練的不是嗎?以鼓聲傳遞信息,你站在塢堡上可以縱觀全域,我要的是騎兵穿插打亂他們的攻勢。”

    “只有打掉他們的自信,我們才能跟他們談判。”

    傅庭涵想了片刻後點頭,應道:“好。”他的確記得鼓點的含義,也能指揮。

    趙含章沖他展顏一笑,“我給你找個鼓手,怎麼敲你吩咐他。”

    然而趙銘直接告訴她,“沒有。”

    趙含章不可置信,“那麼大的塢堡,這麼多部曲,您竟然連個鼓手都沒有?”

    趙銘:“部曲是拿來守衛塢堡的,平日最主要的還是耕作,又不是真的士兵要衝鋒陷陣,怎會特意設鼓手?”

    趙含章:“我就有,還有三個呢!”

    趙銘揉了揉額頭道:“行了,我去敲行了吧,你打算怎麼打這場仗?”

    趙含章道:“將所有人都集合吧。”

    趙銘便讓人去敲鐘,剛吃飽東西的族人和部曲們便拿著各自的武器擠在了大街上。

    趙含章看他們列隊都列不好,頓時頭疼。

    趙銘道:“大多數人都沒經過訓練,部曲大多戰死了。”

    現在拿著刀劍站著的都是地裡勞作的農民,在今天之前,他們可能連架都沒打過,更不要說殺人打仗了。

    趙含章高聲問道:“誰會用長矛?”

    有二十多個部曲站出來,趙含章點了點頭,又問道:“誰會用盾牌?”

    只有七八個部曲站了出來。

    趙含章繼續問,“誰學過方陣?”

    這下沒人出來了。

    趙銘忙道:“三娘,大家平時就練練刀劍,誰還練兵陣?”

    趙含章便與眾人笑道:“沒關係,我們現在排兵佈陣也來得及。”

    趙含章將長矛兵分好,親自下手安排列陣。

    不過他們之前沒練過方陣,所以她並沒有說得很複雜,直接讓他們找最熟悉的五人組成一伍,“你們就依照此戰陣候在這裡,聽我號令行事。”

    眾人應下。

    出去迎人的季平帶著一人回來了,“三娘,趙幢主他們到了,依照您的命令,都隱在了外面山林中。”

    趙含章點頭,“很好,退下吧,你們下去用飯,一會兒準備與趙駒裡應外合。”

    “伯父,城樓之上就交給你了。”

    趙銘點頭,“好。”

    他帶著剩下的人上城樓。

    天光大亮,石勒也在看著太陽,他抹了一把嘴巴,問道:“趙氏塢堡那邊有什麼動靜嗎?”

    “剛才有兩匹馬進了塢堡,然後就大門緊閉,再沒人進出了。”

    石勒沉思,“走,今天務必把趙氏塢堡攻下來。”

    “趙長輿出了名的豪富,這是他的宗族,塢堡裡肯定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搶他一個抵得過搶別人十個,這點死傷是值得的,走!”

    大家一聽,精神起來,立即拿了刀劍跟上。

    昨天打了一天,他們也積累了一些攻城的工具,比如可以撞擊塢堡大門的樹木。

    這一次,石勒不等手下衝鋒在前,而是直接身先士卒,騎馬跑在了最前面吸引火力,讓人抬著木頭沖過溝渠撞擊大門。

    趙含章探頭看了一眼,搭弓射箭,將抬著木頭沖在最前面的一人射殺,下令道:“不用管石勒,先殺抬著木頭的人,不要讓他們靠近城門!”

    於是箭矢便繞過石勒,如雨般射向抬著木頭的人和衝鋒過來的亂軍。

    趙含章搭上箭,瞄準了不斷騰躍掃落箭矢的石勒,箭飛射而出,石勒察覺到,揮刀砍落,看見城樓上的趙含章,便沖她揚起大刀,“小妮子,你不是要與我比鬥嗎,下來啊。”

    趙含章沖他笑,大聲回道:“別急,一會兒就下去。”

    說罷,示意繼續朝著衝鋒的人不斷射箭和丟石頭。

    石勒便只能不斷衝鋒,後退又衝鋒,他們人多,且又不畏死,沖上幾次便沖到了大門前,舉著木頭撞擊幾下,大門便搖搖欲墜起來。

    趙含章對傅庭涵和趙銘點頭,轉身拿著長槍下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12 PM

第119章 裡應外合

    巨大的聲響撞擊在塢堡的大門上,這讓大門搖搖欲墜,握槍站在門前的族人面色越來越蒼白,有的甚至悄悄後退了一步。

    趙含章大步從樓上下來,站在了最前面,大聲吼道:“所有人準備!”

    他們有些手忙腳亂的拿起長槍一橫,咽了咽口水緊張的看著大門。

    趙含章大聲道:“我們身後就是塢堡的大街、房屋,那裡面住著我們的父母妻兒,只要讓一個人越過你們進入塢堡,他們就會被搶掠,殺戮,所以,絕對不許他們踏入塢堡!”

    趙含章大聲吼道:“只要他們敢來,我們就敢殺,殺——”

    族人們心神一振,大聲回道:“殺——”

    塢堡大門在又一次撞擊過後轟然打開,趙含章率先出槍,一槍挑了為首的倆人,木頭失去平衡掉下,後面的亂軍呼啦啦沖進塢堡大門。

    趙含章下令,“殺——”

    第一排手握長槍的族人聽從吩咐齊齊往前一刺,將沖進來的亂兵刺穿……

    “退,第二排進——”

    他們將槍一拔,往後一退調整站姿,他們身後的人同時上前一步,積蓄力量狠狠的往前一刺……

    亂軍手握刀劍,還未靠近便被刺死。

    石勒發現正面攻不進,大聲吼道:“從側面殺進!”

    但趙含章佈陣時,就是側厚正薄,他們根本突圍不了。

    石勒見他們的人就被堵在城門口,一排排的倒下,進進不得,退他們又不追,趙含章一直牢牢把握著節奏,就是鎮守門洞,不追擊。

    位置太窄,對於進攻的石勒來說很不利,他氣得不輕,乾脆從馬上躍下,一把大刀便飛到最前面來,一刀抗住刺出來的一排長槍,翻身而上就殺了倆人,不等他喊殺,撕開的小口子就又立即被人補上了,同時趙含章的長槍從旁刺來……

    石勒翻身到了門洞裡,趙含章知道不能讓他靠近,不然以他的勇猛,勢必能撕開口子。

    趙含章便與他交起手來,石勒也看出來了,趙氏的人之所以能堅定鎮守,就是因為趙含章從旁指揮調整,所以他也想引她出去。

    “小妮子,敢不敢出來一戰?”

    趙含章吹了一聲馬哨,“來就來,誰怕誰,讓你的人退開!”

    石勒不覺得自己會輸,也不屑於在這方面騙她,他的目的就是引走趙含章,因此大方的揮手,讓眾人退出門洞。

    趙含章的馬聽到哨聲跑上來,她飛身上馬,對一旁的季平等人點了點頭,打馬就跟著石勒出了門洞。

    塢堡上的趙銘一直讓人往下投石和射箭,以此減少塢堡大門的壓力。

    看見趙含章騎著馬出來,他抬手止住眾人的動作,滿眼憂慮的看著。

    傅庭涵也很緊張,他轉身拿起鼓槌,敲出第一聲鼓,然後激蕩的鼓聲漸起,一聲一聲傳過田野,飄向遠方。

    退出門洞的石勒也翻身上了昨晚搶來的戰馬,聽見鼓聲,他仰天大吼一聲,胸中的鬱氣一散而光,目光炯炯的盯著趙含章道:“看來你的人對你很有信心啊。”

    趙含章見他令人退開,挑眉問道:“石將軍對自己沒信心嗎?”

    石勒知道,他這些人手都是半路招來的,忠誠度基本沒有,不過是為了活著才湊在一起。

    昨天久攻不下,他們已經心生退意,今天要是再不能速戰速決,這些亂軍會反噬他,所以石勒就沒打算和趙含章慢慢的打。

    當然,他要是能兩刀砍了她立威另算,可石勒不輕敵,尤其昨天和今天與她兩次交手,所以石勒道:“我們打我們的,他們打他們的,我不叫他們插手我們之間的比鬥。”

    趙含章一聽,手中的長槍輕轉,目光堅定的看著他,輕笑一聲道:“好。”

    倆人目光對碰,齊齊一踢馬肚子便朝對方沖去,刀槍相碰,石勒力氣極大,順著趙含章的槍便朝她腦袋削去,趙含章往後一倒緊貼馬背,錯過他砍過來的一刀,兩馬錯過之際回身一刺,石勒側身一倒躲過……

    倆人交錯而過。

    石勒舉刀對亂軍喊道:“攻城!”

    退出來的亂軍頓時又呼啦啦的往城內攻去,趙含章沒有阻攔,亂軍也沒對她下手,舉著手中的刀劍就朝塢堡大門湧去。

    與此同時,城樓上的鼓聲漸急,石頭和箭矢又密集起來,一直倒伏在山林裡的趙駒等人在聽到鼓聲響起時便已起身上馬準備。

    待聽到這急切的鼓點,趙駒立即大刀一揮,大吼道:“所有人與我一起,沖呀……”

    趙氏塢堡上的三座吊橋轟然放下,壓死了砸傷了十來個亂軍,石勒正覺得奇怪,吊橋放下方便的不是他們嗎?

    突然聽到馬蹄聲起,一扭頭便見百來騎揚鞭快速殺來。

    他愣住,扭頭看向與他遙遙對望的趙含章,“你詐我!”

    趙含章沖他一笑,大聲回道:“石將軍剛剛不也詐了我嗎?”

    話音一落,石勒便氣勢洶洶的沖她殺過來,趙含章一踢馬肚子便迎上去。

    石勒以力著稱,趙含章則以靈巧應之,借力卸力,手中的長槍好似會轉彎一般,不僅出招極快,還極准,不管石勒往那邊偏,她都能先一步刺出,幾招下來,石勒竟然被刺了好幾下。

    身上被戳的血洞嘩啦啦的流血,石勒看向似乎還毫髮無損的趙含章,咧嘴一笑,眼中閃著紅光,“你虎口崩開,要沒力氣了。”

    趙含章手腕發麻,她當然知道自己力氣在流失,但依舊氣定神閑,“石將軍可不要太自信了。”

    城樓上的鼓點一轉,趙千里加快了速度,從側邊殺入亂軍,騎兵對步兵,只要不被拽下馬,基本是碾壓的存在。

    趙千里根據鼓點從側刺入亂軍之中,片刻後聽到鼓聲轉換,他便沒有殺出,而是帶著人垂直殺進,然後再轉彎從同方向側邊殺出……

    亂軍中間如同被割開了一個蛇形的口子,沖進塢堡大門的亂軍出現斷層,門內的壓力頓減。

    傅庭涵在城樓上往下看,見趙含章的手在微微發抖,便知她要不行了,於是轉頭和正敲著大鼓的趙銘道:“打九節,令趙駒去援含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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