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郁雨竹 -【魏晉幹飯人】《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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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31 PM

第120章 議和

    傅庭涵扭頭扯過一旁的旗幟,沖著遠方打出出戰的旗語,一直等著的陳隊主見了立即道:“所有將士聽令,出戰——”

    步兵亦從山野中奔出,朝著趙氏塢堡而去。

    趙駒聽到鼓點,殺出以後再帶著人殺進,跟著鼓點的暗示轉彎穿插,轉了兩趟就到了趙含章跟前……

    趙含章和石勒正打得難分難舍,趙駒見趙含章手掌上全是血,便一聲招呼不打,直接朝著石勒腦袋削去。

    石勒背對著趙駒,但心頭一跳,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爆發一股力氣將趙含章的槍砍斷,將她一把掀下馬,同時往前一趴,躲過看過來的一刀……

    他回身看到趙駒,大罵道:“卑鄙小人!”

    說罷作勢朝他攻去,但出刀後卻是刀鋒一轉朝馬下的趙含章砍去。

    趙含章被擊下馬便覺不好,她在地上滾了一圈站起,彎腰躲過一個亂軍砍過來的一刀,快速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眼角餘光瞥見刀鋒,便將人狠狠的一拉,將人拉過來擋在身前,一股熱流噴來,趙含章眼前一片紅……

    她將手中的人推掉,順勢拿了對方的刀,這才發現他幾乎被石勒砍成兩半……

    好狠的人啊。

    趙含章抬頭看了石勒一眼,轉身擋住擊打過來的刀劍,一刀一個的將他們殺了。

    石勒還要繼續追擊,趙駒已經上前擋住,倆人瞬間打在了一起。

    這兩位才是勢均力敵,刀對刀,對砍得哐哐的,石勒空有力氣,技巧不足,而趙駒不僅力氣大,還有系統的學習,漸漸占了上風。

    但趙含章落馬,被敵軍圍在中間,趙駒不免要兼顧她,於是倆人戰時平手。

    趙含章不想拖趙駒後腿,正想靠近自己的馬,騎兵再次穿插到附近,秋武看到陷落敵軍正中的女郎,立即脫離隊伍,帶著兩個騎兵殺過來,伸出手大叫道:“女郎——”

    趙含章看見,踢飛一人,借力跳上一人的腦袋,踩著他狠狠一蹬,抓住伸過來的手便飛身上馬,坐在了他身後。

    趙駒見狀,大松一口氣,終於可以安心對付石勒。

    傅庭涵見趙含章坐到了馬上,但他們前後左右都是敵軍,便知道秋武為了接趙含章掉隊了。

    他快速的掃過戰場的情況,計算出最好的路程,便讓趙銘敲鼓通知騎兵再穿插一次,同時指揮秋武他們轉頭……

    殺了近一刻鐘,秋武殺出重圍,順利和騎兵隊匯合,趙含章陷落的馬就在不遠處,趙含章翻身跳了過去,與此同時,步兵也殺到了。

    趙含章沖趙駒大聲喊道:“退!”

    趙駒不戀戰,一擊將石勒打退,不等他追上來便一踢馬肚子和趙含章匯合殺出去。

    他們還沒來得及完全出去,步兵便已百箭齊發,從後方咻咻的射了進來。

    趙含章他們打落幾根箭矢,飛奔而出敵軍的圈子,但亂軍就沒這麼幸運了,他們人多,都擠在一處,箭矢落下大多紮中了他們。

    石勒打落飛來的箭,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扭頭看向趙含章,發誓一定要攻破趙氏塢堡,拿整個塢堡來血祭。

    正發著狠,趙含章突然高聲道:“石將軍,你還要再打下去嗎?我們不如靜下來談一談。”

    石勒,“談個屁!”

    “石將軍的這些人手也得來不易吧,再打下去,這四千多人就要全交代在這兒了!”趙含章大聲道:“你們求的是糧食,而我們求的是安穩,我們各退一步,我送你們一些糧食,你們拿了糧食退去如何?”

    石勒一邊打落箭矢,指揮著人往外殺去,和她的步兵打在一起,一邊抽空回她,“死娘們,你騙我兩次了!”

    趙含章:“兵不厭詐,那是在打架,自然可以騙,但若是議和,在下願以家祖之名起誓,絕不欺騙石將軍!也請石將軍能夠回以坦誠。”

    石勒沉思,動作稍頓,趙含章察覺到了,立即大聲道:“停止射箭!”

    戰場嘈雜,離得遠的步兵當然聽不到,但傅庭涵聽到了,他以鼓聲通知下去。

    箭矢便慢慢停了下來,於是其他攻擊也停了,石勒見狀,也大吼一聲,“停——”

    他聲如洪鐘,一聲就傳遍了戰場內外,大家慢慢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只是緊握著刀劍狠狠瞪著對方。

    趙含章便打馬上前,趙駒和秋武一左一右的跟在她後面。

    石勒也打馬上來,與她隔著一道溝渠對望,“讓我退兵,光給糧食可不夠。”

    趙含章道:“石將軍若想要,我還可以給您一些珠寶琉璃,以充作您的軍資。”

    “你倒是大方,但趙氏能同意?”

    他們可殺了不少趙氏的人。

    趙含章道:“在下便姓趙。”

    石勒聞言詫異的打量她,問道:“你祖父是誰?”

    “先上蔡伯趙長輿。”

    “難怪了,”石勒盯著趙含章,胸中的怒氣平復了不少,他目光掃了一圈戰場,看到他能站著的士兵也不是很多了,一千多人,打還是能打的,而且只要耗下去,他有信心攻進趙氏塢堡。

    但到那時他也不剩幾個人了,而且還和趙氏這樣的大族結下滅族之仇,不值當。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決定屈一下,於是他道:“好,把東西抬出來。”

    趙含章道:“得請石將軍的人退到溝渠之後。”

    塢堡裡,石勒的人已經打進大門,攻到了大街上,城樓都殺上去一半了,此時要全部退出,有人鼓噪起來,不太甘願道:“我們就要打進去了。”

    石勒一句廢話不說,直接一刀把有異議的人砍了,“眼瞎了嗎,沒看到外面的騎兵和這大幾百的步兵嗎?就是攻下了塢堡我們也守不住,連搶東西的時間都沒有,攻下塢堡有什麼意思?”

    石勒大聲道:“所有人退出來!”

    塢堡裡的亂軍只能不甘不願的退出去,躲在城樓邊上客棧裡的族老們只能從視窗看到外面的情況,看到已經殺進客棧裡的亂軍退出去,立時軟倒在地。

    太險了,太險了,只差一點點他們就要被找到砍了。

    所有亂軍退到了溝渠之外,趙含章這才回頭沖著城門上的趙銘大聲道:“取糧食來!”

    趙銘對傅庭涵點頭,讓他繼續守在這城樓上,他則轉身下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32 PM

第121章 打探消息

    趙淞已經準備好了糧食,還有一箱子珠寶,一箱子琉璃。

    琉璃是趙含章前幾日送到塢堡裡拖趙淞賣給西平的有錢人家的。

    他直接一箱子抬了出來。

    一車車的糧食被運出來,趙銘讓人打開了兩個箱子,讓石勒看到箱子裡的珠寶和琉璃。

    石勒看見,忍不住打馬上前幾步,在吊橋前堪堪站住。

    趙含章見狀,伸出手讓人遞上來一個琉璃杯,然後沖石勒扔去。

    石勒一手接住,放在掌心賞玩,“你們趙氏果然豪富,這樣的好東西竟然能拿出這麼多來。”

    “為了送走石將軍,我不得不有些誠意。”

    石勒看到杯子才染上的鮮紅,知道這是趙含章掌心的血,他微微一笑,“其實還有一個辦法,你我之間不必這樣你死我活,只要你們降我……”

    趙含章打斷他,“石將軍,若能投降,昨日我伯父便降了,而我趙氏塢堡以一千多人的人命死守塢堡不是為了到我這兒來投降的。”

    石勒目光深沉的看著她。

    趙含章道:“你我都知道,石將軍在汝南不會停留太久的,這是中原,朝廷不會坐看中原丟失,總會派大軍前來。到時候石將軍倒是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趙氏的根卻在這裡,到時候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所以趙氏不會降。

    為百年積累的名聲,還有在外遊歷的趙氏子弟,他們也不能降。

    石勒不再說話,手一揚,讓人上前檢查糧食。

    趙氏塢堡的人緊盯著上來的人,緩緩的退下,把糧車讓給他們,只是眼中掩飾不住恨意。

    趁著他們檢查清點的功夫,趙含章和石勒聊點天,“石將軍要招兵買馬靠攏劉淵,為何不去潁川,而來汝南呢?”

    石勒疑惑,“潁川?”

    “是啊,潁川,”趙含章道:“潁川災情嚴重,百姓流離失所,到處是難民,去那裡招兵買馬可比進汝南強搶快多了。”

    站在馬下的趙銘額頭開始跳動。

    石勒:“潁川太靠近洛陽了。”

    “但汝南在中原腹地,你進來容易出去可不容易,”趙含章道:“劉淵連洛陽都打進去了,還怕區區潁川嗎?石將軍來此實在失策,若是去潁川,劉淵恐怕還要高看您一眼。”

    石勒冷笑道:“我來汝南就是劉將軍指使,你一個小小女郎懂什麼?”

    “我雖是女郎,但我從小在祖父身邊讀書,自認還是懂得一點兒的,”趙含章道:“要我是石將軍,我就不會想著投靠劉淵。”

    她道:“羯胡一直受匈奴驅使,為下等人,石將軍天縱之姿,已經在冀州打下一片天地,為何要轉投劉淵呢?”

    石勒並不覺得自己會比劉淵厲害,他是真心想投劉淵,不過趙含章說的話讓他心裡受用,於是多說了一句,“劉將軍為匈奴貴種。”

    “石將軍祖上難道就是清貧奴隸嗎?往上數幾代,誰不是將王之後?”趙含章道:“我聽說石將軍的祖父曾是部落首領,所以您和劉淵,誰又比誰低賤呢?”

    石勒驚訝的看向趙含章,他是奴隸出身,小的時候是貧農,十四歲上出來做腳夫,然後就開始被官兵們抓去做奴隸,換了一個又一個主子,每個主子都把他牲畜般使喚,被驅使著做最苦最累的活兒。

    除了幾個朋友外,所有人都看他不起,這還是第一次有士族跟他說他不低賤的。

    石勒感興趣起來,乾脆告訴她,“我在冀州把東贏公司馬騰殺了。”

    司馬氏是趙氏的主子,趙氏不是忠臣嗎,他倒要看看她還能不能說他不低賤。

    趙含章卻眉頭都沒皺一下,和石勒道:“那冀州不就是你的天下了,為何要來汝南?”

    石勒興味起來,哈哈大笑道:“我沿路下來,告訴盜賊們我殺了司馬騰,他們皆拍手叫好;告訴晉室官員,他們皆指著我大罵反賊,只有你,竟然問我為何不留在冀州,哈哈哈哈,小女郎,莫非你們趙氏也要反了他司馬家?”

    趙含章搖頭:“司馬騰自己就是亂臣賊子,他死了,實乃晉室幸事,石將軍是忠臣啊。”

    趙銘:……

    石勒也愣住了,“我是忠臣?”

    趙含章肯定的點頭,“對,石將軍若是帶此功績去洛陽投名,東海王必定要封您一個官做的。”

    石勒一聽,撇撇嘴道:“司馬家的人,誰跟誰都是仇人,若是站在東海王那邊算,我說不定還真是忠臣,原來你們趙氏是東海王的人啊。”

    趙含章沒反駁,而是與他閒話家常,“石將軍不留在冀州,是因為成都王司馬穎嗎?”

    石勒冷笑,“他有何可懼的?要不是苟晞……”

    他頓了頓,沒再往下說。

    趙含章就笑道:“苟晞運兵入神,聽說他有‘屠伯’的名號,石將軍是要暫避他的鋒芒嗎?”

    石勒心中冷哼,屁的暫避鋒芒,他是被苟晞打得只剩下一個人了,沒辦法才逃出來的。

    本來他想直接去上黨招兵買馬後投靠劉淵,但逃到一半聽說劉淵已經攻入洛陽,不日就要稱帝開國,他想趕上熱乎的,於是便也南下,直奔洛陽而來。

    他一邊走一邊收集人手,靠著一身力氣和一張嘴巴,也威脅和說服了不少人來給他當手下。

    然後快到洛陽時碰到了撤出來的劉淵大軍。

    劉淵很高興的接受了他的投靠,又派了他出來劫掠,他們想把豫州這一片都咬下來,以洛陽為分界點,將來東面是屬於他們的,往西則還是大晉的,暫時不動。

    石勒自然不可能告訴趙含章這些,但如果一個趙氏塢堡都那麼難啃了,他們真的可以拿下整個汝南,整個豫州嗎?

    趙銘留意著石勒的神情,輕輕地拉了一下趙含章的馬鐙,示意她到此為止,再問下去就要壞事了。

    趙含章雖然很惋惜,但依舊聽勸的收住了話頭。

    石勒的人也檢查好了,確定布袋裡都是糧食,便對石勒點了點頭。

    石勒招手,讓人把東西都抬過來,他看向趙含章,“趙娘子,希望以後我們不會再遇見。”

    趙含章也道:“我也希望不再遇見石將軍。”...<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34 PM

第122章 殘局

    石勒帶著東西離開,趙駒帶著人一直跟著他們走出西平,確認他們不會再回來後才回轉。

    塢堡從大門前到裡面的半條街皆是一片狼藉,到處是屍體和未曾乾枯的血跡。

    等石勒帶著亂軍走遠,塢堡裡才有輕輕地哭聲傳出,這一聲哭很輕,卻又很重,好似在眾人耳邊炸響,點開了一個開關,塢堡裡頓時哭聲震天,到處是呼喚親人的聲音。

    趙銘身子也晃了晃,趙含章跳下馬扶住他,“伯父?”

    趙銘表示自己沒事,他看了一眼趙含章的手道:“去包紮傷口吧,我來善後。”

    趙含章沒有推辭,讓秋武帶人幫他們打掃戰場,她則大步回塢堡。

    趙含章加快腳步,小跑著上城樓,才上到一半,迎面就碰上了往下跑的傅庭涵。

    傅庭涵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上下打量她,拿起她的手打開看,見她虎口崩開,手掌磨得都是血,就拿出手帕為她簡單的包紮按壓住,“走吧,帶你去看大夫。”

    大夫很忙,趙含章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後和傅庭涵道:“比我重傷的不知多少,先讓傷重的吧,我們自己回去處理。”

    傅庭涵想了想後點頭,和大夫要了一些處理傷口的藥,找了個還算乾淨的角落就幫她處理起來。

    他動作不夠熟練,但很細心,將她手掌中磨開的皮肉也撫整好,這才開始上藥。

    傅庭涵一直留意她的神情,“不疼嗎?”

    趙含章笑了笑,“疼,但都還在忍受範圍內。”

    傅庭涵道:“你下次別和人硬碰硬,身體的力量是可以通過技巧成倍釋放的。”

    趙含章便感興趣的問道:“你知道怎麼釋放?”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理論上是可以的,這個時代肯定有武功高強的人,他們肯定知道。”

    趙含章點了點頭,看著手掌中的傷道:“我倒是知道一些,這具身體的忍耐性還是差了點兒,不過她還小,可以鍛煉。”

    傅庭涵看著她。

    趙含章抬眼看向他,“怎麼了?”

    “如果不是足夠瞭解你,我都要懷疑你要造反了。”

    趙含章似笑非笑道:“從未順從過,何來造反呢?”

    傅庭涵一想還真是,他們的身體不論,心理上,從沒有認同過晉室和司馬家,所以不管他們做什麼,也就算不上造反了。

    傅庭涵:“那你目前最大的目的是什麼?”

    趙含章道:“這裡距離洛陽不遠,又良田眾多,所以我不打算換地方了,我想把豫州一帶控制在手中,這樣我們就能夠偏安一隅,要是找到了回去的路,我們也能很快的到達洛陽。而且,”

    她頓了頓後道:“或許很微小,但我依舊希望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盡可能的多庇護一些人。”

    “不僅是自己的家人和親族,還有外面那些無辜被捲入戰火中的人,”趙含章輕聲道:“人的一生很苦,而這個時代的人更苦,難得投胎成人在這世間走一遭,我希望他們短短的一生裡可以少一些苦楚,哪怕只能讓他們多一點點快樂和安定,至少臨走前能夠讓他們不那麼遺憾。”

    傅庭涵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有淚光閃動,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和你一起。”

    “好,但傅教授,你能不能先把我的手放開?”

    傅庭涵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抓住了她的傷口,連忙鬆開,見才包好的布條上又滲了血跡,忙拆開,“我重新給你包紮。”

    趙含章坐著讓他重新包紮,見他眉宇緊皺,便安慰他道:“其實也不是很痛,就跟螞蟻咬似的,真的。”

    傅庭涵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趙含章挑眉,輕聲念道:“庭涵?”

    傅庭涵只覺心一跳,耳朵尖微微發紅,他“嗯”了一聲後應下,繼續垂眸給她包紮傷口。

    趙銘找過來時便見到倆人坐在一起,傅庭涵低著頭認真的給趙含章處理傷口,他那侄女則愣愣的盯著傅大郎君看。

    趙銘走上前去,見倆人都沒發現他這麼大個人到來,便重重的咳嗽一聲。

    趙含章回過頭看他,“伯父,傷亡清點好了?”

    “還沒有,”趙銘道:“我派了人去縣城打探消息,如今人回來了。”

    趙含章立即問,“情況如何?”

    趙銘歎氣道:“縣城被攻破了,縣令……殉城,如今亂軍正在城中劫掠。”

    趙含章抬頭看向趙銘,“所以伯父的意思是?”

    “族裡想要派人去救,”趙銘坦誠的道:“需要和你借兵。”

    他道:“雖然我們不住在西平縣城中,但整個西平都是趙氏的根基,那裡面也有我們的親眷,我們不可能任由西平被劫掠,這也是我趙氏的職責。”

    趙氏是西平最大的士族,他的姻親不僅遍佈西平縣,整個汝南都有他們的親戚。

    如今在城中的也不知有誰的女兒,誰的外孫,誰的岳父與大小舅子,不管公私,他們都要想辦法救的。

    趙含章和柴縣令借兵,為的就是支援西平縣,而且她的確也要把敵人都攔在西平,不讓他們進上蔡一步,再擴大戰火,因此直接問道:“亂軍有多少人手?”

    “有從縣城中逃出來的人說,不過一千多人,”趙銘道:“我以為他們至少可以守幾天,只是沒想到很快就破城了,一是因為縣城駐軍不多;二是因為西平久居關內,城門久不修繕,很快就被衝破了。”

    一個縣城,他們的城門還沒有趙氏塢堡大門牢固。

    趙含章問道:“石勒沒有往西平縣城去吧?”

    “沒有。”

    趙含章便起身,“讓他們集合吧,立即出發。”

    傅庭涵跟著起身,趙銘伸手攔住她,“你受傷了,這事兒讓趙駒去就好。”

    趙含章揚了揚她的手,不在意的道:“小傷而已。”

    見趙銘蹙眉,她便道:“我去指揮,衝鋒陷陣還是千里叔來,縣城既然被破了,那裡面肯定很亂,一旦發生巷戰,我們的人沒經驗會被拖死在裡面的。”

    趙銘這才沒再阻攔。

    傅庭涵跟在她身後走,還把她給他的劍帶上了,見她看過來就把劍遞給她,“你的長槍斷了,現在用這個?”

    趙含章接過,抽出劍身看了看後道:“謝謝。”

    見他緊跟著她,便問道:“你和我一起嗎?”

    傅庭涵點頭。

    趙含章便笑了笑,“那走吧。”...<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43 PM

第123章 追擊

    趙含章帶上了所有的騎兵,步兵只帶了八百,剩下的留下守衛塢堡。

    騎兵先行,塢堡距離縣城又不是很遠,快馬一刻鐘便能到。

    剛出塢堡沒多遠,他們就碰上了四散逃出城旳百姓,遠遠的看到他們,百姓們撒腿就跑,直接跑進田野裡。

    有的人行李掉落也不敢回身撿,跌倒了便翻滾爬到田裡,儘量離他們遠一些。

    趙含章只瞥了一眼便對趙駒道:“吩咐下去,進城後只許救人,不得擾民!”

    趙駒應下,挑出兩個聲音洪亮的斥候,讓他們將命令傳下去。

    一行人快馬到了西平縣城大門,縣城門口一片狼藉,到處是倒伏的屍體,除了偶爾從城裡跑出來的百姓外,無人把守。

    趙含章騎著馬帶人走進門洞,正好有一家男子拉著披頭散髮的婦人和一個孩子跑出來,迎面撞見他們,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沒看清在馬上的趙含章,他便拖著妻兒往身後塞,趙含章勒住馬,問道:“我們是趙氏塢堡的,城中的亂軍現在何處?”

    臉色慘白的男子聽到趙氏塢堡才略微回神,抬頭看到趙含章是個女郎,立即哭出聲來,拉著妻兒砰砰的磕頭,手指指著城內,抖抖索索的道:“裡,裡面……”

    趙含章看著空蕩蕩的街道,時不時有一處傳來尖銳的哭叫聲,便招來斥候,“你們進城通報,就說趙氏援軍到了。”

    “是。”

    斥候快馬離開,大聲喊道:“趙氏援軍到了——”

    “趙氏援軍到了——”

    趙含章下令,“一什為一組,所有人向縣衙方向,所見亂軍,盡皆剿滅,以護佑百姓為主!”

    眾人大聲應下,“得令!”

    趙含章扭頭和趙駒道:“你帶一什走。”

    “三娘你……”

    “我自己可以帶一隊。”

    趙駒看了一眼傅庭涵,應下,一行人快馬上前,看到分岔路便拐入,聽著動靜進去救人。

    趙含章很快和趙駒分開。

    有斥候先一步大聲通報,城中躲在屋裡的百姓聽到趙氏援軍到,心生希望,躲得更嚴實了。

    而已經被亂軍闖入家中的百姓,聽到斥候的聲音,便奮力往外掙扎,大聲呼救。

    部曲們聽到呼救聲便去救,本來只有尖銳哭喊的縣城又爆發出喊殺聲。

    宛如一座死城的西平縣城重新活了過來。

    十幾個才搶了金銀的亂軍聽到大街上斥候的喊聲,立即抱著包裹跑出來,一轉頭便看到快馬往這邊來的趙含章一行人,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一支箭便飛射而來,直插入當前一人胸中。

    他的包裹散落在地,眼睛瞪大,不甘的倒下。

    搜過來的金子和銀子滾出包袱,他的同伴們看見,下意識便蹲下去撿,須臾間,騎兵便到了,趙含章抽出劍,兩劍殺了兩個,其餘人皆被她身後的部曲所殺。

    一行人沒有停留,地上的金銀珠寶也沒撿,直接離開往下一處去。

    秋武帶著步兵跑來,進城時聽到城中起來的混亂,想起出發前女郎的吩咐,立即道:“去拿下縣衙!”

    “是。”

    城中到處是搶掠放火的亂軍,趙含章他們一路往縣衙殺去,殺到半路,有亂軍得到消息,也到主街集合,等到步兵到時,趙含章他們正堵在半路上。

    看見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援軍,亂軍一怔,慌忙後撤。

    他們昨天晚上攻破的縣城,縣令雖然死了,但城中的大戶卻還是緊閉門戶,各自抵抗,所以他們一晚上都忙著殺人和打劫。

    這會兒他們搶了不少東西,正是心神最放鬆的時候,趙含章他們殺來,他們心氣已散,又是困倦的時候,本來這一百多騎兵就殺得他們膽戰心驚了,再一看突然冒出來這麼多援軍,他們再無抵抗之心,轉身就跑。

    趙含章他們一路往縣衙方向推,很快便重新佔領了縣衙。

    趙銘將縣衙內外都翻找了一遍,他們退得很乾淨,一個亂軍都沒留下,倒是秋武從一堆屍體裡找出一個瀕死的下人。

    傅庭涵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最後沖趙含章搖了搖頭,刀口正中心臟,人幾乎失去意識。

    下人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趙含章,眼睛微微瞪大,一把拽住趙含章的衣角,聲音幾不可聞的念道:“女郎,女郎……”

    傅庭涵湊近問,“你說什麼?”

    下人緊緊地盯著趙含章,小聲念道:“女郎……”

    趙含章聽到了,蹲在他身前問道:“是你們家的女郎嗎?她在哪兒?”

    “亂軍……抓,抓走了……求求,救救女郎……”下人未曾說完話,拽著趙含章衣角的手便一松,眼睛微微合上。

    傅庭涵已經湊得很近了,但依舊只模糊聽到女郎二字,他看向趙含章。

    “他們擄走了范縣令的女兒,”趙含章突然想起一事,起身道:“將人都叫來,千里叔,你帶著一隊人留下清理縣城中的亂軍,其餘人等與我去追擊退出去的亂軍。”

    趙駒道:“三娘,窮寇莫追。”

    “他們擄走了不少人,我們得把人救回來。”不然那些女子落在他們手上也活不了多久。

    趙駒只能聽令。

    趙含章帶著人追出西平縣,季平下馬看了一下痕跡後道:“三娘,他們這是往南安縣去。”

    傅庭涵道:“這是官道,我記得有一條小道更近一些,或許我們可以從前面攔截。”

    “這多沒意思,”趙含章道:“我們兵分兩路,秋武,你帶著傅大郎君和三隊人馬抄近道擋在他們前面,我帶著騎兵從後追擊,我們給他包個餃子。”

    “他們帶著人和財物肯定跑不快,既然已經決定搶人,那就把他們搶走的東西一併奪回來。”

    “是!”

    趙含章對傅庭涵點點頭,“你給他們引路,在後面等著我們。”

    “好,那你別追得太緊。”

    “我知道,我把他們趕過去,在沒見到你們前不會動手的。”

    話是這樣說,但在沒看到人影前,趙含章還是加快了速度追趕。他們全員騎馬,速度自然快,追了不到兩刻鐘就看到了夾裹著大量財物和女子逃命的亂軍。

    趙含章便開始壓下速度,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既可以讓他們看到,偶爾還加快速度作要追上去的態勢,逼得他們潰散得更散後卻又沒有追上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50 PM

第124章 主人的姿態

    潰散的軍隊是不會有陣型和紀律的,看到緊緊咬在後面,怎麼甩也甩不脫旳趙含章,開始有人卷著自己的包袱脫離大隊四散逃走。

    趙含章並不追這些散兵,就咬在大部隊後面。

    為首的喬成氣得不輕,乾脆強令一部分兵馬留下阻擊趙含章,“務必要把人給我拖住。”

    然後帶著剩下的人卷著財物和人質就先跑了。

    趙含章看見前面停下一些人,轉身拿著武器對準他們,但隊形稀稀落落,她冷笑一聲,抽出劍道:“沖過去。”

    “是!”

    一行人加快速度衝擊,一路殺過去,留下的人才和趙含章交上手,還沒得及多出幾招便被殺了。

    一行人沖了過去,季平回頭看了一眼,不由感歎,“三娘,騎兵對步兵可太好打了。”

    趙含章:“所以我們得養馬,有足夠的騎兵才行。”

    “走,繼續去追。”趙含章慢慢又攆了上去,喬成看見他們又追了上來,幾乎崩潰,“他們怎麼陰魂不散了?那麼多人竟然才擋了那麼一會兒。”

    他的手下在一旁默默吐槽,就留下幾十號人,幾十號步兵對上百的騎兵,那不是送瓜到菜刀下,由著人砍嗎?

    趙含章看到了前面一束煙升起,微微一笑,一踢馬肚子便沖了上去,“喲呼,沖呀——”

    部曲們都興奮起來,嗷嗷的俯身沖上去,喬成嚇了一跳,伸手就拽過一個少女,把刀橫在她脖子前大喊道:“都不許上來,不然我殺了她!”

    趙含章搭弓射箭,箭矢擦著他的耳朵射向他身後的手下。

    趙含章看也不看一眼,大聲喊道:“沖上去,殺了他們,這些錢財和女人都是你們的!”

    一副女流氓的模樣。

    喬成見她不在乎人質的生死,知道威脅不到她,順手就把手中的女郎朝著她的馬蹄下扔去,轉身就逃。

    趙含章一扯馬頭,錯過那個小姑娘時側身彎腰將她一把抱起放在身前,跑到旁邊的林子裡將她放下,“在這兒躲著別亂跑。”

    她打轉馬頭殺回去,與此同時,前面山林處跳出幾百人,直接截斷了他們後退的路。

    雙方兵馬混戰起來,被擄來的女子尖聲驚叫,抱著頭四處亂跑,對方也沒精力抓她們了,只想擺脫這些部曲逃走,於是人放走了,劫來的錢財也落下。

    喬成眼見不敵,便一刀將拉車的馬繩砍斷,將馬拉出來騎上就往林子裡跑,身後只跟著十來個護衛。

    趙含章看著他們跑了,沒有去追,而是對還在打的亂軍喊道:“你們將軍都沒了,還打什麼?”

    亂軍們拿著刀劍面面相覷,互相找了一圈,發現喬成還真的不在了。

    趙含章:“把武器放下,饒你們不死。”

    大家想也不想,立即丟下刀劍,這種事他們熟,只要不死就行,今天跟這家混,明天跟那家混,誰贏他們跟誰唄。

    趙含章掃過他們臉上的表情,一揮手,讓季平上前把人綁在一起。

    傅庭涵從山上下來,看見他們捆了有一百多號人,便問道:“你打算拿他們怎麼辦?他們身上可是有人命的。”

    “已經是俘虜了,我總不能殺俘吧?”趙含章道:“全部帶回去,莊子裡修路搭橋開荒,哪兒哪兒都需要人。”

    部曲們四散逃走的女人們也都拖了過來。

    趙含章拍開了一個部曲的手,“溫柔些不懂嗎?這是女郎,不是戰俘。”

    部曲立即低頭認錯,“是,女郎,小的知錯了。”

    趙含章拉著那女子的手走到正中央,對驚恐不已的女子們道:“大家不必驚慌,我是趙氏的三娘,一會兒我就送你們回城,然後你們各回各家。”

    她道:“還躲在林子裡的人也都出來吧,外面還有未曾剿滅的散兵,山裡還有野獸,你們躲在裡面並不安全。”

    許久,林子裡才慢慢有了動靜,趁亂躲進林子裡的女子們慢慢出來。

    趙含章之前放下的小姑娘也走了出來。

    趙含章對她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圈後問道:“請問哪位是范縣令家的女郎?”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小聲道:“是我。”

    趙含章看向她,“你是范女郎?”

    “是,”小姑娘屈膝行禮,“小女范穎多謝趙三娘救命之恩。”

    趙含章伸手扶住她,“不必多禮,一會兒你與我同騎回去吧。”

    季平已經讓人把散落各處的金銀珠寶都收拾起來,別說,他們還真搶了不少好東西,之前被砍落的馬車,上面箱子裡裝的全是金銀器物和珍珠寶石,還有一些一看就很珍貴的布匹。

    季平湊上來問,“三娘,這些財物怎麼處理?”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道:“戰利品還需要我教你怎麼處理嗎?”

    季平一聽,立即道:“是,小的這就讓人收好。”

    范縣令戰死在了城門上,屍體最後在城樓腳翻出來了,長子就躺在他不遠處,而次子死于縣衙中,范夫人自縊,滿府上下只有範穎還活著。

    他們的屍體被找出來擺在縣衙院子裡,趙含章生怕範穎想不開,乾脆讓人把她送回趙氏塢堡。

    趙銘進來稟報,“三娘,縣城裡的亂軍已經都清理乾淨了,外面聚了些人,都是各家來拜見三娘的。”

    趙含章問道:“我們帶回來的女郎都走了嗎?”

    “都走了,按照您的吩咐,讓她們自行離去,沒有派人跟著。”

    趙含章點了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對了,把帶回來的財物都收一收,別丟得到處都是,我們回頭要帶走的。”

    “是。”

    趙含章坐在縣衙正堂的位置上,很快趙銘就領著一群青中老年人進來。

    看來各家的負責人年齡跨度很大呀。

    趙含章合上手中的冊子,看向他們。

    進來的人沒料到趙含章會坐在縣令的位置上,而趙家在此的負責人還真是一個女郎,愣了好一會兒才躬身行禮,“拜見趙三娘。”

    趙含章抬手道:“不必多禮,諸位請坐吧。”

    立即有部曲抬了幾張席子和坐墊來,隨便兩旁一放。

    趙含章解釋道:“之前這裡全是死屍和血,那席子和坐墊都染紅了,這還是縣衙庫房裡找出來的,簡陋了些,還請諸位莫怪。”

    大家連忙表示不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2 11:52 PM

第125章 你伯父還好嗎

    趙含章關切的問他們各家的損失如何。

    各家負責人皆面露悲戚,說起從昨晚到今天他們旳悲慘經歷來。

    財物被搶了,人也被殺了不少。

    趙含章聽著一起落了兩滴淚,是真的傷心,畢竟死了這麼多人呢。

    有人暗示道:“聽聞三娘從亂軍手中搶回來不少金銀珠寶……”

    趙含章歎氣道:“他們潰逃時帶了不少,此一去主要是救人,倒是俘虜了一百來號人回來,勉強有些用處。”

    “聽說三娘才回城,就把救回來的女子都放走了?”

    趙含章:“縣城裡雖然才經過戰亂,看著亂糟糟的,但我家部曲遍佈各巷道,安全毋庸置疑,所以就讓她們各自回家了,怎麼,宋家主以為不妥?”

    “只是擔心她們路上再受劫掠,想著三娘要是派人把她們送到家裡會更好。”

    趙含章不在意的道:“城外我不敢保證,若是在城內,誰敢伸手,我就把他的手砍掉,也不介意殺上幾個人來一出殺雞儆猴。”

    各家家主訕笑起來,連忙稱讚趙含章治理有方。

    趙含章道:“范縣令一家殉城,只留下一孤女,城中如今正混亂,還希望各家能夠各自約束族人,若是有能力再幫扶一下城中的平民百姓就更好了。”

    各家連忙道:“我等必盡皆所能,互幫互助。”

    趙含章表示很滿意,拿出幾本空白冊子道:“還有一件事要拜託各位家主。”

    她道:“這一次西平之戰,各家損失慘重,但過不了多久就是納糧之日,所以還請各家將傷亡的名單報上來,待下任縣令到時,才不至過於混亂。”

    各家愣愣的接過空白的冊子,但這本就是縣令幹的呀,新縣令都沒到,他們幹嘛要做,說不定還能混過今年的秋稅呢。

    但對上趙含章的目光,一時沒人反駁,默默地收下了冊子。

    趙含章道:“灈陽也點了狼煙,如今是匈奴南下,不一定何時又來一撥亂軍,所以我打算徵召民夫將城門修起來,一旦再有人來犯也可抵擋。”

    大家一聽,立即問道:“匈奴怎會到西平來?”

    趙含章歎氣道:“他們從洛陽退出,順勢就南下了。”

    “朝廷大軍何在?東海王在做什麼?”

    趙含章想,在忙著內鬥吧?

    但不管他們在忙什麼,趙含章道:“與其盼著不知在何處的援軍,不如自救。”

    眾人都沒反對。

    趙含章便道:“行了,各家回去準備吧,清點好傷亡的名單後,也選好來支援城建的人,希望各家都能為西平盡一份力。”

    眾人起身應下,快要離開時,還是有人忍不住問道:“三娘,你伯父子念身體還康健嗎?”

    趙含章掀起眼皮看他們,直看得他們心驚膽戰的,半晌她才慢悠悠的道:“放心,他還活著,身體……還算康健吧。”

    眾人訕笑,尷尬的道:“康健就好,康健就好。”

    眾人退了下去。

    趙駒看他們走了,不由問道:“三娘,他們分明在懷疑您害了五房的郎君,為何不解釋清楚?”

    “我解釋了他們就相信嗎?”趙含章道:“等伯父有空來西平縣城走一遭,疑慮自消,現在嘛,有此疑慮也不算壞。”

    有所懼怕,事情反而會順利些。

    趙含章道:“讓人清理城中的屍體,有人認領的讓他們領走,無人認領的,抬到城外挖個坑燒了吧。”

    趙駒,“燒了?這樣不好吧,要不還是挖大一點兒的坑埋了吧。”

    趙含章想了想,點頭,“行,一個不夠就多挖幾個,城外道路上的屍首也都收殮了,不能曝屍荒野。”

    “是。”

    傅庭涵拿了一本厚厚的冊子過來,“縣衙的庫房裡只剩下一些不易搬動的東西,這是原來的帳冊。”

    趙含章接過,大致翻了翻,“戶房呢?”

    “我讓人封起來了,暫時沒人能進出。”

    趙含章贊許的看了他一眼,“幹得漂亮,等局勢穩定一點兒我們再清理戶房。”

    裡面的東西才是一個縣城的根本,戶籍、稅賦、田產等都在裡面記錄著。

    傅庭涵問,“你打算接管西平縣嗎?”

    趙含章道:“有這個打算,不過僅憑我一個是辦不到的,我需要趙氏塢堡的支持。”

    沒有趙氏的支持,她現在就是掌握了西平縣,之後也很難管理。

    傅庭涵道:“趙銘好像對你有一些誤解。”

    趙含章不在意,“他是從宗族的角度出發,只要這件事對趙氏有利,你覺得他會拒絕嗎?”

    傅庭涵想了想後點頭,“他不會。”

    “還需要你幫忙計算一下修建西平縣城門的花銷,我讓人去找一找西平縣的主簿和縣丞,你們清點一下縣裡現在的人口和土地,我過後都有用。”

    傅庭涵好奇:“那你做什麼?”

    “我去安撫人心,”趙含章道:“今天有不少人逃出城去,現在還有人在逃,既然我有拿下西平縣的打算,那就不能讓人跑光了,不然我做個光杆縣令嗎?”

    傅庭涵一想也是,拿了冊子乖乖下去計算和清點。

    季平很快跑回來,“三娘,查到了,主簿與范縣令一起戰死了,縣丞一家跑了,現在不知在何處。”

    趙含章一聽,揮手道:“那就不必找了,主簿家裡還有人嗎?”

    “有,他妻兒都還在,長子今年十五歲,聽說本來就是要進縣衙裡做吏員的。”

    “那就是識字和識數了,安頓好他家裡,將他徵召進縣裡,”趙含章道:“如今我們手上缺識字的人,你往縣衙的佈告牆上貼一張公告,招募有識之士。”

    “是。”季平應聲退下。

    一旁的趙駒又提醒道:“三娘缺人,為何不回塢堡要人呢?”

    趙含章道:“先不急,等我們安排好人手,剩下的位置再把族人塞進去,對了,記得給汲先生留個好位置。”

    走出縣衙,趙含章上馬正要去安撫百姓,想到了什麼,扭頭問道:“我們派人回去告訴族裡戰報了嗎?”

    “送范家女郎回去的人應該會說吧?”

    趙含章一想也是,把這事丟在了腦後,揮手道:“走,我們把縣城逛一遍,看看傷亡情況如何。”...<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3 07:51 PM

第126章 貧民窟

    縣城裡的情況很不好,家境稍好一些的,基本都被搶掠一空。

    有人死亡,也有人受傷,趙含章帶著人一家一戶旳看過去,有些人身上還在冒血,沒有藥,只能躺在床上等死,還有的,全家死得只剩下一個人了。

    要不是趙含章帶著人進去,把他從死人堆裡挖出來,恐怕不會有人知道還活著。

    趙含章讓人把重傷者抬到縣衙醫治,和趙駒道:“讓更夫去傳令,所有受傷者送到縣衙去醫治。”

    她道:“縣衙庫房裡的藥材都還在,你親自帶人去接管城中的藥鋪,所用藥材先記著,以後縣衙來還。”

    趙駒就小聲問,“那到底是以後的縣令還,還是我們還?”

    趙含章瞥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縣衙以後誰做主誰還,反正先接管了,把大夫都請到縣衙去,還有城中的穩婆,獸醫,有一個算一個,都請到縣衙去。”

    趙駒一臉恍惚,“穩婆和獸醫……”

    “都是受的外傷,他們多少會處理,比你們還略強一些。”

    趙含章感歎道:“看來我們不僅得要養馬,還得培養一些技術型的人才,比如醫療工作者。”

    趙駒只聽懂了一半。

    轉過巷道,這又是另一個世界,房屋低矮,是木棚搭建結構,連街道都變小了很多。

    趙含章他們一進來,木棚裡便鑽出幾個衣衫襤褸的人來,躲在茅草後面戒備的看著他們。

    趙含章上下打量他們,見他們身上似乎沒有外傷,便沖他們招手。

    幾人沒上前。

    趙駒臉一沉,大步上前,那幾人見他兇神惡煞的,轉身就要跑,但趙駒動作更快,手一伸就抓住了人的後領子,對方正要掙扎就被捏住了後脖子,他立時不敢動了。

    另外兩個也沒跑掉,部曲們在趙駒動手時便上前了,很快就把人抓了過去。

    三人被押到趙含章面前跪下。

    趙含章蹲下去和他們面對面,見他們也才十多歲的樣子,便歎氣問,“你們跑什麼?”

    三人小心翼翼的抬頭看了一眼趙含章沒說話。

    趙含章打量了他們一下,沖一個部曲揮手。

    部曲立即進屋翻找,很快在床底下翻出一卷布包,打開一看是兩串珍珠和一個銀碗。

    部曲拿出來交給趙含章。

    看到這卷布包,三人都激烈的掙扎起來,趙駒按住人,拍了對方腦袋一下,“老實些!”

    三人漲紅了臉,一個少年大聲嚷道:“這是我們的?”

    趙含章問:“哪來的?”

    三人沒說話了。

    趙含章轉手將這卷東西交給部曲,盯著他們的眼睛問,“殺人了嗎?”

    三人恨恨的瞪著趙含章。

    趙含章微微一笑,拍了拍他們的腦袋道:“不錯,沒殺就行。”

    見他們要走,少年不服氣,大聲道:“這是我們撿的,撿到就是賺到,是我們的。”

    趙含章本來都要走了,聞言又蹲了回來,盯著他看了看後一笑,“說的不錯,但這城裡的亂軍都是我的人殺的,殺他們的時候為了不貽誤戰機,我不許他們撿拾財物,現在戰事結束,這些都是戰利品,我自然要拿回來的。”

    趙含章毫不介意他身上的髒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我不能讓我的人出了血,還什麼都賺不到吧?”

    說罷起身就要走。

    少年突然喊道:“你還要人嗎?我,我也能打仗。”

    趙含章低頭看他,“你?”

    少年漲紅了臉道:“我又不比你小,你能殺人,我也能!”

    趙含章便點頭,“行吧,那你就跟著吧。”

    少年立即爬起來,看了一眼眼巴巴看著他的兩個兄弟,忙道:“他們也行。”

    倆人連連點頭。

    趙含章很大方,揮手全收下了。

    少年咽了咽口水問,“女郎,我們也能和你的部曲一樣,以後打仗也能收錢嗎?”

    趙含章道:“那不叫收錢,那叫賺錢,部曲會有軍餉,打仗若順利,還會有些戰利品分。”

    “說到打仗,你們這裡似乎沒被亂軍踏足?”

    “他們來了,看到我們住得破破爛爛,沒有東西搶就又走了,”少年轉了轉眼珠子,小聲道:“女郎,我知道還有誰家私藏了財寶,若是我告訴您,翻出來後能不能給我一些?”

    趙含章轉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一笑,大步朝前,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和趙駒道:“讓人回去調一隊兵馬來。”

    很快,這跨越三個街道的貧民窟就被圍住了,一直躲在屋裡當不知道趙含章他們來的人終於忍耐不住,悄悄的伸出頭來打量。

    趙含章掀起眼眸,示意更夫上前。

    更夫就拿著鑼鼓上前哐哐的敲起來,他聲音洪亮,悠長延綿,一聲接著一聲道:“老少爺們出來了——趙三娘請諸位出來一見。”

    連著喊了三聲,大家都還只是縮在門口和視窗後面張望,沒人到街上來。

    趙含章和更夫道:“告訴他們,現在不出來,一會兒我就要讓部曲們一一去請了,莪縣衙裡還有人,要不要再調些兵馬過來?”

    聲音不小,足夠這破破爛爛,沒有多少遮掩的一整條街都能聽到。

    立即有人從門裡出來,拉著一家老小縮著脖子上前,挪了半天才來到趙含章面前,也不敢說話,就往前面放了一把扯斷的銀壺和兩串錢。

    趙含章沉默的看著。

    有了第一個,很快便有了第二個,大部分人是空著手出來的,只有少部分人拿著東西,皆是路上撿來的財物。

    看來膽子大的人還是少部分,不過也不代表他們就全拿出來了。

    趙含章看著地上零零散散的東西,並不把它們放在眼裡,也沒有追究可能藏匿的財物,等所有人都到齊了,她才慢悠悠的道:“如今縣城大量缺人,先前戶房被亂軍亂翻,丟失了一些戶籍,不能肯定你們都還在上面,今日既然出來了,你們全都到縣衙去重新登記入冊,待我清點好了縣城裡的荒地,會按戶給你們分一塊地,趁著冬天未至,先把小麥種下吧。”

    眾人愣住,怔怔的看著趙含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3 08:08 PM

第127章 搶人

    趙含章對更夫道:“你領他們去縣衙登記。”

    趙含章偏頭看向他們,“范縣令戰死,戶籍丟失,這是你們唯一一次有可能重新分到土地的機會。”

    有個老人忍不住出聲問道:“那賦稅……”

    趙含章道:“西平遭此厄難,還要和朝廷懇求賑濟糧呢,哪兒還有稅糧上交?”

    趙含章直接做主,“金秋的稅糧全免了。”

    眾人眼中迸發出驚喜,就是交出財寶旳人心也不堵了,高興的抱在了一起。

    趙駒讓部曲將地上的財物都收起來,跟著趙含章離開。

    少年看得一愣一愣的,忙追上趙含章道:“女郎,他們就沒交完,我知道還有好幾家撿到了珍珠和金塊。”

    “是嗎?那挺可惜的,”趙含章隨口應了一聲,停下腳步扭頭看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沒有名字,我現在是女郎的人了,女郎幫我取個名字吧。”

    趙含章想了想後道:“有個字做名字不錯,義,這是西平,你就叫平義吧。”

    少年眼睛大亮,壓抑住興奮道:“謝女郎賜名,女郎,我能跟您姓嗎?”

    趙含章對他笑了笑道:“那你還得再努力。”

    趙駒瞥了那小子一眼,有些不悅。

    不是誰都可以跟隨主子姓的,趙氏的部曲上千,能得族長賜姓趙的,也就那麼幾個而已。

    這小子剛進來就敢提這樣的要求,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平義身邊的兩個少年扯了扯他的衣角,平義立即道:“女郎,我兩個兄弟也沒名字,您給他們也賜個名吧。”

    趙含章看向另外兩個少年,見他們都眼巴巴的看著她,她便指了比較高的少年道:“既然他取了義字,那你就取忠字吧,平忠。”

    她看向另一個少年,“平信。”

    三個少年都激動起來,跪下給趙含章磕頭,謝她給的名字。

    趙含章沒讓他們離開,而是讓他們跟在身邊帶路,別看他們年紀不大,又住在貧民窟裡,但有膽子在兩方交戰時溜出去撿財寶的,知道的消息可就太多了。

    比如,“這是宋老爺家,他家被搶去了很多金銀珠寶,我偷偷看見,一箱一箱的往外抬呢。”

    趙含章問:“他們家也甘願?”

    “不願意有什麼辦法?亂軍打進去了,他們家死了很多家丁,不知道最後躲在哪裡避開了亂軍的搜找,你們打退了亂軍他們才出來的。”

    趙含章心中就有數了,她直接去了宋家。

    既然要慰問,那自然是平等對待,每一家都不落空。

    宋家一片狼藉,的確是元氣大傷,大門處竟然無人看守,部曲敲了半天門才打開。

    看到趙含章帶著這麼多人出現在門口,開門的人腿一軟,差點兒跪在地上。

    趙含章伸手扶住他,上下打量過他後問道:“你姓宋?”

    青年點頭。

    趙含章道:“難怪有些眼熟,我是趙家的三娘,來看看你爹。”

    青年默默地道:“宋家家主是我哥。”

    “哦,”趙含章立即道歉,“郎君看著挺年輕的,令尊真是老當益壯。”

    宋智:……

    趙含章本想在門口慰問一下就走的,畢竟縣城這麼大,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她走呢。

    但她聽到了宅院深處傳出來的一些聲音,耳朵動了動後也不客氣,抬腳就走進去,“我來看看各家的情況,你家還好吧?”

    宋智道:“多謝女郎關懷,家中雖悲痛,但還能支撐。”

    趙含章點頭,正要順勢問一問他們傷亡的人數,就聽到裡面爆發出女子的大哭聲和尖叫聲來。

    趙含章便不問了,加快腳步走過去。

    宋智忙跟在身後,竟也不阻攔,見趙含章往裡,還趕忙跑了兩步追上去給她引路。

    見她看過來,宋智就對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頭躬身道:“我大哥在這邊。”

    趙含章跟著他走,很快就繞過影壁到了一個院子裡。

    院子裡一堆人正在拉扯一個年輕女郎,一個中年婦人正在竭力阻止,擋在那年輕女郎身前。

    趙含章站在影壁旁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宋老爺臉色凝滯,反應過來,連忙上前行禮,“三娘怎麼來了?”

    “城中民心惶惶,我出來安撫一下,”趙含章目光落在那年輕女郎身上,她記性,一眼就認出了她,前不久她剛把人從亂兵那裡搶回來,趙含章收回目光,問道:“宋老爺家中這是出了何事?”

    宋老爺自然不能把醜事往外說,因此尷尬的笑道:“沒什麼事,只是家中死了不少人,女眷有些受驚嚇,一時吵鬧起來。”

    趙含章就看向那年輕女郎,臉色一沉,肅然道:“這就是娘子的不是了,打仗已經那麼殘酷,人能活下來已是萬般不易,你有幸活著,應該珍惜這條命,撫慰親人,怎能在此悲痛之時讓親人更添悲痛?”

    她雙眼含淚的看向趙含章,倆人互相注視半晌,她眼淚簌簌而落,朝著趙含章便恭恭敬敬的跪下,雙手枕在額前磕下,更咽應道:“唯,謹遵女郎的教誨。”

    宋太太驚訝的看著兒媳婦,不由扭頭去看趙含章。

    宋老爺臉都綠了。

    趙含章卻是一挑眉,本想勸完就走的,她這會兒卻不想走了,乾脆上前兩步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目光掃過她的髮型,笑問,“是宋家的姑太太,還是媳婦?”

    她道:“我娘家姓陳,在家中排行四,夫君宋二郎。”

    趙含章就問:“宋二郎呢?”

    陳四娘眼淚差點兒落下來,她道:“夫君被亂軍所殺。”

    趙含章歎氣道:“節哀順變。”

    轉而卻問道:“你識字嗎?”

    陳四娘愣了一下後道:“與家兄一起讀過幾本書。”

    “那你可願意暫時到我身邊來幫幫我?”趙含章回頭和宋老爺道:“宋家主,西平縣現在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不知您可願意讓陳四娘到我身邊來幫忙?”

    宋老爺愣了一下後道:“三娘要是需要用人,不如讓我二弟去幫忙?”

    趙含章看了一眼宋智後笑道:“都來,我缺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宋老爺沉吟片刻便應了下來。

    趙含章這才告辭,和宋智及陳四娘道:“今日你們先休息,明天一早來縣衙找我。”

    宋智和陳四娘一起應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4 08:23 PM

第128章 談一談

    趙氏塢堡接到範穎便知道趙含章拿下了西平縣城,將亂軍趕了出去,聽送人回來的部曲說,她還繳回了不少金銀珠寶。

    不過趙氏的族老們不在意這個,他們更在意旳是,“三娘何時帶人回來?”

    雖然石勒走了,但他們還是覺得不安全。

    部曲道:“女郎沒說。”

    趙瑚就催促,“那你快去把她叫回來,既然亂軍已走,她再留在那裡也沒用。”

    趙銘瞥了趙瑚一眼,問部曲,“現在西平縣中是誰做主?”

    部曲老老實實的回答,“是女郎。”

    趙銘就抬手揉了揉額頭,半晌後道:“我與你同去縣城。”

    趙瑚驚訝,“你去幹什麼?這時候我們塢堡正是人手緊缺的時候,好多事情都等著你拿主意呢。”

    “族中的事父親和各位叔伯也都可以拿主意,我先去縣城看看,很快就回來。”西平縣城離得又不是很遠,快馬來回就是。

    他比較擔心趙含章,很怕她真的趁機做點兒什麼,影響趙氏的百年聲譽。

    但這種事又不能宣諸於口,別說他爹不會信,就是信,也不能當著族老們的面說啊,事情一旦傳出,哪怕她沒做,那也影響聲譽。

    趙銘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應該和趙含章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於是他跟著部曲去了西平縣。

    他到的時候,趙含章正在大街上安撫百姓,他都不用到縣衙就見到了人。

    趙含章半跪在地上,拿著布巾給人包紮傷口,勒緊後道:“抬到縣衙去,他的腿應該還能保住。”

    “是。”

    部曲用木板將人抬走。

    有婦人拉著孩子走到趙含章身前跪下,伏地痛哭,“求女郎憐惜,他父親死于亂戰之中,家中房屋燒毀,財物盡失,我已是養不活他了,女郎將他帶去,為奴當兵都可,只希望您在他活著的時候給他一口飯吃。”

    趙含章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孩,見他才八九歲,便問道:“她是你母親?”

    男童點頭。

    趙含章就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將婦人扶起來道:“我知你心意,但母子分離實為人間一大痛,你先帶他回去吧,明日縣衙應該會開倉放糧,你去領些糧食,過後我會讓發以工代賑之令,會有人去替你們修繕房屋的。”

    婦人滿臉是淚的愣住。

    男孩也聽出了,他不用和母親分離,他終於忍不住淚,一把撲進母親的懷裡,大哭道:“阿娘,我不要離開你,不要離開你……”

    婦人也抱著孩子痛哭。

    附近觀望的人眼中閃起亮光,也不再圍上來說賣身一類的話,而是聽從趙含章的吩咐,將家中戰亡的人拖出來,在部曲們的幫助下,或是用席子卷了送到城外安葬,或者就直接搬到屍坑裡,和沒人認領的屍體一起埋了。

    趙銘停住腳步靜靜的看著,半晌才上前,“三娘。”

    趙含章回頭,看見趙銘,眼中迸射出驚喜,“伯父!”

    趙銘目光掃過她身後的人,問道:“你在做什麼?”

    趙含章:“城中人心惶惶,雖然亂軍已撤,但依舊有不少人決定離開西平,所以我來安撫民心,總不能讓百姓都跑了,那西平豈不成了空城?”

    趙銘問道:“縣丞和主簿呢?”

    怎麼這樣的事卻讓她來做了?

    趙含章道:“主簿和范縣令一起戰死,縣丞跑了。”

    趙銘:“所以……現在縣衙裡是你一人做主?”

    “對,”趙含章看了一下天色,發現天色也不早了,便引著趙銘往縣衙走,“伯父你看,縣城受損嚴重,那些人搶掠還放火,燒毀了不少房屋,這些地方都要重建,不然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趙銘:“此一戰西平的傷亡如何?”

    趙含章就歎氣道:“就我知道的,傷亡不輕,加上外逃的,恐怕西平要蕭條很長一段時間了。”

    趙銘沉吟起來,和趙含章一路走到縣衙,路上到處是抬著傷者往縣衙去的人,看見趙含章,不少百姓都放下手中的事,跪下與她行禮。

    趙銘許多話就憋在了心裡。

    一直等到縣衙門口,看到縣衙門前的空地和街道上都躺滿了人,正不斷的有人穿梭其中給他們發藥。

    而傅庭涵站在臺階上調度,目光遙遙的與他們對上,他便沖著倆人行了一禮,然後又重新被人圍住。

    見傅庭涵有條不紊的安排著這一切,趙銘就問,“留在西平縣是你的意思,還是傅庭涵的主意?”

    趙含章挑挑眉,直言道:“是我的意思。”

    趙銘還在看著傅庭涵,“他倒是願意聽你的話。”

    趙含章:“沒有違背他的本心,為何不聽呢?”

    趙銘就扭頭看她,“不違背本心就要聽從於你嗎?”

    趙含章沖他微微一笑道:“伯父,這不是在聽從於我,而是在聽從自己的本心。”

    她認真的看著趙銘,直言問道:“伯父這時候過來,應該不是單純來看我的吧?”

    趙銘道:“我想與你談一談。”

    趙含章也拿出真誠的態度來,“伯父請講。”正好她也想和趙銘談一談呢,她要得到西平縣,必須要得到趙氏的支持,而要得到趙氏的支持,率先就得過了趙銘這一關。

    她這麼的真誠,趙銘卻有種自己又掉進陷阱的感覺。

    他頓了頓,組織好語言才道:“三娘,從再見你開始,我便知道你不一樣了。”

    趙含章沉默。

    “你從小聰明,但以前你的聰明只用在小家之中,這一次見你,雖然你一直示弱,但在我眼裡卻是鋒芒畢露,”趙銘道:“既然要開誠佈公,那今日我便問一問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趙含章抬頭看進他的眼睛裡,與他對視片刻後問道:“伯父心裡猜想我想做什麼?”

    趙銘:“你祖父最後一封信是我拆的,信中說了京城發生的事,你因為救二郎墜馬,差點兒死了,雖然你祖父未曾明說,但他言語失望,顯然也懷疑是你叔祖一家所為,他請我們將來看顧你們姐弟,一來是照顧你們,二來也是斷了這場恩怨,不叫你們陷入其中。”

    趙含章聞言微訝,她沒想到趙長輿連這個都想到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4 09:26 PM

第129章 坦誠

    趙銘見她面露驚訝,繼續道:“你選擇回鄉,我猜到了,但我沒想到你會選擇住在上蔡。既然你有能力在上蔡自力更生,又為何會帶著傅庭涵回到並不熟悉的汝南呢?洛陽,甚至是長安,隨便一處都可以。”

    趙銘看著她道:“戰亂不過是藉口罷了,以你之能,應該可以看得出來,朝廷離開洛陽只是暫時的,你跟著大軍,以趙氏旳威望和族長現在的權勢,你所得的榮光不會比現在少,而且傅中書也在大軍之中。”

    之前趙銘沒有想到這些是因為他對趙含章的瞭解還不夠,但昨天過後,他才知道,他這個侄女比他以為的還要聰明,還要厲害,那他就不得不想到了。

    “所以我猜想,你想借助趙氏做什麼事,”趙銘道:“而自你回鄉,族長一家在族中的威望漸漸降低,而你雖人在上蔡,卻慢慢接過了你祖父在族中的威望。三娘,你叔祖一家曾經那樣待你,你就沒想過報仇嗎?”

    趙含章沉默片刻後沖趙銘燦然一笑,她道:“的確有人特意將二郎引到城外去,這個仇我也記著,但我知道,這個仇人不是叔祖和大伯。”

    趙含章垂下眼眸道:“我雖受傷了,好在沒死,我還不至於就和他們成了死仇。而且我從小受祖父教導,雖做不到像伯父這樣一心為宗族,但也不會為了個人恩怨便罔顧家族利益。”

    “伯父憂心的不是我的初衷。”

    趙銘認真的看著她,趙含章也認真的回望他,“至於叔祖一家威望下跌,”她笑了笑道:“這事兒不應該去問叔祖和大伯嗎?”

    趙銘沒說話了。

    “族長的位置雖然一直是我們嫡支擔任,但族人眾多,事務繁雜,管理族務如同打理一個國家,族人歸心與民心歸向是一樣的,非強制要求可以達到。”

    “皇室若不能得到民心,那離江山崩潰不遠矣。”趙銘道:“同理,若族長不能使宗族一心,趙氏也危矣,在這樣的亂世裡,宗族想要長存本就艱難,再人心分散,恐怕滅族之禍便在眼前。”

    “我與伯父有一樣的看法,”趙含章道:“但,就算我離開西平,甚至離開上蔡,叔祖便能掌控住趙氏,使上下一心嗎?”

    “五叔祖會真心信服叔祖嗎?還有七叔祖他們,他們就能完全相信叔祖嗎?”趙含章問:“叔祖他又真的可以保全趙氏嗎?”

    趙銘沉默不語。

    趙含章道:“伯父,您只看到了我對叔祖的威脅,卻沒有看到天下局勢對趙氏的威脅,或者說是,天下局勢對這天下每一個人的威脅。”

    “昨日圍城之禍,將來還會再出現,甚至會更嚴重,趙氏能在這樣的亂勢中生存下來嗎?”趙含章問他,“若不能,再談我和叔祖威望之爭還有什麼意思?”

    趙銘被她問住了,猛的一激靈,他剛才順著她的問題往下想,竟然想到了不得了的事。

    “你……”趙銘頓了頓,好一會兒才找到合適的話問她,“那你想怎麼保全趙氏?”

    趙含章就看向西平縣衙。

    趙銘也看過去,立即道:“族長一家還在洛陽呢,我們趙氏也是忠義之後,絕對不能造反。”

    趙含章:“……誰說我要造反了?”

    她又不傻,這時候造反,不說匈奴,東海王第一個不容她,隨便一個號稱是正義之師的人就能剿了她。

    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把自己置於這樣的危險中?

    她道:“伯父,外人說起西平就會想到我們趙氏,甚至在整個汝南郡內,我們趙氏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族。”

    “什麼是休戚相關?便是西平亡,我們趙氏就沒了根基,我們趙氏亡,西平就沒了依靠,”趙含章道:“今日西平之困您也看到了,西平有險,朝廷是救不到的,莪們只能自救。”

    “所以我認為我們要發展好西平,只要西平足夠強大,那我們趙氏就算再遭遇像昨天那樣的險事也不至於孤立無援,幾近滅族。”

    趙銘:“你想割據西平?”

    不,她想割據汝南郡,但這麼說顯得她的野心太大了,所以她道:“怎麼能算割據呢?我們依舊忠於晉室,不過西平若由我們趙氏管理,總比再來一個陌生縣令要強,到時候發展起來,也好保護趙氏塢堡。”

    割據嘛,趙銘又不陌生,這個時代,豪富之家割據地方的還少嗎?

    趙銘萬分糾結,腦海裡分成了兩個人,一個人認為趙含章說的都對,另一個則是意識到趙含章的目的怕是沒那麼單純。

    那麼問題來了,趙含章把船給他拉過來了,他是蹦上船呢,還是一腳蹬開呢?

    上船,不僅意味著趙氏要走一條和之前計畫的不一樣的路,他還天然站在了趙含章這邊,到了族長的對立面。

    這是他一直忌諱的事情。

    把船蹬開……

    趙銘看了一眼趙含章,理智上,他認同趙含章的觀點,感情上,他也更信任趙含章的能力和見識。

    明明他是來問趙含章的,為什麼到最後卻是他被她為難住了?

    趙含章也不催他,只是告訴他縣城的情況,“宋家和陳家都損傷巨大,宋二郎都死了,聽說族人也被殺了不少。”

    宋家和陳家算是西平縣城裡挺大的兩家子了,當然,沒法和趙氏相比。

    但算起來三家也是姻親,趙氏塢堡裡有族人娶了兩家的閨女,一聽兩家損失這麼大,趙銘就蹙起眉頭來。

    “但他們兩家還算好的,因為躲避及時,大部分家人都保存了下來,城中其他中等家資的人家,幾乎遭受了滅頂之災。”

    他們既沒有足夠的家丁部曲保護自己,家中又有餘財,自然就淪為了亂軍搶掠的重點對象。

    趙含章道:“稍有家資的人家在這世道裡都活得這麼艱難,更不要說普通的百姓了。伯父,我從小在祖父膝下讀書,一直認為,民才是國之根本,我們有能力護著一個時便護一個,有能力護一縣之民自然要護一縣之民,您說呢?”

    趙銘心中的天平就徹底歪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4 09:42 PM

第130章 名分

    他閉了閉眼後問,“你要把家人從上蔡遷到西平來嗎?”

    趙含章沒想到他這麼敏銳,頓了頓後道:“母親膽小怯弱,還不容易適應了上蔡,我暫時不想勞累她。”

    趙銘撇撇嘴,心裡竟然已經不介意她還在打上蔡縣的主意,而是道:“你想讓誰來做西平縣令?”

    他道:“回頭我把族中你那些兄弟找來,你從中選一個,我好與朝廷請官。”

    趙含章道:“我沒想再請縣令。”

    趙銘瞪眼:“何意?”

    趙含章輕咳一聲道:“縣中設一個縣令,那將來縣務是聽我的還是聽他旳?”

    “就是掛個名……”

    “我覺得這個名大可不必掛,”趙含章道:“您就把整個西平都當成塢堡一樣,各家處理各家的事,公中事務找族老們,這裡則是找縣丞和主簿,他們解決不了的事再找我就是。”

    趙銘:……這野心是已經不加掩飾了嗎?

    要不要暴露得這麼徹底?好歹假裝一下呢。

    趙銘揉了揉額頭道:“這樣不行,縣城裡沒有縣令,朝廷那裡說不過去。”

    “有縣丞和主簿就可以了,”趙含章笑道:“伯父和朝廷拿縣丞和主簿的任命就行,至於縣令,就說暫時找不到合適的。”

    趙銘:“你真當西平縣是我們家的啊,我想怎樣就怎樣?”

    趙含章道:“可西平一個小小的縣城,誰會特別在意呢?只要沒人提,誰會留意這裡只有縣丞和主簿,而沒有縣令呢?”

    “至於縣丞和主簿的任命,就看伯父要怎麼和叔祖提了。”

    以趙仲輿現在的威望,定下西平縣的縣丞和主簿不過是一句話的事,簡單得很。

    可趙銘依舊覺得不太妥,他看向不遠處的傅庭涵,“要不請他為縣令?你們是未婚夫妻,他又……聽你的話,他當縣令和你當也沒差別了。”

    趙含章道:“他是我的縣丞。”

    趙銘:“……那主簿呢?”

    “伯父覺得汲淵如何?”

    趙銘轉身就走,這和直接把西平縣裝進她的口袋裡有什麼差別?

    雖然很不開心,但趙銘在縣城晃了一圈,最後聽著各家傳出來的哭聲摸黑回到縣衙時,他還是鬆口答應了。

    趙含章忙給他倒茶,“還請伯父替我在叔祖面前遮掩一二,免得讓他知道了我在西平胡鬧生氣。”

    “你也知道你在胡鬧呀?”

    趙含章討好的沖他笑,讓人將客房打掃出來讓趙銘住。

    趙銘聽到她直接將縣衙後院的偏房設為了客房,不由無語,合著她早把縣衙當自個家了,找他不過是要個名分而已。

    趙銘沉吟著道:“庭涵不能當你的縣丞。”

    他道:“甚至不能在縣中掛名,不然族長一看便知他的背後是你,至於汲淵,還有理由可以找,畢竟他是趙氏的幕僚,你得另外找個人,最好是我們趙氏的人。”

    趙含章目光就落在趙銘身上。

    趙銘脊背一寒,立即道:“你想都不要想。”

    “伯父,就是掛個名而已,實際做事的是我和庭涵,真的,您便是一年半載不來縣衙也沒什麼的。”

    “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大啊,”趙銘就奇怪了,“大伯從前到底是怎麼教你的,你真覺得西平縣是我們趙氏一言堂,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了?”

    “瞞一個縣令也就算了,你現在連縣丞都想要假的,你,你……”

    趙含章認真道:“伯父,您信我,就算有人寫信,甚至是寫摺子告發了此事,朝廷也不會管的。”

    趙銘:“為什麼,這麼大的事……”

    “在現在的國事裡,這還真算不上大事,”趙含章道:“今天一早石勒不是說了嗎,他殺了司馬騰,冀州現在肯定亂了。”

    趙銘:“成都王司馬穎就在兗州,只要往上就能接住冀州。”

    “但苟晞往京城去了。”

    趙銘一愣,“你什麼意思?”

    “先帝之死有疑,東海王立了新帝,卻又帶著朝廷退出洛陽,把京城讓給匈奴兵和亂軍,現成的討伐理由在這兒,司馬穎若是能說服苟晞往京城來,您說他們會不打起來嗎?”

    這個操作可太熟了,之前的幾位王爺不就是這麼幹的,然後我殺了你,他又殺了我,再來一個人殺了他,如此循環往復,最後把皇帝也給搞死了。

    現在再來……

    “這是東,再看西面,長安來的亂軍已退,他們的河間王畢竟真死了,群龍無首,也就進洛陽搶劫一波洩憤而已,如今憤怒宣洩,他們還有多少鬥志?”

    趙含章道:“我要是東海王,我一定趁機收服了長安,甚至西推,將京兆郡都收入囊中。”

    “這一樁樁,一件件,加上各地不斷的叛亂,莪不信朝廷會有精力盯著一個小小的西平縣看。”趙含章鼓動他,“伯父,大膽一些,退一萬步說,就算被發現了,那不是還有叔祖嗎?隨便找個國事繁忙昏了頭,忘了給西平縣找個縣令便搪塞過去了,至於您,直接掛印辭官唄,說不定還能得一個風流名士的稱號呢。”

    趙銘沒好氣的道:“在其位不謀其政,這算什麼好名聲?”

    “怎麼不算?”趙含章道:“王衍便一直占著位置不謀其政,問起來就是國事俗氣,您也這般不就好了。”

    趙銘和趙長輿一樣,同樣不喜王衍的做派,聞言指著門外道:“出去。“

    趙含章就起身,一邊行禮一邊倒退,“伯父,這名分上的事就拜託您了。”

    趙含章一出來就跑去找傅庭涵。

    傅庭涵還在伏案寫東西,看到她來就道:“你來得正好,今天我大概統計了一下傷亡,還有預估了一下現在城中倖存的人口。”

    趙含章:“准嗎?”

    “八九分吧,還有許多家沒有把傷亡名單報上來,但我和來這裡的百姓簡單瞭解了一下,加上各裡裡正的掌握的資訊,八九不離十吧。”傅庭涵道:“我算了一下庫房裡的糧食,所有人都從這裡領取糧食的話,也就夠半個月。”

    趙含章:“這麼短?夏收不是剛結束嗎?”

    “對,所以我翻了一下夏稅的繳納情況,發現有很多家欠著沒上交。”他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往後一仰,有些遲疑的問:“裡面有我?”

    她記得帳冊中有這一筆,顯然她已經交過了呀。

    “不是你,是你家親戚,我大致算了算,應該沒算完,挺多的,裡面欠稅最大頭的是趙瑚。”

    趙含章不由搖頭,“實在沒想到他會成為我殺雞儆猴的那只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4 10:01 PM

第131章 號牌

    傅庭涵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最好緩著來,你現在還得求著趙銘要名分呢。”

    “你怎麼知道他答應了?”

    “看你這麼開心的走過來,我猜的。”

    “猜旳還挺准,”趙含章道:“本來想讓你給我當縣丞的,但你的身份目前還不適合走到台前,所以我們都得暫時縮著。”

    傅庭涵拿著手中的冊子示意,“那這個……”

    “先收著,過了這一段時間再說。”趙含章很有耐心,並不想現在就讓人心中不悅。

    當務之急還是救人和安撫民心。

    趙含章親自出面安撫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城中百姓見亂軍已經被趕走,趙含章又帶了這麼多人住在縣衙裡,聽說連趙氏塢堡的趙銘都來給她打下手了,頓時信心倍增,不再想著往外跑。

    趙含章說到做到,大致清點了一下城中倖存的人數後便開始開倉放糧,每人都能一次性領到三天的口糧。

    前來報到的宋智和陳四娘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傅庭涵便直接讓秋武領他們去賑濟點,“昨日登記造冊的人都拿了號牌,今日他們會拿著號牌來領救濟糧,你們的任務就是勾畫來領救濟糧的名字,十四歲以上算成人,成人三天的口糧是兩斤半,十四歲以下則算兩斤。”

    這是昨天傅庭涵統計倖存者名單時讓人對號列的冊子,為此他還拿了縣衙不少的紙張裁剪做成號牌。

    給的時候就叮囑過了,過後若有賑濟,全憑號牌領取,要是遺失就來報。

    所以他想,他們應該會很小心自己的號牌。

    也是因為這個,縣衙現在尤其缺認字的人,畢竟不管是統計倖存者,還是發賑濟糧都需要對號。

    也不怪趙含章看見一個識字的人就想拉到身邊來了。

    宋智拿著一本冊子去賑濟處,那裡排了四排,除了他們倆外,還有兩個吏員,他們手中也拿著冊子,其中一人身上還戴孝,宋智仔細看了看,有些眼熟,半天才認出來,“耿榮?”

    面無表情的少年抬起頭來,看到宋智,頓了一下後抬手行禮,“宋六郎君。”

    宋智看著他身上綁的白麻,有些遲疑,“你家中……”

    “家父與范縣令一起殉城了。”

    宋智便歎息道:“節哀順變。”

    宋智看了一眼他旁邊也戴孝的陳四娘,“你們也是。”

    四人沉默的站在賑濟台前,他們每個人還給配了兩個部曲,一個在他們身邊負責稱糧食,一個則去前頭負責維持秩序,還有讓人按照號牌的區間排隊。

    “號牌在一到五百的排這邊,五百到一千的排這一隊,一千到一千五的排那邊去……”

    絕大多數人不認字,但昨天他們拿到號牌時那人曾經告訴過他們,很多人都記住了,但也有記不住的,於是他們去找部曲認字。

    部曲哪裡知道,只能領著他到前面找宋智等人認。

    宋智看了一眼後道:“五百八十九號,排我這一排。”

    於是部曲又把人拎回去排隊。

    賑濟處井井有條,趙銘站在一旁看他們對照著號牌在冊子上找到人的名字,一般一家子都是放在一處的,因此一人可以拿家中其他人的號牌一起過來領取,在冊子上也都記錄他們是一戶。

    趙銘一開始只覺得這樣做是很井井有條,雖然有點耗費筆墨,但比直接賑濟所需要的人少一些。

    但當他看到沒有登記造冊的人因為領不到賑濟糧而跑去登記時,他慢慢回過神來。

    趙銘默默地轉回去找趙含章,她正在見縣城中的各家家主,他們今天把家中的傷亡名單報了上來,死亡最多的是他們的家丁和長工。

    看到趙銘,各家家主皆是一驚,連忙行禮。

    趙銘微笑著回禮,走到趙含章身邊,壓低聲音道:“你過來,我有話與你說。”

    趙含章抬頭對各家家主笑著點了點頭,和趙銘逼到一旁說悄悄話,“你讓人登記造冊是為了查隱戶?”

    “當然不是,”趙含章斷然否認道:“這西平縣裡最大的隱戶不就是我們趙家嗎?我為何要做這樣的事?”

    趙銘:“……我以為你不知道,不登記造冊就拿不到賑濟糧,你知道這樣會盤查出多少隱戶嗎?”

    趙含章道:“伯父,我們塢堡有規矩,凡投靠來的人,租種田地的佃戶給的佃租是全西平最低的,在縣衙冊子上沒有的人,每年向塢堡繳納的稅賦都比給縣衙的少,但外面不一樣,悄悄隱藏起來的那些百姓一開始繳納的庇護金也不多,但種著種著,他們就會發現自己的田地沒了。”

    “我如今是缺人,但說真的,如今亂世,我雖然讓人去潁川或洛陽一帶走一遭便能帶回來不少人,我還不至於在隱戶上和他們爭一時長短。”

    趙銘心中一動,“你爭的是地?”

    趙含章給他一個贊許的目光,壓低聲音道:“人靠什麼活著?還不是靠地?我有了地,自然就有了人,有了人,自然也就能保護整個趙氏塢堡和西平了。”

    趙銘:“各家要是知道你的險惡用心……”

    “已經晚了,”趙含章輕聲道:“今天過後,會有很多過不下去的人來登記造冊的,他們就是不滿也沒用,我身後不是還有您嗎?”

    趙銘:……真是險惡用心,他都有點後悔來這兒了。

    趙含章安撫他,“您放心吧,只要我們趙氏善待那些佃戶和隱戶,他們不會想不開跑來縣城這邊領救濟糧的。”

    趙氏又不窮,凡是戰死的人,不論是部曲、長工、佃戶還是隱戶,都得到了撫恤金,家中人也會被照顧,他們才看不上縣城的這幾斤米呢。

    趙銘問道:“你的糧食夠賑濟幾天的?”

    趙含章讓他放心,“我都想好了,每個號牌可以免費領取六天的口糧,六天之後我就要以工代賑了。”

    六天的時間,足夠她摸清西平縣的情況,同時也做好部署了。

    趙銘看著她,“你就這麼有信心?”

    趙含章催促,“伯父,還請您和洛陽寫信,一是告知西平之事,二是將縣丞和主簿定下。”

    趙銘深深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他偏過頭去看不遠處站著的各家家主,低聲問道:“我先回塢堡去?”

    趙含章點頭,“縣城這邊交給我,伯父先回塢堡吧,那邊也離不得您。”...<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4 10:25 PM

第132章 恢復

    各家家主都眼巴巴的看著趙銘,努力豎著耳朵想要聽清他們伯侄兩個說的話。

    奈何他們說話太小聲,他們努力了半天什麼都沒聽到。

    所以只能打量趙銘和趙含章旳臉色,企圖在上面看出點兒什麼。

    他們要是吵架……該多好啊。

    雖然趙氏這時候內訌不太好,但看趙含章這兩日的手段,他們都有些心惶惶。

    很快,趙銘轉身,和趙含章一起過來,各家家主立即收回目光老實站好。

    趙銘上前和他們告辭,表示他還有事,要先回塢堡了。

    眾家主一愣,忙問道:“子念,這西平縣現在群龍無首,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你不留下商議嗎?”

    趙銘道:“這不是有含章在嗎?有事找她就好,西平縣城這邊,她可代替趙氏行事。”

    眾人一聽,沉默了下來。

    趙含章站在一旁沖他們微笑,眾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

    眾人眼巴巴的看著趙銘離開,趙含章等他們依依不捨的看夠了,這才側身道:“諸位,請屋裡就坐吧,今日我的部曲還是在清理屍體,幫助傷者療傷,已經抽不出人手來,城門破壞,也該修建了。”

    家主中有人回神,問道:“可有足夠的藥材嗎?”

    趙含章認出他,知道他家是做藥材生意的,便道:“縣城裡的兩家藥鋪都被接管了,我趙氏也送了一批藥材過來,但還是缺不少,錢老爺有好的建議嗎?”

    對方聞弦知雅意,何況他特意提起也是想賣趙含章一個好,因此道:“我家對藥材有些涉獵,家中還有些積存,可以幫一些。”

    趙含章立即代替西平縣的百姓表示感謝。

    其他各家一聽,想到已經離開的趙銘,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於是紛紛慷慨解囊。

    他們從上午商議到下午,各家不僅捐贈了物資,還認領了好幾項重建西平縣的活兒,等走出縣衙時,各家家主都面色複雜,既忐忑又充滿了信心。

    走出縣衙大門,他們沒有立即分開,而是三三兩兩,關係親近的湊在一起走。

    “這趙三娘到底是自己本事奪了趙銘的權,還是趙氏特意推了她出來行事,好對付我們的?”

    “你覺得呢?”

    另一人道:“看她今日的安排,你們覺得她是會被趙氏推出來擋箭的嗎?”

    “的確厲害啊,便是范縣令在,只怕也做不到她這樣,”提出疑問的人道:“照她這樣安排,不出三天,西平縣便能安穩下來。”

    “她如此厲害,我這心中卻很不安。”

    “是啊,聽說才十四歲呢,如此多智老辣,不愧是趙長輿之孫。”

    “幸虧不是個男子。”

    “我卻是惋惜她不是男子……”

    各家感歎不一,但自見過趙銘,且從趙銘這裡得知趙含章能代替趙氏在西平縣行事後,西平縣一眾事務就全落在了趙含章身上。

    趙含章也不嫌累,忙得津津有味,她隔天便召見了各裡裡正,若有不幸戰死的,要麼推舉出新的裡正來開會,要麼由其剩下的家人來代表。

    通過各裡裡正,趙含章迅速的厘清了這一次戰亂帶來的損失,傅庭涵根據資料給她做好各種分析圖。

    趙含章就根據這些分析圖重新掌握了各裡的田地和人口情況,並讓裡正們勸說外逃的百姓回城。

    “正值秋收,各裡先組織人手收割豆子和稻穀吧,”趙含章道:“家中損失壯丁的人家,鄉里組織人手前去幫忙收割,全家遇難人家留下的田地暫由縣衙接管。”

    各裡正都沒有意見,躬身應下。

    政策是這麼個政策,但要實行卻不容易,趙含章也不能只給出一句話就當甩手掌櫃。

    所以她親自袖子一卷,出去招募人手,領著他們到地裡去收割豆子和稻穀。

    工錢全部由縣衙出,除此外,還有縣城中損壞房屋的建設,城牆和城門的修建,這些都可以拿出來以工代賑。

    滿城犒素,本來死氣沉沉的西平縣城一下活了起來,眾人在忙碌中暫時忘記了失去親人的痛苦,而到今天,距離西平之戰過去也不過才五天。

    宋老爺他們都沒想到,西平縣能那麼快振作起來,之前跑走的百姓又自己回來了,領了賑濟的口糧後要麼去收割自家的糧食,要麼去縣衙裡取號牌以工代賑。

    就在眾人的忙碌中,趙含章貼出公告,免去今年西平縣所有人的秋稅。

    和這一張公告一起貼出去的是徵收西二街一帶的貧民窟以作軍營,她之後會屯兵西平,保衛西平。

    兩張公告一起貼出來,普通百姓們大多盯著第一張公告看,聽衙役念完第一張公告,他們當即大聲的議論起來,“這是今年的秋稅不用納了?”

    “那省著點兒吃,還是可以撐到明年夏天的。”

    “真是太好了,趙家三娘果然大慈大悲。”

    大家議論紛紛,就沒幾個人注意聽第二張公告。

    衙役念完後一走,絕大部分人都不識字,也不在意這張公告,就湊在一起議論秋稅的事。

    但也有人專門留意到了第二張公告,來回看了兩遍後擠出人群,跑回去告訴家主。

    “趙含章要在城中屯兵?”

    “對,就在西二街,郎主,那裡要是重建起來,起碼能囤千人,這麼多人,將來這西平縣豈不是成了趙氏的後花園?”

    “要不要去趙氏塢堡提一提?”

    “提什麼?”宋老爺道:“你看這幾天趙含章在縣城裡大刀闊斧的,趙氏有來一個人嗎?”

    現在西平縣衙就是趙含章在做主,她手中有兵,誰敢惹她?

    “范縣令之女不是活下來了嗎?西平縣令本就要朝廷冊封的,”那人道:“范縣令一家殉城,留下來的范家女郎便是忠義之後,若是由她上書朝廷並請朝廷安排新的縣令……”

    宋老爺沉吟起來。

    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洛陽已經收到趙銘的書信。

    摺子和信是同時到達京城的,摺子上交,信則是直接送到趙宅給趙仲輿。

    作為當地的名門望族,趙氏是有權和有義務向皇帝報告當地情況的。

    趙銘曾經也是定過中品的士人,雖然他不出仕,但寫摺子這種事難不倒他。...<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5 08:06 PM

第133章 任命

   不過朝廷沒怎麼把他的摺子放在心上,翻了翻後就丟在那邊,都沒拿到朝會上說,只是在東海王議事時提了一句,“被趕跑的匈奴軍潰逃到了汝南郡西平一帶,西平縣縣令及主簿殉城了。”

    東海王不在意,問道:“灈陽還在打?”

    “是,汝南刺史還在堅守灈陽,正在和朝廷求援。”

    大家看向東海王,所以派不派兵去救?

    東海王思索片刻,發現自己派不出人手了,於是找了一圈,他道:“令潁川刺史去救。”

    眾人:……

    潁川去年遭災,今年日子也過得極為艱難,百姓外逃不少,還有不少災民加入了流民軍,自己揭竿到處做盜賊,派潁川去救?

    東海王繼續道:“讓汝南給潁川出軍糧。”

    眾人一想還真可以,汝南現在缺人,而潁川缺糧,正好。

    於是都沒反對。

    傅祗聽得額頭一抽一抽旳,但想到現在陳兵洛陽之外的苟晞,和收了一大半的京兆郡,他也沒反對這個建議,只是道:“王爺,南撤的匈奴軍必須清理,若不趕他們出江南,洛陽以東的就會丟失。”

    東海王簡單粗暴的問道:“我還有兵馬可派嗎?或許你問問陛下可否派禁軍出去平亂?”

    傅祗道:“王爺何不說服成都王和苟刺史先一致對外禦敵?”

    東海王這段時間壓力極大,煩躁不已,直接道:“難道我不想嗎?奈何門下沒有三寸不爛之舌的謀士,不如傅中書代本王走一趟?”

    傅祗沉默了一瞬後點頭應下,表示願意去見一見苟晞。

    東海王不覺得他會成功,冷笑著讓他去。

    趙仲輿見他們商量完這件事了,便道:“西平縣令殉城,應該給他們派個新縣令去,王爺可有合用的人選?”

    東海王現在就缺人,他怎麼會派人去西平那樣被匈奴圍住的小縣城?

    又不是什麼重要關塞,因此不在意的揮手道:“諸位愛卿看著辦吧。”

    其他人都知道西平是趙仲輿的故鄉,因此也樂得賣他一個面子,紛紛問道:“趙尚書可有推薦的人選?”

    趙仲輿道:“縣令的人選沒有,縣丞倒是有一個……”

    趙仲輿推薦了自家侄子趙銘。

    便有人道:“我記得趙銘早年定品,定了中品,那他出任縣令綽綽有餘,為何只定縣丞?”

    趙仲輿道:“他沒有經驗,目前只有做縣丞的才能。”

    可他當了縣丞,還有誰敢去西平當縣令?

    不說趙氏是西平望族,就說趙銘的品級,他都中品了,那當他的縣令,怎麼也得是個中品或者上品吧?

    但不管是中品還是上品,誰會去一個小小的西平縣當縣令,而且還有可能受制當地士族?

    大家都覺得趙氏太裝,直接縣令就是,假裝謙虛給誰看啊?

    不過大家還是很有面子的恭維了一下後同意了,汲淵為主簿的任令也就是捎帶手的事,沒幾個人留意到。

    而留意到的人叫傅祗。

    趙銘當縣丞已經夠奇怪了,汲淵竟然跑去當主簿,那空出來的縣令到底要給誰?

    或者說方便誰?

    傅祗覺得他好久沒和孫子聯絡,是時候去信問候一番了。

    趙仲輿回到家中,告訴趙濟,“寫信告訴子念,就說他拜託的事辦成了,朝廷的公文不日就會到達西平。”

    趙濟應下,他也很不解,“父親,子念為何不直接做縣令,而是要做縣丞?”

    他哪裡知道?

    趙仲輿道:“你可以去信問一問他。”

    趙濟不想問,顯得自己智商很低的樣子。

    趙仲輿疲累的揉了揉額頭,沉默了一會兒道:“告訴子念,朝廷如今沒有兵馬援助汝南,讓他一切小心,若不行,便帶著族人北上,暫時躲避此次戰亂吧。”

    趙濟聞言一驚,“情勢竟如此嚴重了嗎?”

    “有消息來稱,劉淵要北面稱帝了,此時他若能打下豫州,那便是在天下人面前立威。”

    趙濟不解:“王爺為何不派兵去驅趕匈奴軍?”

    “王爺是沒想到匈奴軍退去時會往南去,他先派兵去收服了長安,如今京兆郡收復了一大半,不能前功盡棄。”趙仲輿歎氣道:“只能看傅祗能不能說過苟晞了。”

    只要苟晞退兵,那東海王就能擠出一點人手來支援豫州。

    但是,這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辦成的事,趙仲輿還是希望趙銘能夠立起來,保住西平,保住趙氏塢堡。

    他的目光落在案桌上的信上,汲淵給趙銘當下手,他們這是收服了汲淵嗎?

    有汲淵在,多少有些勝算吧?

    雖然匈奴兵在豫州肆虐,但朝廷的通訊沒有被攔截,趙含章很快收到了公文。

    沒錯,公文是直接送到縣衙來的,所以是趙含章收的。

    來送公文的士兵很驚奇,他沒想到現在縣衙做主的似乎是個女郎,他左右看了看,問道:“趙銘呢?”

    趙含章柔柔弱弱的道:“伯父回塢堡去了,他不知使者會送公文來,我這就派人去請伯父回來。”

    士兵沒懷疑,問道:“久嗎,我還得回去覆命。”

    “不久的,我們趙氏離縣城不遠。”士兵便當趙含章是趙銘的家眷,估計是打理後院的,只不知為何到前院來了。

    趙含章起身離開,讓秋武來招待人,“看緊了,別讓他到處亂走,也別讓他聽到不該聽的。”

    秋武躬身應下,“是。”

    趙含章讓人去塢堡裡請趙銘,她則回書房裡繼續處理公務。

    趙銘很快趕來,接了公文以後寫了回執給他,將公文交給了趙含章便拍拍屁股又要走,走到門口他想起了什麼,回頭道:“汲淵……他還在上蔡吧?”

    趙含章滿意的看著手中的公文,聞言抬頭沖他笑道:“這裡暫時還用不到汲先生。”

    明白了,她就是要確保縣丞和主簿都是她的人,以便她掌控西平而已。

    趙銘想了想道:“一旬了,你也該回塢堡見見族老們了。”

    現在西平縣已經穩定下來,一切都回到了正軌上,她的確是要處理一些後續問題了。

    她不僅要回塢堡,還得回上蔡一趟,不知道這段時間上蔡縣的柴縣令能不能睡著覺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yayo117 發表於 2023-1-5 08:27 PM

第134章 人質

    自從趙含章走後,柴縣令就一直在擔驚受怕中。

    害怕亂軍從灈陽和西平過來,他無兵可擋,也害怕趙含章把他的人給拐走了,而他還看不住趙家母子。

    但這種害怕很快就轉為憂慮,因為趙家竟然還送了四個孩子進來,聽說是西平那邊連夜送出來的。

    亂軍竟然逼得趙氏送出了火種,柴縣令瞬間有逃跑旳想法。

    但他還強撐著沒敢跑,就是因為趙含章之前勸說他時說的,實在不行就投降,也能保全城中的百姓。

    柴縣令在此擔驚受怕中收到了西平的戰況。

    聽說西平縣的縣令殉城了,西平縣城被破,死傷慘重;

    聽說趙氏帶著部曲收回了西平縣城,趕走了亂軍;

    聽說趙氏派去收復西平縣的是個女郎,是趙家的三娘,還是趙長輿的孫女;

    聽說趙三娘很厲害,重建縣城,安撫百姓,發放賑濟糧,領著縣中的百姓秋收;

    聽說趙三娘打敗趙銘,現在還是趙氏塢堡的實際掌權人,在京城的趙仲輿被架空了;

    聽說……柴縣令聽說了很多傳聞,臉上的憂慮慢慢轉為面無表情。

    每日上衙後他最先問的一句話就是,“趙三娘回來了嗎?”

    常寧一臉複雜的告訴他,“未曾有消息。”

    今日柴縣令得到了同樣的答覆,不由的生氣,終於忍不住問出聲來,“她怎麼就這麼放心,她母親和弟弟還在我手上呢。”

    常寧沉默,難道你敢對王氏和趙二郎做什麼嗎?

    還不是得好吃好喝的招待對方?

    柴縣令一身的憂傷,“趙氏那四個孩子也在我們這兒,他們怎麼也不著急?”

    趙氏還真著急,尤其是那四個孩子的家長。

    他們早就派人去上蔡接人了,但到了上蔡的莊園才知道人被送到縣城裡去了。

    在莊園裡他們倒是可以說接走就接走,但在縣城就不行了。

    別說柴縣令不答應,就是汲淵也不答應啊。

    “人既送到城裡,那便是和二娘子二郎一樣,是三娘託付給柴縣令的,三娘一日不回來,他們便一日不能離城,這是誠信。”

    這樣的態度讓柴縣令感動不已,最近這幾天已經和汲淵成為異姓兄弟,感情快速升溫中。

    柴縣令仔細的想過,以趙氏在汝南的權勢地位,他們要是強硬的把人接走,他還真攔不住,所以汲淵這樣守諾,這樣為他著想,他如何能不心折呢?

    柴縣令卻不知道,常寧看著他的感動異常沉默,他很想告訴他,汲淵之所以攔住不讓趙氏的人接走那四個孩子,不僅僅是要留下他們做柴縣令的人質,也是留下做趙含章的人質。

    真以為那四個孩子是在柴縣令手中?

    他們分明是在趙含章手裡。

    只要趙氏一日接不走他們,那他們就有命脈握在趙含章手裡。

    看趙含章在西平縣多順利就看得出來了,尤其是在西平縣縣丞和主簿的任命下來之後。

    趙銘一個當地豪門士族,曾經中品的士,竟然才被定為縣丞。

    空著的縣令留給誰?

    常寧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啊。

    奈何柴縣令最近對汲淵感情快速升溫,汲淵那小人挑撥他和柴縣令的關係,以至於他最近常被猜疑訓斥,常寧便沒有把這些事說出來。

    反正柴縣令也不會相信,最後他反而還會招來一頓罵。

    常寧佛系的等待著,等待趙含章回來換人。

    塢堡裡好幾房的人也在等待。

    別看送出去的只是四個孩子,只有四對父母,但他們身後可還站著一幫親族呢。

    在第一次派人去上蔡沒把人接回來後,塢堡裡的親族對趙含章便重新有了一個認識。

    在塢堡被圍前,趙含章在他們眼裡就是一個聰明的後輩,如果一定要定義一個身份,那就是長房的孫女,長房實際的決策者;

    但,她還是個孩子。

    在塢堡被圍解困後,趙含章在他們眼裡是一個能幹的,膽大的,聰明的後輩,是可以商議族中事務的女郎;

    而在接不回孩子後,他們終於意識到,趙含章獨身一人便可以站在和趙氏同一位置上商量大事的人。

    所以,她想從趙氏這裡得到什麼呢?

    這一刻,她在親族們眼裡已經不僅僅是趙三娘,她還是趙含章。

    趙三娘是趙氏的三娘,是一定要聽從家族安排的,但趙含章顯然不是。

    趙含章把縣城交給傅庭涵,自己帶上兩百人便和趙銘一起回了塢堡。

    再次見面,明明才過了一旬,趙淞卻覺得過得比一年的時間還長,他靜靜地看著趙含章。

    趙含章卻和以前一樣,跳下馬就笑盈盈的沖趙淞跑來,行禮叫道:“五叔祖。”

    趙淞臉色不由自主的和緩了些,微微點頭道:“回來了。”

    趙含章狠狠點頭,一臉孺慕,“回來了,西平縣現在終於步上正軌,這才能回來的。”

    趙含章指著她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道:“您看,我已經連續一旬睡不好了,每日都只能睡兩三個時辰。”

    趙淞不由的心疼,“怎麼睡這麼少?”

    “西平縣死傷慘重,百廢待興,有太多的事情做了,我年紀輕,經事少,就只能熬夜處理公務。”

    趙淞歎氣,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你一個女郎,為何要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呢?”

    趙含章聲音低落,“五叔祖,我在上蔡看到西平的狼煙時便知道塢堡凶多吉少,當時我手頭沒多少人,更不要說武器和馬匹了,簡直是要什麼沒什麼。”

    “我當時五內俱焚,非常害怕塢堡出事,這裡面可是我們趙氏上千的族人啊,若是你們出事,我可怎麼辦呢?”趙含章道:“所以我只能四處懇求,和縣令借兵,又忍痛讓母親和二郎去上蔡縣裡做人質,為的就是給部曲們換來一些兵器和馬匹。”

    “那時我就發誓,只要能保住塢堡,我一定要積蓄力量,將來再有這樣的事,我不會再拿母親和弟弟去做人質以換兵馬。”

    趙淞驚訝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是這樣的想法,一時心痛不已,拉著她的手就忍不住落淚,“好孩子,難為你了。”

    才將趙含章帶回來的人安排好的趙銘回來就看到爺孫倆正抱頭痛哭。

    趙銘:……

    明明這幾天還在生氣自己看錯了人的,怎麼現在又好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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